“舅舅,我只是想给你做点事赚点银子养家。”常轩知道舅舅对自己好,可是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还真有些不适应。

程舅舅听见他的话,顿时拉下了脸:“你就别给我生分了,我这不是给你的,是给我那早去的妹子的。若是你娘还在世,看到你过得不好,肯定不高兴了。”

常轩想想也是,低叹一声:“这些我心里都明白,只是舅舅对我这么好,让我哪里能过意得去。”

程舅舅听他这话说得动情,当下面上也有几分感叹,他凝视着常轩,想象着自己妹子当年的模样,看了许久后终于转过头去,粗声来了一句:“|你少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仰面望向上方,眸子里却又几分水光。

有了舅舅给的店面和银子,常轩开始动脑筋想着自己该做什么生意。他已经不打算做布庄生意了,因为福运来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若是自己重新开布庄,难免对福运来造成影响,这就有抢了以前主人生意的嫌疑了。

常轩一时没想好自己做什么,便四处乱逛考察街面上的情况,程舅舅也不催他。对于程舅舅来说,他已经富甲江南,别说一个外甥,就是十个外甥他都能养得起。程舅舅提供这个店面,其实是想给常轩找点事做,让他不至于因为没了福运来难过。

就在常轩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常轩得到一个消息,说福运来现在要卖出昔日的四家布庄,只留下成衣店。常轩听了顿时心疼,这些都是他辛苦建立起来的,都是他的心血啊。

程舅舅看出他的心事,便命手下一个老伙计拿了银子尽数将那四个布庄买下了。这是一个很大的手笔,不过程舅舅不在乎,反正他原本开得就是布庄,买了后他只能沾便宜不会吃亏。

有了这四个布庄,常轩就仿佛鱼重新回到了水里,他决定将目前这个店面作为总店,专门经营布匹生意。这样和福运来不会造成竞争冲突,他又是经营老本行。阿福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很是高兴,她也不禁感慨这个舅舅对自己一家实在是好,于是时常去舅舅府上拜见尽些孝心。

如今常轩一家的日子也算是重新回到正轨,两个孩子乖巧懂事,读书也是聪明上进,常轩的布庄生意在舅舅家老掌柜的帮助下很快火了起来。

这样就很快到了深冬,阿福在常轩殷切的期待中终于生了。当稳婆抱出那个被襁褓抱住的婴儿时,常轩赶紧一步上前,神情紧张地问:“男娃还是女娃?”

这个稳婆是程舅舅特意命人请来的,经验丰富得很,据说曾经给一百零八个孕妇接过生。稳婆经验老道,自然看出这个当爹的对男娃女娃问题很是在意,当下她暗叫不妙,不过还是满脸堆笑地说:“恭喜常爷,得了一位千金。”说完这个,她心里叹息一声,看来这次的红包必然要打个折扣了。

谁知道常轩一听这话两眼放光,双手迅速就要接过那襁褓:“拿来,让我瞧瞧我闺女。”

稳婆虽然诧异,但还是赶紧递过去。常轩熟练地接在手里,低头欢喜地研究了女儿的小脸蛋,看了半天后绽出一个露出白牙的笑来:“果然是我的乖闺女,看着就是比那两个小子刚出生时要好看。”

念儿正好也在一旁,闻言不高兴地扯了扯常轩的衣摆:“爹——”不要这样说人家嘛。

小团子兴奋地扯啊扯:“爹,我也要看妹妹!”

85 常管事要回来

程舅舅听到常轩得了千金的事,自然很是高兴,特意跑过来送了一套自己派人特地打下的长命锁和手镯,后来又在家里摆下百日席宴请上京城有名的富商以及达官贵人。

这其中自然有常轩昔日有主人一家。如今大老爷和大夫人已经离开,唯有三少爷和得旺掌管福运不,而大少爷则是一心攻读不问世事。听说三少奶奶如今不和三少爷闹了,她看到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而那个对自己不满的婆婆也离开了,便终于消停下来。可是三少爷自然是对三少奶奶很是不满,每日不着家,偶尔在外面寻花问柳。不过这时候的他自然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子,他再也不会拿了银子去包养花魁,更不会将那成过亲的寡妇养在别院了。

得旺娘子和得旺彻底冷下来后,有一次上街去买脂粉,曾经偶遇过常轩。常轩一眼望去,只见得旺娘子面容清瘦,依稀就是那个自己青梅竹马的人儿。

得旺娘子停下脚步,喊了声:“常轩,是你。”

常轩点头笑了下:“你今日可好?”

