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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他们双子都是被妖怪害的,也因为妖怪,间接与父母离散了。所以,江折夜才会那么厌恶妖怪,也不允许妖怪接近他那性格纯真的弟弟。

  自然,他也不会真的和她做那些事。

  桑洱无奈道:“那最起码这段时间就先瞒着他吧,瞒不住再说。”

  在黑暗中,江折夜看着她,语气情绪莫测:“你似乎很在意折容。”

  “在沙丘城的时候,要不是折容收留了我,我早就被无常门杀了。我感激他,也把他当成好朋友,有什么问题吗?”桑洱咬了一口樱桃,发出了脆生生的咔响:“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坐吧。”

  刚站起身,桑洱的手腕就被攥住了。

  桑洱吃了一惊,猝不及防地,就被他扯了下去,坐到了他□□的椅面上:“你干什么……”

  很快,她就说不出话了。

  江折夜在亲她。

  桑洱一瞪眼,慌忙后退。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动弹不得。她的嘴唇沾了樱桃的碎肉和果汁,被对方的舌头细细地挑走了。那阵幽幽的香气,也在彼此的唇齿间交替、碾碎。

  系统:“宿主,你现在是满心想和他生孩子的,请不要反抗。”

  桑洱:“……”

  桑洱挣扎的动作慢慢微弱了,手垂了下去,呜咽了一下。不知过了多久,被松开时,她的嘴唇已经被啃得微微红肿。一恢复自由,桑洱就满心悚然,往后退去。

  江折夜突然发什么神经?演戏而已,也要这么逼真?

  这次,江折夜没有再禁锢着她。他站了起来,垂头看她。因为刚亲吻过,他的唇也浮出了一丝艳色,气息有些不匀,语气却没有多大起伏:“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江折夜走了,桑洱才抬手,用力地擦了擦嘴唇,有点郁闷。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小腹鼓胀的滋味,差点就忘了自己是出来干什么的,桑洱站了起来,继续沿着走廊前行。

  月光浮出了云层,走廊的琉璃灯穗子轻轻摆动。冷不丁地,桑洱踩到了什么滑滑的东西,一愣,低下头。

  在这个幽暗的转角处,地面上洒了一滩汤汁。

  仿佛是刚才有人捧着汤盅,站在这里过。

  或许,还看到了什么画面,才会失了态,手没有端稳,把汤汁都淌出来了。

  桑洱木了木,站在这个转角,往回看去,恰好能将刚才江折夜亲吻她的地方收入眼底。

  她好像明白了江折夜为什么要那样做了。

  他知道江折容就在附近看着。

  他是故意的。

  因为江折容现在的身体不能承受激烈的感情,动男女之情更是万万不可。心如止水,才是上策。

  也许,江折夜是觉得她和江折容有感情基础,处在同一屋檐下,日夜相对,会擦出不该有的火花。

  而因为伶舟那边的计划,江折夜又不能放她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才会故意用这种手段,去切断江折容的念想。

  桑洱:“……”

  终极弟控,真是什么都愿意牺牲啊。

  明明那么讨厌妖怪,还可以忍着不喜来亲她。

  虽说想通了江折夜的动机是好事。但第二天,桑洱走出房间,路过石池,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坐在池边喂鱼时,她瞬间又有点尴尬了。

  不管怎么说,江折容昨晚还是把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让这种冰壶秋月般的小道长看到那种场面,真是罪过。

  没等桑洱想好怎么打招呼,江折容似乎就已经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没有回头,道:“桑桑,过来坐吧。”

  桑洱只好走了过去,在江折容旁边坐下,看到他身边放了一把剑,顿时觉得找到了话题:“折容,你刚才在擦剑吗?”

  “用不了,也只能擦一擦了。”江折容洒下了一点鱼饵,忽然,平静地问:“桑桑,你和我兄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阳光下,他的眼眸越发地幽黑,藏了一丝桑洱看不透的,仿佛有些冰冷,又有些危险的情绪。

  桑洱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无端端地,有些不安。

  直觉告诉她,她最好说实话。

  “……”憋了一会儿,桑洱终于投降了:“小道长,我不告诉你,其实也是怕你不接受。因为我一直很想有一个小孩,恰好,这次在外面遇到了你哥哥,他的样子也不错,所以我就……”

  江折容眼神微变,手无声地握紧了:“所以你就要嫁给他?”

