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好吧。”狐狸崽儿呆了呆，抱着尾巴冥思苦想，觉得她三师兄说得也很有道理。
自家兄妹，好像的确不用推推让让。
胖嘟嘟的小家伙儿叼着尾巴毛儿，一副思考狐生的认真样子。
江亥就耐心地等着。
好半天，芝芝的眼睛亮了亮。
“我不和三师兄交换，因为交换很见外。”她想明白了。
她爹爹，她大师兄二师兄给她过多少东西呀，也没说是互相交换得到的。
芝芝专心地检讨了一下自己，的确不应该跟三师兄客气，也不纠结，就眉开眼笑地跟看着自己的江亥说道，“那三师兄把魔草送给我。可以后，以后我要是送给师兄灵丹，三师兄也不要拒绝我，不要和我客气。”
“好。”江亥点头，把手里的魔草递给芝芝。
狐狸崽儿伸出胖爪接过，顺手就塞进了小伙伴儿的大嘴里。
大黑狗叼着乌漆麻黑的魔草对江亥和芝芝人立而起拜了拜，高高兴兴地跑去一旁窝成一团啃草去了。
等江亥坐在已经熄灭的火堆面前开始啃烤肉，顺便习惯了地抬手升起一片黑色的灵光将他和芝芝附近的风都遮蔽，芝芝坐在他身边。
它埋头啃着灵果，一边羡慕地看着她已经金丹期的三师兄运用灵气那游刃有余的动作。
作为一只虽然有筑基期修为，不过不太知道怎么修炼，使用灵气的狐狸崽儿，芝芝特别羡慕强大的修士。
最近跟三师兄关系特别好，芝芝就好奇地问道，“三师兄，修炼是不是很难？”
“还好。”江亥思索了一下，诚实地说道，“不难。”
狐狸崽儿对了对胖手指，想想爹爹和二师兄也说“不难”，就觉得大概修炼不算是很困难的事吧。
毕竟当初娘亲还在的时候，她懵懵懂懂，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就睡了一觉，就成了娘亲口中的“筑基期”。
她不是一只纠结的崽儿，顿时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倒是想到当初怎么和江亥第一次遇到，就关心地问道，“三师兄，你的骸骨都送完了么？”
“送完了。”
“魔域……是怎样的地方？大师兄也在魔域，那里是不是很危险？”因为雷凡现在还在魔域，所以芝芝很想知道魔域是多么危险的地方。
她问过广陵仙君，广陵仙君冥思苦想很久也说不出魔域危险在哪儿……对广陵仙君来说，魔域就没有危险。
不过他还是跟芝芝解释了一下，说是魔族凶残，肉身强横，而且擅长一些让修真者会心生恐惧的法门。
比如吞噬修真者的修为，掏修真者的金丹元婴当补品，夺取修真者身体与生机为己用之类的。
“灵气稀薄，非常贫瘠，而且强大危险的魔兽很多，条件很差。”小家伙儿吃得肚子圆滚滚，坐在自己身边像是一颗小毛球，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滚远的样子。
江亥一边慢慢吃着烤肉消化魔蛟的精血，一边把芝芝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固定好，继续说道，“魔气横生。魔气很容易侵扰污染修士的灵气。一旦沾染魔气，魔气就会侵蚀丹田，轻者修士走火入魔，重者会死。”
正是因为魔域环境太差，所以当此界被魔域发现，魔族就席卷而来，希望占据此界，离开魔域。
魔族在魔域都能修炼，更何况是灵气充裕的修真界。
“那真的很危险。”芝芝小声说道。
“师尊说大师兄有时会和宗门通信。”江亥就对芝芝说道，“我想拜见大师兄，将魔域的一些事说给他。”
他在魔域生活十几年，知道一些魔族才能知道的魔域的生存法则。
或许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并不需要，不过……少年看了看自己环绕漆黑魔纹的手，就想，万象宗，广陵仙君接纳了他。
他也希望自己对万象宗来说，是有用的人。
他们看重的人，他希望他活下去。
“大师兄一定很高兴。三师兄你不知道，大师兄面冷心热，人可好了，就是不知如何表达，其实心里满满的都是咱们！”
