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有些冷漠，江亥却认真点头说道，“弟子都记下了。”
“你大师兄在魔域，以后再说。这是你二师兄林青崖，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他。”
广陵仙君当初连狐狸崽儿都不太想养，想丢给林青崖，更何况是现在的一个弟子。
他一副什么都丢给林青崖去养，自己很没有时间兴趣的样子。
林青崖微笑着对江亥和声说道，“师弟日后若有需要，只管来找我便是。你我同门，本就该相互扶持亲近。”
他性情柔和温雅，是难得的好人，江亥已经给他施礼说道，“二师兄费心。”他虽然性情淡漠，看起来没什么喜怒哀乐，却很有教养规范，不是那等无礼之人。
想想他生在魔域，林青崖难免对他多几分关照，就听广陵仙君说道，“你去给他收拾个房间出来。”他抱着自家胖闺女，沉吟了一番对芝芝说道，“日后你就叫他……”
“叫师兄。”
若说先来后到，那江亥应该称呼芝芝一声“小师姐”。
不过芝芝尚未跟随广陵仙君修炼，不算是广陵仙君这一脉。
狐狸崽儿觉得，大伙儿还是按年纪算吧。
“见过，见过师兄。”她从广陵仙君怀里爬下来，乖乖地叫了一下。
为了表示对新师兄的友好，狐狸崽儿叼着尾巴尖儿努力地想了想，哒哒地撇开小胖腿儿跑到江亥的面前，扬起小脑袋看这个英俊高挑的少年，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摸出两颗嫩嫩的灵果给他说道，“师兄渴了吧？吃！这果子可好吃！”
对狐狸而言，最好的礼物大概就是好吃的灵果。
她看到江亥的嘴角干燥，本能地就送给他灵果，滋润一下。
江亥垂头，专注地看着踮脚送给自己灵果的狐狸崽儿。
她尾巴卖力地甩动，哼哧哼哧，特别用心。
平静的眼瞳泛起浅浅的涟漪。
这少年垂眸，修长干净却环绕着一道黑色魔纹的手指搭在灵果上。
黑色魔纹扭曲诡异，映照着狐狸崽儿雪白胖嘟嘟的小胖爪。
他顿了顿，想将手收回。
可是一只满是肉窝窝的小胖爪，已经搭在了他那只环绕着魔纹的手上。
江亥静静看着对自己笑得像是一朵胖喇叭花儿的小家伙儿。
她的眼里一片单纯，没有嫌恶与害怕。
她还大声叫他。
“师兄！”
第52章
很久，江亥垂了垂眼睛，微微抽动手指，轻轻地握了握指尖儿的胖爪爪。
软乎乎，暖暖的。
狐狸崽儿正紧张地看着，当看到这少年回应了自己，顿时眉开眼笑，尾巴卖力挥舞。
可见，她江亥师兄也很喜欢她！
狐狸，就喜欢自己人见人爱。
“师兄有点瘦，以后多吃好吃的，补补！”
对比了一下消瘦挺拔的师兄的身材，反正广陵仙君对弟子的序齿没什么好看重的，哪怕江亥只是记名弟子，可芝芝还是叫他一声“三师兄”。
她看了看身材很矫健的三师兄，又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胖肚皮，发愁地说道，“三师兄多吃肉。多吃肉长得快。”
她爹爹广陵仙君虽然不胖，不过却是很匀称优美的体态，没有江亥这样干瘦。
狐狸崽儿哼哼唧唧地说道，“吃得饱饱的，不掉毛。”
小家伙儿就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自己，多惨啊，饿得瘦瘦的，还掉毛……所以她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消瘦。
“掉毛？”江亥冷淡地回应。
他手里，正念念有词的胖崽儿突然僵硬了。
芝芝哼哼了两声，急忙心虚地左右四顾，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没有掉毛。”掉毛这样的黑历史，本来仅仅只有她爹爹和二师兄两个人知道。
她梦里都希望他们赶快忘记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讲给新入门，进门见到的就是她一只美美的狐狸崽儿的三师兄呢？
芝芝就急忙跟江亥说道，“掉毛的不是芝芝。芝芝的尾巴从来都不掉毛！”
江亥沉默了一下，看着这只不大聪明的崽儿缓缓说道，“掉毛也无妨。”
