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那位太子爷会如何处置自己?还有他可会不让香草跟自己来往了?若是香草还来找自己,她又该如何应付?

  一时间,各种思绪上了心头,可谓是乱麻一片。

  另一边,卫稷三人回了宫。

  圆圆还没意识到自己早就露馅了,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倒是琰瑶有些忧心忡忡,几次看向卫稷,却又欲言又止。

  直到卫稷送她们回了公主所,琰瑶以再去寿康宫看看为由,跟了出来,她才再度找到和卫稷说话的机会。

  “大郎,你跟范秀女之间……我之前与你说,她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种人……”

  “不是就不是吧。”

  琰瑶虽看不出卫稷是怎么想的,但见他神色复杂,显然不如昨日那样,这也让她明白了,也许大郎也改变了对范蓉蓉这个秀女一开始的印象。

  “她人其实很不错,很开朗性格很好的一个人,虽然平时喜欢气圆圆,逗弄她,但那都是些玩笑,你看今天圆圆差点掉进水里,她下意识就去拉圆圆……”

  人的下意识反应,其实能反应出很多东西。

  还有她那句,‘如果总是要有一个人落水,我落水比你落水好’。

  不管范蓉蓉是不是基于早就知道圆圆身份,才说出这句话,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很不易。

  琰瑶以前在女尚书房见过一些贵女,因为自己的缘故丢脸,却迁怒到下人头上。也见过一旦出事,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缘故,而都是怨恨别人的人。

  范蓉蓉这般心性与性格,很难得。

  “其实我昨天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她跟圆圆说,进宫选秀不是为了当太子妃而来,而是……”琰瑶捏着帕子,欲言又止。

  卫稷望了过来。

  “她说她是为了皇嫂才来选秀的,说是想向皇嫂求解一些问题。圆圆却觉得她是在敷衍,本质是瞧不上…瞧不上你,圆圆才会动了带你去给她看看的心思。”

  甚至是琰瑶,由于当日不在,但事后听了圆圆的描述,也觉得那句话是敷衍之词。

  可若是不是呢?

  对方真就是这个目的?

  那范蓉蓉懒散、不上进的等等一切缘由,就能解释通了。

  “她向圆圆说过,想见母后?”

  琰瑶点了点头。

  卫稷长出了一口气。

  “也许,我真误解她了……”

  他喃喃道,目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今天这事,可是要告诉圆圆?”过了一会儿,琰瑶问道。

  说实话,她还从没有背着圆圆干过什么事,这让她整整一天的心情都犹豫忐忑。

  卫稷想了想,道:“说也可,不说也可,不过还是别说了吧,也免得她跟我们生气。”

  他这么说,显然是不反对圆圆和范蓉蓉来往了。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那如果圆圆下次还拉你去西苑?”

  这倒是个问题,但显然卫稷并没有改变主意,这让琰瑶不禁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了些猜测。

  因为这些事,琰瑶有了些小心事。

  但什么心事,接下来她都没有功夫再去想了。

  因为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回宫了。

  以前太上皇和太上皇后每次回宫,都是住在西苑,这次西苑住了一批秀女,怕扰了他们的清净,就把住处定在了寿康宫。

  可宫里太热了,今年又因为要为太子选妃,没去承德。

  本来卫傅就有想挪去西苑避暑的想法,顾忌太上皇和太上皇后近日要归,一直没动,正好人回来了,一番商量后,在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回来的次日,一行人又挪去了南海。

  秀女们在北海,中间还隔着一个中海,倒也不怕扰了清净。

  一时间,西苑里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南海,少不得有些官员和命妇进进出出。

  太上皇没什么亲人,但太上皇后有娘家,永泰四年镇国公大病一场险死还生,太上皇后多年来虽对黎家人一直很冷淡,得知消息后,还是赶回了京城。

  毕竟年纪大了,父母的年纪也不小,还不知道还有几年能活,一家人虽有矛盾,但还没到仇怨的地步。再加上卫傅也不想母后心中一直存着心结,说只要黎家人安守本分,他不会再计较往事。