狐狸崽儿被她二师兄这样虚假宣传过，如今还变本加厉，继续虚假宣传给她三师兄……虚假上虚假，怕是广陵仙君在场，也认不出他们讨论的是自家大弟子。
她眼睛里全都是开心的小星星，对安静地听着自己讲话的江亥巴巴儿地说道，“大师兄其实心里可爱咱们了！你看，这魔蛟！我才见了大师兄一面，大师兄就送我这么大的魔蛟。而且，可惜呀，”狐狸崽儿扯着自己的小褂子说道，“要不是灵气不够了，大师兄可愿意听我讲话了！”
“是么？”江亥吃了这口虚假宣传，麻木地说道。
“是！”
狐狸尾巴迎风招展！
江亥点点头。
原来，他未曾谋面的大师兄，是面冷心热的人。
他记下了。
一边点头一边啃着肉，他微微敞开露出皙白锁骨与魔纹的衣襟里滑落出一枚玉佩。
这玉佩毫无灵气，表面全都是破碎的细小裂纹，看起来模糊，却依旧能够从玉佩的表面显露出一个奇异的纂体。
这是一个姓氏，正合江亥的姓氏，芝芝歪歪头就看到，看了两眼，江亥也并不在意，对她说道，“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这一刻，狐狸崽儿跟他感同身受。
“我也有娘亲留给我的东西。”
娘亲留给她大大的洞府，留给她白玉丹炉，留给她很多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
不管在哪里，她都不会忘记娘亲。
就像是她三师兄，会把娘亲的东西一直都贴身带着。
“我和你不太一样。”迎着芝芝理解的目光，江亥思索了片刻才慢慢地说道，“我没有见过她，是那些修士将我养大。”
失去修为与灵气的单薄女子孕育魔族的血脉，很快就衰败下去，他生而丧母，是同被扣押在那片魔城里的其他修士一同把他养大。
他们告诉他母亲的一些事，并且把她安葬在魔域的荒芜的土地上，所以，江亥对自己的母亲毫无印象。
甚至……他摸索着衣襟里的玉佩。
她出身哪里，是怎样的人，他全都不知道。
“那她现在被你带回来了么？”芝芝犹豫了一下，小胖手轻轻地顺了顺她三师兄的心口，安慰他。
可是江亥却没觉得如何放心，平静地说道，“在我的储物戒里。不过我不知道她的来历。没有人知道。”
如那些陨落在魔域的各宗修士，他全都知道他们提起过他们自己的来历，可以找上门完成他们最后的愿望。
可他的母亲，据说是孤零零一个流落在魔族，出现在那个魔城里的时候就有了身孕，然后，无论其他修士怎样询问，她都把自己缩成一团默默闭口不言。
她不肯说自己出身修真界的哪里，也从不说自己的家里还有什么人，甚至连姓氏，都是她唯一紧握在手中的玉佩上才知道。
她也不曾对任何人说自己因为什么流落到魔域。
那些养大自己的修士的口中，那是一个极度安静的女人。
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角落里，躲藏着那些魔族暴虐的目光，艰难地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的生机。
直到生下他，她撒手人寰。
他不记得她，却还是把她留下的最后的纪念带在身边。
因为这是他仅有的东西。
魔域是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他失去了很多。
母亲，养大他的修士们……他们都不在了。
江亥什么都失去，一无所有。
说起这些的时候，江亥不觉得什么，没有感觉到心情波动，平静得就像是说别人的故事。
可是他怀里的胖嘟嘟的小家伙儿，却突然软软地搂住他的脖子。
雪白的胖腮贴江亥脖颈间扭曲诡异的黑色魔纹上。
“三师兄还有我们。爹爹，师兄们，还有芝芝，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会一直都和三师兄在一起。”他有他们了，就不会一无所有。
“一家人。”
英俊的少年垂着头，被胖嘟嘟的狐狸崽儿搂得紧紧地。
他依旧面无表情，眼里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不过却把手里的玉佩轻轻攥在手里，侧头轻声说道，“我曾经想寻找母亲的家人。”抱着暖暖一小团，让心口都变得暖洋洋的小家伙儿，他语气平直地说道，“可是又想，或许她并不想要自己的家人被我找到。”
