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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了停,郎千夜低头,脸上慢慢浮起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就像当年,我吃了你爹那颗还在跳动的热乎乎的心,再挖掉你娘的眼珠一样。她脸上只剩两个血窟窿、哭也哭不出眼泪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可惜你没看到啊。”

  “给我住口!”谢持风的眸中染上猩红,炙情在血脉里沸腾作乱,咬牙切齿道:“郎千夜,你我的恩怨,就在今天解决,别拉不相干的人进来!”

  “原来你刚才一直不说话,是想用灵力冲破炙情的控制啊?可惜,你想保护的人未必如你想的那样无辜。”郎千夜眼底精光乍现,卷紧了桑洱,捏住了她的下巴,阴恻恻道:“谢持风,你不想知道刚才的伏妖法阵为什么会失败吗?”

  谢持风的眼神冰冷彻骨,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桑洱的下巴被掐得很疼,忍不住想后退,生怕这变态妖怪说着说着就划穿她的喉管。不知道郎千夜想说什么,但她的内心却徜徉着浓厚的不祥预感。

  郎千夜道:“当年,被箐遥那个老不死重伤后,我知道自己拔不出鬼音镖,这副身躯早晚会废掉。好在,落入眠宿江后,奄奄一息的我在江畔寻到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人类女孩。”

  “当年的你,因为天资普通,迟迟无法结出金丹,在昭阳宗里不受重视,只能做最末等的弟子。我便问你,若你愿意救我,我就教你如何结出金丹、如何快速修炼。多亏你回去偷拿了一颗丹药,我才苟延残喘地活过了那个最艰难的关头。”

  “可惜,当我想藏进你身体里的时候,被搜山的修士打断了。”郎千夜森森一笑,盯着桑洱:“不过,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还记得这件事,也能感应到我的气息,毕竟,你体内有我一部分的妖丹,但你从来都不敢说出去,对吧?”

  “这几日,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本来还打算去昭阳宗找你的。如今倒好,不用我渡江,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桑洱:“……”

  桑洱:“?????”

  她已经被这番信息量巨大的话给炸蒙了。

  桑洱:“系统,这反派能不能别给我拉仇恨,这说的是什么东西,什么救她、一早感应到她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她说的话是真的。这是为了开启隐藏剧情而埋在过去的隐线。在隐藏剧情出现之前,你不会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这一段。”

  桑洱:“卧槽?”

  怎么能这样,这不就是要她哑巴吃黄连的节奏么?

  救了谢持风的仇家、与虎谋皮、瞒而不报……这罪行可大了。

  果然,谢持风闻言,神色剧变。看到桑洱有点心虚的表情,更是不敢置信。

  桑洱……真的可以感觉到郎千夜的所在地?!

  连续说了那么多话,郎千夜的状况也大不如前了。看来,先前的打斗,以及用炙情牵制谢持风这两件事,也给了她很重的负担。

  “罢了,谢玉书,今天最后一笔账,我终于要和你清算了。”郎千夜探身,五官慢慢地溢出了鲜血,靠近了谢持风,手指在谢持风的头上停住,冷冷道:“你爹当年这么绝情地对我,我就要让他儿子血债血偿,也好好尝尝以为自己找到了最爱,却在最幸福的时刻,骤然落入地府的痛苦滋味!”