  所以这些年太上皇后对黎家人的态度也渐渐缓和了不少。

  这次一听闻太上皇后回来了,黎家的女眷们便浩浩荡荡带着一众小辈来拜见太上皇后。太上皇后花了三天时间才见完这些人,这才有功夫向福儿询问太子选妃的情况。

  “妾身倒也有几个意向的人选……”

  福儿让人拿来了一本册子。

  这册子里记录的都是福儿挑选出来的一些秀女。

  从表面上来看,清馥殿三殿里的管事宫女并不多,但实际上边边角角都有人,哪怕一个负责洒扫的宫女,都是一个眼线。

  一个月的时间,哪怕是再表里不一的人,也免不得在私下里显出一些端倪,这些讯息都被尚宫局汇集,又经过数次筛选,最终交到了福儿手中。

  而福儿又从中再度挑选,才有这册子上的二十多人。

  太上皇后接过册子看了看。

  册子上不光有每个秀女的小相,家世来历都有注明,她只是大致看了看,就知道儿媳对挑孙媳的倾向。

  其实从一开始的圣旨中,就能看明白。

  皇家并不重视未来太子妃的家世,而是以品行和性格为主。

  “看着都还不错,那你可有什么心仪的人选?”

  “儿媳看着都好,主要还是看太子的。”

  见此,太上皇后笑了。

  “说得倒也是,还是得大郎喜欢才成,那大郎可有中意的对象?”

  福儿面色无奈:“他若是有,儿媳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选秀之前,她曾私下问过,卫稷道全由父皇母后做主。选秀期间,她也问过,他还是同样的态度。

  反正就是一副谁都行,母后看着办的样子,福儿格外觉得肩上担子重。

  “就一个也没有?不过也是,人都没见过,又怎知道孰好孰坏,还是该找个机会让大郎见见这些秀女,总要心里有个印象,毕竟成婚是一辈子的事,还是挑个自己喜欢的才好。”

  说起这个,福儿倒想起一件事,把圆圆带卫稷扮作侍卫去见秀女的事说了,连带把圆圆打着为大哥选秀女的名头,带着琰瑶扮宫女的事也说了。

  圆圆以为自己做得隐秘,殊不知都落在人眼底。

  甚至连她差点落水的事,福儿都知道,只是她见女儿有意隐瞒,就没捅破罢了。

  “还有这等事?“太上皇后诧异道,面露调侃之色,“没想到圆圆现在也管事了,知道为娘亲分忧解难了。”

  福儿无奈道:“这丫头她只是觉得好玩,哪里是为了办事。”

  见儿媳说孙女,太上皇后不愿了,笑道:“这不是办事了?有这个心就行。对了,她带大郎是见的是哪个秀女?既然能让圆圆带去见,肯定是她喜欢的女子。”

  “是一个叫范蓉蓉的秀女,”福儿一边说,一边把册子翻到范蓉蓉那一页,“此女倒是个妙人……”

  “你看中这个秀女了?”

  “儿媳倒不是看中她了,只是觉得她很有意思……”

  范蓉蓉也在她挑出的二十多个秀女之中。

  当然,这只是福儿挑出来的,总的来说,还是如她与太上皇后说的那样,还得看卫稷的意思。

  婆媳二人聊了许久,定下给秀女们办场赏月宴的事,如此一来,也能让卫稷有机会见见这些秀女,看看可有心仪人选,不然真拖到终选那一日,可就选了不能变了。

  另一边福儿还打算再问问儿子,对这个范蓉蓉可有意向,毕竟这是儿子见的第一个秀女,福儿觉得有一定的特殊性。

  其实她早就想问,只是正赶上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回来,所以给耽误了。

  既然决定了,就赶紧办。

  回去后,福儿就让人把卫稷叫了来。

  卫稷其实有预感母后要问自己什么,所以他脸色很无奈。

  谁知母后一通老生常谈后,竟提到了那个叫范蓉蓉的秀女。

  “大郎,你觉得范蓉蓉此女如何,那日圆圆落水,是她拉了圆圆一把,最后反倒自己落水了,你对她印象如何?”

