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着今日,跟郑家老太在水田那边聊天,郑家老太莫名失神的样子,这事,怕是郑家心里有数,如今只是在瞒着镇上大多数人,不过,看郑典这样子,怕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郑家这场事故是躲不过的,前世,郑家就是因为这次事件,被迫分了家,而分家之时,又为了财产的事情争斗起来,本来团结的郑家便在这一场事件中变成了一盘散沙,而今生,郑家的地位不一样了,还会不会分崩离析不知道,但有一点李月姐却是知道的,周家一直不甘心柳洼的利益被郑家拿去,郑家这事一但爆发,就该是周家和巡检局出手的时候了。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周家没少干。

郑家这下麻烦了,怕是连带着整个柳洼的利益格局都会改变,李月姐本想追上郑典,提醒他一句,不过,一想今天郑老太的样子,以郑老太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她倒不用太过操心,只是墨易那里得提醒他这段时间做事要格外小心。

风咋起啊…

第九十六章 火起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月姐的心思一直是提着的,不知道郑家的事情倒底什么时候爆发,可一转眼就入了夏,郑家以及整个柳洼镇都淡定无比,日子一天天按部就班的过,唯一叫人心烦的是,便是那叫人难受的燥热天气,知了叫的越发的歇斯底里,镇里半大的孩子恨不得整个人日日的泡在干河渠水里,享受那一份清凉。

不过,李家西屋却没有受那知了叫声及燥热的天气影响,反而一个个喜笑颜开。

西山坳的那两亩水田,稻势越长越好,如今已是稻花香满坡,便是那水田里的鱼,因着伺料充足,长的极快,照着目前的长势,再过一段时间,一些大的鱼就能卖了。

这个情形,李家西屋的人能不笑吗,便是之前的闲言闲语,也少了不少,一个个积年老农那眼睛毒的很,这稻花才开,便已经预测着李家西屋这两亩水田的收成了,别的不说,绝对在往年的收成之上。

也因此,这段时间,好些人在西山坳这两亩水田边转悠,不为别的,便是打听打听怎么侍弄的,来年,自家也好弄它一亩试试。

对于这个,李月姐也不藏私,把从田婆子那里学来的一一说于人听,特别是一些个该注意的都一一分说清楚,倒是讨得柳洼人一片叫好声,都说李家这大姑娘随了李相公的性子,热心肠,好人哪。

月娇儿在外面听来,便学于几个姐妹听,一屋子笑成一团。

晚上,将家里收拾好,泡好黄豆,李月姐就一手提着装了煎饼和卤肉小菜和一壶酒的食盒,一手拿起挂在门边的几条栗花辨跟月娥月娇等人道:“行了,别闹了,你们在家里好生看家。我拿点夜宵和几挂栗花辨去给墨易,他那里栗花辨烧完了,没这东西驱蚊,他一晚不得安生。”

说着。便出了正屋门。

“路上小心点,拿一盏灯去吧。”,院子里,田婆子坐在那竹椅上,摇摆着麦杆扇子,正跟小月宝说古,见月姐儿走到门边。便叮嘱了一句。

“不用的,今天月儿明着呢。”李月姐回道,吱呀的一声开了院门,到了外面,又小心的把门掩上。

因着西山坳水田那边,鱼已经不小了,原来镇里还好,但自从修河道以来。柳洼镇的人就杂了,白天还好,晚上若是没个人去看着。说不得一晚上要叫人捞掉不少,也因此,这段时间,墨易便在水田边搭了个棚子,晚上住在这里,看着水田里的鱼,又正好姚裁缝家那边有块瓜地,晚上也要看瓜,墨易正好跟姚裁缝搭了个伴。

而栗花辨,便是由板栗树开的花枯落后。由那花穗子辨成的长辨子,这东西燃起来烟浓,镇上的人都用这个熏蚊子,效果挺好的。

在田间地头,没有这个,蚊子能可咬死人。

出得西屋。绕过镇尾的古井,李月姐沿着山边的小路走。天上月明星稀,地上蛙鸣一片,间或间还有蝉鸣的声时,李月姐不由的想起前几天,墨风找来的诗句。

明月别技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见。

尽管李月姐不太懂诗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但此刻想起来,倒也觉得挺相合的,当然,更开心的却是墨风的学识又见涨了。

