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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丁石的神态闪过几分不自然,打了个哈哈,说:“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这段时间,我们这村子风平浪静,也没人失踪。我看,大禹山这么大,即使有妖魔鬼怪,应该也不是在我们这边作乱,不必担心。”

  顿了顿,丁石又热心肠地提议道:“不如这样吧,你们既然赶着去芝州,等今天晚一点,我正好有几个友人和你们同路,可以顺带捎你们去正确的路上。”

  “那就麻烦你们了。”

  因为桑洱给的那番暗示,两人没有碰桌子上的食物,很快就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

  桑洱一屁股坐到床板上,从怀里摸索出了一颗丹药,嚼碎咽了进去。

  谢持风关上门,走到她跟前,凝重道:“茶水有问题?

  桑洱兀自缓了一会儿,才睁目,说:“我在茶水里尝到了迷药的味道。”

  俗话说,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桑洱附身的原主,修为不是最拔尖的,人品也很一言难尽,但在炼丹方面,却有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

  一个好的炼丹术士,都会有一根对味觉极其敏感的舌头。在多种外因的干扰下,也能辨别出那千分之一的异常。

  当然,仙门里顶级的药毒之物,是可以做到完全无色无味的。若是遇到这种,别说桑洱,连炼丹大能也未必能提防得住。但【心鬼祸】是初级任务,丁石也没有炼丹背景,肯定拿不出这种等级的迷药。

  “那你……”

  桑洱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好歹我也是个炼丹修士,见过的毒物多了去了,不至于会被那么一点迷药放倒。况且,是我喝到迷药,总比你喝到要好。”

  她的想法很简单——谢持风的修为、天资虽然比她高得多,但炼丹、药毒这些偏门的东西,估计是没有她厉害的。现在他炙情发作期还没过去,要是没有警觉,喝了一大口蒙汗药,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万一影响了剧情,那就糟了。

  但这段话听在谢持风耳中,却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微怔,眼底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系统:“叮!【谢持风好感度】上涨,实时总值:—15。”

  桑洱:“?”

  什么鬼,居然这时候涨好感度?

  难道谢持风觉得她这个人很机智,所以对她的评价也跟着提高了?

  唉,虽然提高了以后也还是负数,但,也算是一点进展吧。

  桑洱悻悻然,续道:“当然了,就算没有迷药这一茬,我也觉得丁石这个人有问题。”

  谢持风别开了头,道:“是。他的反应……太平淡了。”

  一个没有灵力傍身的普通人,突然得知离自己家那么近的地方死了二十个人,本能反应,一定离不开震惊、紧张与害怕。但丁石的反应太过平淡,连追问情况也没有一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那么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谢持风沉吟道:“还有,他自称樵夫,应该是在撒谎。”

  “嗯?怎么说?”

  谢持风道:“此人肤色白皙细腻,方才倒茶时,我注意到他中指指根有常年戴戒指留下的淡印,一个常年把握斧头之人,理应不会佩戴这些饰物。而且,他手心、关节的粗茧位置都有异,更像是惯于使刀的人。”

  桑洱震惊了:“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你居然记住了这么多?”

  谢持风一愣:“多吗?”

  “反正比我细心多了。”桑洱揉了揉眉心,说:“他这么快对我们动手,一试不成,第二次应该很快就会来。我们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这个初级任务比她的预想更复杂。

  因为从李四的尸体上发现了妖气,她和谢持风将头号怀疑对象锁定为妖怪。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嫌疑妖怪的影子。作恶的丁石明显是人类。

  难道说,一个副本里有两个Boss?

  系统:“宿主请放心,初级副本没有那么复杂,BOSS只有一个。再说了,B级推理难度也不是很难,最高等级是S啊。”

  桑洱:“唉,比起这些,我更担心的是那个失踪的NPC村民林源。”

  最麻烦的就是这里了。因为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桑洱总有一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丁石这类人,理应不是她与谢持风的对手。可万一这个村民NPC落到了对方手中,那就很不一样了。

  系统:“村民NPC并没有当人质。只要你在48小时内解开谜题,NPC的性命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桑洱:“你居然有剧透功能的吗?不早说?”