  福儿说得很直接,也并未隐瞒私下三人做的事,为何她竟会知道。

  其实想想也是,母后放任圆圆和琰瑶去扮宫女,私下怎可能不让人看着二人?而且西苑的宫人也归尚宫局管,圆圆命人准备船只,事后几人上岸后的情况,都会被传到母后的耳里。

  想明白这些,卫稷倒也不意外母后为何知道了。

  至于范蓉蓉——

  “儿子对她没什么印象。”

  “嗯?”福儿挑了挑眉。

  自己生的自己清楚,卫稷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并没有瞒过她。

  难道——

  “你对她有意?”

  闻言,卫稷差点没呛着,一改平时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忙否认道:“母后,儿子怎可能对她有意,儿子……”

  这副模样已经明显说明里面有故事了。

  福儿摆出饶有兴致的架势:“你慢慢说,别急。”

  话都说成这样了,还怎么让他慢慢说,别急?

  卫稷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母后,您别误会,儿子对她真无意,而且她进宫选秀并非……”

  没人知道卫稷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完整件事,但见他期间流露出羞、窘、无奈种种复杂的神色,就知他心中定是不平静的。

  想想也是,堂堂太子被人瞧不上,为了怕他误会,对方还一再申明。偏偏他之前还真误会了对方,以至于闹出这等尴尬事。

  范蓉蓉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卫稷何尝不也是?

  “她进宫选秀,竟非为了太子妃位而来,而是为了我?”听完后,福儿皱起眉。

  “儿子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料想她应该没有说假话?”

  卫稷的话语并不肯定,其实那日后,他私下让人查过范蓉蓉,怎么说呢?此女明显不是正常的大家闺秀,行事很…随心所欲。

  范家为了她说了三门婚事,被她想方设法破坏了两次,最后一次她没破坏掉,选择了逃婚。

  总共逃了三次婚。

  卫稷根据各种讯息综合判断,此女来选秀,要么就真如她所言,要么就还是与逃婚有关,用选秀来躲避婚约。

  但范蓉蓉有一点说的很对,她家世清白,来历清楚,想见皇后也不是为了做坏事,除非一家子不要了。

  “没想到竟有人进宫选秀不是为了太子妃位,而且此女竟当着你这位太子的面,说出了这般话语,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福儿语气意味深长,眼神揶揄。

  这让卫稷有一种如坐针毡之感,又是羞又是恼还有些窘。

  “母后……”

  儿子有多久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了?真是让福儿怀念以前还没长大的大郎。

  “她既这么想见本宫,本宫就见见她。”

第224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十二)(迁怒)

  圆月当空,夜色如水。

  位于西苑北海的琼华岛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璀璨绚丽的灯火,点缀着重重宫殿楼宇,照耀在水面上, 映射出水景一色的奇观, 若有人远远眺望, 让人分不清岛上与水中哪个才是真实。

  此时位于岛北的一片亭榭楼阁之中,正在进行一场赏月宴,主角们自然是这次剩余的二百多个秀女。

  辛苦被训导近一个月, 至少秀女们都是如此觉得。嬷嬷们说, 这场赏月宴是她们最后一次相聚, 毕竟终选即将来临。

  来了西苑这么久,哪怕再是愚笨的人, 也能洞悉此举背后的深意。

  表面上,大家老实乖巧, 私下里各有心思。再加上训导嬷嬷也同意宴上可不穿秀女服,如此明显的表示,到了当晚,一个个秀女俨然是换了一副模样,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

