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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作者实在不会比喻的话,其实可以不用勉强的。

  退一步开阔天空。放过自己,也放过读者吧。

  系统:“本着尊重作者文风的原则,修改意见不予采纳。请宿主在十分钟内填补该段情节。”

  桑洱为难了一下,决定直奔主题。衣衫不整地下了床,跑到了尉迟兰廷面前,颇为理直气壮地将外衣塞进了他手里。

  “……”尉迟兰廷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又看向她,挑眉:“你让我帮你穿衣服?”

  吃了他的晚餐,睡了他的床。

  睡醒还让他穿衣服。

  桑洱的回答是直接后退一步,举起两只手,仰头,眸子亮亮的,期待地看着他。

  花时间和傻子讲道理,她也听不懂。

  尉迟兰廷轻轻嗤了一声,倒也没有生气,抖开了那件衣裳,还真的给桑洱穿上了外衣,绑好了衣带。

  随后,他将桑洱拉到了梳妆镜前,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

  桑洱不明所以,想转过头,下巴却被一只手掰正了,被迫朝向了前方明净的镜子。

  “别动。”尉迟兰廷弯腰,从她后方,与她一起望向镜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时辰了,外面人来人往,若是让嫂嫂披头散发地到处走,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一直在往女人的方向打扮,这张桌子上,自然有很多化妆品,还有琳琅满目的玉簪和发饰。

  桑洱看了几眼,有点羡慕,神思飘转——以后,尉迟兰廷恢复男装,这些东西不就没用了吗?

  暴殄天物。

  要是能转手卖掉,肯定是一大笔钱吧。

  系统:“……收收你危险的思想。等正牌女主来了,这些饰物不就有主人了?”

  尉迟兰廷垂下了眼,给桑洱简单地梳好了头。出乎意料,他的手很巧,居然比桑洱梳的头还好。

  接着,他又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沾了胭脂。

  冰凉的指腹压了压她柔软的唇,仿佛擦到了唇内侧的软肉,顿了顿,才收了回去。

  桑洱暗暗地捏紧了衣服。

  不是狎昵的感觉。

  反而……像把她当成了狗在逗。

  镜中少女的唇红润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说话的是昨晚在院子外的侍女:“主子,我是绮语。您醒了吗?”

  尉迟兰廷放下了胭脂盒,淡声道:“进来吧。”

  门压根没锁,一推就开,外头的人捧着早点,跨了进来。

  桑洱好奇地望了过去。

  这个叫绮语的侍女,看着也就十八九岁。气质文静,容貌甚美,在侍女里也算上等。

  这位出现频率这么高,应该是尉迟兰廷比较亲近的仆人了吧?

  绮语进来时,显然没想到自己一直独来独往的主子房间里,居然有一个女人。

  后方床铺凌乱,这少女脸上的睡意未消,抱膝坐在梳妆凳上,睁大了一双美目。后背几乎贴在了身后之人的腰腿上,亲密得理所当然。

  绮语的手指紧了紧,很快就低下了头,行了一礼:“主子,少夫人。”

  桑洱:“……”

  对方居然认出了自己。

  尉迟兰廷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去了指腹上的胭脂,吩咐道:“你送少夫人回房。”

  绮语道:“是。”

  桑洱就这样被逐客出门了。

  昨晚加上刚才的剧情填充,炮灰值变成了3950点。

  尉迟兰廷对她的好感度,则龟爬似的涨到了10/100。

  桑洱:“……”

  绮语的性子一个细心又安静,显然是尉迟家的老人,很熟悉环境,还特意选了一条人少的路来送桑洱回去,并时不时出言提醒:“少夫人,小心脚下崎岖。”

  桑洱瞥了她秀净的侧脸一眼,忍不住猜测绮语知道多少内情。

  在原文里,尉迟兰廷对自身最大的秘密讳莫如深。别看绮语能进门,实际她也是在他穿戴整齐后才被允许进来的。而且,她对尉迟兰廷私下的称呼也是“主子”,听不出性别倾向。

  大概不知情吧。

  很快,绮语就将桑洱送回了房间。

  桑洱无故消失了一夜,侍奉她的冬梅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又不敢和张嬷嬷说。眼见桑洱毫发无损地回来,冬梅差点激动到哭。

  这小侍女是原主从冯家带来的人。

  别家的小姐,父母一般都会从小给她培养一个有经验又靠得住的大丫鬟,出嫁时也能带过去。原主得到的却是冬梅这样的小丫头,可见,冯家对她确实不上心。

  绮语微笑着和冬梅解释了几句,说桑洱迷路了,在二小姐处借住了一夜。冬梅听完才放下心来,拉着桑洱进了屋,发现她衣服上有蹭脏的地方,大惊失色:“少夫人,您摔倒了吗?有没有摔伤?”