在魔域绝口不提自己的出身，或许就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她来自于哪里。
可是他曾经又想，她真的不想魂归故土，回到家人的身边么？
他不知她的心里，他算不算她的家人。
可是那么多的修士都想回到宗门，那她呢？
芝芝窝在他的怀里，觉得这种人生问题对一只崽儿来说太难了。
烧脑。
“修真界可大了，只有一枚玉佩，感觉很难的样子。三师兄慢慢儿考虑，别，别着急。”她蒙蒙的样子让江亥也觉得这话题过于沉重。
他就冷静地说起其他，如魔域都有什么恐怖的妖兽，是连暴力好战的魔族都望风而逃等等，等说了好一会儿，小家伙儿昏昏欲睡，他看了看天色，就抱着芝芝站起来往正殿去。
小师妹睡在正殿，他全都记得。
待到了正殿，殿门关着，打着瞌睡抱着尾巴窝在他怀里的狐狸崽儿就听到隐隐有传来……
“义阳仙君伤势有望好转。是丹霞宗大长老亲自给他开炉炼了仙丹。”这细微的话，虽然不是很大声，可芝芝顿时一个激灵。
就像是幼崽遇到了敌人，她本能地支棱起来，竖起耳朵扑棱棱地听。
江亥脚步顿了顿，站在殿门之外面无表情地把这只崽儿往门上无声地送了送，很配合的样子。
林青崖神识扫过，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揭穿，就跟不以为然的广陵仙君说道，“还有一事，事关魔修。”
“魔修？”
广陵仙君不是很好奇地问道。
“是。魔修最近在各地活动频繁，有人听到，他们相互交流的时候，提到说是要寻找，寻找什么……少君。”
第55章
广陵仙君对丹霞宗大长老和太一宗的事不感兴趣。
丹霞宗给义阳仙君炼一百颗仙丹也和他没关系。
让他精神关注了一些的，却是林青崖之后说起的事。
“少君？你是说，有魔修称呼要寻找的人为少君？”这少君的名称，让广陵仙君忍不住想起了一些魔族的称谓。
魔族之中的顶级强者被称作天魔。
而天魔之上，顶级的天魔强者，还与一般单打独斗的天魔不同，而是拥有着无上的魔域权势，管辖着庞大魔域的领土，麾下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与追随者，统领一方一呼百应的天魔强者。
这样的魔族，在魔域，甚至在修真界也会被称作魔君。
能够被称作魔君的强者，魔域之中寥寥无几，甚至在魔域与修真界抗衡之中出现的次数也不多。
当然，广陵仙君早年在魔域中就遇到过一个魔域的魔君。
那家伙化作魔身时身高千丈，四头八臂，还驾驭着一条天魔蛟，面容狰狞恐怖，看着就……辣眼睛。
广陵仙君正好遇到，顺手就把这魔君给宰了。
因这魔君，他难得受了伤。
斩杀魔君之后他闭关半年。
可见魔君强横。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一出手就宰了一个魔域的魔君，之后又在无垠海杀了三万魔族与魔修，魔域那曾经在刚刚降临修真界之后就格外猛烈的侵袭才告一段落。
这些年，更多的争斗是在魔域之中发生，很少会有魔族敢于前来众多仙阶镇守的修真界，此界兴风作浪的也只有那些魔修罢了。
因为林青崖提到了“魔修”，“少君”这样的称呼，让广陵仙君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说道，“这么说，这些魔修突然在修真界有了异动，甚至不顾及会被正道追杀防范也要各处搜寻，是为了一个魔族？”
有强横的，能够被称呼一声“少君”的魔族，潜入进了修真界，如今行踪不明。
这样的一个魔族恐怕会极为危险，八成是魔修的盟友。
广陵仙君便对林青崖说道，“掌教师兄这件事提醒得好。还有更多这所谓少君的消息么？”
“没有。”
据说追踪那几个魔修的修真者只听到了他们对话之中的一个“少君不知何处”。
除此之外，那魔族少君生得什么模样完全没有魔修透露。