一路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西山坳的水田边,墨易跟姚裁缝就蹲在田边,边啃着瓜边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无外乎河道或码头上的一些新鲜事情。

“月姐儿来啦,吃瓜。”那姚裁缝看到李月姐过来,便递了块瓜上来。

李月姐也没客气,这天正闷热呢,一路走来,额上也出了汗,心底便也有一股子燥气,吃块瓜正好消消暑气。便接过啃了起来,吃完了瓜,几人在外面叫蚊子咬的不行,便进了棚里,李月姐燃了栗花辨,又把那煎饼和卤肉小菜拿了出来,又冲着姚裁缝:“姚叔,我带了点麦酒呢,这东西可以消暑,一会儿让墨易陪你喝一盅呗。”

“嗯,那敢情好,我这酒虫正做祟呢。”姚裁缝道,他每日里的嗜好就是喝一杯,可偏姚娘子闻不得酒味,每次姚裁缝一喝酒,那姚娘子便免不了要唠叨,姚裁缝听的烦,每每只得压下酒虫,那滋味别提多辛苦了,这会儿听到有酒,便来劲头了,一头钻出了棚子,回到他的瓜棚里,将留到半夜里吃的一盘子鸭脖和一碟花生米拿了过来。

同时还抱了个大瓜,让月姐儿回去的时候带回家里给几个小的吃。

随后姚裁缝便同墨易坐下,墨易给两个倒满了酒,姚裁缝迫不急待的咪了一口,然后咋巴着嘴巴,很惬意,随后又冲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也来吃一盅。”

“不了,你们两个吃吧,我收拾一下就回去。”李月姐摇摇头道。

姚裁缝随意一说,自不会强求,李月姐将棚里零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告辞离开,墨易不放心自家大姐走夜路,便跟出来相送,结果,两人才到门边,却看到不远郑家大院上空浓烟滚滚的,那火苗在浓烟里直跳。

“不好了,郑家着火了。”李月姐大叫,这时,镇里的人也发现了,更夫敲起了铜锣:“郑家着火,大家伙儿带着盆去救火。

“快去救火。”那姚裁缝手脚快,眨眼功夫手里提溜着两个木盆出来。

“墨易,你们河工衙门有水龙的吧?快去调过来救火,得赶紧把这火压下去,要是等火窜高了,就没的救了。”李月姐冲着墨易道,衙门里,水龙是常备之物。

“好,我这就去。”墨易应声,撒丫子跑的飞快。

李月姐接过姚裁缝的一只木盆,然后同姚裁缝一起赶去郑家大宅。

赶到时,郑家大院混乱一片。烧着的是郑家大院的北屋,任何人,看着这浓烟那心都一阵慌慌的。而李月姐看着这火。却是一头扎进了郑家大屋的北屋后面的小木楼。

前世,郑家便是有这样一场大火,只是李月姐在周家后院也只是听人说起,并没有亲见大火的情形。而她分明记得前世的这场大火是在腊月里起的,李月姐之前还想着到时怎么提醒郑家注意防火,却不曾想这个时候就起了,只是这细里的原因李月姐也没有细究,她只想着,郑老太会不会如同前世一样葬身在这场大火里?

前世,李月姐事后听周家下人们聊天的时候说过。郑老太就被烧死在这北屋后面的木楼里,这栋木楼据说是郑家三房住的,也就是郑典的爹娘曾经住过的地方,而郑家老三当年救人身亡后,郑三娘子伤心过渡,没多久也走了,后来这木楼因为陈旧便闲置了,平日用来堆放一些用不着的杂物。谁也没有想到在火起的时候,郑老太会呆在这木楼里面,也因此。大家救火的时候便只专心着救北屋,没顾得上后面的木楼。

