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至近十年来,这已经成为江湖风门各派每年的约定俗成的例行聚会。前来聚集的以各大派的年轻一代弟子居多,年轻人都喜欢玩嘛。而且这种聚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搞对象。

虽然没有一种说法,秘法修行弟子就得找秘法修行弟子成家,比如向左狐娶的就是江西当地一位官员的妹妹,其人的身份背景与江湖风门毫无关系。但是男女在一起,如果都是秘法修炼者,有很多事情确实方便不少,年轻人聚会的场合自然也是一个互相吸引、结为伴侣的机会。

前两年,九星派掌门沈慎一曾经带着自己的独子沈四宝来参加南海渔村聚会,当时他相中了消砂派女弟子苍岚,但沈四宝却不愿意。四宝当时心里反对又不好直说,故意跑到亚龙湾风景区里,在海滩上勾搭两个姑娘左拥右抱喝花酒,很多江湖同门看见了,都夸他年少风流。

这搞得沈慎一好不尴尬,私下里把儿子狠狠训了一顿,而四宝只是一笑了之。

各派的长辈偶尔也会来,他们大多只在渔村里聊聊秘法修行与各派事务,而年轻弟子则更多是结伴去附近游玩,或组团上山下海,或三三两两结伴寻幽相处。当然了,这场聚会最重要的还是谈各种生意,包括各大派之间的世间生意合作以及各种秘法器物交换或者买卖。

各派所擅长不同,最需要的东西也不同,同时拥有的资源和所处的环境不同,能拿出手的东西也不一样。比如松鹤谷向家,世间的营生是经营矿业,而出产最重要的秘法器物就是晶石,各派要么单独到松鹤谷求购,要么就在这种场合用自己的东西交换或者直接花钱买。

而且在这里,能够交换到的不仅仅是一派之物。长辈之间的讨价还价自然不太好意思,要谈也只谈大生意。秘法器物的交易买卖通常约定是在晚辈之间进行,但涉及金额较大的重要物品之间的交易,还是需要门中长辈的幕后授意。

每年的南海渔村聚会时间定在农历八月初八,但是前后半个月,都会有各派同道聚集于此,或登门拜访消砂派,或交好的门派与弟子之间私下交流结伴行游。

寻峦派这次一共有四位年轻人要去参加南海渔村聚会,都是有钱又有闲、同时修为不错的主,游方都认识——张流冰、张流花、何德清、包旻。令人有些意外的是,代掌门陆长林这一次居然也要去南海渔村参加聚会。

这位陆掌门怎么转了性子,主动到这种与江湖同道结交的场合来了?可能是广州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很有面子,这些年终于在风门各派之间脸上添光,也可能就是要到海南来休闲度假。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张玺与包旻等人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知私下里在谋划什么?多年来不合的两位长老居然常来常往,陆长林说不出这有什么不妥,但隐约感觉自己的掌门地位无形中受到了看不见的威胁。

所以他才刻意以寻峦掌门的身份出现在江湖同道面前,结交往来,巩固江湖地位,这与国家之间以外交成就巩固内政地位的思路也差不多。

只是他现在才想起这一出,恐怕有些晚了。

张流冰告诉游方,风门各派弟子对兰德先生都十分好奇与仰慕,有人在松鹤谷见过他的风采,还有更多的人没有机会亲眼见到。如果他有空,不妨也去参加南海渔村聚会,消砂派发出了邀请,只是联系不上梅兰德本人,曾托寻峦派与松鹤谷转告。

最近游方还真遇到松鹤谷的人了,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向笑礼根本没想起来这茬,而向影华本人显然是不能去参加这次聚会了,就算她没受伤,前几年也没参加过。倒是张流冰一直还记着,接到兰德先生的电话之后,赶紧转告。

