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说罢,对着御林军一使眼色,两个御林军立刻上前将惊吓中的薛陈氏架到了一边。

没了薛陈氏的阻拦,官兵立刻冲上去,踹开各个房门,忍不住再次惊叹,只见房内翡翠屏风、瓷器字画、红木雕花八仙桌椅…。穷奢极恀。

一一搬出去放在院中,由徐文谦带着人做记录。

院子里的下人见此也不管薛陈氏,纷纷逃散,片刻间已跑了个干净。

薛陈氏看着自己平时里都要擦个十遍八遍的宝贝被人搬出来,然后搬出府去,顿时扑倒在地,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老爷啊,我活不了了,家里进强盗了,你平时的威风呢,还不回来管管!”

“老爷啊!”

“光天化日抢劫了!有没有人管啊?”

…。

屋子里的东西般了将近一个时辰,薛陈氏也嚎了一个时辰,最后声音嘶哑的发不出声了,还在那张着嘴的干哭。

然而古玩瓷器搬出来不少,最后银子装在一个箱子中,竟只有一百两。

初曦过去清点了一下,问抄家的御林军道,“只有这些,搜查仔细了吗?”

“是、大人,属下带人前后院都已经搜过,只有这些!”

初曦思忖片刻,回头看向薛陈氏。

薛陈氏正竖耳听两人说话,见初曦看过来,顿时拍着双腿,咧嘴又开始哭嚎。

“老爷啊,他们不给我活路了,一点银子都没剩,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干脆随你一起去算了,要杀要剐,好歹给个痛快!”

“老爷啊,为朝廷尽心尽力,最后却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天理何在啊!”

…。

初曦走过去,蹲下与坐在地上的薛陈氏平时,淡笑道,“别嚎了,你老公还没死,让人听了还以为你咒他呢!”

薛陈氏擦了擦眼角强挤出来的两滴眼泪,梗着脖子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告诉本官薛登贪污的银子在哪,交出来争取宽大处理,兴许薛登还能保下一命,否则薛登真的就死定了!”初曦拂了拂衣袍,不急不缓的道。

薛陈氏目光闪烁,扭过头去,坚决的道,“我家老爷清正廉明,哪有贪污的银子,你不用哄我,我一个妇人什么也不知道!”

初曦没有笑意的笑了笑,果然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自然能猜的到薛陈氏的心思,薛登到底是回不来了,薛陈氏没了指靠,只要握着银子不放,远离允州,后半生照样可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哪里还管的了薛登的死活!

可怜薛登还对她有几分顾念!

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初曦起身往外走,“收工!回家吃饭!”

回到驿馆的时候,众人正等着她吃午饭,初曦一进大厅便闻到一股肉香,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久违的红烧肉!”

宫玄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白底青花瓷茶盏,香气清高扑鼻,一见便知不是允州之物。

景州从侧门进来,看到初曦顿时脚步一顿,黑眸一垂,沉声问道,“我看到前院里摆满了字画玉器,可都是从薛登府上搜来的?”

“是!”初曦坐在椅子上,冷笑一声,“看的到的家当都在这,唯独没有银子!”

张崖抱着白狐,闻声眼睛瞥过来,嗤笑一声,“肯定是藏起来了!”

今天的菜格外的丰盛,果然,有宫玄在就是不一样!

“后院都搜过了,没有机关暗室,地板也都是实,连房梁都搜了!”初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盘红烧肉,心不在焉的道。

“会不会在那个湖里!”上官南凑过来,思忖道,“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个新闻,搜一个贪官的家的时候,赃款都是在池塘里!”

上官南话音一落,宫玄和景州顿时都望了过来。

宫玄放下手中的茶盏,深不见底的长眸在两人面上一扫,扬唇淡声道,“新闻?可是指最近发生的事?本宫怎么不知最近有贪官被查,赃款还藏在池塘里?”

初曦瞪了上官南一眼,大眼睛咕噜一转,顿时笑道,“回殿下,是西梁国的事,前几天上官南说给下官听的,殿下自然不知!”