  “没有没有,我没想过让你哥哥娶我的,我毕竟是个妖怪嘛。”桑洱忙不迭摆手,又拔了拔地上的小草,说:“所以,你也不用那么一板一眼地叫我嫂子,更不用把我当嫂子看待,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关系,就继续怎么样相处吧……”

  江折容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但我从来都不想叫你做嫂子。”

  桑洱一怔,再次微妙地察觉到了一丝违和,转头看他:“折容?”

  却见江折容的语气又恢复了平常,微微一笑:“但是,你已经决定和兄长生孩子了,差不差我这句‘嫂子’,也没实质上的区别,不是吗?”

  心里那种违和感越来越强烈,桑洱竟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两年的分别,人生际遇、环境的剧变,或许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桑洱第一次感觉到了江折容的陌生。

  “桑桑,你以前那么害怕我兄长。即使知道了他不是坏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了,也不该突然对他提出这种要求的,不是吗?”江折容垂眼,静静地看着池塘的水面:“是有什么原因促成的吗?”

  江折容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可是,如果告诉他,一开始就是她认错人了,未免太难堪。

  见桑洱不说话,江折容微微偏过头,看着她,问:“是因为样子吗?”

  如果是因为样子,难道长成这个样子的,她都喜欢?

  那她有没有想过,他和兄长的外表,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说到这里,江折容就忽然想起,两年前,她与他的兄长之所以产生交集,正是因为她认错了人。

  仿佛是一种敏感的直觉,江折容忽然道:“他遇到麻烦时,你是不是把他认成我了,才会上去和他说话的?”

  桑洱没料到江折容居然一开口就说中,脸色微微变了。

  卧槽,他会读心术吗?这算是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吗?

  虽然很想掩饰,但她这一瞬的神色变化,已经被江折容收入眼中了。

  江折容笑了一声:“我说中了吗?”

  “哎,你说中了一点吧。”桑洱只好承认了,但还是兜着圈强调道:“他一开始遇到了一点麻烦,我把他认成了你,就帮了他一点小忙。但后来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

  江折容的唇微微抿住,站了起来。

  桑洱仰头:“折容?”

  “外面的风太大了,我们进去吧。”江折容静了静,才温柔地说。

  同时,手在背后轻轻一反。

  那一颗颗的鱼饵,已被捏碎成了粉末,从他的指间落下,无声地飘到了水上。

第108章

  一转眼,桑洱就搬进这座宅邸好几天了。

  原文写得清清楚楚,江折夜诱她到云中,是为了拿她当筹码,好和伶舟谈判。

  桑洱本以为自己的待遇会和囚犯不相上下。没想到,在云中的日子,过得比她想象的要舒心很多。

  江家双子是自律之人,并非纨绔子弟。即使没了奴仆伺候,也不会因此就生活不能自理。

  所有的日常琐事,洗衣、打扫、收拾、刷碗等等,都由兄弟两人分工做了,俨然是“哥主外,弟主内”的模式。

  离开江陵时,他们应该是带了积蓄的。不过,为免坐山吃空,江折夜现在会定期出门,在云中附近接一些除祟的活儿。

  江折容因为身体状况,很少离开云中。平时会留在家里,照料院子里的花草鱼儿、买菜做饭等等。因为下厨比较多,做得熟手,他烹调的饭菜意外地很合桑洱的口味。

  当年在裁缝铺里一剑惊鸿的少年,如今却再也拿不起剑,只能被局限在一方小天地里,桑洱打心底感到可惜。可江折容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自怨自艾过,每天都只把他能做的事做好,对桑洱的态度也一如往昔。