  桑洱点头,又摇头。

  好在,冬梅检查了一下,桑洱只是衣服脏了,膝盖和手没有伤口,松了口气。

  卞夫人的斋宴即将开始,也没时间问别的了。冬梅手脚麻利地帮桑洱换了一身新的衣裳,便听见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冬梅转身,看见了来人,立刻行礼:“大公子。”

  桑洱心头蓦地一跳,抬头,看见门边站了一个年轻男人,二十中旬的年纪左右,深紫衣袍衬得他肤色白皙,眉目俊秀。身材略微清瘦。停顿了一下,他就朝桑洱走来,明明在微笑,眉间却有几分淡淡的阴郁,柔声道:“我还打算过来叫醒你,桑桑。”

  尉迟邕。

  原主的便宜老公。

  冬梅识趣地退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他背地里修魔的缘故,原主的纯阳之躯有排斥感。桑洱确实感觉到手心发冷,局促地站了起来。

  “娘从清静寺回来了,等下我们便去和他们吃顿饭。”尉迟邕伸出手臂,搂住了桑洱的腰,垂目看她神色:“昨晚的雨下得这么大,你可有吓到?”

  怀中少女仿佛对这亲密的姿态有些不惯,生硬地缩了缩肩。

  小傻子不懂男欢女爱,不会主动逢迎。但比起那些主动得过分的女人,这样的生涩也别有一番滋味。

  尉迟邕眸色加深,有些动念,低头去吻她的唇。

  桑洱:“!”

  虽然知道彼此是夫妻关系,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不管他长得再帅,桑洱也没法坦然和他接吻。心理上外加纯阳之体的排斥,桑洱忍不住侧头一避,用手臂去推他的身体。

  随即,她的脸上一暖。

  尉迟邕的吻错开了她的唇,落到她的颊边。

  尉迟邕顿了顿,并未停下来,顺势吻了一下她因为侧首,而暴露在他面前的耳垂,埋首在她脖子间,深深嗅了一息。

  新婚那一夜,他就发现桑洱的脖子间,隐有香气。

  他这个妻子,皮囊如此之美。不够格成为当家主母,却很适合被藏在雀笼、锁在床帏之间,当被赏玩至死的美人。

  察觉到怀中人的排斥,尉迟邕吻了一下,见好就收,没有再做多余的事。

  这才是两人成婚的第四天。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可以慢慢取得她的信任。

  尉迟邕神色如常,牵起了桑洱的手,说:“我们出发吧。”

  出了房门,桑洱才看到门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一袭墨绿衣袍,面孔冷峻,不苟言笑。两道目光锐利如刀,看了她一眼。

  尉迟邕停下脚步,介绍道:“桑桑,这是我的下属方彦。”

  方彦垂头,行了一礼:“少夫人。”

  桑洱:“……”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没记错的话,在原文里,方彦明明是尉迟兰廷那一方的人。

  看来,这是他安插在尉迟邕身边的奸细,尉迟邕居然没发现,还让方彦当了自己的心腹。这智商,果真玩不过男主。

  桑洱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傻子,看了他一眼,就毫不在意地低头,用鞋尖碾着脚下的草叶。

  尉迟邕有点尴尬,说:“方彦,你去书房等我,那件事我们晚点再说。”

  方彦颔首,并未露出异色,目送着两人离开。

  斋宴在芙蓉花园里举行。雕栏画栋,满目红萼。

  在这里,桑洱第一次见到了她那便宜公公婆婆的真人。

  尉迟磊年近五十,身形高大,结实有力,虽不复年轻,却仍有当年英俊轮廓。比起用剑,似乎更适合舞刀。

  他身边那位年纪相仿、气度雍容的夫人,应该就是卞夫人了。

  按常理,凡是养尊处优的妇人,都保养得挺年轻的。卞夫人身上的岁月痕迹却颇重,说话时,脖子青筋微现,有几分狞意。根据其目前的相貌去推测,年轻时的卞夫人应该也不是惊艳的美人,而是那种知书达理、清秀温婉小姐。