这北屋藏着郑老太的私房以及当初年郑家老三所救之人的酬谢礼,若不救过来,损失大了去了。

当年,郑家老三救的人据说是一个大富商,事后送来了整整一箱子的金银财宝做为谢礼,这事被柳洼人津津乐道的很久。

所以,这北屋重中之重啊,真要被烧光了,那是哭都没眼泪的。

李月姐这时已冲到木楼前。还好,来的及时,因为火是从北屋那边过来的,只烧着了木屋一边,还没有烧到大门,李月姐用劲的推了推门。推不开,外面没锁,那显然是里面拴着的。李月姐用劲的撞了一下,也没撞开。

正准备叫人,墨易急冲冲的过来。

“大姐,你怎么在这里啊,郑家人说了,先救北屋,这木楼无所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烧了就烧了,正好重盖。”他墨易调了水龙过来,因没有见到李月姐,怕自家大姐出事,便找了过来。

“这木楼的门从里面拴着的,里面定然有人,快跟我一起撞开门救人。”李月姐直接的冲着墨易道。

“哦,好。”一听里面有人,墨易连忙应声,跟李月姐一起抬着门柱就撞在门上,木楼本就陈旧,叫这一撞,门直接撞裂了开来,此时火已经逐渐往这边来了。

墨易正要进去,却被李月姐用劲拉了回来:“你赶快叫人来救火,我进去看看。”李月姐此时自然不会让二弟去冒这险。说完,便推开墨易,一头冲了进去。

“大姐…”墨易着急的大叫,哪里能放心自家大姐冲进火场,可大姐动作快,根本不给他拦阻的机会,他只得咬牙,冲着北屋前正控制着水龙的差役道:“这边这边,快把水龙往这边来,木楼里有人,救人要紧。”墨易这时也顾不得北屋了,直接指挥着衙门的人将水龙推到这边来,那水柱子直往北楼上喷,火焰立时就被打消了下去。

而北屋,少了水龙的压制,火势立刻就抬头,一阵风过,火焰窜了半天高,再加上这段时间天气干旱炎热,立时的,火焰反卷之下,笼住了整栋北屋,这个情形还咋救?

“完了,完了,墨易,你搞什么鬼,这时候怎么能把水龙给撤了,这下损失大了。”郑四婶子看着北屋上空卷了半天高的火苗,整个人软倒在地上,随后却又站起来,朝着墨易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是你,都是你,我要去衙门告你。”

那神情狰狞而可怕。墨易一时被他吓到了。

“郑四婶子,你干什么,钱财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郑老太在木楼里呢,若不是墨易及时调了水龙过来,她就烧死在里面了。”这时,李月姐一身**的背着郑老太冲出来,见着郑四娘子这般,气急大吼。

“老太,老太怎么样了?”这时,另一边的郑家子弟冲了过来,他们之前找了好一会儿了,没找到。

第九十七章 彻夜未眠

郑老太此刻正昏迷着,李月姐刚进去的时候,就看郑老太倒在木楼里的楼梯下面,显然是看到着火了急忙下楼,却叫烟熏的看不见路,一脚踩空,滚下了楼梯,便晕倒在了楼梯下面,毕竟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

此时郑四带着铁犁,铁汉,铁圭几兄弟围了过来。

郑家大房现在基本都呆在通州,郑典跟着二爷身边当差,大多时候也不在柳洼,而今天郑家二房郑屠带着郑铁柱去十里埠那边收猪了,今晚也不在,在场的郑家子弟,便是郑家老四一房,以及二房的铁犁铁汉等。

所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便是郑四在主持了。

此时那郑四看到李月姐背上,郑老太牙着紧咬的样子,便着急的大叫道:“许郎中,许郎中呢?”

“来了,来了。”火起时,许郎中就背着药箱过来,就是怕火场中有所损伤,能及时相救。

几人把郑老太放在院中的一张竹床上,许郎中一翻施救,又灌了一碗醒神汤,好一会儿,郑老太才睁开了眼睛,所有围着的人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没事,家里失了这等大火,你们自去收拾吧,后面木楼那里就别管了,等典小子回来让他自己收拾,毕竟里面多是他爹娘生前用过的器具,那也是他的念想。”好一会儿,郑老太喘着大气吩咐完,那眼睛又闭上了。

“老太,老太。”郑屠娘子这时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此时见郑老太这样子。又吓了一跳,边忙叫着她。