  桑洱不让他喊嫂子,江折容就从善如流地笑笑,而后,像以前一样,喊她桑桑。

  另一边厢,桑洱和江折夜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状态里。

  当然,桑洱很清楚,这只是因为江折夜要稳着她,以确保她会站在他这边。

  江折夜不了解伶舟有多无情。他以常理推断,觉得桑洱对伶舟是有影响力的。在谈判开始后,如果桑洱能坚定不移地站在江家这边,帮腔助势,对促成他想要的谈判结果是很有利的。

  拉拢人心,无非就是要定期给点甜头她尝,吊着她的瘾。

  如今,亲吻每隔数天就会发生一次。

  在原文里,这一时期的原主,可以说是被江折夜迷得五迷三道,沉浸在了即将有孩子的希冀里。为此,在剧本的强迫下,桑洱也演了不少羞耻剧情。

  好在,江折夜不会无休止地满足她提的要求。如果他认为甜头已经给够了,即使小妖怪红着脸偎到他身边,暗示他可以继续,他也不会理会,依然继续做自己的事。

  也许是因为桑洱演得太逼真,江折夜暂时相信了她现在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如果没有任何由头就把她关在家里,一定会惹她反感。而且,江折夜也不觉得伶舟能找到云中来,所以,根本没有限制桑洱的自由。

  鉴于桑洱是妖怪,又人生地不熟。每次出门,都要找人陪同。

  江折夜灵力稳定后,就恢复了过往的除祟习惯,不是天天都在云中。所以,陪桑洱出门的任务,就经常落在了江折容的身上。

  时间一晃到了二月初,农历新年快到了。

  云中的大街小巷都盈满了年的气息。还没到除旧迎新的时刻,有些孩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找出炮仗来玩耍了。

  年二十九的清早,桑洱被外面的小孩玩爆竹的声音吵醒了。打着呵欠,恹恹地坐起来,她就发现进度条又减少了——从1200变成了1150。

  桑洱:“?”

  最近她身边风平浪静的,所以,这变化应该和她无关。

  前几天,江折夜倒是离开了云中。当时,他说的是接了除祟任务。

  但如今,结合进度条的变化,桑洱觉得,除祟十有八九是幌子。江折夜多半是给伶舟送信去了。

  江折夜早已牢牢记住了进出行止山的安全路线。要以不露面的方式把信交给伶舟,以他的智商,并不难做到。

  最后一段主线剧情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希望最后能过个好年吧。

  桑洱爬起床。

  快到除夕了,各家各户都在装点房屋。他们这座府邸却冷冷清清的,一点大时大节的气氛都没有。桑洱想出去买点春联福贴。在宅邸里转了一圈,她在厨房找到了江折容。

  灶台上的锅炉冒着香气,午饭还没做好。江折容坐在靠走廊的窗边,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折起袖子,正在包饺子,动作很灵巧。这安然又美好的一幕,会让人联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

  “小道长!原来你在这里!”

  江折容闻声抬头,就看到桑洱正趴在窗户上,探进上半身,活泼泼地看着他。

  仿佛一束明亮的朝阳,让他的心情都好起来了。

  江折容笑了笑:“现在才辰时,你怎么那么早就起了?”

  奇怪,江折容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我也想多睡一会儿,是外面有小孩在玩爆竹,吵醒我了。”桑洱直起身,晃进厨房,看到满桌子的饺子,兴致勃勃道:“我也会包饺子,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我快包好了。横竖也就我们三个吃,包多了也吃不完。”

  大瓷碗里的馅料确实剩得不多了,桑洱瞄了一眼,只好作罢:“好吧。”

  这段时间,桑洱过得很清闲,什么活儿都不用做。去问江折容有没有她能做的事,江折容也只是摇头,笑着说他和兄长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分工,不觉得这些家务事是负担,让她不必在意。

  桑洱绕到江折容背后,忽然发现了什么:“小道长,你的发带没绑紧,头发快散了。”

  “什么?”江折容蹙眉,下意识地就想摸一下头。

  “别摸!你的手这么多面粉,摸了头发就变白了。”桑洱制止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梳子,在他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询问:“我帮你梳吧?”

  江折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你帮我?”

