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无望的脸微微一红,小心地问:“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些关于贵上的事情。”

跋山河这才想起彭无望曾经不顾一切地向锦绣公主下聘,对自己的主子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想到彭无望的一番愣话,竟将机心巧智,言语锋锐的锦绣公主吓得落荒而逃,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不知道彭公子想要问些什么?”

彭无望的脸上更加火热,道:“不知道贵上平日性情如何?”

“啊?”跋山河吓了一跳。

一旁的李读白眼一翻,连退了好几步,远远躲到了一旁,装模作样地在一个路边摊边东挑西捡。

彭无望挠了挠头,仔细地组织了一下心里的话,一口气地问道:“不知道她心地如何?是否贤良淑德,温柔孝顺,抑或者只是徒有其表的蛇蝎女子?”

“混账!”听到彭无望此话,跋山河勃然大怒,道,“我主子乃是天下最仁善睿智的女子,也是我跋山河今生最崇敬的人,你如此说她,我要和你决斗。”

听到这句话,彭无望心中大喜,一把拉住跋山河的衣袖,道:“原来她竟是个如此不凡的奇女子,那一日我听她为了收敛列位先人遗骨竟然聚集武林高手图谋战神天兵,还以为她是个自私自利的蛇蝎女子,那是我多心了。现在想一想,她为了收敛先辈遗骨,如此殚精竭智,果然孝顺,只是思虑不周。”

跋山河费了半天劲儿才摆脱了他的双手,脸上露出一丝怜悯,道:“你不要对我主子痴心妄想,她不会喜欢你的,你醒醒吧。”

彭无望双眼神色一黯,道:“我早就知道。可惜,我彭无望一生不二色,直到见到她时,才知世间男女之事。我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遇上她,从此一见难忘,自问今生再也难以对旁的女子动情。如今的我,只希望她是一个表里如一令人敬爱的好女子,也不枉了我这一片痴心。至于非分之想,那是不会再有的。”

看着彭无望怅然无悔的面容,跋山河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初遇锦绣公主的情形,他万万没想到貌似粗豪的彭无望心中竟然有如此深挚的柔情,如此旷达的心胸。

“你,”跋山河怔了很久,才说,“你其实不必对我说这些。我们才认识不久。”

彭无望苦笑了一下,道:“彭某一生行事无愧于心,事无不可对人言。”跋山河的眼中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没有说话。

彭无望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相询,不知道跋兄是否可以见告。”

第99章 一念惘然

已经是第一百零八招了,可战将自己的擅长的野火枪法使到了十二成的功力,千辛万苦才架住了锦绣公主的左手剑,然而她右手剑只一个转折就势如破竹地攻破了可战的防御,将他的上衣划出了两条长长的破痕。可战筋疲力尽地坐到在地,道:“公主,求求你,你已经刺中了我六十四剑,我真的不行了。”

“可战,你练功太不用心,这么不中用,哼!”锦绣公主得意地一笑,将系在脖之上的丝巾解下来,递给可战,说,“你还是拜我为师,我教你剑法。别再练枪了。”

可战喘息着说:“公主,我服了。我可不能改投师门,否则我师父非宰了我不可。”

就在这时,跋山河领着彭无望和李读走进了客栈的大门。

一看到彭无望,锦绣公主巧笑嫣然的面容忽然一阵冰寒,她冷然道:“彭无望,是你?”接着,她双眼一翻,竟然软倒在地。

“不好!”可战和跋山河两个人连忙冲上前扶住锦绣,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进屋里。

良久之后,彭无望和李读的眼前仍然仿佛闪烁着一片又一片五彩斑驳的颜色,好一阵缓不过劲儿来。半晌之后,李读才咳嗽一声道:“小伙子,这就是你一见钟情的姑娘?”

彭无望茫然点了点头,喃喃道:“你看怎样?”

“倾国倾城,难怪你一见难忘。”李读摸着颌下的短须,“如果我年轻二十年,我非和你争个你死我活。”

锦绣公主幽幽从梦中醒来,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可战和跋山河,又看了看胡乱堆在床边案前的一大堆江南小玩意儿,苦笑了一声,道:“莫非我又象变了个人似地梦游了?”

可战用力点了点头,摇了摇破烂不堪的上衣,道:“公主,你又和我比武来着,真可惜,你如果能在清醒的时候也有如此可怕的剑法,什么清凤堂主,天山剑神都不是你的对手。”

跋山河凑到锦绣公主身边,小声说:“彭无望来了,还有巧手匠李读,正在外面等着,他们想要向你讨一张藏宝图。你说过,如果彭无望来了,由你亲自应付,所以我把他们带来了。”

锦绣公主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公孙姑娘一向可好。”彭无望一看到锦绣公主换好衣衫,从容地从卧室中翩然而出,连忙起身行礼。李读也和他一起站了起来。