“别吵她,她是受了惊吓,让她好好休息。任何人别打搅,等气定神安了就没事了,不过。她的腿摔着了,估计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不过那是硬病,只要耐心休养,也就是时间的功夫。”一边许郎中安慰道。

郑家人这才彻底放心,李月姐也将一颗提着的心放下了,不管如何。郑老太这命算是保住了。

于是郑四便带着铁梨铁汉铁圭几个,抬着竹床将郑老太暂时安置在东屋里。留下铁犁铁汉的媳妇在屋里照看着郑老太,其他人便出来,继续救火,那北屋的火还在烧着。

“你们别拦我。我要进去,我要进去。”郑四娘子整个人跟疯了似的,若不是几个人拉着她,她这会儿说不定就扑进了火场里。

“都这样了,你还闹什么闹,想死你就去死啊。”郑四过来冲着自家娘子吼,最近因着高利贷的事情出事,他心里也是一直压抑着火气,再加上今夜这一场大火。怕是老太这边的路子也断了,那火气更大,这会儿见自家娘子还在这里出丑,一顿火气便兜头兜脑的冲她发作了起来。

郑四娘子叫自家相公一顿发作,也知道自家的事情不能露了一点风声,只得强忍着平静下来。只是看着直窜天高的大火,那嘴角,眼角一阵哆嗦,心跟被刀刮似的痛啊,天杀的,这可是她唯一的路,她这些天还在想着法子跟老太匀点钱救救急呢,这该死的,天杀的大火。

“我说老四老四媳妇啊,你们不是说看着老太出去的吗?害得我们一个劲的在外面找,结果老太却在后面的木楼里,差点叫火给烧死,你这不害人吗?等老大回来,你们自跟他交待去。”这时,郑屠娘子拍着胸口道,今天这事,等老大回来,少不得不顿排头,她先撇清了再说。

“二嫂想推卸责任就明说,不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今晚天热,老太说出去走走的时候铁汉媳妇也是听到的,只能说这是阴差阳错,便是老大回来,我也能理直气壮的说。”郑四娘子这回总算平静了下来,那言语拿能让郑屠娘子拿信,回嘴的道。

“行了,吵什么,叫人看笑话。”郑四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众人继续救着火。一会儿后,火势终于扑灭了,但那北屋也烧得七七八八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关别人的事了,由郑家人自己去收拾。

镇里的人三三两两的端着盆和水桶往麦场走,李月姐牵着月娇同田阿婆一起跟在众人后面。

田阿婆也是看到着火过来的,月娇这个不省心的更是少不得要来凑热闹,到了郑家正好跟李月姐碰到了,这会儿正好一起回家,是至于墨易,火救完,他还得带着人将水龙运回衙门,要稍后点再回家。

“这郑家人也真是糊涂,老太在木楼里居然没人知道,还一个劲的救北屋的火,这要不是李月姐发现那木楼的门是从里面关上的,还不知道有人在里面呢。”说话的是姚裁缝,他一身**的,也不急着回瓜棚那边,跟着众人一路先回家换了衣服再说。

“可不是,也是郑老太命大。”边上有人咐合的道。

“这也怪不得郑家人糊涂,郑家那木楼陈旧的不得了,本来早就要拆了重建了,只是因为那是分给郑家三房的,郑典还小,平日里跟老太一起住在北屋里,老太说了,等典小子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就把那木楼拆了重盖,给典小子做新房的,因此这些年一直没动,平日里里面就是用来堆杂物的,谁知道郑老太会一个人跑那里面去?毕竟北屋是郑老太的住所,再加上郑家许多的财产都放在北屋里,肯定是要先救北屋的。”一边柳家几人道。柳家人是郑屠娘子的亲家,再加上柳银珠如今也时常跟着郑老太,对郑家的事情倒是清楚的很。

