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增添几分凝重:“筠儿,你可千万别让他粘了上来和咱们萧府扯上任何的关系,这位四殿下啊…”萧南逸声音更低了,“是不会喜欢女人的!”

萧问筠正把一杯茶端好,往嘴里饮着,听了这话,一口茶喷了出来,喷得萧南逸满脸都是,她惊愕地望了他,心想自家这个爹和其它的爹真有些不同,连这种事都和女儿商讨?

又见他双眼冒光难掩兴奋之色的模样,心想有谁会想到威风凛凛的萧侯爷实际上有一颗难以抑止的八卦之心呢?

“爹,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萧问筠问。

萧南逸脸色沉痛,顺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这才道:“哎,我领大将军之值,掌京师驻守缉拿之值,内廷侍卫也是由为父挑选选派,所以,有些事,为父不想知道都不行啊!你知道么,就在皇家书阁之内,哎…”

萧问筠暗暗好笑,这才明白这流言来自何处!上一次的那一剥,对李景乾产生了十分之沉重深远的影响…

又见萧南逸摆出一幅任重而道远的模样,兼之脸上更添几分忧国忧民的沉痛,不由呲道:“爹爹,女儿怎么看您都没有半丝儿为皇室担心的模样?倒是有些儿掩饰不住的兴奋?”

萧南逸更沉了脸色:“哪会?为父这是庆幸…幸亏皇上有三位皇子,如果不然,国之将倾啊!”

他当然不会知道,流言最盛之时,三位皇子都有了好男色的的嫌疑,而这流言传出,大部分和萧问筠有关…

萧问筠自然也不会向萧南逸挑明这李景乾男色的真相,只皱紧了眉头道:“爹,您放心,就算他出身高贵,但有了这方面的缺陷,女儿绝对是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萧南逸老怀大慰:“如此甚好,这四殿下小时侯好好儿的啊,听闻还特别喜欢和宫婢混在一处,怎么混来混去,就混差了呢?”

萧问筠感叹:“也许是因为宫内女儿太多,就好比那肥猪肉,吃得太妻了,也会腻死人的,所以,他就想吃点儿瘦肉?”

萧南逸点了点头,感慨:“所以说,好东西多了,也会生了腻心…”他一激灵,想起不应该和萧问筠讨论这些,忙端正了表情道,“筠儿,这些不是闺阁中人能议论的,为父也只是和你说说,你可千万别到处传扬!”

萧问筠十分之严肃地道:“爹,您放心,女儿哪里是那种周围传播流言的人,况且女儿身处深闺,哪有机会到处乱说?”

萧南逸这才放下心来,又千叮万嘱的别让平安随便进了院子,这才去了。

萧问筠心想,我不说,但不代表这事就传不出去,我不说,但写个话本子发行发行,使人在青楼酒馆传唱传唱,又不用你李景乾的本名,这总算替你保留了些颜面吧?

她想象这流言在宫外的大街小巷传了个遍之后,再重流传至宫内,那四殿下的脸必定是姹紫嫣红,十分的好看。

因为,这些虽是流言,但一甘经过证实,就不能算是流言了。

那一批当日闯进书阁的侍卫,便是最好的证人,这事连身处高位的萧南逸都知道了,可见私底下流传有多么的广!

萧问筠一想及能把这李景乾淋自己一身糖浆的仇千万倍地报了,不由混身都通畅了起来,又转头望向案台上的两个纸袋子,心情更加地好了,头一次感觉到了重生之后心底有了希望。

刘贵妃急匆匆地走进寝宫,摒退了左右之后,急步走到李景誉的床边,低声道:“誉儿,你别害怕,只要吃下这解药,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从怀里拿出纱绢,揭了开来,颤抖着手小心地拿起一颗杏色的药丸,便向李景誉的嘴边送了去:“誉儿,来,张开嘴…”

李景誉却没有张口嘴,忽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刘贵妃的手腕:“母妃,你去向皇上禀报,说我中了毒!”

他的力气太大,一下子把那药丸打到了地上,滚得老远,刘贵妃忙挣脱了他,急慌慌地去拾捡那药丸,捡了起来,这才道:“誉儿,你糊涂了么?你中的是这种毒,怎么可以向皇上禀报?皇上如果彻查下来,联想到长秋宫…我们会怎么办?”

李景誉从床上勉强支起身子,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们无声无息地,此事就会了了么?不,不会的!”他望着她,“母妃,那些药,是不是给人抢了去了?”