  蛇尾越收越紧,桑洱的喉咙闷出了一口腥味,听不清郎千夜后面的话了,只能看见无数黑雾从郎千夜的口中涌出,汇入了她的腹部——那半颗妖丹所在的地方。

  与此同时,无数纷杂的记忆画面,就像电影胶卷一样,在桑洱的眼前爆发了出来。

  桑洱双眼直直瞪着虚空,终于看见了和这个副本有关的、原主的记忆。

  炮灰人人嫌,人人欺。

  当年,桑洱附身的原主,之所以会在山下碰见郎千夜,就是因为她天资很差,十几岁了也没结出金丹,只能做一些低等的跑腿活儿。

  她迫切想要挣脱受人轻视的处境。

  郎千夜的提议,对她来说,是捷径,也是巨大的诱惑。所以她背着师门,和这个不知何处来的受伤的妖怪做了交易。

  所以说,一切的出乎意料,冥冥中都是有迹可循。

  当年被仙器重伤、落入眠宿江的郎千夜,便是因此活下来的。原主也结出了金丹,突破了炮灰角色的限制,成了一个天赋不错的弟子。

  有了原主的帮助,郎千夜缓过了最危险的关头后,就动起了夺舍的心思。

  妖怪可以选择活人和死人夺舍。若被夺舍的是死人,自不必说,妖怪一走,那具身体也会腐朽。

  如果被夺舍的是活人,身体的主控权会落在更强那一方的手里。

  一旦附身成功,二者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强行分离,二者均会受到重创。

  要解除绑定,必须是妖怪自愿离开。所以民间有黄鼠狼上身要“请”它离开一说。

  那时候的郎千夜很虚弱。若是夺舍,也敌不过一个小姑娘,只能当原主那具身体里的“副人格”。

  而且,原主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住在昭阳宗,周围都是修士。

  但那个情形下,要找一个好哄好骗又可以做交易的小姑娘不容易。先藏进去,等一两年恢复了元气,再利用这具身体来骑驴找马,寻一具无主之尸转移元神,甚至是重塑妖体,都未尝不可。

  在恶魔的诱惑下,原主答应了郎千夜的提议。

  郎千夜将妖丹喂给了她吃,哪知道进行了一半,就被搜山的修士打断了。留下百分百是死,离开还有一线生机。郎千夜含恨逃窜,心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来取回这具身体。

  这几年,原主因为多方面均衡发展,被莲山散人视作全才接班人,但是,用正统办法来疗伤,却效果极差。这种矛盾,就是源自于桑洱体内的这枚隐形炸弹。

  同时,又因为这颗妖丹并不完整,桑洱本质上还是人类,所以,一直在昭阳宗混到现在,也相安无事。

  在原文里,原主作为炮灰,本该天赋平庸,受人轻贱。却因这颗妖丹,意外得到了师父的青睐,她不舍得放弃,这几年,都抱着不会被人发现的侥幸心态,从未将最大的秘密说出口过。

  最开始,原主的确不知道郎千夜是什么身份。但在最近几年,见识增长,听过郎千夜的特征,原主早该发现这半颗妖丹是谁的。

  郎千夜和昭阳宗众多子弟都有恩怨,为了不落到里外不是人的地步、为了不面对师父的失望和同门异样的眼神、为了不从云端跌回泥坑,原主更不可能说出真相。

  事实上,这个秘密本来是可以一直瞒下去的。

  如果桑洱没有触发隐藏支线剧情、没有进入【炙情】这个副本,她根本不会和郎千夜正面碰上。

  郎千夜在伏妖阵被攻击妖丹时,痛楚会有部分落到桑洱身上。但桑洱又不在副本里,她可以及时吃点丹药治好自己。而这边的伏妖阵也不会失败,郎千夜一死,这个秘密就永远尘封在过去了。

  桑洱:“……草。”

  她这张乌鸦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枉她前些日子还在吐槽,说昭阳宗这么喜欢乱捡孩子,万一捡到一个混世魔王就惨了。

  这支回旋镖,现在狠狠插到她背上了。

  近几个月,鬼音镖将郎千夜的身体拖得越来越跨。

  于是,这家伙想起了当年的小姑娘和那次半成功的夺舍,想将桑洱收为新躯体。但不管吃多少人心、积攒多少力量,她都闯不进蜀地。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桑洱加入了副本,提高了故事的复杂性和完整度,也变相增加了副本难度——原文的郎千夜可没有【新躯体】这项外挂的支持。

  她如一块灵丹妙药,自己送到了郎千夜面前,给了后者摆脱残躯的机会。

  同时,伏妖阵给了桑洱狠狠一击,血更厚的S级BOSS郎千夜,就在这一关头乘虚而入,附进了她的身体。

  ……

  之后的事,桑洱都不知道了。

  她陷入了一片昏黑的世界,只听见系统的叮叮声在不断播着喜报:“叮!恭喜宿主解锁隐藏剧情,将原文没有详写的原主身世【双面人生】补充完成。”

  系统:“叮!恭喜宿主触发了后续的隐藏主线剧情【虚假的爱人】,开启隐藏BE路线。”

  桑洱半死不活,还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下意识地接话道:“……BE路线?难道我这个角色还有HE路线?”

  系统:“没有,炮灰最好的结局是Normal Ending。在这条路线里,‘拿着玄冥令下山’就是NE。BE即代表着比NE更不可预测的结局。同时,拜此所赐,原文的深度 1000,悬疑度 1000,角色复杂度 1000,恭喜宿主了。”

  桑洱:“这种事有什么好恭喜的啊!”

