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敏拢起眉:“你说吧。”

他长话短说,用最概括的言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她听。

她听完后,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要我阻止他?”

“是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问这话的同时,她的心里隐隐作痛。对于他而言,她究竟是什么?关键时刻为了利益,他也可以将她拱手让给其他男人?

“我希望你明白,这样做对他有利无害。”他对此晓之以理,又说,“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才会让你这么做的。”

这最后一句算是什么呢?变相的表白吗?她没有欣喜的感觉,但他说这话的口吻让她想起了那天在教堂,他说他会为了某些人而向神祈祷。许知敏突然感觉,因为某些事他变了,明显地收敛了。那么这改变他的原因必是不同寻常的了。一阵心慌意乱,她猛地咳了起来。

“许知敏!”他的口气加重。

她摸摸胸口顺了顺气,思绪兜回到袁和东的问题上。诚如他所说的,他叫她这么做是迫不得已。据她所知,心脏中心的外科基本掌握在墨深和杨森的导师手里。心血管介入手术有风险,一旦内科失败必得找外科解决,外科与内科息息相关。若袁和东与他们成了敌手,袁和东在省医的前景堪忧。再有,她不相信袁和东如此一个重感情的人,怎么会与郭烨南真正决裂!袁和东这一步迈错的话,最终遭罪的还是他自己。可能袁和东只不过是比较迷茫,被对方抓住了这个弱点进行诱导了。想必在省医的任何人说的话袁和东都听不进去了,只剩下她这个置身事外的人了吧。

“你放心吧。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他。”说完,许知敏挂了电话,喝了口水,接着拨了袁和东的号码。

袁和东刚与张亦悦走到了医院门口,张亦悦去停车场开车去了。袁和东接到了许知敏的电话。

“师兄,你在哪儿?”

袁和东乍听她的声音,唇角微扬起。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呢。

“我刚下班。你呢?怎么有空…”他的话说到半截,就听到她频繁的咳嗽声,忙紧张地问,“你生病了?”

“没事。”

他知道她执拗的个性,她口中的“没事”令他更加担忧,说:“知敏,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感冒了?有没有吃药?”

“我的事等会儿再说。现在,我问你,师兄你是不是和郭师兄闹别扭了?”

袁和东皱眉:“你郭师兄给你打电话了?”

“不管郭师兄有没有打电话给我,主要是师兄你是怎么想的?师兄觉得和什么人一起工作比较好呢?”

袁和东本来就有点儿犹豫,与郭烨南这么多年的友谊,他比郭烨南更舍不得。

“师兄不是说过要与我一起工作吗?”

“知敏。”他低哑地唤她。他是很想和她在一起工作,自遇到她的那刻起,就觉得她是最能理解他的那个人。

“师兄,那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和你、郭师兄在同一个科室工作,你却与郭师兄不和…”

“我不可能与他不和!”

她轻轻地、满意地笑了:“那就对了。”

袁和东心头的结因为她这一笑而豁然解开。他不禁也笑道:“行,我被你打败了,说出了心里话。虽然不知道是谁叫你打的电话,不过今晚我还是得去,得去明确拒绝人家。”

许知敏可不像袁和东这么乐观,若让袁和东去了那里,说不定他又被对方给说服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对方的动静上,她的掌心湿漉漉的,手机几乎握不住了。

“知敏,就这样,结束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等等!”她脱口而出,心脏跳得厉害。

“怎么了?”

她要怎么办?她能以什么名义留他?既然确定了自己不能去爱他…张着嘴她什么都不能说,又酸又涩的东西堵住了气管,她拼命地咳着。

袁和东愈听愈害怕:“许知敏?你回答我啊!”