“怎么可能无妨呢！”狐狸要是掉毛，那还能漂亮么！
“心灵美。”英俊少年淡淡地说道。
急得团团转，希望她三师兄没把掉毛往心里去的狐狸崽儿愣了一下，呆呆看他，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说着这样讨喜的话，总觉得……
总觉得狐狸在这一刻也输了。
“合欢宗。”广陵仙君嘴角喃喃，哼笑了一声。
他没忘记，养这小子长大的正道修士里，有个合欢宗修士。
可真是博学多才啊！
“那反正，反正还是不要掉毛吧。三师兄，这是什么？”虽然一下子就被“心灵美”给治愈了，不过掉毛总是不应当的……那说明挨饿了。
小家伙儿摇了摇头的功夫，却见自己的手心上被江亥放了一块漆黑的，像是金属，又像是玉石的冰凉凉的东西。
这英俊少年手指一翻就将这东西送给芝芝，手里拿着她送给自己的不值钱的灵果，对她说道，“这是魔玉。”
他还知道有来有往，可见虽然性情淡漠，却也知道友好往来。芝芝下意识地就把这魔玉收在手里，小声说道，“可以炼丹。”
站在一旁的林青崖不由侧目。
芝芝自从展露出炼丹的天赋，他就越来越了解芝芝在炼丹上的事。
她或许叫不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仙草灵草的名字。
甚至说不清炼出的灵丹的名字。
可是却会准确地知道每一株灵草的药性，还有能够炼制什么丹药，也能对灵丹的用途了如指掌。
这魔玉既然芝芝能够炼制灵丹，那自然是可以的。
倒是林青崖想不出来，什么灵丹会用上这明显是魔域之物。
“烧去魔气，溯本清源，就可以得到修士使用的灵丹。至魔则清正。”广陵仙君虽然不通炼丹，不过对于这些事倒是有些了解。
对恍然大悟的林青崖解释了一句，他就对江亥说道，“这魔玉中魔气极正，很难得。”难得的是魔玉中蕴含的魔气没有侵略性。
就算是拿在手中也不会担心被魔气侵扰。
可本身这魔玉又富含魔气，在广陵仙君看来多少是有点意思。
只是广陵仙君若有所思地看了江亥片刻，突然问道，“你吞噬过人修么？”
林青崖豁然看向广陵仙君。
“师尊？”
“没有。”江亥摇头。
“吞噬过魔族。”
江亥诚实地点头。
“你倒是老实。”广陵仙君歪在正殿上方的椅子里，看着下方的英俊少年缓缓说道，“在魔域时，你做了什么我管不着。日后好好修炼，不可再吞噬魔族。”
江亥这样年轻就已经是金丹修为，应该是吞噬过魔族……魔族强者很多都这么干。
不过既然他在魔域没有吞噬过修真者，那吞噬魔族也相当于干掉了魔族，广陵仙君不准备管从前的事。
只是江亥拜在他的座下，想杀人，靠手中剑就是，用不着再行魔族之法。
他并未在意这件事，江亥顿了顿，突然说道，“若师尊不放心，我愿搬出……”就算广陵仙君警惕排斥他，他也并不会怨恨。因为他的确做过那些事，于修士眼中的确危险。
“三师兄好。”芝芝呆呆地听着，听到说江亥曾经吞噬过魔族，并未觉得害怕。
她也没有松开和这样危险的一个魔族少年之间握着的手。
相反，她摇了摇他的手，呆呆地，傻傻地说道，“三师兄可好。被吞噬的魔族，一定可坏了，对不对？”
曾经背着养大自己的修士回归修真界，一个一个送回宗门安葬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那些养育他的修士已经陨落，就算他不管他们的骸骨，随意让他们在魔域风化消失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去谴责。
可他还是一个个送回宗门，还帮那些受过伤害的修士报了仇。
芝芝想不出那么多好的坏的，正义邪恶的大道理。
她就是用单纯的小脑袋瓜儿觉得，面前神色淡漠没有人气的三师兄，其实很好很好。
只是，他并不太会开口表达。
江亥就默默地看着抓着自己手的狐狸崽儿。
她踮脚看着她，眼里是一片明亮的光。
在习惯了魔域生活的江亥而言，明亮得近乎刺眼。
可是他却并不讨厌。
甚至，一些从前不会习惯说出口的解释，也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