  系统:“这不是透露具体情况和位置,所以,不属于剧透。当然,更多的信息就不行了。”

  桑洱:“行了,我不挑,有总比没有好。”

  过了午时,丁石果然来敲门了,说可以出发了

  桑洱与谢持风没有提那杯茶的事,跟着他们出发。

  这次与他们同行的,除了丁石,还有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小眼宽鼻,一个颧骨极高,光是面相,都透露出了一股子凶狠和蛮横。丁石是他们中看起来最和善的一个了。

  几人有说有笑,气氛轻松,一起走进了林间。出发后不久,天公不作美,天空渐渐笼罩了乌云,林间白雾渐生。分明是下午,光线已暗得发青。不知何时,林间的风也停了,气氛安静,沉闷,仿佛风雨欲来。

  “走了挺久了,我们在前面休息一下吧。”丁石擦了擦汗,指着前头一块石头。

  桑洱和谢持风从善如流,坐了下来。这时,丁石一个同伴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水囊,晃了晃,问道:“你们要不要也喝点水?”

  “好啊。”桑洱笑笑。

  这男人走向了他们,伸手递出水囊。在一瞬见,他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翻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刃,直直地朝着谢持风的脖子割去,动作狠准,不留余地,分明是已经杀惯了人的凶徒!

  换了常人早已血溅三尺。谢持风却似乎早有防备,劲风袭来的一瞬,他敏捷地闪躲过了刀锋,林间白芒一闪。

  “戕——”

  兵器相撞,袭击的凶徒胸口剧痛,被一股灵力震得飞撞到了树上,惨叫了起来,小眼睛里,闪过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他手里的刀子,已被对方那削铁如泥的兵器震碎成数截,小臂的骨头也已折断,几欲痛死。

  而那厢,另一个同伙从后方袭击桑洱,意图用绳子勒死她。但下一秒,就被早有提防的桑洱拍下符咒,打飞出去。“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滚出了数米之远。

  好不容易滚停下来,一张开嘴,就吐血不止,断断续续地道:“我……艹你大爷,丁石,你他妈不是说他们一个小白脸,一个是女人,就算没喝掉迷药也能对付吗?你怎么会……怎么把修士给惹来!”

  丁石面如菜色:“我、我……”

  谢持风手中执剑,转向丁石。大难临头各自飞,丁石吓得后退一步,抛下了同伙,撒腿就跑。

  桑洱赶紧道:“别让他跑了,我们快追!”

  此地树丛低矮,枝叶浓密,无法低空御剑。丁石明显很熟悉地形,吓得左钻右闪。就在彼此距离渐渐缩短之际,桑洱的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地窜入了一段原文剧情——

  【“站住!”桑洱追逐着丁石,一不留神被树根绊倒了,扑进了丁石以前布下的陷阱里。】

  桑洱:“……”

  在这种关键时刻,作者是不是想玩死她?

  下一秒,她果然因为不可抗力,被树根一绊,趔趄一下,朝前扑了个标准的街。

  按照原文,这段情节里,只有桑洱中了陷阱。但不知为何,听见她的惊叫声时,谢持风身形一滞,竟转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犹豫坏了事。只听见草叶掩盖的地底,传出了东西快速窜过的悉索声。一张麻绳捆成的草网拔地而起,将措手不及的两人给一起兜了起来,高高地直冲到了三四米的空中。

  桑洱被晃得发晕,低头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压坐在谢持风的身上。

  谢持风似乎被她压得很难受,细细地喘了一声,耳垂被迫染上了红意。

  打住,这个姿势太过危险,继续下去是不能过审的,得赶紧换一个。

  桑洱立刻识相地往旁边爬去。但网兜的底部是软的,越是挣扎,就越容易滑向中间,缠成一团。

  谢持风忍无可忍,狼狈地坐了起来,曲起了腿,恼怒道:“你……不要再动了!”

第6章

  话音刚落,粗粝的大网再度上下颠荡了一下。

  “卧槽!”