总不能让他担心吧,她边咳边道:“没…事。”放下手机,她跑到洗手池边干呕起来。

袁和东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久久地盯着地上的影子。他不是个糊涂的人,谁能让她打电话来,他大致能猜得中。他的眼睛眯起,想起那时墨深的那一拳,恐怕这一辈子都会烙在他们几人的心上。与这个人为敌绝不是件明智的事。他袁和东会以自己的方式去争取他喜爱的人,也会尊重许知敏的任何决定。可平心而论,把许知敏交给这么个人,他怎么都不会安心。

见张亦悦的车出现在路口,袁和东走下台阶。停在车门前,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到三楼的某个窗口上映出了墨深的身影。袁和东放在车门上的手直战抖。他这叫爱她吗?明知她生病了,既不陪在她身边,还让她担心其他事。而自己呢,明明听出了她病得不轻,却一样…

“和东?”张亦悦从车里探出头,叫道。

袁和东垂下了手:“张医师,抱歉。我今晚不能和你去见教授了。”

“什么?”张亦悦讶异,“和东,我已经跟教授说好了啊。”

“你跟教授说一声,我有个急诊。”袁和东迅速回身,绕过轿车,扬手截了辆的士。他不是墨深,他会到她的身旁,无论她最终选择的是谁。

“喂!和东!”张亦悦慌忙下车,却已经来不及叫住袁和东了,出租车飞驰而去。他气急败坏地跺跺脚,抬头看着三楼墨深的身影隐没于暗处,愤怒得一掌拍向车子。

陈茗打开宿舍的门,屋内漆黑一片,喊道:“都不在吗?”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摁下,室内一片明亮,瘫倒在洗手盆边的许知敏映入眼帘。

“啊?!”陈茗惊惶地拍她的脸,“许知敏,你说话啊?别吓唬我啊。”

许知敏努力地握住陈茗的手撑起身子,到床边坐下,已经大汗涔涔,喘着气说不出话了。

陈茗看她整张脸苍白,毫无血色,被吓坏了,道:“你在这里躺着,我去叫人来帮忙。”疾步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人,她仰头一看惊呼道,“袁师兄?”

袁和东看向屋内,一眼扫见许知敏扶着床头浑身在哆嗦。他连忙推开陈茗,快步走过去,一把将许知敏揽入怀里,才发现她瘦了整整一圈。他的呼吸跟着急促起来,慌忙给她把了一下脉——脉浮紧。他焦躁地质问陈茗:“她没去看病吗?”

“有啊。她一直吃药呢,药都在这里。”陈茗把桌上的一盒药递给袁和东。

袁和东看看药名,是头孢类抗菌素,又问:“她的病历呢?”

“病历应该没有吧。是临床老师找了熟悉的医生帮她开的…”见袁和东听了这话瞪着自己,陈茗将后半句硬吞了下去。

袁和东猛地把药扔回桌上,道:“胡来!”随手抓了件毛巾被裹住她的全身,紧接着抱起她大步往外走去。

陈茗跟在他后面跑着,问道:“师兄,我先跑去附院急诊挂号吧?”

“不用了!”他冷冷地打断她。现在他谁也信不过,只觉得心里满是疼惜和气愤。她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吗?病成这样了,却谁都不告诉。

钻入出租车后座,他深吸了口气,将她的脸贴紧自己的颊边,轻声道:“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许知敏迷迷糊糊地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疲惫得睁不开眼了。车子的颠簸使得她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她真的是累了,很想就这么靠着,可是…

墨深握着手机在屋内徘徊,不时俯瞰窗外的车辆,辨别着每个进出急诊室的人影,后来又停下,举拳顶住额头,却仍然压抑不住心中的焦虑。

郭烨南从外面打探情况回来,欣喜地道:“他没去教授家。”

“那是因为她生病了。”

“许知敏病了?”

“是的。”而且不是普通的小感冒,不然不会促使袁和东走得那么急。墨深跌坐到椅子上,耳畔仿佛响着她的咳嗽声。她叫他放心。以他对她的了解,是大病她也必定对谁都说是小病。想到这儿,墨深抓着手机的手抖了起来,他放心不下啊!