“这倒也是。”一众人点头。

“各位回家,再好好检查检查自家的火头,这天干物燥的,起了火损失可就大了。”一边的更夫不忘提醒众人。

“是的,是的,赶紧着回家检查看看。”一边又有人应和着。

“你们说。郑家这次损失有多大?我看那郑四娘子瘫到在地上,估计损失不会少啊。”说话的却是神叨叨的花媒婆。

“那点损失在外人来看是大,不过,如今郑大攀上了漕帮的大树。郑二又有个杀猪的行当,郑典那小子更是不得了,跟着京里的大人物当差。便是再多的损失也担的起。”镇总甲呵呵的道。

“郑大郑二是损失的起,可那郑家四房却损失不起。”这时,人群里又有人道。

“这话怎么说?烧的是老太住的北屋,郑家四房又没有什么损失。”有人接话问道。

“我看哪,老太这北屋烧了,其他几房都无所谓,影响最大的却是郑家四房。对了,最近的风声你们听说了没有,就是李树根那家,树根家里年前把家里的一些存银存在郑家四娘子手上,本打算存一年拿点利息贴补家用的。可他家今年要修房子,便想将银子提前拿出来,可那郑四娘子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可临到了了,又不干了,说没到期,得按规矩来,非要到年底才退给树根家的,那李树根家的没法子。修房子的事情也就耽搁了,没听她那婆娘日日在地里说嘴吗?”这时,说话的却是赶来看热闹的贾氏,救火那会儿,她也是闲闲的站在边上,同镇上几个嫂娘唠嗑。

“这话也对啊。既是说好了存一年的,那肯定要到一年再取出来,好象咱们镇里存银子在郑四娘子手上的不少吧,年低的利钱也挺不错的,这要大家都不讲规矩,说要取回来就取回来,那郑四娘子那里还怎么赚钱哪,利钱又从哪里来?”一边的镇总甲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啊,可郑四娘子之前是答应了那树根家的,这临了变卦就不对了,那郑四娘子,前些日子急慌慌的进了京,我听说她那个合伙人出事了,虽然不知真假,但空穴不来风啊,再想想李树根家的遭遇,事情怕是**不离十啊。其实,咱们镇的人之所以敢把银钱存在郑家四房那里,还不是因为郑老太手里的那笔钱,这次北屋烧成这样,就算能抢救一些出来,可底细谁清楚?嘿嘿,怕是大家存在郑四娘子那里的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贾氏一副看好戏的口气道。

李月姐一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叹气,果然,这两件事还是叫人窜一起了,贾氏这个时候说这些,那就是火上浇油了,郑家四房这回是真要折进去了,说倒底,还是郑四婶子心太贪,年边的时候,自己可是提醒过她的,郑四娘子反倒怪她多事,说起来也是郑四娘子自找啊。

李树根家的事情,她也听说过,直叹那郑四娘子眼皮子浅,树根家的存在她那里又能有多少钱银?她自家情况自家有数吧,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大方一点,至少气度出来了,也可以稳着点人心不是吗?

如今却偏要弄成这样。

不过,这倒底是郑家的事情,她管不着,而唯一让她欣慰的是郑老太虽然受了点伤,但大夫已经看过说,没大事,调养一段时间就好,而郑家,有郑老太顶着,再乱也该不会如前世那般。

不过,李月姐估计着,郑家分家还是得分。

李月姐想着,一边月娇用劲的握了握自家大姐的手,李月姐转脸看她,这丫头冲着自家大姐竖了竖大拇指。年边的时候,她还打算把她那点私房钱存在郑家四婶那里的,是大姐不让她存了,这会儿自然是赞自家大姐神机妙算。

李月姐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田阿婆看着这两姐妹这亲热的样子,便笑咪咪的。

而此时,众人一路沉默,显然在想着贾氏的话,都觉得贾氏那话在理啊,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就算是郑家遇了难处,但也不由眼看着自家受损失啊,想着,各自脚步都加快了,显然是想快点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存在郑四娘子那里的钱该怎么办,就算自家没存,但亲朋好友间也都有存的,也该去知会一声,柳洼就这么大,扯来扯去都是亲戚。

有着这样的想法,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去。

李家西屋几个也进了屋,月娥带着墨风和月宝儿还坐在那堂前,郑家这场大火烧的人心慌慌的,一见自家大姐一行人回来,便问起了郑家大屋那边的事情,月娇巴拉巴拉的说的眉飞色舞。几人一边说着之一边给墨易等门。