  桑洱双膝陷在柔软的网里,身子一下失衡前倾,头直直地撞上了谢持风的心口,脸颊在他衣服一蹭。腰也一下塌了,啪叽一下窝进了他怀里。从上至下,无一丝缝隙地黏在了一起。

  昏天黑地间,桑洱感觉到与她紧贴着的这具火热的身体,僵了一下。

  十有八九是在排斥。毕竟谁会想跟骚扰过自己的人身相贴,腿交缠,亲密无间地滚成一团?

  抬眼,瞥见谢持风漂亮的下颌线紧绷,瞪着她,仿佛压着点火气:“我说了,你别乱动,就不会晃!”

  果然,生气了。

  “你别生气,我这次慢点起来……啊!”桑洱双手撑着,正欲起身,头皮处忽然传来一阵拉扯的疼意:“什么东西,好疼。”

  低头一看,原来她的一缕长发卷进了谢持风衣领上的纽扣里了。

  桑洱:“……”

  头发被缠住了,她总算没办法像猴子一样爬来爬去了。两具年轻的身躯被迫在狭小的空间里挤压在一起,急促喘息和呼气扑在彼此的面上。

  谢持风轻吸一口气,望了一眼上方,低喝道:“上面的绳子撑不了多久了,快点解开头发,我们下去!”

  这陷阱的设计很粗糙。用钝刀子割不开的粗麻绳在仙器亦是面前不堪一击。可它离地有三四米高,两人要是身体分不开,落下去是没有调整好姿势,就有可能会受伤。

  “什么?”桑洱听了,朝上望去,意识到事情不妙,也顾不得姿势是否和谐的问题了,趴在谢持风身上,低头捣鼓起了眼前的扣子。

  林中氤氲着暗淡青光,她的肤色白如腻雪,衬得睫毛越发地黑,肤色越发白腻。因发丝缠得太紧,她解得很是纠结,小扇子似的睫毛抖啊抖,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

  桑洱的人中沟收得很精致,唇珠圆而小巧,唇形饱满,是微微红艳的桃花色。

  仿佛用力咬下去,就会挤出饱满甜蜜的桃汁。

  谢持风瞥了一眼,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

  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松掉,桑洱有点失去耐心,手下一使劲儿,只听“刺啦”一声裂帛响。谢持风衣衫上的纽扣竟被她硬生生扯下了两颗,露出了一片肌肤。

  谢持风:“……”

  桑洱:“……”

  啊呸,这衣服不对劲!

  昨晚死活都解不开,今天一拉就松了,薛定谔的流氓。

  桑洱百口莫辩之际,听见头上吊绳传来“噼啪”的抽丝声。

  下一秒,绳子断了。

  厚重的麻绳网裹着两人,直至坠落。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谢持风抓住了桑洱的手臂,硬生生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召出月落。

  月落出鞘,银光流闪,杯水车薪地在两人足下一垫。眨眼,两人就落到了地上,碾平了大片湿润的落叶,滚向一棵大树。

  翻滚间,望见撞树避无可避,桑洱下意识地躬身收紧手臂,将谢持风的头搂入了怀里。下一秒,她的后背狠狠砸上树干,震得她胸骨、牙关都在发麻:“呜!”

  谢持风一震,迅速坐起,撩开那张网,紧盯着她:“你没事吧?”

  桑洱的双眸因为疼痛而微微湿润。可她不想被看扁,硬撑着说:“没事没事,你呢?”

  果然,“为心上人挡伤”是每一个舔狗都要经历的经典情节。

  谢持风听了,抿了抿唇,声音比平时轻了一些:“我没事,你坐得起来吗?”

  桑洱点了点头,慢慢起了身。

  麻绳网在方才已被月落的剑气切破,如今还套在他们腿上。两人一起将它踢了下来,得了自由身。

  谢持风站起来,让月落入鞘。桑洱还坐在地上,揉着背后匀息。

  这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哥哥,姐姐!”

  看清来者,桑洱意外地扬眉:“小君?”

  “终于找到你们了!”小君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满脸急切,朝桑洱伸手:“你没受伤吧?”