  “对啊,我梳子都拿出来了。”

  “那……就有劳了。”

  到底给伶舟梳了两年多的头发,连随身带着梳子的习惯也是因此养成的,桑洱的动作很熟练,梳齿不轻不重地划过江折容的头皮,给他重新梳好了马尾。

  不同于以前的是,伶舟有时候没睡醒,梳着梳着头,会懒洋洋地直接靠在她身上。江折容则有点拘谨,背脊挺直,脸也红扑扑的。

  “好了。”桑洱拿来一面镜子,放到他前面,自己则站在江折容身后,叉着腰道:“怎么样?梳得不错吧。”

  镜中映出了自己的模样,江折容望了片刻,突然说:“桑桑,你好像很会梳男子的发型。”

  桑洱看向镜子,发现江折容正与镜中的她对视。他的神色就与平时一样。但不知道是不是隔了一层不真切的光影,那缕温柔里,仿佛藏了朦朦胧胧的暗影,不再纯澈无邪了。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桑洱装好梳子,老实说:“我以前帮我主人梳过头。”

  江折容垂下视线,声音带了笑,眼底却平静:“原来是这样。”

  “对了,小道长,等一下吃完午饭,你能不能陪我出个门?我想去买点过年用的春联。”

  江折容很少拒绝桑洱的要求。

  况且,来了半个月,她也只出过两次门。江折容欣然应允。

  云中是一个很繁华安乐的地方。岁末年关将至,大街上卖春联、红包封、桃花枝的商铺小贩也多了起来。人潮摩肩接踵。拥挤的时候,江折容就将桑洱挡在身后。

  从市集头挤到了市集尾,天色微暗,他们才差不多买齐了东西。

  因为注意到桑洱这几天穿来穿去都是那几件外套,江折容说:“对了,桑桑,我看你这次带来的衣服好像不多,不如趁这次出来,去买一些吧。”

  “不用了吧。”

  “用,都快过年了。”

  江折容带着桑洱进了裁缝铺。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桑洱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考虑到江折容现在已经不那么有钱了,桑洱故意选了一些便宜的布料。江折容看见了,就按照同样的颜色,让掌柜拿出质地更好更暖和,也更贵的布料出来,换下了她选的那些。

  江折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虽然最后她的妖丹会被江折夜挖走,也算是间接为江折容而死的。但是,反正炮灰都活不长,如果在她的戏份结束前,把妖丹给江折容就能延长他的寿命,桑洱还是愿意的。

  桑洱跟着掌柜进去量身。出来时,恰好见到掌柜的妻子抱着一个小娃娃,正在善意地调侃江折容,似乎把他们当成了一对夫妻:“公子,你对你的夫人这么好,谁嫁给你真是三生有幸了。”

  江折容背对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不见表情。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的,他竟没有反驳,一声不吭。

  桑洱连忙跑上去,替他解围:“不是的,我们只是家人。”

  掌柜的妻子有点儿尴尬:“啊?这样啊……”

  江折容的肩线微僵了下,目光沉沉地看着桑洱。

  “今天这么开心,我们别做晚饭了,打包点好吃的回去吧。”从裁缝铺出来,桑洱就如此提议,一说完,她就闻到了风中的香味,踮起足尖,往前看去:“小道长,那是什么东西?”

  江折容顺其目光看去,微笑着说:“那是云中很有名的一家食肆,招牌菜是猪蹄的各种做法。桑桑想尝一下吗?”

  “好啊。”

  江折容嗯了声:“人多,你跟紧我。”

  食肆在街对面,为了吸引人群,还特意在大门旁设了一个窗口,架起了几口大锅,让厨师展示自己娴熟的技艺。卤汁飘香,猪蹄泛着诱人的油光。

  江折容在柜台前点菜。桑洱站在台阶下,新奇地看着厨师的手法。

  这时,一群小孩嘻嘻哈哈地从大街的转角钻了出来,互相推搡着往前跑,惊起了沿路一片抱怨声。桑洱也被他们撞了一下。

  那一刹,桑洱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猛地抬手,摸了下衣服,就发现少了点东西——她的钱袋!

  里面的钱不多,没了就没了。

  关键是,伶舟送她的那只超级值钱的金镯子也在里面!

  “折容,有贼偷了我的东西!我去追回!”匆匆抛下这句话,桑洱就拨开人群,拔腿追了上去。

  江折容还在等待小二打包东西,闻言,东西也不拿了,立即追了出去:“桑桑,等一下!”

