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筠在心底很做了一番挣扎,心想为了看一看自家老爹那十分之威武的大战蜜蜂的身姿,而不把这件危险小事相告,是不是错的呢?

两人又忙乱了了阵,烘干了身上的衣服,这才回到了府里,一回自己的那院子,冷卉正急得团团而转,一见她进门,先绕着她转了一圈,见她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你们去了哪里?奴婢都快急死了。”

萧问筠也紧张起来:“爹爹有来么?”

冷卉道:“还好老爷一大早就上朝去了,平安带走小姐的时侯也只有奴婢一个人在,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又道,“小姐,长秋宫的人来了,领了皇后的懿旨,在后堂候着呢,等了好半天了,奴婢一直跟他们说小姐在梳洗,眼看着混不下去了。”

萧问筠听了舒了一口气,眼看天色不早了,想着早传了消息入宫,请求见皇后,可不能被这事耽误了,于是换了衣服进宫晋见皇后不表。

景德殿内,李景誉已然大好了,刘贵妃把一碗人参汤递到了李景誉的手里,道:“誉儿,你稍放宽心些,东华宫的那位已经倒了,老四也被禁足,皇上对他起的一些儿好感随着这件事,想必都没有了…”

李景誉拿起参汤喝了一口,却只感嘴舌无味,又将那参汤放下了:“母妃,他们那里原本在宫里面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倒了又有什么用?”

刘贵妃愕然道:“誉儿,你不是说他渐渐地长大,你父皇对他目渐看重么?”

李景誉冷冷地道:“看重是一回事,能不能得以上位,又是另一回事!他的母妃出生低微,又没什么手段,日后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个太平王爷,长秋宫里面的,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

刘贵妃安慰道:“誉儿,你放心,她的日子不多了,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那秋后的蚱蜢,蹦哒不了几天了,你这次身体亏损过大,得好好儿的保养才行。”

李景誉冷冷地笑了两声,又将那参汤端了过来,用汤勺子舀了慢慢地饮着:“母妃,这些日子,您可得多去长秋宫那里走动走动,多拿些东西过去,我可不想又再生枝节。”

刘贵妃笑道:“誉儿,你放心,这不,那萧府的长女昨儿个又来了,所以今儿个早上我便去了长秋宫请安,看起来皇后气色好了不少,那萧府长女很得皇后的心呢!”

李景誉脑中现出了萧问筠如玉般的面容,几次三番地见到她,她眼里都有掩饰不住的对自己的轻淡,心里不由生起异样之感,皱眉道:“听闻她那去世的亲娘和皇后以前交情很好,连带着这萧府的长女都入了皇后的眼,皇后不是想着与萧府联姻吧?如果这样,萧侯爷对立储原本是不偏不倚的,这可就往老二那里偏了。”

刘贵妃道:“誉儿,我们皇家娶妻,娶的无非是母族的权势和财力,你当初何不…”

李景誉想起萧问筠那蔑视的表情,那双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心底不由升起了几分狼狈之感,不耐烦地遗:“这天下的候府,又不止她萧家一家!”

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弄错对象,没有把那庶女当成嫡女,那么她是不是不会用那样的目光来看自己?

不…李景誉陡然一惊,为何他竟是不知不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竟然会在意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看法?

他狠狠地把那念头甩出脑中:登上这至尊至贵的位置,才是他最终的目标!其它的什么,都不能被他放在心底!

刘贵妃见他神色变幻,知道他的心思已然动了,便劝道:“誉儿,你只要多花些心思,又有谁不会上手?那吉家的顾然好,但这萧家的也不能让好落进了老二的手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她的闺誉不好,但她脾气再不好,有萧侯爷撑着,萧侯爷当她如珠如宝,那便对我们有利,最多娶了她之后,日后再冷着她,只要她落进了我们的手里,以后还不是任我们捏扁搓圆的份?”

