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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一时又说不出有什么古怪,在雾气中看不出远近,好像已只不过丈许远,却又仿佛还在十余丈开外,连大小都看不清,但看样子,四肢灵活,绝不会是僵尸。言绍圻壮了壮胆,喝道:“辰州捕快言绍圻在此,来者何人?”

  这一声断喝果然响亮,但那个人影却仍在靠近。言绍圻怒道:“没长耳朵么?”他正待向前踏出一步,身边微风倏然,无心突然从他身边闪过,却是向另一边奔去。他正待跟无心说方向弄错了,无心喝道:“身外化身,雕虫小技,快给我现形!”

  他手中长剑已一横一竖划了两道,剑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燃着的符咒,而浓重的雾气像是有形有质,被划出一个十字形的缺口,剑锋到处,浓雾尽被剑头那一点火光吸去,眼前突然现出一片空明,在几丈外,赫然有个人正站在那儿,左手剑指向上,右手握拳托在左手腕下,捏了个诀,方才那“身外化身”自是他在施法了。

  那是个满面虬髯的人。言绍圻一见这人的大胡子,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又摸出那张海捕文书,对照了一下纸上的画像,不禁有点失望。

  虽然都有胡子,一个是大胡子,一个小胡子,可两人的脸型完全不一样,这人是张国字脸,两眼炯炯有神,就算把胡子剃光了再装两撇小胡子上去,也不像那文书上的江洋大盗。言绍圻不禁有点失望,转头再看看另一边,哪里还有人影,只是一片浓雾而已。

  那虬髯汉子也已看到他们,像是一愕,马上又露出一丝微笑:“果然有点门道。”

  无心手头的符纸已经燃尽了,雾气重又聚拢过来,那虬髯汉子渐渐又模糊。无心沉声道:“小道无心,阁下是谁?”

  那汉子笑道:“某家就是雁高翔,小道士记着了。”

  “雁高翔?”无心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以后就会听说了。”

  雾气突然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奔涌而至,雾气太浓,言绍圻只觉周身尽是粘糊糊的湿气,雾点打到脸上时已有一阵生疼。言绍圻不由伸臂掩住脸,没料眼前一花,只听得“叮”一声,雾气已起了个旋涡,从上而下卷来。他吃了一惊,心道:“这是哪一派的招式?”睁眼一看,却见无心站在一边,正自喘气,道袍的下摆已多了个破口,像是被利器撕裂,雁高翔却已不知在哪里了。

  一片浓雾中,只听得雁高翔突然“嗤”地一笑,道:“小道士,你真是正一教的?”

  无心仍在喘息,左手的拇指正在掌心划动,也只是一瞬间,气息已平复如常。他像是想着什么,道:“雁兄,你为何不趁机下杀手?”

  雁高翔笑了笑道:“你是为了救那小捕快才会着我的道儿的,雁某好男儿,不乘人之危。”

  言绍圻怒道:“你竟然来偷袭我,还说是好男儿!”他这才知道方才雁高翔竟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由又惊又怒。不说那雁高翔的道术,单以武功而论,自己就实在不是对手,连他用什么招都看不到。但他生性倔强,就算明知不敌,嘴上也不肯服软。

  无心忽然道:“那你又为何不趁机杀了他?”

  雁高翔怒道:“小杂毛,你当我雁某是下作小人么,这小捕快不是术门中人,我岂能滥杀无辜?”

  原来那雁高翔见无心与言绍圻在一处,他也知道言绍圻道术较弱,准备先向言绍圻下手。无心本在全神贯注防备他地进攻,哪知雁高翔竟是杀向言绍圻的,大惊之下,出剑帮言绍圻挡了一招,只是这么一来身形已乱,雁高翔若是变招向他下杀手,无心慌乱之下,顶多是个两败俱伤之局,哪知雁高翔只是一招便收手不攻,他也不知其用意,原来却是雁高翔一招试过,发现言绍圻什么道术都不会,便不乘人之危。

  听雁高翔这么说,无心也不由一怔,他本觉得竹山教是个邪教,教中人物定是阴狠刻毒,罪不容诛,但这雁高翔虽然用的法术尽是嫡派竹山术,为人却大是光明磊落,他自称“好男儿”,倒也庶几近之,不是吹牛,心中不由有些迟疑。

  雁高翔又已大踏步走上前来。此时离得近了,已能看清他的样貌,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足有三尺许,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透明如琥珀。无心见他上前,长剑又提起来,喝道:“好,你只怕不在无辜之列!”

  雁高翔笑道:“然也。雁某所杀已不下十人,若是死在小道士你剑下,倒也不枉,来吧!”