“月姐儿,你说他们说的郑四媳妇周转出了问题是不是真的啊?”田阿婆坐下道,老人家也八卦的很,更重要的是因为田阿婆平日跟郑老太也颇能说上话,这会儿自然也多了一份关心。

“怕是真的。”李月姐点点头。然后把夕娘牵涉进空廒案的事情说了说。

“那典小子既然参于了空廒案的追查,那就应该晓得夕娘跟她家四婶子这事情有牵扯,怎么不事先抓了夕娘好挽回损失啊?”田阿婆问。

“夕娘后头的人来历不小,有人在保她,我听典小子说过,牵扯的事情太大,二爷怕后面不好收拾,毕竟现在才是新皇登基的第二年,头年就出了一个贿举案,这要是再牵扯过多,怕不好收场,那位二爷便睁只眼闭只眼过了,那位夕娘也藏了起来,没地儿找,再说了,镇上人可不管什么夕娘不夕娘的,自然是盯住了郑四娘子及郑家。”李月姐道。

“嗯,这下郑家麻烦大了。”田婆子点点头,有些担心的道。

“再麻烦也不就是郑四婶子那一边嘛。她也活该,要是早听我阿姐的话,就不会有麻烦了。”一边月娇皱着鼻子道。

“也是,说起来高利贷这种东西真沾不得了,要么害人,要么害已。”田阿婆道。

李月姐自然点头认同。

正说着,墨易回来了,李月姐想着之前的事情,知道镇上的人怕是明天就要找上郑家,想着重生以来,郑家也帮了她不少,河工上的许多事情,如今墨易已经跟郑家绑在一起了,虽然这事主要是郑家四房的事情,但也是郑家的事情,一个弄不好,怕那局面难以收拾,想着,李月姐便又让墨易再去了一趟郑家,把这事情跟郑家人说说,让郑家人多少有个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而这一夜,镇上许多人家彻夜未眠。

第九十八章 事态发展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李月姐早早起来,套了驴子拉磨磨豆浆,墨易也睁着惺松的眼睛从水田那边回来,洗完了脸同自家大姐一起干活。

田婆子浅眠,这会儿也起床了,给两人搭把手,一大早的,三人就忙的热火朝天。

正到煮浆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麦场传来一阵马蹄声,墨易朝外面张望了一眼,回头冲着李月姐道:“郑大伯他们回来了。”随后却又眯了一下眼睛,神色带着讶然和疑惑的道:“怪了,郑大伯他们这是遭遇了水匪了吗?身上都带着血迹。”

“哦?”李月姐听到自家二弟这般说,连忙探头出去,却只看到郑大伯一行人的背影。

“我去问问郑典。”墨易道。

“别去了,郑家接连发生大事,郑典估计也有的忙,咱们这时候去打听这些不好。”李月姐道。随后又冲着墨易道:“天色还早,你一会儿还要去衙门当差,去屋里再补个眠吧,到时间我叫你。”李月姐看着墨易有些疲倦的样子,便道,说起来,墨易是着实辛苦的,李月姐几次说了早上不要他帮忙,可这小子随着年纪长大,到是处处不放心起来,有时反而反过来要照顾她这个做大姐的,那份心思倒是让李月姐感动,心里便打定主意,等得柳洼的水患过后,就把二弟和兰儿的婚事办了,这个家,她就可以交给墨易了。

“嗯。”墨易点点头,昨晚郑家失火,忙乱乱了一通。后来他回到水田那边其实也没睡着,这会儿是真困了,说着,便进了屋睡觉。

李月姐和田阿婆继续忙着做豆腐的事情。

“这昨夜大火。今晨这郑大一行又带血迹,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明堂啊?”这时,田阿婆嘟嘟喃喃的问道。两手却麻溜的将豆腐脑儿倒入豆腐模具里面。