“那几个魔修被抓到之后审问，被问起来的时候什么都愿意坦白，却也说不出那少君的形容样貌。”
正道修士将这几个寻人的魔修抓住之后，为了活命，魔修也没有为了守住秘密就死的胆子，顿时坦白说魔道大宗，据说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万魔宗宗主命令他们在修真界寻找一位魔族少君。
只是万魔宗宗主也并不清楚那少君到底如今生得什么样子，仿佛是……
“魔修说，万魔宗宗主说什么当初在魔域见过这少君的人都死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不过魔族少君已经进入修真界，强大的魔族会身负魔气，他们遇到就会知道。那万魔宗宗主还说什么这位魔族少君会成为他们这些魔修未来的希望还有领袖。”
也就是说，有魔族的强者的确偷偷潜入了修真界。
广陵仙君托着下颚听到这里，就问林青崖说道，“你觉得如何？”既然掌教真人如今已经开始提携林青崖，他自然也想看看这弟子会如何决断。
“魔族强者进入修真界，又是万魔宗宗主这样重视，恐怕不是善类。这样的魔族恐为祸修真界，要弟子的意思，就是通传正道诸宗。”
林青崖说这些，广陵仙君都没什么意见，他对这样的一些事本就没什么兴趣，点头说道，“你想怎么做就去和掌教师兄商量。如今，也该是你们年轻的弟子为宗门出力的时候。”
这所谓的魔族少君，这么受到魔修重视，甚至魔修第一大派万魔宗也在寻找他，只怕日后修真界也会生出更多波澜。
波澜之前，既然年轻一代的弟子已经慢慢长成，那长辈就用不着随时耳提面命地提点，而是让他们放手而为。
最多，他们这些长辈给弟子们当个靠山也就罢了。
他没说什么，林青崖恭敬应了，察觉到殿外的人还在偷听，他的脸上满面露出浅浅的笑意，转身过去打开正殿大门。
就见沉重的大门外，一只油光水滑的狐狸崽儿正竖着毛耳朵，整只狐狸都恨不能贴在大门上在偷听。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不过偷听的姿态倒是很正确，毛耳朵扑棱棱地听得正欢。
待看见大门被打开，狐狸崽儿眼睛亮了，快乐地摇尾巴，“二师兄！”
“怎么不进来？”林青崖就笑着对江亥和芝芝问道。
江亥年少，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样子，林青崖待他难免温和体贴。
看着这英俊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抱着沉甸甸的狐狸崽儿，林青崖和声对江亥说道，“师弟若要拜见师尊，直接入内便是。师尊面前不必那样拘束。”
广陵仙君本就不是拘泥的性情，就算尊师重道，不过也不必这样拘谨。
他是一片好意，江亥微微点头，一板一眼地说道，“多谢师兄，我记下了。”
他虽然依旧谨慎，不过许是性情使然，林青崖也不以为意，不强求于他。
倒是芝芝已经从江亥的怀里跳下来，吧嗒吧嗒跑到广陵仙君的面前，撅着尾巴爬到广陵仙君的怀里，乖乖坐好。
偷听了，可她不心虚。
因为笃定她爹爹纵容了她偷听。
“乖啊。”广陵仙君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家崽儿。
胖嘟嘟沉甸甸的小家伙儿，最近一看就没少吃。
“爹爹，今天三师兄送给我魔草了，我觉得也能炼丹。”狐狸崽儿就把自己今天的事讲给她爹爹听，一五一十，就算是自己在山峰上和大黑狗一起抓了一只小蚂蚱儿也说给他听。
这不过是很简单的事，可狐狸崽儿说得眉开眼笑，广陵仙君听得格外耐心。
林青崖含笑在一旁听着，听到一会儿，就对江亥关心地问道，“师弟修炼时可有困顿不解的地方？若有不解，不能明白的事，便说给我听也无妨。”
他已经是半步大乘的大修士，给江亥讲解一些修炼上的问题自然是很简单的。
江亥虽然仿佛天生没什么感情，不过却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他思索片刻，便说道，“多谢师兄，暂时没有。”