游方正打算去海边啊,听说了这件事,一转念就决定去消砂派一趟。听说消砂派有自己的远洋船,借这个机会可以托对方帮忙入海一趟,尝试着采集纯阳水。他在潘家园听说南海中沙群岛附近出了一批海捞瓷,本没有太在意,但既然有这个机会,顺便也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同时他还有更深的想法,潘翘幕以及下属团伙被铲除了,但是无冲派潜入境内的安佐杰却下落不明,这个人肯定在暗处找他。与其天天担心,还不如主动拿自己当饵,把这个人给钓出来,他曾经就是这么对付唐朝和的。

江湖中,不怕手段用老,只看巧妙不同。恰好在三亚有各派年轻高手聚集,真要有什么事,可以借江湖风门之势,将安佐杰以及无冲派潜伏在境内的其他势力一并铲除,省得天天还得惦记着。师父刘黎在重庆可是说过——行走江湖,必须要有所扶持。

既然有此打算,这一趟该怎么现身就有讲究了,他是绝对信任张流冰的,在电话里与这位张大少“密谋”了很久。既然要把兰德前辈参加南海渔村聚会的消息尽可能的放出去,他又不能大摇大摆的直接现身,而是悄悄地潜入三亚,在张流冰等人的配合下暗中观察有何异常,到了聚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才会突然出现。

与张流冰商量完了,游方挂断电话在北海边静坐了很久,身形就似夜色中的风景,子时将过的时候他拔出了秦渔,另一只手展开了画卷。

自从他打造这幅画卷以来,还是第一次回到北京,此处的地气灵枢,恰恰是他炼入画境山水中所缺的一环。几乎看不见的雾气在北海上弥漫,秦渔在水面上、也是在画卷中姗姗而行,带着难以形容的妙曼风姿,那凌厉无比的剑意,似乎也化作了夜色柔情。

游方身形未动,却以元神炼剑。他的功力虽然采集不了纯阳水,但可以用这种方法淬炼剑意、涵养秦渔,同时也是在修炼前不久于宜宾刚刚领悟的携境无形之道。北海一带的地气灵枢精纯浓郁,脉脉环水却雍饶无形之威,用古语来形容就是四个字——上德如水。

此地能从方寸间见浩瀚,但游方还需要去南海领略真正的浩瀚,才能炼化于方寸之间。直到凌晨五点左右,游方才起身,步行穿过小半个北京城,路上吃了顿早饭,然后回到所住的宾馆。其实他现在就可以走了,却坐在房间里一直在等什么。果然,还不到八点,门铃就响了,谢小仙来了。

游方挽着手臂把她让进屋,笑着问了一句:“谢谢哦,你这么忙,还抽空来看我。”

谢小仙却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不上班的人,日子过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六,你是不是认为我就应该加班,假期就不应该休息?”

游方拍了拍脑门:“不好意思,真有点过糊涂了,忘了今天是周末,难得你不加班。”

谢小仙:“吃早饭了吗?”

游方:“如果你没吃的话,我可以再吃一顿。”

谢小仙被他逗笑了:“我吃过了,出门之前,我妈非要我吃完饭再走。”

然后两人就坐在床边,你看看我、我看着你,一时都没说话,气氛变的有点怪。最终还是游方轻咳一声问道:“中午上哪儿吃?”

谢小仙伸手点了他一下:“就知道吃!”

结果中午他们哪儿也没去,连门都没出,午饭就在房间里叫的送餐。从大清早一直待到了黄昏…直到游方实在要走了,谢小仙才帮他收拾好背包。

谢小仙告诉了游方一件事,刘黎专案组有撤销的可能,因为该查的线索基本上都查完了,潘翘幕及其下属的团伙都已经被翻出来了,余下的工作都是收尾性质。如果这些后续工作都办完了,没有新的线索的话,保留一个专案组也没有太大必要。至于安佐杰,已经在全国范围内被通缉,等抓住的时候再说。

谢小仙说这番话的时候,掩饰不住的有些遗憾,游方则劝道:“这对你也是好事啊,你不是说过吗,等专案组结束之后,你就可以调回北京了,这样的话就没有以前那么忙那么累。在广州的时候你病了,在重庆的时候又差点送了命,这样怎能让人放心?”

谢小仙低着头道:“你真的放心我吗?”