  尉迟邕的相貌,更像母亲。

  桑洱一现身,尉迟磊和卞夫人的神色各有不同。

  对这个儿媳妇,尉迟磊显然不太满意,微微皱了皱浓眉。但他也没说不好听的话,就点了点头。

  卞夫人就温柔多了,和颜悦色地摸了摸桑洱的手,安抚了她几句,就让她坐下。

  桑洱垂眼,腹诽——如果她是原主本人,没有读过剧本,大概会对卞夫人这样的长辈心生亲近之意吧。

  可惜了,原文写过,卞夫人对尉迟邕沾染魔道一事是知情的。

  自然,她也很清楚,尉迟邕只是将原主当生孩子的工具人而已。

  既然放任尉迟邕利用原主,卞夫人的心里就不可能真的喜欢她。

  桑洱刚落座,尉迟兰廷也到了。但仿佛不认识桑洱,他一眼都没有看她。

  他一来,卞夫人的笑容显然淡了一些。

  尉迟磊放下杯子,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比刚才看见尉迟邕和她要温和多了:“兰廷来了,坐吧。”

  桑洱:“……”

  前后区别有点明显。

  怪不得卞夫人母子有危机感。这搁谁身上能淡定?

  要是让他们知道,尉迟兰廷不是妹妹,而是弟弟,这危机感恐怕要翻十倍不止。

  不过,这个局面,对尉迟兰廷来说,又何尝不是折磨。眼前这个被他唤作“父亲”的男人,可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手上沾满了袁平蕙夫妻的血。

  他们坐的是一张张分开的矮桌,彼此靠得很近。桑洱与尉迟邕坐在一起,左边是尉迟兰廷。

  席间,尉迟磊和卞夫人说得最多的,就是刚刚过去的那场盛大的婚事。

  尉迟邕端着一副好儿子的架子,微笑着对答。

  这种场合,当哑巴也有好处,不必绞尽脑汁想话题,负责吃就好了。

  桑洱一口接一口,欢快地吃着东西。

  今天的菜式味道都不错。其中有一款凉菜尤其好吃,酸酸甜甜,开胃勾人,可惜分量太少。才一会儿,碗就见底了。

  桑洱意犹未尽。

  尉迟邕的右手不远处倒是有一碗,可她够不了。

  ……算了。

  桑洱正要放下筷子,余光里忽然闯入了什么。

  尉迟兰廷望着别处,仿佛没留意到她的反应。手背却漫不经心地将一碗凉菜,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刚好能让桑洱碰到。

  桑洱眨了眨眼,仿佛做贼一样,瞄了周围一圈,似乎没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才鬼鬼祟祟地夹了一筷。

  这时,上方的卞夫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道:“说起来,兰廷今年也十八岁了吧。前几回订的婚事,都因各种原因没成事。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说亲了。我看,既然阿邕成家了,也是时候要张罗兰廷的婚事了。”

  桑洱筷子微微一停。因为离尉迟兰廷很近,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置于膝上的指节,微微一紧。

  是了,尉迟兰廷那一对死去的妹妹,今年十八岁了。

  而他是比妹妹大两岁的。

  仙门世家的拘束比民间少,不过,女子在二十岁之前,也基本会成亲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卞夫人哪会这么好心,特意操心继女的终身大事。恐怕,她只是想借这个由头,赶紧把碍眼又有威胁的“继女”送出家门,再也不见吧。

  尉迟邕与卞夫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视线,眼中掠过一丝暗光,附和道:“母亲说得是,妹妹也是时候相看一下夫婿了。”

  而四周侍奉的下人,包括冬梅在内,神色却有点儿奇怪。

  尉迟磊皱起眉,并未接妻子的话,转移了话题:“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干什么?这件事之后再议吧。”

  卞夫人仿佛有点不甘心,但已经被否了,也不太好继续揪着不放,只好扯出一个笑,说起了别的事。

  宴席结束后,尉迟兰廷未有停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芙蓉花后。

  尉迟邕要去和方彦议事。只剩冬梅送桑洱回房。

  桑洱若有所思地回头,往尉迟兰廷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眼。

  “少夫人,您在看二小姐吗?”冬梅问。

  桑洱点头。

  “方才听见夫人说要给二小姐订婚事,我真的吓了一跳呢。毕竟之前……”冬梅说了几个字,忽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噤了声。

  桑洱直觉冬梅知道些什么,就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冬梅不想说。桑洱就耍赖,直接蹲了下来,不肯继续走。