  秀女们入西苑是可以带自己的衣裳和首饰的,但平时不能穿用, 此时得到解禁, 几乎是瞬间就把人区分了开来。

  好的衣裳首饰,好的妆粉胭脂, 能为人增色太多。

  周彩菱茅玉儿赵欣儿三人,自认自己长得不错, 即使不是最美,但绝不差。

  可这一次,当三人来到宴上,看到以清馥殿为首的那几十个秀女,她们身上所穿的衣裳,所用的首饰……

  人家衣裳所用的布料,是她们见都没见过的,首饰的花样,明明看着都是金子,但人家的金首饰跟别人的金首饰就是不一样。

  甚至是人家的眉

  明明都画了眉,为何自己的眉就是不如人家的淡雅好看?

  太多的为什么。

  至此,诸如周彩菱这些出身低微的秀女们,终于明白为何进了西苑后,宫里要为她们统一衣裳了。甚至是发髻发饰都有要求,只能梳一样的发髻,发饰也只能戴宫里发的小绒花,样式都一样,顶多颜色不同。

  皆因,一开始就是比不过的。

  比不过就把所有人都拉到统一的水平,让人褪去浮华,只看本质。早先有不少秀女抱怨训导嬷嬷和管事宫女太过严苛,此时她们却全然没了抱怨了心思。

  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

  一时间,自卑感油然而生。

  茅玉儿强忍着狼狈的仓皇,下意识去看范蓉蓉。

  却发现她很平静。

  是全然超出身边所有人的平静。

  那边,灯火璀璨之地,一众出身高贵的秀女争奇斗艳,为众人瞩目。

  这里,处于璀璨灯火的边缘地带,光线昏暗,被各种阴影笼罩着,却有个人宠辱不惊。

  再看她的装扮,并不耀眼夺目,却自有风华。

  难道她就不慌吗?

  不嫉妒,不羡慕,不彷徨?

  是了是了,范蓉蓉本就跟她们不同,为何要彷徨?

  同屋这些日子,茅玉儿早就看出范蓉蓉的出身应该比她们三人好太多,从她从不在乎银子的花销,随心所欲打赏管房宫女就能看出。

  三人何尝不是看出这些,才有意无意排挤范蓉蓉?

  茅玉儿心里有了彻悟,却没想到恍惚之间,心里的话竟被她问了出来。

  范蓉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为何要嫉妒彷徨?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这时,身旁插来一个声调几乎完全变了的女声。

  “你说得倒是好听!你出身比我们好,自然不在乎,你今天这身衣裳看似式样并不新奇,但你真以为我们看不出用的是云锦?是,我们是出身低微,没见识没眼界,你自然以为我们看不出,你连中衣和寝衣都是上等雪锻做的。”

  说话的人是周彩菱,她脸上满是嫉妒愤恨,这让她长得本就不错的脸,显得有一些狰狞。

  此时她眼含愤恨嫉妒地看着范蓉蓉,仿佛要把受到的打击和委屈,都一股脑宣泄在范蓉蓉的身上。

  赵欣儿有些懵了,结结巴巴问道:“彩菱,什么是云锦和雪锻啊?很名贵吗?”

  周彩菱嘲讽一笑,道:“看看,她们根本认不出,我若不是…也认不出,”她对赵欣儿和茅玉儿道,“你们还以为她的出身只比我们好一点点,还真以为她家里就是做牲口生意的?她是骗你们的,她和那些人才是一样的。”

  她指指范蓉蓉,又指指不远处前方的灯火璀璨之地,歇斯底里,状若疯魔。

  “你们知道她一件衣裳要花多少银子?你们觉得她每次花银子找宫女要热水,你们跟着用了占了她的便宜,总是替她说好话,你们知道她的一件里面穿的内衫能换来多少桶热水?她用得着你们来说好话?”

  看着这样的周彩菱,范蓉蓉皱了皱眉:“你怎知我的内衫是雪锻做的?”