“那些魔族杀了养我长大的修士。”流落关押在魔域的修士是被魔族践踏欺凌的玩具，在日复一日的劳作，践踏之中，被禁锢修为，身体单薄的修士一个个地陨落。
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少年声音平静，像是在说着其他人的故事一样对广陵仙君说道，“我要报仇，也要强大保住还活着的人，吞噬是最快进阶的办法。报了仇，又可以补充我的修为，一举两得。”
他这样解释，广陵仙君不是很在意地“嗯”了一声。
他其实对弟子们从前过得多么惨没什么兴趣。
不过既然弟子非要解释，他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
可当听到少年用无波无澜的声音说到“保护”二字，他还是露出淡淡的笑意。
“吞噬魔族对你而言是捷径，不过天上不会掉馅饼，不想变成真正的魔族，被魔气迷住心神，就要约束自己。”
广陵仙君很快收了笑淡淡地说道，“无论杀道还是魔族，一旦放肆都会走火入魔。懂得约束，才能成就仙道。”
他这话是真正的教导，林青崖与江亥都各有所悟。
芝芝懵懵懂懂地听着，觉得坐在上首的她爹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漂亮得不可思议。
又漂亮又明亮。
“爹爹真好看。”她小声说道。
“那是自然。”广陵仙君俊美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自得。
见狐狸崽儿眉开眼笑地扑过来，广陵仙君一边哼笑，一边也跟自家崽儿贴贴。
林青崖含着笑意看着大殿之中父女合乐，想想芝芝刚刚认真地相信江亥的话，不由想到曾经的自己。
这曾经清冷寂静的大殿，有了芝芝以后，就变得温暖，让人留恋起来。
就成了“家”。
“师弟与我来。这里房间很多，师弟选个你喜欢的。”和不爱搭理人的大师兄雷凡不同，林青崖性情温和，待人也耐心和气，如今有了新师弟，自然会照顾他。
他领着江亥就去了别处安置，狐狸崽儿跟她爹爹玩闹了一会儿，就扯着广陵仙君的衣襟问道，“爹爹，大师兄送给我的魔蛟，可以给三师兄吃肉么？”
那魔蛟那么巨大，仿佛一座山岳，现在还在芝芝的储物手镯里。其他的骨骼筋脉什么都有用，就是血肉对芝芝来说没有太大的用处。
广陵仙君一边压着胖闺女的小脑袋给她整理小辫子，一边笑着说道，“他能吃。”
魔蛟的血肉里没什么魔气了，江亥也吞噬不着什么。
不过是那些血肉还存着一些魔蛟的精血，当寻常的吃肉，正好可以滋补江亥的身体。
要是吃光了整条魔蛟的话，他这新收的弟子的身体大概会变得格外强横。
“那就都给三师兄吃。……我回头跟三师兄说，魔蛟可是大师兄送的。”狐狸崽儿美滋滋地说道。
“他送给你，就是你的了。用不着替他在江亥的面前卖好。”广陵仙君便笑着说道。
“可没有大师兄辛辛苦苦在魔域，我也不会有魔蛟给三师兄呀。”芝芝今天也很公平，觉得这都是因为她大师兄，才会让大家都有了好处。
她乖乖地窝在笑了笑的广陵仙君的怀里，抱着他说道，“爹爹人真好。”之前合欢宗的欢叔说，魔族混血回到修真界，总是会引来一些修士的排斥。
可是她爹爹没有排斥他们，而是收了江亥做弟子。
“掌教师伯也好。”
万象宗是正道大派。
对魔族混血的善意，对魔族混血来说，是很重要的吧。
芝芝不懂得很多，只是觉得，她的爹爹，还有万象宗默认了江亥进入宗门而没有异议的每一位长老，都很好很好。
万象宗是最好最好的地方。
第53章
对芝芝而言，家里多了一位三师兄好像生活也没什么变化。
她这位三师兄是一心苦修的人。
在广陵仙君面前得到了指点，江亥就每天都在峰顶修炼。
对面一片云海，英俊的少年手里握着灵剑，一遍遍地向着云海的方向斩落。
混合着锋利灵气的剑光卷着云海翻滚，云海一片波涛汹涌。
芝芝甩着尾巴到处玩儿，时不时地看到，都觉得她三师兄特别认真刻苦。
而且，听林青崖感慨，江亥竟然还是一个天生的剑修天才。
没多久的时间，他就修炼出了专属于自己的剑意。
匹炼一般的剑气，像是一条冰冷的长龙，将整个云端一同席卷，切出长长的一道空缺，显露出碧蓝的晴空。
当一道特别的，不见多少煞气，却充满了冰冷的剑意席卷长空，狐狸崽儿跟自己的小伙伴儿黑犬头碰头趴在远处的树木后头，大眼瞪小眼，都觉得可厉害了。