  也不好一直赖在地上,桑洱握住了她的手,稍稍一顿,站了起来:“我没受伤,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小君嘴唇微颤,低头,嗫嚅道:“我知道你们想找我哥哥,我……我是来帮你们的。”

  “你说什么?”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我哥哥做的那些事了。具体是何时开始的,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来我们家落脚的陌生人,总会无缘无故消失不见。不久后,哥哥的兜里就会多出很多钱。这样的事屡屡发生,我很怀疑,便偷偷跟踪了他们,结果被他们发现了。”回忆着可怕的事,小君白着脸:“他们差点当场杀了我,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出去乱说,就立刻弄死我。”

  桑洱不解道:“丁石是你哥哥,他怎么会放任其他人这样对你?”

  “我和丁石……不是同一个娘。他根本就没将我当家人,总在背地里骂我赔钱货。在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把我当成奴仆来使唤了。”小君的嘴唇抖着,揉了揉泪眼:“我很害怕,不敢反抗他,但也不想你们被害,所以,之前才想偷偷带你们走。但现在,我觉得自己不可以再袖手旁观了。我大概知道他会躲在哪里,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说完,小君伸手,想拉起桑洱,往树林深处跑去。

  但她的手抓了个空。

  桑洱敏捷地后退了一步。同时,空气里响起铮鸣声。

  月落出鞘,泠光生寒,剑尖直直抵住了小君的喉咙,还切断了她几根头发。

  小君愕然一停,委屈又害怕地瞪向谢持风:“哥哥,你为什么用剑指着我?!”

  谢持风不为所动,冷冷道:“因为你在撒谎。”

  “小君,你刚才说丁石对你很坏,经常奴役你。”桑洱轻声附和:“可你的手,又嫩又滑,一点茧子也没有。”

  今天中午的时候,谢持风才跟她说过丁石那双手的疑点。故而,刚才小君扶起她的时候,桑洱也在无意间留了个心眼,发现小君的手虽然黑而瘦,但手心非常嫩滑。

  一个从小就干粗活的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一双手。

  当然,如果非要解释的话,说“丁石和妹妹感情很好,从小就不让她干活”,也不是不行。

  但是,小君方才的自述,却亲口否决了这唯一合理的解释,还坐实了自己在撒谎,把自个儿锤死了。

  如果心里没鬼,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当桑洱发现这个疑点时,【心鬼祸】的进度条,蓦地上涨到了85%。

  识破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的谎言,进度条就拉高了一大截。足以见得,小君绝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所以,小君一凑上来,桑洱第一反应就是避开。

  唯一没想到的是,谢持风在她开口提醒之前,就心有灵犀地出了剑。

  想想也是,谢持风眼睛这么尖,应该早已发现小君的手没有茧子。在小君不打自招后,他估计也立即意识到了她有问题。

  小君冤屈地叫道:“这是你的臆断!你们在冤枉好人,我是真心想救你们的。我今天早上才说过要带你们走,只是被人打断了而已,你们难道忘了吗?”

  一个小姑娘,眼眶通红,不住掉泪,着实很可怜。但这番话已经打动不了任何人了。

  评判一个人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现在想来,小君明明很清楚自己家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果她真的不想伤及无辜,前一晚,就不该带桑洱和谢持风回家。

  哪怕在树上睡一觉,也比住进丁家魔窟、进入丁石这行人的视线要安全多了。

  退一万步说,已经把人带回家了,也不是没有别的挽救办法。这一天一夜,小君分明有无数机会可以悄悄吐露实情。即使不敢说出全部,也可以暗示他们继续留下会有危险。

  疑点早已存在,只不过是小君怜弱年幼的外表蒙蔽了外人的观感,让人自动将怀疑的褶皱给抚平了。在这一刻,那丝丝缕缕的不对劲终于串联成线,谜底骤然雪亮。

  桑洱叹了一声,陈述着自己的推测:“如果我没猜错,小君,你是你哥哥他们的‘饵’。因为你年纪小,外表看起来无害,所以,迷路的人更容易上你的当、被你诱入村子。”

  月落剑刃的寒光倒映着小君那张流露出不甘的脸庞:“你胡说……”