  在脑海中如此怒吼了一句,桑洱就一个激灵,醒过来了,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刚才的破庙里。

  眼前是蒲正初和郸弘深二人那充满了担忧的脸:“喂,你还好吧?!”

  “桑洱,听得见我说话不?”

  郎千夜已经不见了。

  不,或者说,这家伙还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桑洱神志昏沉,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深处,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跳动了一下。

  ——那是异样涌动的妖力,正在蚕食她的内丹。

第20章

  “郎千夜死了吗?桑洱,你听见我的声音没?”郸弘深眉头深锁,一直得不到回应,语气焦躁:“你该不会被揍傻了吧?”

  纵然已经萎靡不振,桑洱还是掀了掀眼皮,气若游丝地反驳了一句:“你才傻了,你傻了……我也不会傻。”

  郸弘深:“……”

  蒲正初哭笑不得,拍了拍郸弘深的肩,说:“郸师弟,你冷静一点,桑师妹看着没有伤口,应当是受了内伤。你看这里的环境,也能猜到这儿刚发生过恶战吧。这样吧,你负责带她,我去背持风。我们回到云淮再说。”

  郸弘深嘀咕:“也是,毕竟还知道回嘴骂我,那问题应该不大。”

  蒲正初:“什么?”

  郸弘深摇了摇头。

  桑洱偏过头,看见了蒲正初将谢持风背了起来。

  刚才,在失去意识前,桑洱记得郎千夜好像对谢持风做了点什么手脚……可现在头很疼,没力气复盘了。

  外面的天泛起了雾蓝色。不知是不是被郎千夜附身的后遗症,桑洱分外疲惫,在郸弘深将她背起来的时候,她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妖怪死后,妖身不会遵循自然腐化的定律,很快就会消散成风。

  在那座破庙里,郎千夜的妖怪身体,已经将近消散了。四周又有打斗痕迹,谢持风和桑洱都昏迷着。乍看上去,像是他们二人合力杀死了郎千夜。

  要知道中途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等桑洱和谢持风醒来再问。

  但很奇怪的是,两人之后一直在睡。倒不像是哪儿有伤,只是一直唤不醒。

  桑洱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昭阳宗,但不在自己的洞府里,而在青竹峰,莲山真人的丹药房里。

  一面墙上都是丹药瓶罐,另一边是开阔的阳台,掩着布帘,有微风灌入。她躺在这里唯一的床上。

  桑洱:“……”

  在破庙里的最后一幕闪过眼前,桑洱眼皮一跳。手在被子下动了动,摸索到了金丹的位置。已经没有那种滚烫的感觉了,但她自己知道,变化已经发生。

  ——郎千夜没死,以桑洱身体里那半颗妖丹为基础,乘虚而入,附进了后者的体内。

  虽说妖丹不完整,但附身也是成功了的。

  只不过,比起普通的夺舍,郎千夜需要先花时间修复妖丹,再思考争夺身体的主控权问题。

  【炙情】这个副本的进度条上升到了50%,而炮灰指数还是4200点。看来,是要等【炙情】的副本完成了,即郎千夜死后,炮灰指数才会一次性扣掉。

  系统:“宿主,不止,是要等【虚假的爱人】一起完成,炮灰指数才会减掉。你要不要看看【虚假的爱人】的内容?”

  桑洱一怔。对了,系统好像是说过她触发了一段什么隐藏主线剧情。

  现在听到隐藏两个字,桑洱就想打冷战,尤其这五个字还处处透着诡异,她直觉不是好东西。她搓了搓眉心,勉强镇定了一下:“先看看吧。”

  系统:“好。”

  一段详细的文字剧情徐徐浮现在了桑洱的脑海里。

  桑洱:“……”

  她想象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里面的“爱人”,指的是她本人。

  ——这段隐藏主线剧情里,郎千夜在破庙里,利用了炙情,扭转了谢持风对这件事的一些记忆。

  幻毒入心,蒙蔽清窍。

  谢持风现在,不仅不记得他亲耳听见的桑洱和郎千夜间的PY交易,还被蒙蔽了过去——将被郎千夜附身的桑洱,误当成了他一直以来的爱人。

  将本该去恨的人,视作了爱人。

  系统:“所以你明白了这种毒为什么叫【炙情】。”