“这倒不太清楚,不过,总觉得有些蹊跷。”李月姐回道,两手随着田阿婆的动作将那豆腐布包规整了,然后压水。心里却在琢磨着这事情,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这就是一个连环毒计。先是放火烧了郑家北屋,由此爆出了郑家四房的事情,随后又在水道上让水匪拦截郑大一行,一但郑大和郑典出事,再加上受郑四连累。郑家在柳洼镇失了信誉,那么之前得到的一切就都得吐出来,郑家便跟前世一样分崩离析,而没了郑家的支持,杨东城如何能把牢河工衙门,最后必然是周家收拾残局,整个柳洼格局,最后又回到前世一般模样。

所以,由这最后的结果来看。如果这事情真是人为操作,那么幕后黑手必是周家无疑。

周家阴私而凉薄,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招招致命啊,算命打得精道啊。

还好,郑老太没事。郑大和郑典既然能回来,那显然事情不大,郑家只要有这些人在,周家想翻天也决不是那么容易的。

接下来,便这柳洼二虎的对决了吧?

李月姐想着,手上做活儿的动作却并未停歇,不一会儿,便是卯时正,热腾腾的豆腐便新鲜出炉了,李月姐和田阿婆一起将豆腐抬上架,开了档,因着是夏天,卯时正的天光已经很亮了,早起的人已经到地里转了一圈回来,路过李月姐家的豆腐档时,便买几块豆腐或几碗豆腐脑儿,豆腐做菜,豆腐脑儿就和着煎饼当早点吃。

这时月娥月娇也起床上,洗漱过后就守着豆腐档,李月姐先去叫了墨易起床,然后照例挑着豆腐去码头给各家酒楼送去。

到得酒楼后面厨房里,便听一干大师傅们并着伙计正在说着郑家的事情。

昨夜郑家大火,灭完火后,郑二房的老大郑犁便操了小舟去给自家大伯报信,没成想,回来的时候,在十三湾那地儿遇上了水匪,短兵相接,两方面就撕打了起来,不过,郑大不愧是刽子手出手,手下也带了一般漕帮兄弟,都是跟他一起在通州打江山的,悍通的很,水匪不但没讨得便宜,更被郑大一行人几人逼的跳船游水逃走,郑大一行倒是剿了好几只快船回来。

“这事真是邪门,那郑家大火也不过是昨夜的事情,郑家人连夜赶去通州,这也是临时临的,那水匪咋就恰好在那里截着郑家人呢?前些日子,那巡检司不是说水匪已经被剿了吗?咋有冒了出来?”一个伙计蒙懂疑惑的问。

“不好说,不好说。”那厨房的大师傅神叨叨的,谁心里没两个算计,更何况郑家这事透着邪门,自然有些人弯弯肠子的人免不了阴谋论,便是李月姐也是这般,所以,这会儿那厨房大师傅倒是跟李月姐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行了,别拉呱,赶紧做活儿,今天郑家老大可是包了咱们的酒楼的。”一边掌柜的挥着手。

厨房里的师傅伙计们就停了嘴里的闲话,闷头忙活起来,一个伙计问:“郑家要办几桌酒席?”

“没说清,只说往多里办,咱酒楼里能办多少是多少,你们紧着本事来就是了,郑大说了,昨晚郑家大火,幸得邻里相帮,这席是要请全镇人的。”那掌柜的一脸潮红的道,多久没这样的大生意了。

“郑大虽然是一张死人脸,但做事却爽气,咱们赶紧些,说不得晚上我还能吃上郑家办的席面呢。”一个大师傅笑呵呵的道,他家也是在镇西那边,昨夜郑家大伙,他也拎了个水桶去凑人头的。

立时的,厨房里不管是师傅还是伙计立刻转起了陀螺了。

李月姐听着这些,随后跟掌柜的结了豆腐的银钱,心里却琢磨着,郑大下半夜里在十三湾跟人拼了一场,而从这酒席的事情来看。郑家怕是也要出手了,李月姐想着,便一路回到西屋,