困顿？
不解？
修炼……很难么？
需要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么？
江亥平静英俊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困惑。
不过他倒是说了另一件事。
“每隔月余，我会展露魔身。”
所谓魔身，就是魔族的形态。
大多数的魔族虽然平常就特别狰狞可怕，可其实在和修真界修士争斗的时候展露出的魔身才是最终的，也最令人感觉到与人修完全不同的形态，反正什么样子都有。
因最近才有人魔混血的修士回归修真界，林青崖还真不知道江亥这样的混血竟然也会展露魔身，诧异了一瞬便忙对江亥问道，“对师弟可有妨碍？”
“没有。”江亥犹豫了一下，看向正跟广陵仙君打滚儿的狐狸崽儿。
她用最柔软的声音说，他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本就不该有隐瞒。
就像是他如今并不想隐瞒自己的魔身。
“用魔身形态修炼，吸纳灵气极快。事半功倍，修炼的速度很快。”英俊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恐会吓到师尊。”
他英俊白皙，就算面无表情，却依旧英俊得熠熠生辉。
林青崖温和地看着自己这位年少的师弟，和声问道，“这么说，对师弟无碍？那就好。那其他混血修士也是用魔身修炼？”
若是可以以魔身修炼的话，恐怕这些魔族混血修士的资质会更好。
他看向广陵仙君，广陵仙君一边给自家狐狸崽儿喂点心，刚刚还谦虚地“吃饱了”的小家伙儿假假推辞了一下就眉开眼笑地捧着点心吃得胖腮鼓起。
可当听到说江亥修炼的事，胖嘟嘟的小家伙儿手里捧着大大的一块儿点心却不啃了，扑棱着耳朵好关心地听起来。
“他这么多年用魔身修炼也没什么问题，那就是真没问题。继续用魔身修炼便是。”广陵仙君只说不许弟子日后再吞噬魔族，又没说不能用魔身修炼。
他是开明的修士，只要别干坏事，修炼上的事百无禁忌，倒是江亥点头应了一声之后，回应林青崖的问题。
“没有。”
“没有什么？”
“他们没有魔身。”江亥冷漠地说道。
“没有魔身？”
“我见的混血不多，除了我，没有人有魔身。”江亥对林青崖解释说道，“他们说我或许是返祖。”
扶养他的修士们曾经猜测，也或许是血脉强横，压过了柔弱的人修的肉身，才让他和其他的混血修士不同，拥有着和真正的魔族那般可以转换魔身的能力。
他觉得这是自己奇异的地方，广陵仙君却没觉得有什么奇异。
这年头儿，各种奇异的修士多不胜数。
有奇遇，或者资质天赋与寻常不同的也更多。
不提江亥。
就说他家崽儿，那还是一只随随便便炼仙丹的狐狸呢。
因为稀奇古怪的事见得太多了，广陵仙君和林青崖表现得就格外淡定。
狐狸崽儿那就更淡定了。
当知道她面冷心热的三师兄啥事儿没有，小家伙儿放心了，继续啃捧起来的大大的点心。
大殿里一时寂静下来。
饶是江亥本性漠然，当面对着这样的没刨根问底，没说把自己翻倒起来检查检查的几个人，总是平静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困惑的表情。
从前他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会令人侧目。
……真的没什么想问他的么？
第56章
不过既然发觉自己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广陵仙君问都懒得问，江亥就不再多提。
他不是纠结的人，又去修炼了。
过几日，掌教真人又过来说丹霞宗大长老突然传信给万象宗，说是正道和睦友善，要来拜访万象宗。从这以后林青崖就更加忙碌。
毕竟，作为修真界最好的炼丹门派，精修丹道的丹霞宗在修真界的地位本就超然几分。
门下弟子大多都是炼丹师。
虽然修为上都不大精进，更不提什么斗法了，可会炼丹，这就是最了不起的事。
如今正道镇守在魔域的那些修士们日常所需的灵丹，三成是正道门派自己供给，剩下的七成都出自丹霞宗的贡献。