上官南忙附和道,“是、是啊,西梁国的一个偏远地方的贪官,是我说给初曦的!”

宫玄目光深了深,却没再问下去,长手指轻扣杯盖,若有所思的看着初曦。

初曦忙转移话题道,扯着嗓子喊道,“开饭了,开饭了,饿死了!”

沈烟轻和周嫂端着菜自厨房来,“菜齐了,可以吃饭了!”

初曦对着大妞招手,“来,来姐姐这里做!”

周嫂一把将大妞拉过去,拘谨退到一边垂着头道,“有贵人在,民妇不敢上桌,民妇在厨房将就用些便是了!”

她不知道宫玄就是大夏的太子,但看到众人对他恭敬有加,自然也能猜的出来此人身份不凡,却识趣的不多说多问,只帮着沈烟轻里里外外的忙活。

初曦心下了然,她尊卑观念蒂固,硬让她坐只会让她更别扭,也不再强求,找了个盘子,每个菜都拨了一些,满满的一盘交给她,“别回厨房了,带着大妞回房里吃。”

周嫂看着盘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满脸窘迫,“大人,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不规矩,要不你就坐下一起吃,吃个饭而已,哪那么多事!”

周嫂垂着头,踌躇片刻,双手接过盘子,不住点头,“多谢大人!”

看着娘俩回了屋,初曦才坐下,环顾一周,问道,“南泠呢?”

“南泠正在照顾夏世子。”沈烟轻回道。

“那把饭菜给她留出来。”

“放心吧,我刚才已经给夏世子和南泠送过去了!”

“嗯!”初曦一边点头,一边对着那盘馋涎已久的红烧肉伸出魔爪。

吃过饭,休息片刻,初曦带着上官南又去了太守府,院子里一片狼藉,静寂无声,连薛陈氏也不知去了何处。

初曦让人将湖里的水抽干,然而除了挖出来一堆莲藕,还有两副白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白骨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想到那个被灭口的厨子,估计这个也是府上的下人,被薛家暗害扔在湖中,年代已久,已经没有再追查的必要,初曦让人找地方埋了。

上官南走过来,皱眉道,“审问过薛登没有?”

“嗯!”初曦点头,“这只老狐狸一口咬定就那一百两银子,问的急了,就手脚抽搐,倒地装死!”

“不会银两真的被他挥霍空了,你看这院子里的玉桥雕廊,哪个也价格不菲!”

初曦神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薛登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而且若真是只有一百两银子,薛陈氏何必费尽心思的争夺?”话音一顿,初曦突然眼睛一转,转身就往外走。

186、周嫂的丈夫

回到驿站,初曦将张崖找来,“去城中找一个会口技的人,不惜重金一定要找技艺最好的人!”

张崖掂着手里初曦给的银子,嘿嘿一笑,“这种事交给我就对了,小爷您就请好吧!”

张崖刚出了门,白狐就从窗子里蹿了出去,落在他肩上,跟着出了门。

这段时间初曦只顾允州灾民的事,管不了白狐,这丫和张崖玩疯了,一步不落,她这个主子估计很快就要被换了!

初曦坐在椅子上喝了半盏茶,又唤了一个侍卫进来,吩咐道,“传消息出去,薛登在狱中身患重病,已经几日不曾进食。”

“是!”

侍卫应了声,转身而去。

初曦转着眸子想了想,没什么遗漏,才转身进了后院,刚进门,就见上官南拦在周嫂门前道,“这天都快黑了,如今又不太平,出了事怎么办?你不能走!”

周嫂抱着大妞一脸惶急,又不敢硬闯,低声哀求道,“我男人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上官姑娘你行行好,让我走吧!”

上官南倚着门框,双手抱胸,态度坚决,“不行,就算走,你也要等曦儿回来再说,她就在前院,忙完就过来,难道这么一会你也等不了?”