  桑洱的脑海嗡嗡作响。

  原来是这样。

  谢持风在毒力发作时,明明表现为灵力滞涩、血脉发烫、身体痛苦,和“情”之一字,完全扯不上关系,像是一个乱起的名字。

  若不是来到了这段起到补充原文作用的隐藏剧情,她根本不会知道这种毒命名的理由。

  郎千夜本体是蛇妖,她下的毒自然有致幻的能力。

  在附身前,她用最后的妖力,编造了一个谎言幻境。

  让炙烈复杂的恨,化作藏在锦缎里的针,隐匿在了爱的谎言里。

  桑洱听糊涂了,掰着手指:“爱恨颠倒的话,假设他对我的好感有95,那他对郎千夜的恨起码500,二者抵扣,再翻转过来……”

  系统:“你把人的感情理解得太机械、太死板了。并不是说谢持风对你有99点的恨,就会等比扭转成99点的爱,一分一厘都不改。爱恨颠倒,只是对这个处境的一个比喻——本来该找你算账、找郎千夜报仇的谢持风,直接忽略了这一切,活在了一个‘你是他的爱人、郎千夜已死’的幻境里。这大体上不是从复杂的恨变成了爱么?”

  桑洱:“我懂了。”

  郎千夜这么做的目的十分简单,一来,她虽然看出了谢持风在破庙里想救桑洱,两人应该有一定的同门感情。但是,在沉甸甸的家仇血恨前,同门情谊算得了什么?他照样很可能会怪罪桑洱,并且不顾桑洱的安危,强行将郎千夜剥离。这样,郎千夜的夺舍就会失败,所以,她只能用此计拖延,不让谢持风记起真相。

  二来,她是想要报复谢持风,恶心谢持风。

  郎千夜是谢持风的仇人不假。原主做的事,也无法撇清关系,算一个帮凶。

  在原文里,原主还是谢持风十分嫌恶的舔狗。

  虽说现在桑洱硬生生刷高了好感度,但系统说过刷到100也不会是爱情,桑洱对此深信不疑。这点好感度,应该也只是基于革命友情的范畴,不是可以与恨意抗衡的爱情。在这种时候起不了什么作用。

  让谢持风爱上这副融合的身体,爱上至恨的人,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事了。

  不得不说,郎千夜侮辱人真有一套。

  当天在场的人还有原主。

  比起谢持风,原主说出秘密的动机要小得多。一来,她曾经当了郎千夜这么长时间的共犯,知情不报,现在又被郎千夜附身了,若清算起前事,原主也会害怕,不知如何去面对师父和同门的眼光。

  若师门要强行剥离郎千夜,自己也会死去。

  当然,要杀了郎千夜,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带着郎千夜同归于尽。

  毕竟现在身体的主控权不在郎千夜手里,桑洱想一了百了,只要一把刀就行了。

  但剧情不允许。

  因为这涉及了OOC。

  桑洱的自由,不能完全跳脱出原主的原始人格。

  可以随便将“同归于尽”这样的办法挂在嘴边、付诸实践的,只有那些知道自己还有退路,知道死后还有第二具身体的人。

  在原文里,原主是一个只活一次,没有退路,也很庸俗的凡人。

  正常人是会怕死的,也是有私心的。

  系统:“是的,你知道自己可以跳跃时间和空间去另一个身体,所以才那么洒脱,想用捷径解决问题,说死就死。但在读者看来,这是OOC。”

  如果是明确写了“带着系统穿越”的正牌女主,或者情操非常高尚的人,倒有可能会玉石俱焚,读者们也会理解。

  可惜桑洱这个角色不是。

  况且,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郎千夜半是诱惑,半是胁迫,拿出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案——原主如今长大了,也有了修为在,不是当年那个好操控的小姑娘,不可能愿意让郎千夜夺舍。

  所以郎千夜承诺不会夺走她的身体,只要原主让她躲在这副身体里,疗养一段时日。之后,再寻机会出去,给郎千夜找一具无主的身体,风过无痕,让郎千夜离开,就不会有人知道以前的任何事。

  她们现在坐在一条船上,原主没道理不选择这个两全其美的自保方法。

  与其让宗门知道她这些年都感应得到郎千夜在哪里,毁掉一切,还不如选择继续瞒下去。

  更何况,还有【虚假的爱人】这一招障眼法。原主舔了谢持风那么久,骤然得到了回应,也很难抵御诱惑。

  没错,障眼法是虚假的。

  但只要一辈子不破解,那和真的又有什么区别?