  可左看右看,人海茫茫,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江折容站在台阶上,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那小贼是个小孩,如果单论跑步速度,肯定快不过桑洱。奈何,街上的人太多了,对方矮小的体型占了大优势,可以灵活地钻来钻去。也因为人多,气味杂乱,很难循着味道去找。桑洱追到了集市后方的那片低矮的民房里,就跟丢了。四周都是安静的巷道,那小贼早已不知去向了。

  桑洱气愤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空箩筐。

  只是,追不到也没办法。还是回去找江折容吧。

  桑洱原路返回,走到巷口,前方的空气忽然袭来一阵冷风。一股危险直觉冲上心房,在本能反应下,桑洱猛然避退,一个漂亮的翻身,同时反手施以回击。

  对面传来了一声闷哼,桑洱定睛一看,就发现自己遇到了两个捉妖道士!

  短暂地交手了一下,桑洱就判断出这两人修为不高,不是自己的对手。没想到,其中一个道士退了两步,竟突然从袖子里甩出了一条发光的长索。

  捆仙索!

  长长的仙索仿佛游龙,可无尽伸缩。桑洱避得再快也无济于事,还是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操!

  这两个道士确实不是她的对手,联手都未必抓得住她。可他们手里的这条捆仙索却厉害得多。

  这种等级的道士,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武器?简直像是小学生得到了机关枪!

  左边的道士兴奋道:“师兄,太好了,我们捉到了!这捆仙索果然厉害!”

  右边那个年老一点的道士也有些得意,哼了一声:“这妖怪的修为可不低,把她的妖丹拿去聚宝魔鼎,应该能换来不少钱了。”

  一边说着,两个道士一边走近了桑洱,一个伸手抓她,一个配合地抖开乾坤袋。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桑洱奋力挣扎之时,两名道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从背后击中了,一高一低地痛呼了起来,狠狠飞扑了出去:“啊——”

  同时,桑洱身上的捆仙索也松绑了。

  她现在是妖怪之躯,天生和仙器犯冲,被捆仙索绑了一会儿,皮肤就留下了灼痛的红痕。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一得自由,桑洱就立即窜到一旁,躲在了那堆箩筐后。

  这两个道士显然是遇到了仇人,如今还在地上痛吟。

  捆仙索离开了桑洱的身体,却没有回到这两人手里,而是飞向了他们的仇家的乾坤袋中。

  果然,捆仙索的主人根本就不是这两个家伙。

  桑洱顺着那只乾坤袋,望向来人。出乎意料,看这位仇人大哥的身姿,他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

  他穿着一袭水洗得发白的衣裳,负着一柄剑,马尾高束,戴着一顶帷帽,看不清面容。

  真正让桑洱变了脸色的,是听见他的声音的那一刻。

  “还挺会躲啊。偷了小爷的东西,从蜀地跑到了云中,让我一顿好找。”

  这是……裴渡的声音!

  少年一边说,一边优哉游哉地走上前来,随手摘下了帷帽,露出了一张稚气未脱、姣美明俊的少年脸庞。

  桑洱的瞳孔微微一缩。

  果然是他。

  这是十五岁的裴渡。

  在遇到秦桑栀之前,裴渡是居无定所的,像自由自在的鸟儿。

  他今天出现在这里,应该与主线剧情的安排无关。也就是说,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偶遇而已。

  两个道士连声求饶,嘴上说着下次不敢偷了之类的话。但显然无用。

  裴渡出剑,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抹了他们的脖子。鲜血冲天直出,喷了几尺高,溅得围墙和箩筐到处都是。

  裴渡后退一步,蹲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在两具尸首的衣服上擦了擦他那把软剑的血迹。

  巷子里再无人声,非常很安静。

  桑洱都没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裴渡擦完剑,忽然抬头,仿佛有透视眼一样,隔着箩筐,不偏不倚地盯上了她,噗嗤一笑:“别躲了,我早就看到你了。”

  “……”

  “不用紧张,我没那个闲工夫多管闲事的,妖怪姐姐。”

  裴渡懒懒地说完,将剑入鞘,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鲜红的果子,咔嚓咬了一口,就起身离去了。

  那背影显得潇洒又自在,天高海阔,越走越远,好像世上没有任何能困得住他的地方。

  桑洱望着裴渡的身影远去,出神了一会儿,才低下头。

  捆仙索在她的皮肤上烙下的一圈圈印子恐怕没那么容易消去。好在,歇了一会儿,双腿酸软的滋味也退散了。

  桑洱锤了锤膝盖,打算先远离这两个道士的尸体。要是被人看到她在这里,她肯定要背锅,有理也说不清。

  没走几步,她的余光一角就闯入了一道身影。

  桑洱扶在墙上的手指微微一蜷,抬头就看到了江折容。

  看到这明显一片狼藉的现场,还有站不稳的桑洱,江折容便是一凛。

  桑洱记得江折容很厌恶害人的妖怪,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差点因为误会而收了她,连忙解释:“小道长,这不是我干的……”

  结果,江折容却根本没在意横在地上的尸体,大步走向了她,握住她的手,看着上面的痕迹,语气有点心疼:“捆仙索?”