墨涵正好推门进来了,道:“哥和郭大哥都在啊。”

“嗯。”郭烨南应了一声,追问墨深,“你确定她真的病了?”

这话无疑激怒了墨深。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他道:“她想装病?量她也没这个胆识欺骗这里所有的医生。”

郭烨南自知说错了话,挠了挠头。

墨涵不解地站在旁边观望,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了:“袁师兄?”

另外两人立即看向墨涵。墨涵听着对方的话,眉头微皱。在简短的几句交流之后,他忽然叫道:“什么?是知敏姐?——我马上下去急诊!”慌忙拉开门,墨涵急匆匆地消失在楼梯口。

墨深见状脸色全变了,急急起身。

郭烨南挡在他的面前:“等等,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墨深伸手就想推开他。

岂料郭烨南纹丝不动,道:“你不是想让她进省医吗?假如你现在去看她,就别指望我同意她进省医!”

墨深一双满含怒火的眼好似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郭烨南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墨深,你冷静想想,你去了不是更令她为难吗?”墨深仍然想要往前走,郭烨南忍不住大喊,“兄弟!算我求你,行不?!我实在不想看到我的两个好兄弟当面起什么口角。而且,你不是相信她吗?!”

相信?墨深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是相信她。可世事难料,嬷嬷不是也一样吗?临走时说两年后会健健康康地与他们兄弟再见面的,结果呢,他们两兄弟连老人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轻握住好友的臂膀,他低沉地道:“烨南,也算是我求你。我会躲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她,只要能让我看到她没事,就够了…”

对方嗓音里夹杂的颤抖,使得郭烨南的心动摇了。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好应道:“好吧。”

墨深旋即奔下楼梯,在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他踉跄了一下。撞开通向急诊大厅的弹簧门,他的双手不停地拨开挡住视线的路人,寻觅的眼光最终落到了大门口。只见袁和东抱着她穿过自动玻璃门,墨涵和同事推着车床迎了上去。袁和东将她轻轻地放在洁白的床单上。在墨深的眼里,她沉静的脸像雪一般白,他想起带她去看雪的那一幕,漫天的雪花像是要把她淹没了。墨深慌乱地想跑过去。

郭烨南在他身后死死地拉住他。墨深眼睁睁地望着他们将她推入抢救室,门一合,全世界变成了死寂的白色。

C22 大病一场

郭烨南长叹了口气。墨深在他面前来回地走,脸色铁青地瞅着那两扇门。不一会儿,一名护士端着放了血样标本的托盘出了抢救室,急匆匆地送去检验科。而走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不禁露出了好奇的目光。有一个小孩儿跑过来瞅着他们两个问:“叔叔怎么了?”

郭烨南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玩儿去吧。”抬头看到另一名护士打开抢救室的门冲里面喊:“袁医生,检验科的电话。”接着袁和东从抢救室走了出来,去医生办公室接电话。

机不可失,墨深立刻迈开大步。

“等等。”郭烨南伸出手,只抓了把空气。墨深径直穿过人群,轻轻地推门而入。

病床边护士和墨涵在守着。墨涵转身看见他和郭烨南:“哥?郭大哥?”郭烨南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墨深的眼睛一看到她,就移不开了。他疾步走过去,用力抓住她搭在床沿上的手。她的手是湿的,手心发烫。她紧闭眼帘,两颊隐现不健康的红晕。听着她浅而快的呼吸,盯着监护仪的指数,他严肃地问:“SPO2入院时多少?”

墨涵答:“90%上下,上了氧气后,能达到99%至100%。”

“血呢?”

“抽了,结果还没回来。”

“还验了些什么?”

“血分析、生化十二项、心五酶,以及其他一些常规的检验项目,血的标本全送走了。”

“呼吸音怎样?给我听诊器。”

一侧的护士赶紧把听诊器递给他。墨深正要挂上听筒,身后的门开了,是袁和东回来了。

郭烨南见状,迎上前:“阿袁,你听我说…”袁和东对他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墨深面前,厉声道:“你来做什么?”