  但其实,狡猾又记仇的郎千夜并未说出来,自己想报复的人有两个。谢持风是第一个。在陈府伤了她、最开始也没有配合让她附身的原主,就是第二个。

  郎千夜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杀了谢家全府,又怎么会放过在她看来背叛过自己的原主?

  根据剧情,郎千夜大约在谢持风和原主新婚之夜左右,就差不多能脱离这具身体了,她的打算是过了新婚之夜,就哄原主离开宗门,为她转移身体。

  事成后,再瞒着原主,报复性地解除了那层幻境的障眼法。

  这样,在原主以为自己解决了心头大患,满心轻松地回到了宗门时,面对的就会是已经清醒的谢持风。

  会有什么结果,完全可以预料到。

  当然,因为这是一篇买股文。谢持风是备选男主,以后是正牌女主的男人,哪能真的和炮灰洞房、发生亲密接触?

  所以,郎千夜的如意算盘不会成功。

  在主线剧情里,谢持风在二人拜堂行礼的那时,就会破解掉障眼法。

  原主将会因为蒙骗师门的事儿,身败名裂,脱掉她和妖怪交易偷来的这身光鲜亮丽的外衣,变回了那个人人喊打的不堪的炮灰。

  而且,她明知谢持风的仇人是郎千夜,也接受了障眼法,选择了继续当帮凶,就不可能再获得谢持风的任何同情和原谅。

  最终,她命丧在了暴怒的谢持风的手里,被他一剑捅穿了妖丹,血溅当场。

  她一死,郎千夜也会一起死掉。那剧情遗留问题就解决了。

  换言之,要达成副本【炙情】和主线剧情【虚假的爱人】两者,只需要桑洱老实地在昭阳宗待到新婚夜降临的那晚就行了。

  桑洱:“……”

  系统:“……”

  桑洱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系统,我就想知道,你的商城有时间倒流功能卡吗?”

  系统:“怎么?”

  桑洱泪流满面,颤巍巍道:“我想回到那一夜,提醒自己赶紧走人,不要吃那碗冰糖雪梨羹!”

  系统:“……”

  时间倒流卡自然是没有的。自己开启的隐藏剧情,爬着也得走完。

  由于刚被附身,妖丹正在蚕食她的力量修复己身,桑洱才醒一会儿就困了,想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她看见床边坐着一个身影。

  柔和的落日昏光勾勒着少年长长的睫毛和清隽的侧脸。

  是谢持风。

  桑洱:“!!!”

  他怎么来了?

  是了,按照剧情,这时候的谢持风受到爱恨颠倒的影响,并不记得破庙里发生的事,只以为双方是情侣关系。如果他醒来了,过来看看自己的“爱人”的情况,也很正常。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按理说两个年轻人,又不是非常封建的文化氛围,如果真的爱到了极点,在私下肯定会有一些亲密行为。

  但根据“男主必须为正牌女主守身如玉”的黄金定律。这层幻境障眼法,最多只能在“记忆设定”上告诉谢持风,他和原主是爱人关系,却不能改变他深层次的情感。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亲近她的本能的。

  所以,谢持风仅是理智上接受了原主是他的爱人,私下却连碰她都很少,更不可能有拥抱、牵手之类的亲密行为。

  当然,哪怕是这点理智上的接受,也和原本的嫌恶对比很明显,原主已经心满意足了。

  桑洱深深吸了一口气。

  千万不能紧张,不能露馅。

  那厢,谢持风察觉到桑洱睁开了眼眸,立即转向了她,低头凝视她的神色,轻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桑洱忍着心虚,缩在被子里,怯怯地摇了摇头。

  “饿不饿?要起来吃点东西么?”

  桑洱再次摇头。

  下一秒,她的瞳孔倏地放大了。

  谢持风仿佛有点无奈,看着她,秋水似的双瞳,泛着温柔的微光,俯下身来,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唇。

  “那好吧。你继续睡,我看着你。”

第21章

  谢持风低下了眸子,看见床上的少女仿佛受了不小惊吓,睁圆两眼,瞪着自己。那样子真的非常可爱。偏了下头,看着她:“怎么了吗?”

  桑洱:“……”

  居然问她怎么了,这话应该她来问才对吧!

  原文不是说了即使谢持风被一时蒙了心,也不喜欢和她身体接触的吗?

  怎么会突然跨过拥抱、牵手等步骤,直接就亲她了?

  身为买股文的男主,居然不守男德。要是被读者看见这一段,谢持风这支股票绝对要跌停!