  “少夫人,哎,您起来吧……好吧好吧,奴婢说了。”

  冬梅为难了一下,想到自家小姐是一个不懂泄密的哑巴,也未必听得懂复杂的事,就小声说:“这也是我这两天打听到的。听说,尉迟二小姐从十六岁开始,夫人就张罗着给她订婚了。但是,次次都没成。和她订婚的公子,不是跌断腿、生了怪病主动退婚,就是出意外,直接一命呜呼。所以,大家都说二小姐的命格一定很硬,不知道要多厉害的男人才镇得住她呢。”

  秋阳明媚。桑洱蹲在底下,却觉得凉飕飕的寒气一股股地从脚底冒出。

  意外?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和意外。

  尉迟兰廷不可能嫁给别人,又没有正当理由解除婚约。那么,让这些婚约对象“被迫消失”,或者主动退婚,就是最好的解决途径了。

  想一想,还真的有点可怕。

  方才的斋宴,桑洱只吃了八分饱。回到房间,她就要冬梅弄点吃的回来。

  冬梅离开后,桑洱踢掉了两只鞋子,趴在了床上,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

  这次的剧本,她也算是尉迟兰廷的舔狗。只是,舔的方式和以前不同了。

  之前的路线里,原主舔谢持风,是因为馋他的美色和修为。

  而在这条路线里,原主粘着尉迟兰廷、当他的舔狗,并不图回报,也无关性别。

  一切都是因为尉迟兰廷第一天晚上保护了她。

  就像小鸡崽认母鸡,认准了就不回头。她情不自禁就想亲近这个“小姑子”,对他掏心掏肺,愿意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

  但想想都知道,天上哪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即使有,好运也不会眷顾炮灰。

  尉迟兰廷一开始,只是闲来逗逗她。

  到后来,看似是上心了,认真地对她好了,也不过是出于利用二字。

  但原主不知情。

  一路都被嫌弃过来的她,好不容易在寒夜里遇见了一团温暖的炬火。不会去想自己会不会被灼伤,只想用力抱紧它。

  问题就出在这里。

  桑洱看到的故事线,大多是从原主的角度去写的。与【谢持风路线】一样,炮灰不会参与到过于复杂深刻的故事线里,只能在浅表的部分蹦跶。

  桑洱知道她最后会因尉迟兰廷的利用而死,却不知起因、过程。

  以原主的智商,她根本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死,就已经稀里糊涂地死在了尉迟兰廷的温柔刀里了。

  所以,这个剧本对桑洱来说,目前是一团未知的雾。

  系统:“这点你倒不用太担心。你至少比原主聪明。随着尉迟兰廷对你的好感度提高,或者随着故事线推进,你总会摸到一些线索的。”

  桑洱哦了一声,又翻了个身。顺便查了一下进度条,忽然发现,在面板里多出了一个数值:【霉值:20/66】。

  桑洱:“?”

  桑洱:“系统,这什么东西?”

  系统:“这是根据你新身体的特点而临时安排的功能。尉迟邕修魔,会为你带来厄运,就像昨晚一样。而每当和他亲密接触,你的霉值就会上升。数字越高,代表你越容易遇到危险。”

  桑洱:“什么?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我会死吗?”

  系统:“这倒不至于。但为了活下来,你或许要动用很多JJ币去换取保命道具。”

  桑洱:“……”

  名为贫穷的基因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系统:“消除霉值的办法很简单,多和尉迟兰廷接触,霉值就能降下去。宿主可以根据霉值高低,自行判断是否行动。提示:最好白天搞定,当天事当天毕。毕竟,危险都是在夜晚降临的。”

  桑洱头皮轻微发麻。

  之前没有这玩意儿的直观提示,就已经碰到危险了。桑洱不知道昨晚的东西是因为多少霉值而来的。但是,鉴于原主之前和尉迟邕最亲密的举动就是吻额头,而今天亲了脸又亲了耳垂,霉值肯定至少翻一倍。

  不妙。

  今天晚上,危。

  必须立刻行动才行。

  正好,冬梅端着糕点回来了。

  桑洱正百爪挠心,目光在那上面一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有了!