游方叹了一口气:“至少比以前好些。”

谢小仙抬眼瞟他:“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怕我一回北京就…”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觉得开这个玩笑不太合适,游方却追问道:“就什么,就嫁人了?那样的话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能阻止吗?”

谢小仙神情有些生气地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女人干嘛一定要靠男人?没有男人一样活!”

游方凑过去看着她问了一句:“我不是男人吗?”

谢小仙掐了他一把:“你是小游子!对我而言世上的男人分两种,一种是小游子,一种不是小游子!”游方愣了半天,这话的滋味让他琢磨了许久。

见游方不说话,谢小仙岔开话题问道:“离开北京你又要去什么地方?”

游方:“南海。”

谢小仙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是不是要去查那批海捞瓷?可得小心点,大海茫茫,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没法预料,假如真与刘黎专案组有关,别忘了通知我,或者像在重庆那样,直接给专案组打电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别只带手机,最好也准备卫星电话。”

谢小仙一直认为重庆那几个爆料电话就是游方打的,而游方也不否认,他师父干的与他干的也没什么区别。

终于还是要走了,谢小仙想送游方去机场,游方却拒绝了,温言劝道:“何必要有那样的告别场面呢,又不是不见面了?再说了,太多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也不好。”

临出门之前,谢小仙冷不丁虎着脸说了一句:“是啊,不知道你还有多少身份?这次去南海,要会你那位情人吗?”

游方长叹一声:“小仙啊,我现在后悔了,当初真不应该告诉你这些!”

谢小仙:“可是你已经告诉我了。我可以不提,只想告诉你——自己当心点!”

海南,三亚,亚龙湾;阳光,海水,柔软的沙滩。

游方站在落地长窗前远眺海景,手背在身后,拿着一个小型的天文望远镜。而齐箬雪坐在客厅中,面前放着好几瓶颜色各异的酒,不知在调着什么饮品,看上去有点让人眼花缭乱。

“终于调好了,我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这是我最近新学的,就等着有机会让你品品呢。”齐箬雪调好了两杯酒,招呼游方过来品尝。

游方走了回来,将望远镜放在地毯上,端起一杯酒道:“委屈你了。”

齐箬雪语气幽幽:“怎么了,是你说没关系我才过来的。…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你就不必再说了。”

他们之间约定每个月都会联系,是游方自己说他在三亚,然后手里有一份文件想交给齐箬雪,齐箬雪就飞过来了,趁着周末还请了两天事假,显然并不是仅仅为了那份文件。到了三亚见到游方之后却吃了一惊,因为在她看来,通过刘昌黎间接买下白云山庄的人,竟然就是梅兰德。

当初梅兰德离开白云山庄时曾经说过,他忘不了这个地方,等将来有了钱,就把这座山庄买下来。她听了当然很开心却不敢当真,万没想到一语成真。

游方品了一口酒:“嗯,真不错,这味道太特别了,我还得适应适应!…我的意思是说,委屈你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了。”

齐箬雪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看游方现在的面貌可不是二十出头,他化了妆,就似六十来岁的形容。

第二百二十六章 携境无形

他们住在亚龙湾一家五星级酒店中,房间是张流冰暗中以别人的名义订的,反正酒店只管前台登记与交房钱,究竟是什么人拿了房卡入住一般不干涉。游方不想太早以梅兰德的身份公开出现,所以到了三亚之后先化妆住进张流冰安排好的落脚点,本想这几天有所行动。

但是齐箬雪的停留,耽误了游方三天时间,游方也不想赶她回去,就当这是他欠她的,她既然喜欢在这里也希望在他身边,那他就陪着她吧。

齐箬雪当然也有正经事要与他商量。关于白云山庄如何处理,资产不是现金,就算是现金还要商量是存银行还是搞投资呢。这处产业在亨铭集团的帐面上是三千万,如果按现在的市场价值算应该值五千万以上,刘黎花了五千四百万买下的?