墨深淡淡地扫了一眼他愠怒的脸:“我来看她。”

“她是我的病人。她现在的情况不宜见客,请你出去!”

郭烨南一听,这还得了!他急忙插到这两人中间,向袁和东解释:“阿袁,那馊主意是我想的。墨深真的不知道她病得这么重,不然绝不会找她。”

“不,主意是我出的。”墨深打断他。

郭烨南急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不,有话最好先说明白,毕竟是同一科的同事。”墨深镇定地对着众人。

袁和东听到这话,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推开郭烨南,继而揪起了墨深的衣领,拳头举到半空,突然意识到这家伙是跆拳道黑带,谨慎地看了一眼,见墨深并没有要还手。袁和东吸了一口气,松开了他,沉声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一切吗?你是医生,应该更清楚人命是用什么都换不回来的!”

墨深的心一凛,装作没事似的整整领口,道:“检验结果怎么样?”

袁和东横了他一眼。

郭烨南也急得焦头烂额。

墨涵站在旁边始终插不上话。他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看着兄长和师兄争执,左右为难而又心急如焚。他的手不经意地放到床边,忽然被握住了。他吃惊地低头,看到病人抓着自己的手。

许知敏在噩梦中徘徊,恍惚回到了十三岁。那天她开开心心地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叫道:“外公,外公,今晚妈妈叫我们先吃饭。”没像以往听到外公的回话,她走进外公的房间,开了灯,只见外公坐在地上,背靠在桌子边垂着头一动不动。她眨眨眼,走过去拉起老人盖住脸的一只手,“外公,你不舒服吗?”老人的身子歪了歪,接着倒在地上。她的心猛然跳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爬过去想把老人拉起来,可碰到的老人的手,渐渐变化成姑姥姥的手…

蓦然睁大眼睛,她心有余悸,抓紧了眼前的墨涵:“姑姥姥呢?姑姥姥在哪儿?”

提到嬷嬷,墨涵的脸刷地白了。对许知敏的连声疑问,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墨深转头看到这一幕,立即将弟弟推到自己身后。拂开她湿漉漉的刘海,他定定地对着她忧虑的双眸,平静地说:“嬷嬷很好,她很好。所以,你也得快点儿好起来。”

“我?”她看清了他身上套着的白大褂,这次是真的清醒了,“这里是哪儿?”

“省医二分院的急诊室。”

自己怎么到急诊室来了?记忆里最后的片段是与袁和东通话。她转过头,看到袁和东神色复杂地瞅着自己。这么说,他终究是因为她而没去见教授,没有再踏错一步。许知敏垂下眼,想撑起身子。

“不要动。”袁和东摁住她,吩咐旁边的人,“准备心电图机,要做十八导联心电图。”

墨深警觉:“心五酶是多少?”

许知敏从这两句话里听出了异样,难道是自己的感冒一直没好,以至于感染到了心肌?她不由得紧张地问:“是心肌炎吗?”

“不是。”袁和东连忙否决。

许知敏瞪着他,不肯信。

“我不骗你。心肌炎会觉得胸闷胸痛的,你痛吗?”

许知敏蹙着眉尖,他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只不过是咳嗽咳得厉害,会气喘。她接着问:“只是感冒吧?”

袁和东抚着她的头发,温和地说:“至多是肺部感染。”

墨深紧盯着进来的护士把点滴换上了新的补液,见挂上去的针剂是维生素C、极化液和能量合剂,他当即意识到袁和东说的肺部感染只不过是医生酌情安抚病人常用的措辞。她的自觉症状不明显,唯有依照检查结果判断。按照这种情况推断,心酶五项的检验结果是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了。想到这里,墨深面色严峻,更是紧握住她的手。许知敏感到手疼,不明所以地扭头看他。

心电图机准备好后,袁和东伸手去解她衬衫的扣子。许知敏慌忙摁住他的手,道:“不就是感冒吗?不用做了。”

袁和东很有经验地说:“这是例行检查。”

许知敏反驳道:“师兄,你是唬我没在临床干过吗?例行也是十二导联心电图,何必做十八导联?!”