事过境迁,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们有了各自归宿,没想到在街上偶遇还能这样笑着打个招呼。

得旺娘子强笑了声,点头说:“每日不过是混罢了。”

常轩再次笑了下,这话他并不知道如何答言。得旺的事,他自然有所耳闻,但有些事并不是他应该去问的。一时之间,他忽然想起上一次他们两个人单独说话,结果后来得旺娘子早产了。

得旺娘子见常轩并不说话,便干脆问说:“我听说这些日子得旺在生意上和你不对付?”

常轩倒没想起她问起这个,摇头说:“没有的事。”

如今得旺做成衣,常轩做布庄,本来福运来店里的老伙计老掌柜都主张继续用常轩布庄的布,可是得旺却怎么也不同意,他拒绝买常记布庄的布。为此京中不免有些传言,说他们不和,没想到这话竟然连得旺娘子都听说了。

得旺娘子叹了口气,低语说:“他如今性子变了许多,总是觉得我对他不住,在家里使横发火,没曾想在外面竟然对付起你来了,这都是我的不是。”

常轩闻言一愣,随即笑着说:“你别这样说,这又与你何干。”

得旺娘子低头静默不语,与你何干,常轩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但是他问出这句话,分明就是有意装傻了的。

两个人沉默了半天,终于常轩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得旺娘子眼红了,抬眼看了下常轩,忽然开口问道:“常轩,如今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好吗?”

常轩原本已经打算抬脚走人了,听到这个,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停下:“你问吧。”

得旺娘子咬了咬牙,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但是开始舍不下脸面去问,后来已经没有资格去问的问题。

“你当初,难不成就没想过娶我吗?”

常管事带回来的女人

程舅舅听到常轩得了千金的事,自然很是高兴,特意跑过来送了一套自己派人特地打下的长命锁和手镯,后来又在家里摆下百日席宴请上京城有名的富商以及达官贵人。

这其中自然有常轩昔日有主人一家。如今大老爷和大夫人已经离开,唯有三少爷和得旺掌管福运不,而大少爷则是一心攻读不问世事。听说三少奶奶如今不和三少爷闹了,她看到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而那个对自己不满的婆婆也离开了,便终于消停下来。可是三少爷自然是对三少奶奶很是不满,每日不着家,偶尔在外面寻花问柳。不过这时候的他自然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子,他再也不会拿了银子去*****花魁,更不会将那成过亲的寡妇养在别院了。

得旺娘子和得旺彻底冷下来后,有一次上街去买脂粉,曾经偶遇过常轩。常轩一眼望去,只见得旺娘子面容清瘦,依稀就是那个自己青梅竹马的人儿。

得旺娘子停下脚步,喊了声:“常轩,是你。”

常轩点头笑了下:“你今日可好?”

事过境迁,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们有了各自归宿,没想到在街上偶遇还能这样笑着打个招呼。

得旺娘子强笑了声,点头说:“每日不过是混罢了。”

常轩再次笑了下,这话他并不知道如何答言。得旺的事,他自然有所耳闻,但有些事并不是他应该去问的。一时之间,他忽然想起上一次他们两个人单独说话,结果后来得旺娘子早产了。

得旺娘子见常轩并不说话,便干脆问说:“我听说这些日子得旺在生意上和你不对付?”

常轩倒没想起她问起这个,摇头说:“没有的事。”

如今得旺做成衣,常轩做布庄,本来福运来店里的老伙计老掌柜都主张继续用常轩布庄的布,可是得旺却怎么也不同意,他拒绝买常记布庄的布。为此京中不免有些传言,说他们不和,没想到这话竟然连得旺娘子都听说了。

得旺娘子叹了口气,低语说:“他如今性子变了许多,总是觉得我对他不住,在家里使横发火,没曾想在外面竟然对付起你来了,这都是我的不是。”

常轩闻言一愣,随即笑着说:“你别这样说,这又与你何干。”

得旺娘子低头静默不语,与你何干,常轩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但是他问出这句话,分明就是有意装傻了的。

两个人沉默了半天,终于常轩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得旺娘子眼红了,抬眼看了下常轩,忽然开口问道:“常轩,如今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好吗?”