“月娥。我拿四块豆腐,对了,边上那豆腐皮也给我一点呗。”远远的。李月姐便看到隔壁的仓家婆娘正在自家豆腐档前,跟月娥说着话。

“好咧,仓婶子稍等。”月娥说着,用竹铲子铲了四块豆腐进仓家婆娘的篮子里,随后又把那边边拐拐的豆腐边子铲了一点放在篮子里的豆腐边上。

“呵呵,多谢月娥丫头了,对了。月娥呀,下午去婶子家里,帮婶子剪两个鞋样,你仓大叔昨儿个从京里回来,买了两盒红枣糕。是京里小苏州的特产,你去我家里尝尝。”那仓家婆娘买完豆腐去不急着走,就站在那档口边上,跟月娥拉呱起来,边说着,那两只小眼睛就一直在月娥的脸上转溜着。

李月姐正好走到近,一听仓家婆娘这话,再一看那仓家婆娘一脸看儿媳妇似的表情,脑袋就好象被钟敲了一直警醒了起来。便笑呵呵的接嘴道:“仓婶子,一个鞋样而已,多大的事啊,不需上门,你只管拿过来,月娥定帮你弄好。”

“哎。我这不是喜欢月娥吗?大家邻里的,走动走动,说起来我们从仓庄过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跟你家住的近一点,自然要亲近几份。”那仓家婆娘却是笑嘻嘻的道。

“那仓婶子就多在档上坐坐就是,你家大郎日日在家里读书,月娥去窜门子那不是打搅了你家大郎读书的劲道吗?再说了,月娥也是个大姑娘了,倒不好轻易上人家门的。”李月姐笑着道,却把仓家婆娘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那是,那是。”仓家婆娘一脸悻悻。心里却是在咬牙,这李家大丫头那眼睛真是贼精的,自己这么点心思一眼就叫她看穿了,呗,大姑娘家不方便窜门子?这李月姐自己还不整天在外面跑,跟男人一样撑着门呢了,咋不说不好,便是那月娇,跟月娥一般的大,还不是在镇上东家窜西家逛的,偏拿这话来堵自己。

想着这仓家婆娘便来气,可气归气,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再点头,然后闷头回家里。

“大姐?”月娥抬头看着自家大姐,心中有疑惑,大姐平日里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但凡别人张嘴,力所能及的都不会推辞,这会儿为什么这么说?虽然表面上仍很热情客气,但实则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些人,能不沾就不沾的好,她家大郎日日在家里,你去窜门子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她当日那般的对待王四娘,可见不是个宽厚的,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前也没看她这般热情过,她要是真热情好心,两家就这么几步路,那红枣糕她便拿几块过来就成,还要你上门去尝,那算什么样子啊,总之,这仓家婆娘你以后离的远一点。”李月姐告诫着道,虽然她也可能有一点以小人之心度人,但前车可鉴,这事情还是防着点,甭管那仓大郎咋嘀,总之,象仓家这样的人家,李月姐是绝对不会让月娥沾上的。

“哦,我晓得了。”月娥乖巧的道。

“对了,其他人呢?”李月姐环顾了一下档子,见只有月娥一个,便不由的问道。

“二哥去河工衙门当差了,五弟上学去了,阿婆带着月宝儿去了水田那边,月娇去了郑家那边看热闹了。”月娥一字一顿的说清了人都去哪里了。

“这丫头,没事就往热闹的地儿凑。”李月姐没好气的摇摇头,然后同月娥一起收拾着档子。

忙忙碌碌的一个上午,豆腐便卖完了,李月姐正要收挡子。

就在这时,一群人急急的从李家豆腐档门口过,朝着郑家那边去,李月姐看到其中就有李树根和他家的,不由的招呼了声问道:“树根叔这是去干嘛?”

“镇上的人把郑家围了,都要讨要银子,我这得赶紧着去,那可是我们省吃简用省下来的,可不能折了。”接话的是李树根他家的。

说完也不停留,一般人呼呼喝喝的走的飞快。

这事情又升级了,李月姐终究也是忍不住,跟月娥一起关了店门,然后叮嘱着月娥看家,她也一溜小跑的朝郑家大院去。

第九十九章 临危受命

且说郑大带着郑铁汉郑典一行人连夜里从通州赶回来,铁汉是去通知他的,所以一道回来,而郑大的儿子郑铁牛这次没有跟着一起来,漕帮那一块总得有人盯着,郑大来了,郑铁牛便需留在通州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