她趴在树木后面一动不动，唯恐自己一动弹就影响了江亥的修炼。
倒是江亥，挥出这一剑之后安静地立在原地回味许久，之后收起手中的灵剑，回头。
哪怕胖嘟嘟的小家伙儿努力往树后面藏了藏，可藏不住醒目火红的胖尾巴。
江亥笔直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拿狐狸尾巴盖住自己的眼睛，一副“你没看见我”的小家伙儿，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缠绕着黑色魔纹的手指轻轻地掠过她的毛耳朵尖尖，狐狸崽儿哼哼了两声，急忙跟她三师兄说道，“三师兄，三师兄，该吃肉啦。”
广陵仙君说，每次江亥练剑之后就给他吃魔蛟的血肉，有利于他的肉身对魔蛟精血的吸收。
芝芝可记得这些了，眉开眼笑地把一大块魔蛟血肉拿出来，黑犬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舔嘴巴。
这皮毛油亮的大黑狗面对着江亥，显出了难得的畏惧，大概是魔族天生的恐怖的气场，让他在江亥的面前特别低调。
哪怕是馋得慌，可黑犬也只是舔着嘴巴，不好意思去讨要。
芝芝就看着馋得不行的黑犬，又看了看手里的魔蛟的血肉。
虽然魔蛟的血肉里魔气已经消失，可这微弱的一点点魔蛟精气，对于大黑狗来说，还是有点太激烈了。
蛟龙精华很难消受。
“可惜，黑犬不能吃。”芝芝胖嘟嘟的小爪子就放在黑犬的头上，可惜地说道。
黑犬连灵兽都算不上。
是无法食用消化魔蛟血肉的。
吃了怕是要精气爆体。
黑犬圆圆的眼睛看着芝芝，哼哼了两声，拿湿润的鼻尖儿蹭了蹭她的手指安慰她。
不能吃就算了。
它更喜欢芝芝关心它。
狐狸崽儿就和毛茸茸的小伙伴儿头碰头靠在一起。
江亥垂眸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儿，思考了片刻，对芝芝说道，“可以试试我的血。”
“哈？”
“我是魔族，它消化了我的血，或许会融合魔血脱胎换骨，进阶到能吸收更多灵气的地步。”
英俊的灰衣少年就跟都愣住了的狐狸崽儿说道，“它是你的朋友，你希望它活得久，有自保之力，是不是这样？”
这倒是芝芝的确这样想，毕竟她也一直都在拜托她爹爹给她寻能让黑犬彻底转化成为灵兽的灵丹所需要的灵草。
她下意识点了点小脑袋，江亥就已经点头，手中黑色的光化作一道锐利的锋芒，向他自己的手腕切了过去。
可瞬息，狐狸崽儿就急忙抓住他的手，呆呆地问道，“三师兄，为什么要流血？”
“我的血有用。”江亥平静地说道。
“可，可这样做三师兄会受伤的呀。”芝芝急忙说道，“不要受伤。”受伤可疼了。
大黑狗也叫了起来，围着灰衣少年绕圈，一脸的不赞同。
“喝了我的血，它有可能会改善血脉，不再是普通的动物。”这少年困惑地看着芝芝，修长的眉间微微皱起说道，“试试就知道。很容易。”
“那也不要！”小家伙儿奶声奶气，抱着他的手大声说道，“要伤害三师兄才能得到的好处，不要。”
看见大黑狗也用力地点头摇尾巴，芝芝顿时感受到有了同盟，更觉得自己是对的了，就挺着小胸脯对自家不那么珍惜自己的三师兄说道，“不可以。三师兄不要做这样的事。捷径，捷径也不行！”
她小小声地说道，“三师兄会疼疼，芝芝心疼。不要这样的办法。”
她年纪小，语无伦次，江亥垂眸看着握紧自己手腕的小胖爪。孩子的手没有力气，他却被这样拉扯住，没有力气反抗她。
片刻，黑色的锋芒散去。
他垂了垂眼睛。
“也不会很疼。我是魔族混血。”
皮糙肉厚，受伤不会太疼，伤口也很快会痊愈。
“不管疼不疼，都不要这样。我，我珍惜三师兄。”小家伙儿奶声奶气地说道。
“珍惜？”
“珍惜！三师兄是很重要，对芝芝很重要的人。”他是她爹爹的弟子，是她的师兄，和她是一家人，而且，自从来到这里，一直都对她很好。
对芝芝来说，江亥也是自己很重要的师兄。
她尾巴都忍不住竖起来，炸毛！
太担心了，狐狸崽儿紧张地跟自家可太老实纯朴的三师兄说道，“以后有人要，三师兄也不要给。不心疼三师兄的人，三师兄也不要管他。”
这一只很有经验的狐狸崽儿还努力地跟她三师兄叮嘱千万不要吃亏。