袁和东没料到她有这一问,没话说了。墨深接上了话:“这里的急诊例行规定是要做十八导联的。你不要忘了,这里可是要打造全国心脏中心的品牌。”

许知敏怔了怔,看着墨深那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皱紧眉头背过身,她坚决地说:“不做!”其实她知道他们要求她做检查肯定是为了她好,只是做心电图必须脱了衣服,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裸露身子,她办不到。

“知敏!”袁和东有点儿恼火了。说起来,他还没好好数落她一顿呢,病成这样竟一声不吭的。

墨家兄弟眼底也有了疑惑。所谓当局者迷,旁观的郭烨南谑笑着想,他绕过生着气的阿袁,走近许知敏低声说:“你不做心电图你袁师兄是不答应的。这样吧,我叫名女医生帮你做心电图吧。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叫林佳。”

林佳?许知敏记起了那名在自修室握手结交的师姐,听说她留在了省医的儿科。

郭烨南见她默不作声,就知道她同意了,对墨涵说:“林佳是在急诊轮科吧。她今晚值班吗?若是在,叫她过来一趟。”

“我去问问。”墨涵点点头走了。

剩下的两人立即领悟到是怎么回事了。袁和东有点儿哭笑不得,墨深则捂着嘴低低地笑,看着她努力掩饰的一张俏脸飞上嫣红。既然她同意了,看来是下对药了。

不一会儿,林佳跟着墨涵进来,遣送走男士,准备给病人做心电图。

袁和东不放心地嘱咐:“十八导联。”

“知道啦。”林佳拉起帘子,又开玩笑地说,“不准偷看。”

袁和东撇了撇嘴,他又不是没在手术台上见过女人的部分裸体,可那种感觉与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毕竟是不同的。想过之后他就怕了,在心中叹道:怪不得导师一个个说绝不会给自己的亲人看大病,更别说亲自上手术台为爱人操刀了。

忧心地走到郭烨南旁边,袁和东踌躇着说:“烨南,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对主任说一声,我们科今年年初不是有两个护士名额吗?看能不能再增加一个?”

墨深就等着他这一句呢,不禁低笑一声,冷眼看着郭烨南为难地挠头发。郭烨南听到了墨深的笑声,机灵地道:“我可以与你一起去跟主任说,可是我们心内与心外是同一个护理组。因此,最好外科那边也有人去说说。”

袁和东自然不乐意与墨深谈及许知敏的任何问题。他不冷不热地应答郭烨南的话:“好,那就有劳外科的同事了。”

墨深勾起一抹笑,只要她到了自己身边,他还会放任其他男人接近她的心吗?

这时,许知敏做完了心电图,林佳把心电图纸交给他们。几人仔细研究后,最担心的S-T段没问题,心电图大致正常。生化结果回来,血钾稍低,而CKMB只是略高。商量之后,林佳说:“还住院吗?她的性子我知道,她是不会同意住院的。”

在场的人皆知道许知敏执拗的个性,而且心肌炎的诊断仅是怀疑,没能完全确诊。袁和东不主张告诉病人“不排除病毒性心肌炎”的这一诊断,其他人赞同。几个人与许知敏一轮唇枪舌剑后,终于达成协议。他们给她用了少许安定,许知敏在临时观察室安稳地睡了一晚,醒来时,床边只剩下林佳。林佳对她眨着眼,道:“他们刚刚才走,因为赶着去交班。”于是,林佳顺便将她送回了M大。

宿舍里,留守的陈茗虽接到了她平安的电话,仍是担心了一晚上,还一大清早就起床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