  “你们一直重复着骗人回家、杀人取财的勾当。不料,几天前,受害人的尸骨意外重见天日,被山下的樵夫发现了。”谢持风开口,他的声音疏冷平静,双目明察秋毫:“为此,你们在夜里偷偷下山,做了两件事。第一,给义庄里的纸扎人点睛,还刻意用血代替墨水。第二,把棺材前的祭品都打翻。想用这些把戏,让村民们误以为有邪祟捣乱,迫于恐惧,早早掩埋尸骨,不再追查下去。”

  这些把戏,骗得了无知的村民,却吓唬不了修士。

  世上没有纸扎人会自己长出眼睛,再惹来邪祟。先后顺序都颠倒了,有经验的修士一看,就知道是有外行人在装神弄鬼。

  桑洱续道:“丁石三人以为村民被唬住了,不愿停手。但你却有点慌了,不太放心。于是,你一方面继续配合丁石,诱陌生人进村子,另一方,也留了后手,私下向我们示弱,暗示你和丁石不是一伙的。这样,万一事情败露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时,你也可以推脱自己是被迫的,是这样吗?”

  今晚,小君尾随在后,看见局面在一边倒。

  在那一刻,她究竟是决定临阵倒戈、踩着自己哥哥来与这件事撇清关系。还是在假装弱势,想将桑洱两人引去别的陷阱,拯救自己的哥哥,就不得而知了。

  小君不再说话,阴恻恻地望着两人,哪里还有第一次见面时那副怯弱害羞的样子。

  桑洱对谢持风点了点头,取出捆仙索,将小君绑到了树上。想了想,不放心,又多拍了一张符。

  捆仙索乃是仙家之物,会随猎物的体型大小而改变长度,无法被普通利器破开。除非主人亲自解绑,或是遇到更高一级的仙剑。

  这样绑着,小君肯定是跑不掉了。

  桑洱道:“我们去追丁石吧,他肯定跑不远。”

  话音刚落,林子深处就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正是丁石的声音!

  找都不用找了,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人循着声音,追到了树林深处的一个湖泊前。

  天色昏暗潮湿,湖水墨绿,深不见底,乍看是死湖。仔细辨认,湖心却有着淡淡涟漪。

  惨叫声源自于湖边。

  丁石趴在地上,神色惊恐痛苦,凄惨地叫着,腿只剩下半截,肚子被一只泛着青紫色的手洞穿了。两只手不甘心地扒着草,留下了两道长长的拖曳痕迹,却还是不敌湖中之物的力气,被活生生地拖进了水里。

  水花扑腾片刻,一滩乌血化开,湖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心鬼祸】的进度条,在这一刻,涨到了90%。

  桑洱从剑上落下:“湖水里有妖怪将他拖进去了?这会不会和李四身上的妖气有关?”

  谢持风道:“很有可能,看看便知。”

  两人从高空俯瞰,观察片刻,就发现这湖原本应该是连着大禹山的河道的,只是,那狭窄的缺口被许多巨大的岩石堵住了。

  这时,后方有几道咻咻的御剑声在接近。三道人影落下,纷纷跑来,嘴里嚷道:“桑师姐!”

  “谢师兄!原来你们在这里!”

  “我们刚才在大老远的地方听见了一声惨叫,这是怎么回事啊?”

  ……

  这三人,正是这次一起来江陵除祟的另外三个昭阳宗门生。

  他们在义庄里看见了桑洱和谢持风留下的信息,速速赶来商道。不过,这个任务,原文写了是由桑洱和谢持风完成的。所以,在作者的阻挠下,这三人压根没找到那条村子。等事情结束了,才得以现身。

  桑洱挠了挠耳垂:“这件事说来话长,趁现在天还没黑,我们先去救人吧,那个失踪的村民,估计就在这附近了。”