  这一招已是正面相对,无心暗暗叫苦。他剑术虽高,但这雁高翔刀法不凡,绝不在他之下,而法术也与他不相伯仲,这般打下去不知何时才是了时。他提起剑来喝道:“那便试试雁兄刀法。”

  无心扭头对言绍圻道:“小捕快,快让开点,小心别误伤了你。”他原本一心以为敌人会用竹山术攻击,可是雁高翔偏生却是硬碰硬地用刀法杀来,实在是以己之短攻人所长。他右手握剑,左手又已握了一张符纸。言绍圻听无心说什么“小心误伤”,心中大不服气,正待说自己也算一把响当当的好手,眼前突然又起了一道厉风。这阵风急掠如刀,逼得他眼都睁不开,脚下也已立足不稳,连连向后退去。

  无心见雁高翔又和身扑来,长剑一引,已使了个“粘”字诀,剑尖碰到雁高翔的刀尖,只一触之下,只觉掌心如握住三九天气的一块寒铁,冷得浑身一抖,他大惊失色,一足在地上一蹬,人猛地如陀螺般转了起来,左手的符已脱手掷出。

  这道符一脱手,突然分成十余张,竟像从他手中掷出了一根长长的纸条,已缠在雁高翔身周。此时雁高翔的刀已被他的长剑引开,再回刀攻来准已来不及,无心口中极快地念道:“唵吽唎吒唎喧轰火雷大震摄!”

  原来这是玉霄太素天辖咒,又称成德耀星宫咒,本是神霄派的雷咒。这神霄派是符箓宗的一个旁支,此名来源于《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经中有谓“神霄之境,碧空为徒。不知碧空,是土所居。”又说“况此真土,无为无形。不有不无,万化之门。积云成霄,刚气所持。履之如绵,万钧可支。玉台千劫,宏楼八披。梵气所乘,虽高不巍。内有真土,神力固维。太一元精,世不能知。”此派创自北宋道士王文卿,王文卿道号冲和子,自称早年在扬子江遇火师汪真君,授以飞神谒帝之道,后游清真洞天遇电母授以嘘呵风雨之文,再经汪真君指点,乃能役鬼神,致雷电,因此神霄派专工雷术,后世道家符箓书《道法会元》卷七十六便有《火师汪真君雷霆奥旨》一卷,便是王文卿所传。此时神霄派已纳入正一教,正一教的五雷大法大多都出自于此。

  无心这玉霄太素天辖咒也是五雷大法的一系,属五雷混合咒,雁高翔突然退后一步,身形疾转,那一列符咒绕着他飞舞,倒像是贴在了一个透明的大坛子上,而雁高翔正在坛中,动作也一下慢了起来。无心知道这玉霄太素天辖咒一旦发动,直如附骨之蛆,雁高翔纵然法术精深,一时半刻也脱不了身。只是玉霄太素天辖咒虽然缠住了他,威力却也不大,要当头再给他个五雷破方竟全功。一想到雁高翔方才出手放过了言绍圻,对自己也留了一次情,便不由略略一怔,但马上又接着念了下去。

  他只道雁高翔定脱不开,五雷咒当头击下,虽不至要了他的命,也打他个七荤八素,哪知雁高翔退后几步,脸色已然变更,突然一声断喝:“破!”

  随着喝声,他手中的刀猛然化成一团烈火,剧烈燃烧起来。烈焰直冲而至,玉霄太素天辖咒虽然阻住他的身形,却挡不住这等熊熊火焰,一列正在飞舞的符纸立时燃起,火势不绝,已冲到无心跟前。无心也没料到还会有这等变化,只觉鼻中满是酒香,也不知哪里来的,胸前已被火舌燎到。火势虽是有形无质,但冲过来的火舌却似有刀锋之利,若是冲到胸口,只怕会有穿胸裂腹之厄,无心大吃一惊,长剑已横到胸前,向那火舌斩去。他的剑上用朱砂画着符咒,遭火舌一燎,掌心又觉火烫,仿佛这剑刚从熔炉中取出来,火舌居然会斩成两截。无心左手的拇指已屈在掌心,自上而下抹去,那一段切下的火势被他抹在掌中,收作一团,竟在掌心烧了起来。

  无心抬掌看了看,道:“火化刀!”

  火势来得快也去得快,此时已消失无迹,无心掌中那一团火也已瞬时熄灭,他掌中全无伤损。雁高翔微微一笑道:“正是,小道士倒也识货。”

  无心看了看雁高翔,心中懊恼不迭。方才已用玉霄太素天辖咒困住了他,若不是迟疑片刻,雁高翔定难逃五雷轰顶之厄。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此时心中后悔,实无以言表。

  言绍圻在一边也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见过别人居然如此相斗,那已不止是武功了。这两人棋逢对手,不相上下,好看是好看,可被他阻住了,还谈何破案立功。他见雁高翔已手无寸铁,叫道:“道长,他没兵器了,快上!”