亨铭集团之所以肯卖,倒不仅仅是因为刘黎出价高。这座山庄平时是对外营业的,比如它就曾租给向影华,计算下来,一年的利润也不过在二百万左右,经营收益并不算很高。对于资产而言不能仅算经营收益,还要计算投资升值的收益,亨铭集团当初置办这一产业看中的就是升值。

而如今,地产升值的幅度相比前几年已经大大放缓,而刘黎又出了这么一个很合适的价格,卖掉一份年利润二百万、升值幅度放缓的资产,换回五千四百万现金,可以进行别的更划算的投资,从机会成本角度这笔生意做的相当合算。

齐箬雪对白云山庄当然有感情,她舍不得卖,但这毕竟是亨铭集团而不是她私人的产业,请示赵亨铭之后还是将山庄转让给刘昌黎。这位刘昌黎一直没露面,所有交易都是通过委托代理人完成的,而他买下山庄之后,居然又交给亨铭集团的物业管理部门委托经营,而且没提任何要求,这一点让人觉得非常奇怪。

山庄被亨铭集团卖掉之后,齐箬雪很是遗憾与伤感,一度闷闷不乐好几天。等她见到梅兰德之后,所有的遗憾又都化成了惊喜,那种开心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但是开心归开心,他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齐箬雪还是为他考虑,在相聚的第二天,从激情中稍稍喘息平复的机会,齐箬雪就指出梅兰德这笔生意做的不值,有五千四百万的话可以有更好的投资,并且帮他细细算了一笔帐。

游方也不好解释这是师父背着他干的,假如说明真相,齐箬雪反倒会失望,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不在乎值不值,这本就不是一笔生意,就是想把它买下来,为了你我也想这么做,真的!…只不过呢,我恐怕没法经营打理它,怎么办,你帮我出个主意好不?”

齐箬雪靠在他怀里笑了:“如果你真想留着这家山庄,不想靠它挣太多钱也简单,让亨铭集团托管就是了,什么都不用改变,只是所有权转移了。…我算了一下,维持现在的物业和服务水平,加上各种费用,一年运营成本是五十万,这些没算房屋折旧以及房地产价格变动。如果长年都能租出去,一年毛收入大概在三百万左右。”

游方从背后搂着她呵呵直乐:“我一年能赚个二百五啊。”

齐箬雪按住了他游走在自己胸前的手,发出嗯嗯两声鼻音,才继续说道:“亨铭集团也要收托管费用,一年大概五十万左右,这样最好的情况,你一年的收入是二百万。而且根本不必有人知道你与山庄的关系,我们只是按照刘昌黎先生的委托,把收入打到指定的帐号就可以。”

游方:“最好的情况?那么最坏的情况呢?”

齐箬雪:“最坏的情况就是整整一年都空着,没有对外经营,相当于你自己住了,那么托管费不用交,可是运营成本还是有的,一年得花五十万。但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山庄原先就是亨铭集团在经营,绝大多数时间都不会空着,这你放心好了。”

游方的手指还在轻轻的用力:“如果是我自己想住呢?”

齐箬雪喘息着答道:“想住就住呗,从你的收入里面扣,这帐好算。”

游方手往下游移,又到了她纤婉的腰腹位置:“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什么时候你想休假,这座山庄就是你的,记我帐上。”

齐箬雪面色徘红,不由自主挺直了腰,仰起头靠在他的肩上:“我什么时候休假?当然是你在广州能与我一起的时间。”

游方的手已经撩开了她的上衣下摆,贴着柔滑的肌肤钻了进去:“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齐箬雪:“嗯,哦,你就放心好了,一定不会让你亏。”

游方手贴着小衣底又钻回到她胸前,满满地握住充满弹性的乳弧,将那一对已经微微翘立的蓓蕾轻夹在指间:“不是让我亏,只要不让我们亏就行,我们!”

齐箬雪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突然转过身,将他的脑袋抱在了胸前…

这是昨天的事情,而明天齐箬雪就要回广州,游方这一整天都在酒店里陪她。此刻在品酒,齐箬雪看着地上的望远镜,故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看什么呢,沙滩上的美女?”

游方笑道:“有你在,还用看美女吗?…你今天还想出门吗?”

齐箬雪:“明天就要走了,我今天不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