常轩原本已经打算抬脚走人了,听到这个,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停下:“你问吧。”

得旺娘子咬了咬牙,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但是开始舍不下脸面去问,后来已经没有资格去问的问题。

“你当初,难不成就没想过娶我吗?”

常轩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波澜,他早已料到了,不是吗?

得旺娘子见他并不答,继续问道:“如果不是她忽然出现,你是不是会娶我呢?”

常轩想了很久,终于抬头认真地看向得旺娘子。曾经在她还是一个小丫头,在他还是一个戴着青帽的小厮时,他们曾经一起嬉戏,她曾向自己撒娇,也曾偷偷地把好东西留给自己吃

他认真地看着如今的得旺娘子,透过她清瘦的脸庞和充满倦意的眼角,回忆起了那个总是爱开玩笑爱使小性子的女孩子。那时候的他老实,女孩子一个不高兴了,他就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便傻乎乎地去哄

得旺娘子眸子里湿润了,她哽声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她曾经抱怨过,憎恨过,她也知道自己做过的事确实下作,可是她就是不能明白啊,为什么自己早已看过的人就这样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阿福给抢走了呢?如果不是阿福,常轩原本应该是自己的,是自己的!

如今她认命了,她也不再不甘心了,她只是想问一句,假如这个世上没有阿福,那个男人是不是原本的确应该是自己的?

常轩轻轻地问:“这个问题重要吗?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得旺娘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苦笑了声:“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常轩看着得旺娘子眸子里的执着,终于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我那时候还年轻,对婚事没什么想法。不过假如没有阿福,我和你,应该是顺理成章吧”

得旺娘子听了这个,低着头呆了半响,终于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话轻轻地说:“我明白了。”

说完这个,她转头离开了

其实常轩说得没错,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之所以去要一个答案,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困扰了她多年,甚至影响了她的后半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章说了人物小卡片的事,有几个童鞋说要,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送给大家。想了想,如果想要的话,给我留地址吧,私信或者qq都行。我邮寄过去。

其实我很想赶紧完结,但常管事等等的遗留问题总得解决,只好继续写,我会尽快不拖沓地写完,但也不会把该写的东西漏掉。

周日我要出差一周,到时候更新什么的估计比较浮云…………

程舅舅遇到常老爹

常老爹已经是过了不惑之年的人了,人活到他这个岁数,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打破他那如古井般的心的平静了,特别是经历了一场几乎要了他的命的大病之后。

不过对于常老爹来说,总会是有那么一件,那就是他的命脉,是他放在心底最深处的遗憾。

那个遗憾自然就是常轩的娘。

常轩的娘早已去了,连个墓穴都看不到,连个灵位都不曾有。除了儿子,常老爹找不到常轩娘曾经存在的痕迹。

这么多年来,常老爹最大的希望就是见到自己的大舅子,找到娘子的碑位,给她上几柱香,再给她说说自己这些年来的事,以及自己养大儿子的种种,告诉他有了儿媳有了孙子,让她在天上也过得安心。

只可惜,常老爹寻遍了江南,都不曾找到那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大舅子。灰心绝望下的他无奈乘船北上却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曾经有那么一刻,在那走不出的湿冷昏暗中,他甚至想着干脆放弃吧,反正如今儿子长大了也不再需要自己了,他也是时候去见常轩的娘了。

在他几乎丧失了求生的谷欠望的时候,遇到了沉鱼父女。他们用自己打来的鱼去换了汤药一点点给他喂下,又拿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大米熬粥给他吃。

当他神智稍微恢复后,他们便带着他一起在江上飘零。后来沉鱼的父亲去世了,他照顾着他,看着他离开,听着他临终前的托孤。

如今,他带着死灰一般的心,回到了上京城,继续过自己在人世间的日子。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踏遍了天下都不曾觅到的人,却正在上京城里等着自己。

常老爹在很久之后终于从激动中冷静下来,很快吩咐自己儿子说:“他在哪里,快去带我见他!”

常轩点头:“好的,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常老爹显然有些迫不及待:“现在,现在就去吧。”

阿福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自己公爹,心想依照程舅舅的性子,不知道他见了公爹后又会怎么折腾公爹?

她眼睛小心地瞄了眼客房方向,有了那位沉鱼姑娘,这事怕是更难办吧?