  可是无心呆了一样动也不动,雁高翔却露出笑意,道:“捕爷,你真是门外汉,还不知我这水火刀的妙用。”

  他的右手伸出来,竟然只是个高粱秸。言绍圻莫名其妙,心道:“难道那把刀是这高梁秸变的么?”他见雁高翔浑身上下也没个刀鞘,方才这刀都不知从哪里来的,只道是藏在别处,哪知雁高翔右手反着伸到身后,按在葫芦口,看着无心道:“道长,你既然也不趁势攻上,那我便不用火蜂钉了,便用水火刀来好生斗斗。”

  他的手一按到葫芦口,又慢慢拔出,赫然从葫芦中拔出一把刀来。言绍圻吃了一惊,心道:“原来他是把刀藏在葫芦里。”但细细一想又觉不对,这葫芦口子甚小,刀身却足足有一拃宽,而且刀长三尺,葫芦却只有一尺长短,难道这刀竟是软的,折叠在葫芦中么?

  他越想越觉不可思议,雁高翔的一把刀已拔出葫芦,喝道:“小道士,来吧。”刚说话,突然又笑道:“痛快,真痛快。”他的刀术在竹山三子中是第一的,只是大师兄看不起刀法,他也没办法多用。此时有个无心,道术武功皆可匹敌自己,这两句“痛快”倒是说得全无虚假。

  言绍圻见他手中的刀与先前那把一般无二,明晃晃的竟有些透明,仍然不知所以,却见无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立着动也不动。他有心上前,但方才雁高翔手中的刀突然化成烈火,这副景像犹在目前,若是自己冒冒失失上前,还不会烧成一团焦炭?想了想仍是不敢走过去。

  无心突然道:“雁兄客气了,那便请教。”

  他转过身,向言绍圻喝道:“小捕快,你管住脚下,别有闪失了。”

  言绍圻被他一喝,不由一怔,心道:“这小道士,怎么大剌剌的。”他只道无心顺口呼斥,心中正有些不快,突然看到无心方才站立的地方,又是猛然一怔。

  十、毒龙潭

  〔鹿希龄蹲在潭边,用一根筷子在水皮上画了个圈,另一只手又从怀里摸出些药粉洒了上去,右手的筷子往圆心一插,嘴里轻声念着几句咒,那根筷子摇摇晃晃,突然像是钓鱼的浮子般竖了起来。〕

  无心方才所站的地方,有个浅浅的葫芦形状,那是他站着用脚尖所画。言绍圻心思灵敏,登时明白了无心之意。

  雁高翔的水火刀是从葫芦中抽出的,虽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若是能将他的葫芦击破,这水火刀定能破了。他想到此节,登时兴奋莫名,心道:“小道士,原来你还是要靠我的。”

  无心大概也怕雁高翔发现,此时走上几步,按剑道:“雁兄,此番想必要以性命相搏,只是不知你们在此到底要做什么?”

  雁高翔微微一笑道:“雁某若是败在道长手下,自是知无不言,若雁某侥幸胜了,道长也请退出龙眠谷。”

  他与无心二人一番恶斗,大起惺惺相惜之意,说话也客气了许多。无心道:“一言为定,雁兄小心了。”

  他右手持剑,左手已在身后向言绍圻做了个手势。雁高翔脚下一错,水火刀已是双手握着,猛地冲上前来,两人一交错间,雾气也被搅动,竟然绕着他们不住打转。

  无心只觉雁高翔的水火刀越来越沉重,白雾原本只是无数极微细的水珠,但一沾在水火刀,马上凝结在上面,每次刀剑相交,寒气便如利刃,几乎要撕开他的皮肤。此时这股寒气已渐渐侵入他的手腕,右手已快要麻木,他一咬牙,长剑突然交到左手,右手虚空点了数点。

  他的左手没有右手力大,剑刚交到左手,雁高翔的水火刀已在剑身上连斩三下,剑身发出“嗡”的一声响,他的左手马上如握坚冰,五指登时僵硬,此时右掌心突地跳出一团火焰,他又将剑交到右手,剑身立时成了红色,仿佛刚从火炉中取出。他左右两手换剑极快,但剑势只是这一滞,水火刀已突破剑招,掠过他耳边。