江亥是一个沉默的少年。
他立在剑意席卷后呼啸的风云里，安静到像是一块石头。
却依旧静静地听着芝芝奶声奶气跟自己紧张地说话。
“那再想别的办法。”他片刻，就对芝芝说道。
狐狸崽儿顿时眉开眼笑。
远远的，神识扫过此处的林青崖露出柔和的笑意，继续繁忙事物去了。
自从在大开山门那一日掌教真人将他推到众人面前，就时不时地将一些本该是掌教大殿的简单的事交给林青崖去裁定。
这些简单的庶务看似简单，都不是大事，可却要与宗门的执法殿，执事殿，外事殿各处往来，林青崖整日里忙着这些，本还有些愧疚会不能全心照顾芝芝。
如今江亥与芝芝关系不错，练剑之外还能多照看芝芝，林青崖就很高兴。
他笑叹了一声，就又看了手里的玉简，见到是与外宗往来的外门弟子送来的消息，飞快地扫过上面的信息微微皱眉，思索了起来。
他忙着宗门的一些事的时候，芝芝也知道她二师兄忙碌了，也不去打搅。
她就自己在峰顶玩儿。
不是去荡秋千，就是在广陵仙君给自己修建的灵池里泡泡。
要么，就是来跟江亥一块儿分享魔蛟的血肉。
对于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魔蛟的血肉，江亥并不受到压制。
他今天就在峰顶直接架起木材，狐狸崽儿摇着尾巴，在白玉丹炉骂骂咧咧“再把老子当火折子试试！”的声音里，吧嗒一颗赤金小火星儿点燃木材，看着江亥把巨大的魔蛟的肉放在木架上烤起来。
灼热的赤金火堆旁，江亥微微避开了一些那让他感觉到不太舒服的赤金火焰。
赤金火焰激烈燃烧的时候，他会感觉到危险的灼烧感。
那种危险的感觉，让他本能地对这种火焰心生敬畏。
也想要远离能够带来这火焰的人。
不过看见眉开眼笑的狐狸崽儿坐在自己对面，咔擦咔擦啃灵果，小胖脸上全都是幸福，他又觉得，危险的灵火，却远远比不上芝芝带给他的亲切。
“珍惜。”他低声喃喃。
曾经魔域里，那些抚养他长大，对他天生没有感情的性格无可奈何的修士也曾经对他说过。
“要珍惜自己。”
可是他不明白，身为魔族，有着魔族强悍身体的自己，为什么要珍惜自己。
明明，再沉重的伤势他也会很快复原。
不会带来更多的影响。
以前他不明白。
可是现在……他还是不明白。
却会有一只狐狸崽儿，愿意去替他明白，代替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他来珍惜他。
他不知怎么珍惜他自己。
可有人会珍惜他。
江亥垂着头慢慢地转着手里的烤肉，对面，抱着尾巴偷偷在听白玉丹炉“烧你尾巴毛！”的威胁的狐狸崽儿偷偷把尾巴藏在自己的背后。
她顺便把自己喜欢的灵果分给坐在一旁垂涎欲滴的大黑狗。
看着这两个小伙伴儿凑在一起啃灵果，江亥思索片刻，把烤得皮焦肉脆的烤肉拿在手里转了转，又看了看大黑狗。
芝芝说，希望黑犬能变得强大。
他想……想帮帮她，让她的愿望成真。
“我这里还有一些魔域得到的魔草。”他就对好奇地看着自己，圆润润的眼睛瞪大了的小家伙儿说道，“是魔兽成长时食用的草药，可以给黑犬吃些。”
魔蛟的血肉黑犬消化不了，那魔域的妖兽吃的魔草却更温和一些，却也可能缓缓地转变黑犬的身体强度。
等它身体更加强壮，再吃这些妖兽的血肉就可以消化里面的精髓。芝芝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么多的办法，而且听起来，好像那种魔草很难得。
“不难得。”江亥就跟芝芝说道，“魔域妖兽的巢穴外面多得是。”
“可对修真界来说，就是很难得呀。”芝芝见他拿出一株黑色魔草，凑过去闻了闻，急忙说道，“我和三师兄换。我有可好吃的灵丹了！”
会炼丹，狐狸崽儿骄傲！
“不要交换。”
“三师兄？”
“我不和师妹等价交换。”英俊少年漆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豆丁大的小家伙儿，缓缓说道，“交换，很见外。”
师兄妹之间，无需这样见外。
她需要，他就给。
毫无保留。
他是她师兄，是她的兄长，是她的家人，不是么？
那不该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