  “对,这两个道士用捆仙索捆了我一下。”桑洱说完,就感觉到江折容的手收紧了些。

  沉默了一下,江折容才宽慰她:“不用怕,回去之后我给你擦点药就好了。你没什么力气了吧,来,我背你回去。”

  桑洱被他背了起来。前行了一段路,还没听到江折容问刚才的事,她有点儿意外:“小道长,你不问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折容的反应和她想象的有点不同。至少,她以为江折容对他人的生死,不会那么不在意的。

  “嗯?”江折容侧过头,语气温柔:“那你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桑洱一五一十地把经过告诉了他。江折容听了,却默然了好一会儿。

  “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信你。”江折容笑了一下,随后,才轻轻地说:“我只是在想,我现在拿不动仙剑。即使刚才我在你身边,我又能怎么办呢。”

  桑洱听了,有点揪心:“折容……”

  江折容没让桑洱说下去,不管那是鼓励还是同情,他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才想吃的猪手,我让掌柜每个做法都来了一份,我们回去取吧。”

  桑洱只好点了头。

  之后的路上,为让江折容心情好一些,桑洱故意插科打诨,说了一些好玩的话题。在逐渐轻松起来的气氛中,有说有笑地朝家里走去。

  快到府邸大门时,桑洱觉得自己已经歇够了,又记得江折容的身体不好,便提出自己可以下地走了,不劳烦他背。

  江折容却不放她下来。

  就这样走到了门口,却发现屋里有灯火的光亮,府门也开着。

  桑洱和江折容都停了说话,看到前方的门里走出了一个身影。

  江折夜回来了,就站在石阶上,淡淡地看着他们。

  那只对他警惕又不怎么亲近的小妖怪,此时正亲密又信赖地趴在了江折容的背上。他们的手里还提着一些吃的。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开心的地方,他们面上的笑意还没消失。江折容的脸颊、耳根,更是泛着粉意。

  桑洱呆了一呆:“折夜,你回来啦!”

  她本来就在担心江折容在逞强,又知道江折夜是弟控,万一被他误会她趁他不在家时奴役他弟弟,那就不好了。桑洱立即松开了江折容的脖子,朝江折夜伸出手,像是解释,又像是提要求:“我被两个坏道士的捆仙索捆了,腿没劲儿,你快来背我。”

  感觉到了桑洱迫切离开自己的意图,江折容的笑意消失了。

  “过来。”江折夜走下了台阶,将桑洱挪到了他的背上。

  桑洱松了口气,这下终于敢放心地压着对方的背了,伏在江折夜身上,让他背了进去。

  他们后面,江折容关上了府门,站在长廊的尽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远去。

  ……

  江折夜背着桑洱,回到了她的房间,在床边放下了她。

  已经傍晚了,房间里很暗。

  皮肤触到了冰凉的被子,刚才还不明显的灼痛和痒感,开始变得有点刺刺的,桑洱扯起了袖子,忍不住抓了几下那些印子。

  江折夜扣住了她的手腕,冷淡道:“别抓了,涂药才能好。”

  桑洱哼了一声:“我知道啊,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控制住又是另一回事。”

  江折夜坐了下来,食中二指的指腹沾了些雪白的药膏。药膏泛着淡淡的草药香味,碰到温热的肌肤,化成了水一样的质地,既像涂药,又像是抚摸。

  手臂涂好了,该到腿和背了。可方才的感觉有点奇怪,桑洱一把夺过了小瓷瓶,垂着眼赶人:“好了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快出去。”

  最后一缕夕阳隐没在窗边,映得她的面容也幽幽的。大概是有些不满,她的唇不知不觉地微微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