李景誉想起萧问筠那似笑非笑的讥讽眼神,不由心里如猫抓一样的难受:“母妃,只怕这萧家的长女并非那么容易拿捏的主,母妃,此事你就别再提了。”

刘贵妃头一次见到他对一名女子露出这等神色来,又开始担心了:“誉儿,她虽是萧侯爷的掌上明珠,可你也别放下太多的心思!要知道这皇宫之内,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话那都是骗人的,只有权势和那至高之位,才是我们的保障。”

李景誉忽地有一种被人看穿了心思的恼恨,背过身去,不看刘贵妃,只道:“母妃,儿臣怎么会不明白?你多虑了。”

刘贵妃却暗暗心惊,心想这是怎么了,誉儿往日里对谁都是不动生色,偏偏一提那位萧家长女他的神色就大变?莫非他真的动了真心了?

她又不敢再多问,只得道:“誉儿,你放心,长秋宫那里我会多多地走动的,你父皇那里我也会寻隙多走动,绝不能让他人钻了空隙去!”

李景誉点了点头,把那参汤端起,却见那淡黄色的参汤上浮现出了萧问筠那似笑非笑的脸,似在嘲笑着他的所有,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当地一声把那参汤放在了案几上,参汤的水溅出,烫得他的手生疼生疼。

不,不能再想了!

母妃从小就告诉自己,这皇宫之中,除了权势,其它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却不期然地想,如果她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侯,不是那种讥讽和嘲笑…

从皇宫回来之后,萧问筠一连几日都没有出过府,而皇宫里面也平静了下来,萧南逸那里再也没有听到过其它的消息了,这一日见风和日丽,吉馨竺发了贴子来邀请她去参加闺中戏,她便想着吉馨竺和李景誉一向有来往,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打听些消息来,看看这李景誉对所有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

自平妃事件之后,无论在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感觉到自己对李景誉了解太少,前一世,她被他身上的光环所吸引,全心全意地相信他,而这一世,她却对他太过小看了,以为手里掌握了他所有行动动向,便能赢得一切,却哪里知道,就凭前世她对他的了解,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于是,她收到吉馨竺的请贴之后,再三的考虑,还是坐上了马车,往吉府而去。

来到吉府的朱红大门前,有婢女便急急地迎了上来,恭声道:“我家小姐已等侯多时了,请萧大小姐随我进去。”

萧问筠见了那婢女热情的笑脸,可以想象吉馨竺对自己是无比的盼望,心想什么时侯自己在吉家这么受欢迎了?

她心中存疑,装着欣赏两边的景色慢吞吞地走,见远处有一株颜色翠绿的花儿,连同着那花朵都是深翠之色,便不理那婢女脸色焦急,拐了个弯儿,往那花儿去了,对冷卉道:“你瞧瞧这花,萧府可没有,只有吉府有,你记下来这花儿的样子,转头叫吉妹妹送我两棵。”

冷卉忙点头应了。

那婢女心底急得不得了,可又不敢催促,只得笑道:“姑娘想要,我家姑娘求之不得呢,一两棵哪里够,就算把这园子里的全都送给姑娘,我家姑娘也是愿意的。”

萧问筠明白她的意思:你别再在这儿挑三捡四浪费时间了,不过几根破花草么,只要你不浪费时间,我家姑娘全送你都成。

既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时间看来浪费得对了,于是萧问筠走得更慢了。

她指点花草,品评花草的功用,效能,在中医药上的奇效:“你看看那株,冷卉,那是株十样锦,也叫箭兰,别看它长相优美,但这种箭兰可是有毒的,稍微有些花汁涂在了手上,也会让手生了红斑。”

冷卉很是机灵,知道小主人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于是详细地问了起来:“小姐,那什么颜色的没有毒呢?”

萧问筠便滔滔不绝了,从箭兰的十几种颜色谈起,再谈到了它无数种的花型,但谈到它的养植以及生长的环境。

这一番滔滔不绝的废话下来,太阳便不知不觉地斜了少许,那草草上原本还挂着水珠的,眼看也被晒干了,连那碧绿的叶儿都有了些焉黄的模样。

那婢女跟着萧问筠主仆在花园里团团转,额头被太阳晒出了层油汗,手里的绢子被捏成了一团,等到两人的谈话好不容易有了空隙,这才小心地道:“姑娘,我家姑娘为了姑娘的到来,特地亲手煮了莲子汤候着,等姑娘一进门,便盛上了,要不咱们快些过去?”

萧问筠见她紧张的模样,更肯定了心底的想法了,今日来这吉府,定是被人算计了,这算计她的人,可以肯定,和前世一样,又是李景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