第27章

  不想背后多出一个跟屁虫,桑洱没有告诉冬梅自己要去做什么,吩咐她将点心放下,随便吃了两块,就假装犯困了。

  平时的下午,原主也是要睡午觉的。冬梅没有怀疑,给桑洱盖好了被子,就轻手轻脚地掩门离去了。

  等人走远了,桑洱猫着腰,将桌子上的点心扫荡一空,全包了起来,溜出了门。

  之前,那个名叫绮语的侍女带她走过的那条僻静的路,桑洱已牢记于心。一路上,果然没碰到闲杂人等。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尉迟兰廷的房间。

  秋高气爽。书房的门开着。

  尉迟兰廷站在檀木桌后,正执笔练字静心。

  房间内外,都安静极了。只偶尔有纸页哗哗的声音。

  桑洱从门后探出了一颗脑袋,观察了片刻。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不瞎,都能看见她。尉迟兰廷却一次也没有抬眼,当然,也没有训斥她走。

  “……”桑洱试探性地跨了一只脚进去,眨巴了一下眼。

  尉迟兰廷依旧没说话。

  桑洱这才放下心来,走了过去,在桌子旁的圆凳上坐下,没敢打断他,支着腮,瞄向画纸。

  字真漂亮,有一种难言的潇洒意气。

  不愧是男主。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字写得难看的男主吧?

  系统:“那也未必。”

  桑洱:“什么?”

  系统:“暂时没什么。以后你就懂了。”

  桑洱:“?”

  桑洱在脑内和系统说话,眼睛盯着纸上的墨水,看在旁人眼里,就是有点出神的样子。

  忽然,尉迟兰廷开口:“你怀里藏了什么?”

  等了半天,他终于理人了。桑洱腾地坐直了,扬起了高兴的笑容,将怀里的点心包裹打开,献殷勤似的,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眼巴巴地看着他。

  显然是投桃报李来了。

  吃了他几筷子凉菜,就要用多多的糕点报答他。

  “放着吧。”尉迟兰廷随口说。

  片刻后,他的鼻端飘入了一阵热乎乎的香气。

  一只小手,握住了一枚点心,递到了他的唇边,停住了。

  桑洱站了起来,粉腮桃面,杏眼明亮,把“你不吃,我喂你”六个大字都写在了脸上。

  尉迟兰廷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终于屈尊降贵地张嘴,咬了一口。

  却没有吞下去。

  投喂成功,桑洱明显很雀跃。接着,她做了一个尉迟兰廷完全没想到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将剩下半块糕点塞进自己嘴里。丝毫没嫌弃这是他吃剩下的,嚼了几口,满足地咽了下去。

  红润的唇边,沾了点白色的糕点渣。

  尉迟兰廷盯着那处,喉结轻轻地滚了一下。移开目光,才慢慢将藏于舌下的那口糕点吞了。

  果然很甜。

  一试就成,桑洱再接再厉,又挑了一块,递到了尉迟兰廷的唇边。

  ——当着人家的面,吃他吃剩的东西,是活脱脱的痴汉行为。

  桑洱倒不是故意做这种事来恶心尉迟兰廷的。

  起因是,她刚才得知,最快减低霉值的方法,就是和尉迟兰廷亲密接触。

  “吃剩饭”就是一个自然又有用的办法。

  当然,桑洱有自知之明、同时也不敢让尉迟兰廷吃她的口水,那就干脆反过来。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而且,在原文里,原主就是绕着尉迟兰廷摇尾巴的小狗勾。

  镀了一层名为“傻子”的外壳,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好像都说得过去。

  桑洱得意道:“我是傻子我怕谁。”

  系统:“……”它的宿主好像get到了化弱点为强项的核心技术了。

  只可惜,桑洱发现这方法有次数限制。最初几次,每喂一块,霉值都会降低。

  从第六次开始,它就纹丝不动地停在了10。看来一个方法用久了就会失效。

  正好,桑洱也有点撑了,就擦干净手,重新坐了下来,听见尉迟兰廷道:“嫂嫂可会写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原主自然不会。

  待在冯家的时候,一个古板的老先生教原主和假千金一起学习。

  假千金不仅字漂亮,还会作诗。原主却交不出一张像样的功课,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桑洱低头,玩着手指,假装没听见。

  “别的不提,好歹,名字应该学学。”尉迟兰廷懂了,轻轻笑了一声,让了一个身位:“过来吧。”

  桑洱意外地抬起了头。

  尉迟兰廷提笔,在纸上写了个桑字,随后,就将笔递给了她。

  不会写字的人可以尽情模仿别人的笔迹。而本身就会写字的人,要装作不会,并掩饰一些习惯,难度就大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