因丹霞宗提供了修士在魔域争斗的绝大部分灵丹，所以丹霞宗的修士默认不必前往魔域正面对抗魔族……不会斗法的修士去了魔域岂不是给魔族送菜？
不如发挥最大的用处，就在修真界给大家多炼丹好了。
所以丹霞宗这些年更用心给在魔域的修真者提供灵丹。
这位丹霞宗的大长老被称作丹火真人，也是一位仙阶修士。
虽然是仙阶，不过比起其他的能打打杀杀的仙阶强者，丹火真人就多了几分平和之气，素日里沉迷钻研丹道，除了丹霞宗也不大出门。
他成道数百年，是修真界的老前辈了，就算广陵仙君在他的面前也要自称一声“晚辈”。
这么多年他在丹霞宗闭门不出，这次突然说要拜访万象宗颇有对万象宗示好之意，广陵仙君嘴上没说什么，却也吩咐林青崖好好结交丹火真人。
若在从前，广陵仙君对结交丹火真人这老头儿没什么兴趣。
不过如今他是当爹的人。
芝芝在炼丹上天赋不同寻常，超阶炼制仙丹又安然无恙。
虽然很天才，又有芝芝的母亲当初默认，广陵仙君也知道没什么问题，可是……若能交好一位炼丹宗师，更好好地了解一番炼丹的学问，或许对芝芝来说更好。
他不过是简单地提了这件事，闻讯赶来的掌教真人三角眼放光！
换作从前，广陵仙君是不会这般重视其他修士的。
他欣慰地看着开始变得有“人情味”，都知道要示好旁人的广陵仙君，顿时感觉到有了崽儿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了。
这种改变让人欣慰又欢喜。
更何况广陵仙君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摸着山羊胡，掌教真人就满意地笑着说道，“师弟说得没错。虽然咱们芝芝有天赋，可若是能更了解些炼丹上的事，对咱们芝芝来说更好。我们也能更放心是不是？”
他慈爱地看着看见自己来了，眉开眼笑地跑向自己的小家伙儿。
就见小家伙儿嘿咻嘿咻，小脸儿红扑扑地跑过来，眼睛圆滚滚地仰头看他问道，“掌教师伯有没有好好休息？”
最近掌教真人送了不少的灵草来，都栽种在了山峰一块特别开辟出来的灵田里。
狐狸崽儿现在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趴在灵田边儿上对田里慢慢长成熟的灵草流口水。
最近有两株非常稀罕的月下草快要成熟了，这月下草在成熟的夜晚会吸取月华之力，非常好吃，她眼巴巴地数它们成熟的日子。
因为月下草是掌教真人送给自己的，芝芝现在就更开心了，跟掌教真人奶声奶气地分享说道，“闻起来可香了！一定可好吃。”
她喜欢吃灵草，虽然那月下草是炼制高阶灵丹的灵草，本身很稀罕，不过掌教真人一点不觉得芝芝直接吃掉败家。
被他家芝芝吃掉的灵草，怎么算是败家呢？
“喜欢就好！”掌教真人哈哈大笑说道，“芝芝若喜欢，下次师伯寻到稀罕的灵草还送给你。”他舍得。
“多谢师伯。”小家伙儿急忙又关心地问道，“师伯师伯，那你呢？你最近补了没有？”
掌教真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嘴角抽搐了一下。
“芝芝啊，师伯最近的确补了补。”前两天狐狸崽儿又开炉炼丹来“玩儿”了，炼出一炉正合适化神修士修炼温补丹田的灵丹。
这炉灵丹一半儿给了林青崖，一半儿就给了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想想那满满一大盒子仿佛糖豆一般的灵丹，苦涩地想，自己也算是大宗门的掌教，见多识广了，也没有说有一天会觉得所谓的一半儿灵丹，竟然数一数得两三百颗。
……万象宗也是有炼丹师的，其实炼丹的技术还很不错，高阶灵丹开一次炉，最成功的一次也不过是一炉十颗罢了。
一炉几百颗灵丹被丹炉喷出来像下雨一般稀里哗啦掉一地这是什么炼丹技巧？
难道天才们当真是与众不同么？
掌教真人摸了一把汗，看着正关心地看着自己的狐狸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