  刀与皮肤还有数寸之距,但是寒气如有形有质,无心只觉耳垂一麻,像是三九寒天滴水成冰的天气遭了冻一般。

  糟了!他原本计划周详,但没想到雁高翔的刀势竟然锐利如此,水火刀的刀锋自然及不上精钢长剑,但刀上密布真气,加上寒冷彻骨,这一刀下来,便能卸掉他一条手臂。无心右手自下而上翻上,人已一侧,长剑出招也快得不可思议,剑上已附了火咒,剑身与水火刀一交,竟是如击腐木,一下水火刀斩为两断。但随着刀剑相击,剑身又一下褪回原来颜色,结了一层白霜。

  虽然一剑破了水火刀,但火咒也已被破。水火刀本非真正的刀,实是雁高翔背后葫芦里的酒化成,雁高翔以内力将酒自葫芦口逼出,在口处结成坚冰,便成这水火刀,刀身宽窄便要看人的功力了。雁高翔的水火刀有一拃之宽,已非同小可,他随时都可再拔出一把来,但火咒被破,一时半刻却无法再布。无心本想以火咒与雁高翔水火刀相敌,但没料到仅仅一招便已被破,虽然斩断水火刀,心中却更是惊恐。

  雁高翔水火刀被破,手腕一转,半断残刀又幻作火焰。他的水火刀是烈酒化成,遇火即燃,但只有小半截,火势已大不如前。他也并非要以火刀迫人,半截残刀燃尽,人退出一步,又反手极快地探向那个葫芦口。无心此时长剑已冷得难以把握,方才水火刀欺近脸旁,半边脸都已冻木了,雁高翔虽然退后一步,自己运功祛寒都来不及,哪里还能上前追击?

  雁高翔的手已离开了葫芦口,水火刀又已抽出一截来。他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无心,正自得意,突然身边黑影一闪,他大吃一惊,正待变招,却听得无心喝道:“东方风雷使者蒋刚轮速到,唵缚日噜呢啼萨婆诃!”眼前一花,手腕上也觉一麻,像是被蚊虫叮了一口,身后却传来了葫芦破裂之声,手上又是一松,水火刀已拔了出来,却只有小半截,哪里像是三尺长刀,倒像把半尺的菜刀。

  言绍圻一铁尺刺中了葫芦,自己也没料到会如此顺利。他不会道术,武功也远不及雁高翔,但若以轻功而论却比雁高翔高出一截,雁高翔被无心缠着,根本没防到这个小捕快会暴起发难,而且无心若是刺向他身上,雁高翔自会及时反击,偏生又是刺他的葫芦,虽醒觉了,哪里还来得及。言绍圻的铁尺一刺就是三个窟窿,雁高翔偏偏又将葫芦里的酒喝了大半,葫芦中登时空了,水火刀已是无本之木,自然便拔不出来了。言绍圻见一招便已见功,登时乐不可支,叫道:“道长……”

  他还没喊完,雁高翔身形一抖,左掌已向他当胸击来,言绍圻正在欢呼,突然气息一滞,大吃一惊,忙不迭将铁尺去挡,雁高翔左掌一勾,两根手指已勾住他的铁尺,右掌早挟风雷之势当胸袭来。言绍圻铁尺被他锁住,眼见这一掌势不可挡,喉咙里的半截欢呼便已吐不出来,要逃又已来不及,满腔欢喜早扔到爪哇国去了。

  雁高翔恨他偷袭,这一掌之力直如狂风暴雨,但掠到言绍圻胸口,见言绍圻脸上尽是惊恐,掌势已是一缓,心道:“此人可不是术门中人。”只缓了这一缓,只觉背心一麻,知道定是无心出手,他猛一咬牙,正待回掌打向无心,好歹也两败俱伤,谁知身前的言绍圻虽然惊恐,出手却也不慢,一指直进,已中胸前膻中穴。他身前身后同时受制,人登时软了下去,百忙中叫道:“卑鄙!”

  言绍圻看着雁高翔软倒,一时还不相信自己竟然打倒了这个如此强悍之人,看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叫道:“道长,真是我打倒他的么?”

  无心收回指来,抹了把额上的汗水。雁高翔横倒在地,他的哑穴倒没被封住,喝道:“呸!雁某堂堂好男儿,哪会被你们两个卑鄙小人打倒!”

  他满面虬髯,骂得吹胡子瞪眼,倒是比方才更加威风。言绍圻怔了怔,看向无心道:“道长,我们真的卑鄙么?”他想想方才情形,也觉得有点不讲信义。雁高翔对自己手下留情,若是最后一掌不留手,自己只怕已吐血身亡了。

  无心道:“什么叫卑鄙,能胜就是好的!”他说得振振有辞,心中也暗叫侥幸。与鹿希龄一番恶斗已经消耗了他不少体力,若是再与雁高翔拼斗下去,只怕真会败在他手里,还好言绍圻平时没甚用,这时却一举建功。他走到雁高翔跟前,道:“雁兄,现在你可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