  桑洱的脑海乱成了一锅浆糊,忽然,眼前再次覆下了阴影,唇被人堵住了。

  谢持风将手撑在了床边,俯下了身,长长的睫毛轻轻扫着她的脸颊。

  这回,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一个深吻。

  看着光风霁月、清心寡欲的少年,嘴唇也凉而软。亲起人来,却像一头进攻性十足的狼崽子,有点凶。在她唇上轻柔地摩挲了片刻,舌头就顶分了她因诧异而微张的唇瓣,轻轻地含吮她的舌头。

  藏在骨子里的侵占本能,不用任何人去教。

  桑洱瞪大眼睛,有点慌乱地别开了头。

  察觉到了身下之人的抵抗,谢持风半掀起眼皮,内心闪过了几分不悦和不解。

  在他的记忆里,他和桑洱已经心意相通一段时间了。也不止一次偷偷背着师父做这样的事了。事到如今,为什么她还要反抗?

  于是所有的抵抗都被镇压了。

  桑洱推拒的双手被交叉着压在了枕上,以为自己力气不小,但双腕却挣不脱。

  谢持风的右手很修长,指腹有点茧,沿着她的脖子下滑,在下巴处和脖子的交界处卡住。这个禁锢的姿态,让桑洱无法逃离,只能被囿在床和他双臂间,仰头被亲。

  有点缺氧。桑洱含糊地呜咽了一声,眼底浮出薄薄的湿润,面颊涨红。最终还是抗争不过,决定躺平,慢慢地温顺下来了。

  谢持风雪白的面颊泛着淡淡红潮,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胸臆里再度因为镇压了她所有的反抗,而爆发出了一种难以描绘的满足愉悦感。

  是哪一次发现了自己有这样的危险心思的呢?

  好像是从九冥魔境的那一次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自己喜欢看她这种表情。平衡被毁掉,脸颊通红又混杂了一点受虐的表情,从反抗到乖下来的姿态。

  吻了好一会儿,谢持风才停了下来,略微拉开一段距离,盯着她的下唇。

  桑洱的嘴唇本来还有些苍白,如今已经变得湿润潮红,是一种糜烂果子一样的红,饱满得像是里面盛满了桃汁。

  不仅是这里,她连耳根、脖子,全都红了一大片。

  桑洱以为终于结束了,还在平复喘息,忽然,下唇微微一疼,被咬了一口:“呜!”

  她不知道这是谢持风潜意识里一直想做的事。

  终于咬到了。

  咬下去才发现,她的嘴唇比看起来还软,更甜。

  好在,谢持风还有理智,没有将她的嘴咬出血,慢慢松开了对她的压制。

  就在这时,层层叠叠的丹药柜子后,传来了郸弘深冰寒彻骨的声音:“你们好了没有?”

  桑洱猛地惊醒了过来,抬头看去。果然,郸弘深手里端着一碗药,站在了他们不远处,面无表情地说:“师父让我顺道把药给你拿来。”

  卧槽,被看见了吗?

  桑洱尴尬极了,脸颊发烫,直觉郸弘深要说难听的话,就对谢持风说:“你回去吧!”

  谢持风用指腹给她擦了擦唇,柔声说:“我陪你等莲山真人来了再说。”

  “哟,还没成亲,就这么护着了?”郸弘深冷笑了一声,乍听充满了嘲讽,却仿佛有微弱不可辨明的颤抖:“这里是青竹峰,你还怕我会在这里吃了她不成?”

  谢持风依然没动。

  桑洱拉了拉谢持风,赶紧说:“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晚点有什么事我会和你说的。”

  在桑洱的劝说下,谢持风捏了捏她的手,终于起身离去。

  等他走了,桑洱挠了挠头,想说点话缓解一下尴尬。郸弘深的心情却很糟糕的样子,走上前,粗暴地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怒道:“少说废话恶心人,喝药!”

  想到他特意赶来一趟,还被迫看到了刚才的事,想必觉得很辣眼睛。

  而且,郸弘深与郎千夜也有仇,自己瞒着的人里,也有郸弘深一份。桑洱有些淡淡的愧疚,头一次没有和他吵架,捧起药碗,感激地说:“不好意思啊,还劳烦你走一趟,谢谢了。”

  郸弘深没说话。

  看着别处,隔了许久,郸弘深忽然开口:“问你个事。”

  桑洱咽下了一口苦药,疑惑:“什么?”

  “你真的喜欢他啊?”

  桑洱捧着碗,垂眼,看着倒影,“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