  五人中先分出了两人,将痛晕过去的两个凶徒和小君都押到了山下,交给了村民。

  冤有头债有主,该如何处理这伙人,应当交给受害者的家属来决定。

  见大势已去,小君也彻底颓靡了下来,老实地交代了来龙去脉。

  真相和桑洱、谢持风的猜测相差无几。

  大禹山天气变幻莫测,雾多雨多。远道而来却迷了路的人们,被灯火吸引,被佯装善良的小姑娘引诱进了陷阱,还心怀感激,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落脚点。殊不知,自己早已被视作待宰的肥羊。

  丁石一行人丧心病狂,暗下迷药,杀人夺财,最后将受害人开膛破肚,塞入石头,沉尸湖底。待时日过去,鱼虾啄光了血肉,遗留下了惨白的骨架。

  但他们没想到,血肉的气味与怨邪的滋生,不仅惹来了鱼虾,还让这片死水诞生了真正的妖怪。

  妖怪不是害人的主谋,只类似于啄食腐肉的乌鸦,妖力也很弱小,尚未能爬出湖水。这就是在李四眉间拂过的那张符咒可以点燃,妖气却非常淡的原因。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坏事做多了,总有露馅的一天。

  前几日,大禹山下了一场罕见的大暴雨。

  洪流冲掉了淤积在湖底、连通河道口的泥。冤死的尸骨被水流带下,重现于世,在山下引起轩然大波,引来了真正的修士。

  心鬼祸。

  心怀鬼胎之人,终将祸及己身。

  在故事最后,丁石慌不择路,逃到湖边,正好丧生在了他自己变相招来的妖怪手里,便正好应了主题,恶有恶报了。

  难怪这个副本的危险指数会比推理难度低两级。

  不论是丁石等人,还是湖水中那不成气候的妖怪,都不是桑洱与谢持风的对手。关键只在于,他们能不能跳过“妖气”这层烟雾弹的误导,找出真正的谜底。

  桑洱:“我觉得这个任务名字改成【全员恶人】更直接一点。”

  古语有云,人不可貌相。若不是谢持风观察入微,间接提醒了她,她根本想不到小君会是坏人。

  系统:“……”

  当天深夜,桑洱、谢持风和余下那名弟子在距离村子不远的一个深坑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村民林源。

  也不知道该说这位NPC兄弟倒霉还是走运。迷路之后,他也是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条村子。不过他的运气比那些惨遭毒手的人要好一点,在敲门前,偷听到了丁石几人在说话。被内容吓个半死,转头就跑,不慎摔进了坑里。

  由于离丁石那伙人的老巢太近,万一呼叫声招来了他们,恐怕会死得更快,林源心里苦,压根就不敢求救。

  如果桑洱超过了四十八小时还找不到他,这位兄弟就要虚弱而死了。

  桑洱三人合力将人送回了村子,并在翌日重新上山,将那个湖水里的妖怪收拾掉了。

  完事后,桑洱总算听见了系统的天籁之音:“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剧情【心鬼祸】,现在进行进度条计算与奖励发放。”

  系统:“经此一役,炮灰指数—100,实时总值:4800。人品积分 100,实时总值:115JJ币。谢持风好感度总体 20,实时总值:—10。”

  系统:“由于攻略对象好感度低于0,本次无奖励加成,并将降下惩罚:加重撞树伤势。完毕。”

  桑洱:“加重撞树伤势是什么意思?”

  系统:“哦,就和受内伤的意思差不多。”

  桑洱:“……”

  忙着收尾【心鬼祸】,她都没注意到谢持风的好感度是什么时候从—15变成—10的,估计是在她撞树的时候吧。

  又有进展了,真高兴——个鬼啊!

  桑洱生无可恋,泪流满面。

  这好感度提高速度跟龟爬似的。这么难讨好,谢持风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不愧是小冰山,看来只有正牌女主才能融化他了,炮灰无福消受啊。