  “你承认你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装了?!”周彩菱不答反问,声音尖锐。

  见她如此反应,范蓉蓉心里有了答案。

  雪锻乃上等蚕丝制成的布料,以轻柔绵软却又透气而著称。最上等的雪锻色泽莹白光润,乃是做里衫最好的布料,但由于雪锻是白色,不如其他有色的布料耀眼,很容易被人忽略,又或者被人误认为只是普通的绸布,要想发现雪锻和普通绸布的区别,除非是拿在手里,细细观察才能发现。

  范蓉蓉用上等雪锻做里衫,本身并无显摆之意,只是她的里衫大多都是雪锻制成,她不可能为了隐藏自己,就刻意去增添一些普通布料的内衫。

  她的衣物平时都是放在自己柜子里,这也就是意味着周彩菱是翻了她的柜子,甚至把她的中衣拿在手里细细摩挲,才会发现其中区别。

  这让范蓉蓉心中不禁有种被冒犯感,甚至隐隐恶心。

  平时和同屋的三人相处,虽三人各有各的毛病。但在她心里,三人都比她小,在她眼里都是小丫头,即使被排挤,她也不没有与三人计较过。

  可这一次,明显触犯她的底线。

  “骗?我骗你们有好处?”

  范蓉蓉的声音有些冷。

  “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不想引人瞩目,我家确实是做牲口生意,只是这不过是其中的一门生意罢了。”

  范家占据了整条张库大道七成的牲口生意,这生意不光是普通的牛羊,还有马匹和骆驼。

  张库大道贯穿了从张家口到漠北腹地,如今甚至延伸至冰城买卖城。这其中的路程要经过重重草原和荒漠,几乎是每一段的路上,都有范家的牲口行和车马骆驼行。

  不经过范家,在张库大道可以说举步维艰。

  你即使可以不用范家的牲口,但路途之中要补充食物和水,这些补充补给的据点,都是倚靠范家的牲口行和车马骆驼行而建,也是范家产业的一部分。

  而经由张库大道,范家和盘踞周边的蒙古各部都有联系,这些部落的牛羊马都要经过范家的手才能卖出去,他们想购置中原的各种物品,也要通过范家。

  所以说范家确实也做着牲口生意,但这牲口生意却出乎人想象的庞大,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漠南和漠北。

  当然这一切,以周彩菱三人的见识眼界,很明显是理解不了的。

  “凡人去骗人,总要有目的,或图钱财,或图利益。我是骗了你的钱财,还是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

  没有!

  相反三人在范蓉蓉身上占了太多便宜,林林种种,不一一列举。

  就如同周彩菱说得那样,若不是占了范蓉蓉太多便宜,茅玉儿二人也不会顾忌良多,偶尔还要帮着说几句好话。

  茅玉儿和赵欣儿皆是无措之色,周彩菱则就是完全难堪了。

  她似乎还想尖声说什么,范蓉蓉却没有给她机会。

  “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掩饰你私下翻我柜子的事实。你我本就是泛泛之交,不过因为选秀,才住在同一个屋里。我犯不上骗你们,也用不着,同样我用什么布料做衣裳,也都与他人无关,那是我的东西,我想用就用,无需跟别人解释,重话我就不多说了,还望自重。”

  这话还不重?

  这话确实不重,都能听出范蓉蓉的克制。

  若是换做别人,被人翻了衣柜,被人迁怒,无端来这么一场事,恐怕也要气得七窍生烟,任谁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可这话在周彩菱耳里却很重,她本就妒火难忍,才会新仇旧恨迁怒到范蓉蓉身上,此时范蓉蓉这一番话,无疑是将她的脸皮撕了扔在地上踩了又踩。

  “我怎么不自重了?你说我怎么不自重了?”她哭着尖叫道,“你不就是仗着出身好,看不起我们……”

  “我若是看不起你们,就不会跟你们住在同一屋。”

  她完全可以花银子换间房,例如换到排号在前的那几间屋去。不过这些范蓉蓉并不想解释,显然周彩菱也听不进去。

  茅玉儿见势不好,忙对赵欣儿使了个眼神,两人冲过去,拉住已陷入崩溃的周彩菱。

  “彩菱,你别闹……”