常轩很快便带了自己爹一起骑上马前去舅舅府上,一路上边走边说起自己和舅舅巧遇的事情,其间自然提到侯府抄家入狱,表弟就是当朝状元郎的事。

常老爹一路北上,显然也听说了侯府的遭遇,不过如今他满心里惦记着自己娘子亲哥哥的事,根本无暇去想这些,只是对常轩所作所为表示赞同:“你做得对,福运来本来就不是常家的,应该归还。”

常老爹说完这个,再次想起自己的那个大舅子,便又问儿子:“他如今性子如何?”

常轩见自己爹问起这个,不由得苦笑一声,便把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差点吵起架来的事都一一说给父亲。常老爹听完这个,眉头便皱紧了几分说:“多年不见,看来他依然是那样的脾性。”

常轩深有同感地点头,好心地提醒常老爹:“爹啊,舅舅虽然对我种种看不惯,但到底是看在娘的份上不和我计较。可是对于爹你,他可是很不喜欢的,平时提起你,要么摇头皱眉一脸嫌弃样,要么破口大骂拍桌子摔花瓶。”

舅舅说起自己爹的那些话,常轩都有些听不下去,更何况自己爹本人听到呢?常轩无法想象自己爹和舅舅见了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常老爹无奈笑了声:“这么多年来,他若是心里还是不平,那就尽管发火便是。无论如何,他都是你娘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常轩听爹这个说,知道他心里是抱定了任凭舅舅打骂的准备了。他再次皱了下眉,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舅舅今日心情好,不要太过侮辱了爹,要不然他会看不下去的。

来到大门,门房不用通报就知道这是自家老爷的亲亲外甥来了,赶紧满脸堆笑地请进去。进到正厅,早有仆从禀报给了程舅舅,程舅舅刚刚用过晚饭正在那里品着儿子从宫中带回来的御酒。

这时他见常轩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起走进来,便随口问道:“这是谁,你怎么带着外人来见我呢?”

他这话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说完端起酒来又要继续喝,谁知刚饮了半口,忽觉得有些不对,忙抬起头来,将这个中年男人细细打量。

他先是正着看,后来是皱着眉歪着看,看了半响后他终于发现了,怎么自己的外甥和这个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呢?而且这个人还用激动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呢……似曾相识啊!

程舅舅心里一突突,拧起卧蚕眉求证地看向外甥:“这位是?”

常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常老爹已经上前恭敬地一拜:“大哥,十几年不见,你一切可好?”

程舅舅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冷哼了声,撇嘴说:“谁是你大哥?你该不会是看中了我儿子当了状元就来攀亲戚了吧?”

常轩见舅舅给自己爹爹难堪,忙上前打圆场:“舅舅,这是我爹,他今日才回上京城,一听说您在这里,就匆忙过来拜见您了。”常轩平时和自己舅舅说话已经很随便了,不过此时还是用了敬称,在旁笑着陪小心。

程舅舅挑了挑他的浓眉,拉长了声音“哦”了声:“原来是你爹啊……”这话拖着尾音,让人的心也被高高吊起了。

常老爹再次深深一拜,一言不发。

程舅舅审视了一会儿常老爹,终于放下茶,翘起二郎腿,拿手指头敲打着桌面,居高临下地问:“我外甥在上京遇到麻烦,我外甥媳妇大着肚子被人关到破旧的尼姑庵里,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常老爹原本是已经抱了被赶出家门的心理准备,如今一听自己这大舅子这么说,心里明白他虽然有意刁难,但到底是认下自己了,于是心里顿时一宽,连忙上前恭声道:“这个常腾在路上听说了。”

程舅舅眯起眼睛,用鼻子再次发出一个不屑的哼声:“我外甥和外甥媳妇遇到这样的大事,你这个当爹的干什么去了?”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七分恼意。

常轩心想这和爹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爹就算回来也顶不上啥事,他便要开口给自己爹说话,谁知常轩还没开口,常老爹已经直接认错:“大哥说得是,一切都是常腾的不是。”

常轩到嘴的话顿时活生生咽下去了。

程舅舅哼哼了几声,倒也没再说啥。其实他原本是要好生将这常腾折腾一番的,不过如今想着自己外甥懂事外甥媳妇温柔,而自己的妹妹又走了那么久,这所谓的妹婿单身一个人也不容易,心里便有了几分原谅的意思。

不过让他开口请这个当年欺负了自己妹妹的人坐下,他倒有些拉不下那个脸,于是便咳了几声,端起酒来慢慢品酒,把个常老爹整个晾在一旁不搭理。

常老爹也真是能沉得住气,程舅舅如此慢待,他依然不恼不火地立在一旁。

常轩这次是真得看不下去了:“舅舅,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喝起酒来了呢?我们老远过来了,渴死了,你赶紧让丫鬟给我们上茶水吧。”作为一个客人主动要求主人上茶水,常轩应该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了。

程舅舅皱皱眉,挥挥手召唤来一旁侍立的丫鬟:“有你这么没眼色的嘛,来了客人也不知道上茶水!”