刘贵妃点了点头,脸上慌乱之色尽显:“誉儿,怎么办?对方好象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当年之事,当年之事要被揭穿了…”

室内的灯光将李景誉的脸色照得更为青白,仿佛地底恶鬼:母妃,所以,我不能吃这解药,而且,你要尽快将此事报于壑,如此,这祸水才能东流!”

刘贵妃的视线透过窗棂望向东边那红墙绿瓦,飞檐华宇之处,忽地恍然:“誉儿,你说得没错,对方想要的,就是我们的无声无息!他们既想了这么个办法来拿到解药,不敢明目张胆,说明他们手里没有证据…可如今,他不是找到证据了么?那间密室…”

李景誉呵呵冷笑:“他们既不敢如此,那便是我们的机会,要知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个物件,他们没有当场抓住在你那里,那它们就可以说出别的东西!幸而你还保留着当年那几样东西!”

刘贵妃一扫刚刚的惊慌,脸色清冷:“誉儿,你是说…?”

李景誉道:“这皇宫之内,运些东西到别处,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刘贵妃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可誉儿…你中的毒?”

李景誉道:“你把那两颗药丸收好,等禀报了父皇,由御医确诊之后,再…”

“可你能支撑那么长的时间么?”刘贵妃担忧地道。

李景誉笑了笑,那青白的脸色更添几分诡异:“母妃,幸好他们所用之毒,只是那香里提炼出来的!香襄毒性本就微弱,加以提炼,也不会让我丧命,他们所做的,不过是想使我们惊慌,让你带着那贼人找到密室而已!”

刘贵妃后悔莫及:“誉儿,是我慌了手脚了。”

李景誉摆了摆手:“母妃,我醒了之后,才猜出这所有一切的,你担心儿臣,这也不能参怪你。”

刘贵妃上前抚着李景誉的手,见他额头冒出冷汗,面色更为青白,不由心痛地道:“誉儿,你先歇歇…”

哪知李景誉一下子挣开了刘贵妃的手,神色狂乱:“歇?我怎么歇,那些人步步为营,都已经逼到头来了!”

刘贵妃被他一掌打开,心中更添了几分心痛,慌乱更深:“誉儿,你叫本宫怎么做?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李景誉嘿嘿两声冷笑:“母妃,那香襄和他们抢去的药略有不同,你难道忘了么?”

刘贵妃略一思索,脸上不由也添了几分喜色:“是的,那香襄中有紫须草根,那么誉儿,你所中之毒,除了要吃这药丸之外,本宫还要掺些紫须花进去?紫须花是专解紫须根之毒的!”

李景誉不耐烦道:“你先别想着这些了,你想想,那香襄之毒,间中加多了一味紫须草,因而中毒症状略有不同,我一中毒,便感觉出来了,看来他们为了替皇后解毒,布置良久,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偷去的东西,略有不同,紫须草可是极难寻到的,所以,既使拿到了解药,也不过能延长长秋宫那位几个月的性命而已!”

刘贵妃心下稍安,却又担忧起来:“誉儿,如此说来,他们对我们可谓了如指掌,却不知道为何不向皇上禀报?”

李景誉笑了笑:“不向皇上禀报,自是因为他们抓不到我们确实证据!连这密室,他们也是想尽了办法,趁你心慌意乱之时才查知的!那抢药物的贼盗尚不敢露出真面目来,一切只能私底下进行,既是这样,那我们就有机会了!”

刘贵妃又抬头望了一眼东方那隐于夜幕之下的宫宇:“誉儿,你说,那一位年纪那么小,真的就如此深谋远虑?”

李景誉道:“那一晚,我只和他饮过酒,你也不是说过,他衣襟上沾了木樨花的香味么?这木樨花原也是平常物件儿,不止那香襄里有,可偏怎么那么巧,就他的身上有?他如果是深谋远虑之人,总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但是,无论是不是他,他的年纪渐长,眼看得到父皇的注意了,我们也得早做防范才行!那暗中之人既然让我们两虎相争,那么,我何不偿其所愿?而且,依我看,他也脱不了关系!”

刘贵妃神色变冷,想起李景乾一连几日滞留景德宫内,不由咬牙道:“誉儿,你说得没错,看来他已来了这里找了好几日的时机了。”

她自是没想到,李景乾留在景德宫内,不过是为了替当日书阁里的那一剥报仇而已!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萧问筠设计下来的,自萧问筠和平安化身为俊哥哥和华妹妹,在李景乾面前说出了那句看似无心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话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李景乾要在景德宫纠缠不清了!

而远在萧府的萧问筠也没有想到,她所设计的这两虎相争之势,最后会牵连得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