  “难道连你们都向着她?她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不就是出身比我们高,难道出身低微的就该死?她们凭什么啊,凭什么?”周彩菱哭喊道。

  只见她一口一个她们,就能得知她显然是把范蓉蓉和场中那群秀女等同视之了,说白了还是在迁怒。

  赵欣儿也急了。

  “你别闹,这里人多,小心把嬷嬷闹了来,到时……”她一边说着,一边硬把周彩菱拉走了。

  茅玉儿跟着走了几步,回头犹豫地看了范蓉蓉一眼,又走回来。

  “你别记恨彩菱,她就是……”

  范蓉蓉明白。

  就是压抑了太久的崩溃。

  既然来选秀,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选上,谁知来到西苑后,却发现这么多秀女,或是容貌好,或是家世高,或是有钱,总之她们什么都比不过别人。

  而今天,更是把这种差距□□裸的表现出来了,这让她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努力和辛苦都是白费功夫,她们根本不可能被选上。

  她们的出身限制了她们的一切,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她们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一切,一个首饰,一件衣裳,都是她们求之不得的。太不公平了!

  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心生嫉妒,甚至是怨恨。

  别说周彩菱,茅玉儿和赵欣儿难道心中没有芥蒂?

  不然也不会明知这场事是周彩菱做错的情况下,二人还是选择帮周彩菱说话,跟她站在一起。

  而范蓉蓉依旧是那个异类,是被她们‘留下’的。

  不是谁的错,只是出身造就。

  ……

  “难道出身真能代表一切?”望着那片灯火璀璨,茅玉儿茫然地喃喃道。

  范蓉蓉看了她一眼,不悲不喜。

  “好的家世确实能给人带来很多附加的便利,能让人得到许多别人得不到的东西,但真正重要的还是自己。”

  她也看着那片灯火璀璨,说得不疾不徐。

  “于周彩菱来看,我的出身比她的好,所以她羡慕嫉妒,但于我来说,还有许多比我出身更好的人,我是不是也要羡慕嫉妒、恶语伤人?这世上有太多比自己好的人,嫉妒是嫉妒不完的,不如好好的正视自己,才能活得坦然快乐。”

  说着,她顿了顿,意有所指:“说不定出身不好,并非什么坏事,也能带来好事。”

  茅玉儿茫然地看过来。

  “我…不懂。”

  范蓉蓉却没再多做解释。

  见此,茅玉儿低头小声说了句‘我去看看彩菱她们’,便离开了这里。

  ……

  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花丛后。

  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做侍卫打扮,身材高挑,另外两个身材娇小,做宫女打扮。

  “没想到坏秀女还有这样一面!”圆圆赞叹道。

  她和大哥小姑姑来了后,本打算来找坏秀女说说话,毕竟也有许久没见了,万万没想到会碰见这种场面。

  “那个秀女真讨厌,坏秀女穿雪锻怎么了?难道有雪锻不穿,非要穿破衣裳不成?”

  见圆圆并未看出引发这场事的真正原因,琰瑶有些头疼,想着怎么跟她解释。

  卫稷却望着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而就在距离这里不远,西侧的一处花丛后,也站着几个人。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另还有几道身影隐在不远处。

  “这就是那个范蓉蓉,未曾想此女还有如此心性。”

  福儿也没想到她和卫傅刚来,就撞到几个小秀女吵架的场面,更没想到其中还有个熟悉的名字。

  “没想到她竟能说出出身不好也不是什么坏事,也许会带来好事的话,难道她看出什么了?”

  福儿轻笑两声:“倒是个聪明的姑娘。对了,我之前说要见见她,这两日也没抽出什么空,梦竹你让人把她带来,我在前面的水榭见她。”

  “是,娘娘。”

第225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十三)(小女讲个故事与娘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