  大禹山的大患被解决以后,众人婉拒了村民们热情的挽留,在江陵修整一日后,动身赶回昭阳宗复命。

  而系统说的惩罚,在路上就降临了。

第7章

  昭阳宗坐落在蜀地繁华的大城——天蚕都外的仙山上。

  千峰万仞,拔地通天,漫山苍翠。错落有致的碧瓦朱檐、亭台钟楼,被苍茫云海所笼罩。山底下,是湍流不息、碧水东去的眠宿江。

  数千级天梯,扶摇直上九万里,延向山顶气势磅礴的宗门。

  平日里,这地方无人值守,大家都是用通行的口令进出的。

  在宗内,地位最高的人是宗主箐遥真人。他是剑修,座下有十个徒弟,谢持风就是其中之一。只有这十人可以唤他为师尊。其他不得他亲传的弟子,则要唤他一声宗主。

  桑洱的师父则是箐遥真人的师弟——莲山真人。

  一回到昭阳宗,五人就原地解散,各找各自的师父去汇报消息了。

  桑洱第一时间回到了青竹峰,去找莲山真人。

  莲山真人年近古稀,是个鹤发慈颜、心宽体胖的老爷子,常是一副懒懒散散、睡不醒的模样,对座下的弟子也管得很松散。不过,桑洱还挺喜欢跟着莲山真人修炼的,还莫名觉得他很看好自己。

  也许是因为她这具身体的资质还不错。

  可惜了,原主是个恋爱脑,私底下一心想着双修的邪门歪道,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依照这个人生剧本,桑洱最多只会在这具身体里待到明年。这么想想,还真是有点辜负了老爷子的悉心栽培。

  青竹峰上,天阔云深。

  莲山真人歪在一张乘凉的藤椅上,小木桌上放了一盘残棋。沉香烟气自香炉里袅袅飘起。老爷子慢条斯理地拿着一块绢布,擦拭着最爱的紫砂壶,斜睨了一眼坐在对面、认真汇报任务内容的桑洱,冷不丁问:“这次受伤了吗?”

  桑洱摸了摸鼻子,说:“小事情,不碍事。”

  系统加给她的惩罚,效果就与内伤差不多。回程时,桑洱悄悄照过镜子,瞧见自己背部浮现了一片青紫淤痕,灵力流转也如枯源之水,变得有点滞涩。

  惩罚造成的不适症状,其实是可以用捷径消除的。只要花80JJ币,在系统商城里购买一张【惩罚减免卡】就行了。但桑洱觉得这玩意儿太过鸡肋,没必要浪费钱去买。反正内伤她可以忍受,也能自行消解。JJ币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赚的了。

  之后的剧情,应该会越来越难。越是稀有的法器,价格就越高。现在把赚来的JJ币都攒起来,以后等到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买到救命的东西。故而,在回程路上,桑洱一直忍着没走捷径。

  见桑洱的状态不太好,莲山真人也没有留她多久,问了一些路上的事,就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是打扰我擦紫砂壶。”

  桑洱笑了笑,退了出去。

  时间还早,接下来就回自己的洞府疗伤吧。

  桑洱加快了步速,走出了内殿。这时,她余光瞥见前方有个人影。

  那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紫金发冠,腰悬玉佩,柳眉杏目,颇为俊俏。就是气质劲劲儿的,看着不好相与。此时,他正翘着双臂,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这少年名唤郸弘深,也是莲山真人座下的弟子。论资排辈,是桑洱的师弟。

  但和结丹后才拜入莲山真人门下的桑洱不同,郸弘深是从小就养在莲山真人身边的孩子,与莲山真人的关系亲如爷孙,心气极高,慕强又护短。不过,他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在昭阳宗里,除了谢持风,这小子的修为在年轻一辈里也是排得进前三的。

  一看到这位兄弟,桑洱的太阳穴就条件反射地抽疼了一下。

  不为别的,只因郸弘深是原主的初恋。

  更准确地说,是原主失败的初恋。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原主还是走纯情路线的,尚未展露出如今的霸王花属性。郸弘深是她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就像欢喜冤家,见面就拌嘴。来到青春期,郸弘深身量拔高,蜕变得越发耀眼。原主不知不觉对他动了心思,暗恋了一段时间,就鼓起勇气告白去了。

  然而,炮灰人人嫌的道理,放在哪都是适用的。原主这次告白不仅失败了,还被郸弘深和他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嘲讽了一顿。原主气得当场与郸弘深打了一架,随后,关系彻底闹翻,成了仇家,一年多了,都没有互相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