这丫鬟伺候在程舅舅身边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气,当下二话不说低头承认错误,然后快步下去沏茶去了。

程舅舅训斥完下人,这才一抬头,望着犹自站着的常老爹和常轩说:“哎呦,你们怎么还立在这里?赶紧做赶紧做,你们站着像个什么事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慢待客人呢!”

常轩心里简直无语了,不过想想舅舅一直是这个性子,当下也只好招呼自己爹坐下。

很快丫鬟上了茶水,常轩如坐针毡,常老爹则是显然心思不在茶上,他几次想开口问程舅舅关于常轩娘的事,却都被程舅舅“热情”的招待给阻了回去。

后来忽然门外传来一声笑声,然后就是状元郎表弟走进来了,进了厅中望了眼常轩和常老爹,便故作诧异地挑眉说:“哟,来客人了啊?”

常轩和常老爹站起见礼,程舅舅懒洋洋地抬手介绍:“这是你姑姑的夫婿。”程舅舅说起“夫婿”两个字的时候,依然有些咬牙切齿的不甘心。

状元郎表弟一听这是自己姑父,当下满脸是笑,上前以晚辈之礼拜见,常老爹也还了礼,双方这才再次坐下。

常老爹原本满肚子的话想说,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这状元郎来了,有些话更是不好出口,于是只好憋着。后来终于程舅舅发了慈悲,吩咐自己儿子说:“你先陪着你表哥喝几杯酒,我和你姑父有些话要说。”

父亲大人有令,状元郎大人自然赶紧答应着。程舅舅拿一只眼瞧了眼常老爹,起身说道:“跟我过来吧。”

常轩和状元郎的目光跟随着两个人的背影出了厅中向书房的方向走去,最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状元郎表弟面露担忧:“我爹每次提起你爹,都恨不得踢他两脚。”

常轩眼角一抽,其实他也看出来了。

状元郎表弟微微皱眉:“我爹竟然承认了你爹这个妹夫的身份,这已经让我很吃惊了。”

常轩摸了摸抽疼的脑袋:“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承认又能如何,这不是连我这个外甥都有了嘛!”

状元郎表弟深表赞同:“你说得是,我姑姑已经不在了,他就是不承认也没什么用了。”

常轩叹气加担忧:“不知道你爹会和我爹说什么。”他很担心自己爹,虽然程舅舅不至于真干出抬脚踢人的事,可是程舅舅的嘴巴毒啊。

状元郎表弟摸摸下巴,开始安慰自己表哥了:“其实……你不用担心的。”

常轩感到丧气:“能不担心吗?”

状元郎表弟拍了拍表哥的肩膀:“你爹就是老鼠,我爹就是猫,你爹见到我爹只有点头说是的份,所以我爹无论怎么骂,你爹都不会有异议的。你也看出来了,我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遇到你爹这种的,他有脾气也没处发啊。”

常轩听着状元郎表弟满嘴的“你爹”“我爹”丝毫不感到安慰,他越发苦着脸皱眉说:“可是……可是有件事你不知道啊!”

他爹带回来一个姑娘啊……人家姑娘他爹临终前的遗愿是让自己爹娶了那姑娘啊!

常轩只希望,自己的爹千万不要那么老实,千万不要直接承认了这件事。毕竟娶不娶还是另一回事,但若是现在说出,挨打那是一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出来大家很激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得和大家想得有差距,其实我原本的意思是:人的想法都是会变的。常老爹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忘不掉常轩的娘,所以要守着的。后来儿子长大娶妻生子,他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他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去寻找常轩的舅舅了。可是他找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后来绝望之下又遇到了船祸,这时候的常老爹基本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在遇到沉鱼父女后,他应该也是经历了许多痛苦的挣扎,是那种在求生与求死之间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