锦绣公主依然蒙着面纱,微微点了点头,坐到了两个人的对面。

“刚才姑娘突然昏倒,着实让我等吃了一惊。”彭无望笑着说。

“我身染一些痼疾,方才刚巧发作,如今已经没事了,有劳彭公子关心。”锦绣公主礼貌地向他二人行了一个礼。

“公孙姑娘,我认识天下第一神医贾扁鹊贾姑娘,可以为你引见,或许对你的病有帮助。”彭无望忙说。

“不必了,”锦绣公主冷淡地说,“你们这一次来,应该是为了藏宝图一事,我这里正好还有一张,不如就送与你们吧。”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所作的地图,递到二人面前。

李读大喜,忙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伸手几乎是抢了过去。彭无望的脸上露出一丝没趣的神色,返身坐下。此时的李读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查对地图上的所在。

“我有些倦了!”锦绣公主冷然从桌上举起茶杯,饮了一口清茶。

彭无望和李读立刻站起身,拱手告辞。

在送走二人之后,跋山河小心地问:“公主,你真的让他们去莲花山?”

锦绣公主奇怪地回答:“当然,如果能一并将彭无望杀了,我们南侵中原也少了一个眼中钉。你大概还记得他可是单凭一个人解散了五十万年帮帮众。”

可战在一旁点了点头,道:“说来也是,公主如今在中原的种种部署,有一大半都是彭无望这厮破坏的。”

“可是公主,他对你似乎……”跋山河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口。

“你怎么了?”锦绣公主有些好奇,“山河,你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这回怎么吞吞吐吐?似乎不想我杀他。”

“公主,此人对你情有独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跋山河苦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说。

“对我情有独钟的痴儿难道还少吗?”锦绣公主自若地一笑,“他贪图我的美色,更加该死。”

“不是的。”跋山河叹了口气,没有接着说什么。

“山河!”可战在一旁看得不爽,急道,“你有话就说嘛,吞吞吐吐地叫我闷煞。”

跋山河苦笑了一声,才将彭无望日间所说转述了一遍,然后道:“跋某自问一生多见奇男子,但是如此铁骨柔情的汉子还是第一个看到,若是如此死了,倒也可惜。”

锦绣公主丝巾下嘴角一阵颤动,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夜色轻轻笼罩了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彭无望在客站中仍然痴痴地发愣。李读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彭小兄,看起来你情有独钟的人对你相当冷淡啊。”

彭无望苦笑了一下:“那是当然,回想一下,我第一次遇上她时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莽莽撞撞地求婚,把她吓跑。第二次遇上她,却又和她作对。今天她肯赠给我藏宝图,实在已经格外宽容。凭我的样貌性情,恐怕人家很难看得上眼。”

李读笑着点点头,道:“小伙子,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能明白这一点,委实可贵。”他双眼一转,想了想,又问:“你看这个公孙锦如此热衷于动员江湖人士起出战神天兵,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彭无望茫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当然说没有……”李读苦笑着想道。他长长叹了口气,又道:“算了,就算有什么阴谋,只要我能够顺利毁了战神天兵,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一句话宛如晴空霹雳,响在了暗暗潜伏在客栈房顶之上的锦绣公主耳中。“幸好我多来了一趟,原来彭无望忽然改变主意,是要协助李读销毁战神天兵。”锦绣公主的辈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名震江湖的巧手匠会有什么消灭神兵的方法。”

这时,彭无望忽然站起身,对李读说:“李先生,我出去走走。”李读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道被发现了行踪?”锦绣公主一个弹身,身子宛如黑夜中掠过明月的云彩,飘然荡出六丈之远,落在客栈旁的树上。

只见彭无望走出客栈,很小心地向四外望了望,看见没人,立刻施展轻功,向不远处的一从密林掠去。

“彭无望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么?”锦绣公主好奇心大炙,立刻展开身法追踪彭无望。

“应该没人了!”彭无望在密林里转了一圈,确定无人之后,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咕咚咕咚仰头喝了进去。一阵浓郁的酒香传到了锦绣公主的鼻中。

“原来是酒瘾发作,不对啊,想要喝酒,客栈有售,何必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喝?”锦绣公主心中更奇怪了。

突然,彭无望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身子在地上蜷成了一团,双手拼命地击打着地面,半晌之后,双手鲜血淋漓,样子恐怖到了极点。

锦绣公主看到这里是在按耐不住,飞身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从另一条入林的小道走进了林中彭无望所在的空地,装作刚巧遇上他的样子,惊呼着走了过来。

“彭少侠,你怎么了?”她压抑着心中的好奇,小心地问。

“你别过来!”此时的彭无望浑身痛得不由自主地痉挛,头不停地用力撞击着一旁的大树,几块斗大树皮被他硬生生用头撞落,鲜血流淌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是绝蛊之毒!”锦绣公主看到他的症状,立刻明了,“但是,他为什么要用此毒自残身体?就算要自杀,也不必用如此猛恶的毒药。”她如今才发现自己对彭无望是越来越不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