“发生什么事了?”初曦见此忙走过去,淡声问道。

见初曦过来,周嫂顿时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大人,民妇想回村里去!”

“为什么突然急着回去?”初曦接过大妞,轻声问道。

“民妇今日和烟轻姑娘上街采买的时候,遇到我们村里的刘婶,她告诉我,我男人回来了,他回家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所以、民妇今日就回去,这段时间太打扰大人了,民妇也该走了!”周嫂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初曦和上官南对视一眼,长眸一垂,淡声笑道,“就算走也不急在一时,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们村子离允州城又远,你难道要赶夜路?你自己也就罢了,还有大妞,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和大妞的父亲交代?”

“这、这、”周嫂一时没了主意。

初曦抱着大妞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大妞的父亲应该回来有几日了,不会因这一晚找不到你们就怎么样!你和大妞再住一夜,明日早上,我找辆车亲自送你回去!”

“怎么敢再劳烦大人?”周嫂削瘦枯黄的面上满是愧疚不安。

“让你们孤儿寡母上路我也不会放心,就这么定了,你且安心再住一晚!”

周嫂犹豫了一瞬,终是妥协下来,“是,民妇听大人的!”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初曦等人已经上了车,朝着允州下面梧桐乡的八里湾村驶去。

进村的时候已过了正午,村子里却听不到狗叫鸡鸣,不见炊烟人影,没有任何生机,大白天甚至没有几个人走动。

因为连年灾荒,村子里的村民都出去逃荒了,房屋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倒塌大半,荒草丛生,留下来的多是一些老弱病残,走不了,在村子里等死。

周嫂的家住在村东头,土墙低矮,木门残破,看上去破败不堪。

马车在门口停下,周嫂对着初曦谢了恩,甚至不等马车挺稳,抱着大妞惶惶急急的下了车,到了门口反而慢下来,推开门,左右看了看,才进了门。

大概是听到了车轮响,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三十上下,满脸胡须,一身破旧的布衣,见到周嫂,顿时双目一瞪,左右翻找,抄起一把几乎只剩了个棍的笤帚对着周嫂扬手就打,边打边骂骂咧咧的道,“老子一走你就没了影,留下咱娘一个人在家挨饿,你个贱货,还有脸回来,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

周嫂放下大妞边躲边求饶,“不敢、奴家不敢,奴家没有…。”

大妞吓的哇哇大哭,上前抱着男人的腿,哭喊道,“别打娘亲,别打!”

此时一个头发花白的瘦骨嶙峋的老妇人自屋子里走出来,满脸戾气,喝道,“使劲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只会生赔钱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男人听了面上更是狰狞,用了十分的力气,抡起笤帚就往周嫂脑袋上打。

突然棍子在半空中停下,手腕一阵剧痛,男人猛然转头,只见手腕上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捏住,那样轻巧的随意一捏,他却动弹不得半分。男人一惊,顺着那只手臂看去,便看到一绝色男装少女,目光寒澈,冷冷的看着她,旁边一红衣女子,眉目俊气,扶起倒在地上的周嫂,退到一边。

初曦手上微一用力,男人的手腕脱臼,立刻哀嚎一趟在地上,面上滑过一抹难堪,刚要张口骂人,就见周嫂扑过来,拦在男人身前对着初曦哀求道,“大人,大人饶了他吧!”

大人?

男人目光一闪,这年纪轻轻的女子难道是个当官的?一把扯过周嫂的手臂低声问道,“大人?哪个大人?”

周嫂忙解释道,“这是殷都来的钦差大人,来咱们允州赈灾的,是大人救了我和大妞。”

男人脸色瞬间一变,忙起身,带着谄媚的笑,点头哈腰道,“原来是钦差大人,草民有眼无珠,该打!该打!草民可是听说了您杀匪赈灾的事才匆匆赶回来的,您看,这赈粮什么时候发下来,草民一家还饿着肚子等着呢!”

上官南冷笑一声,“原来是为了粮食回来的!”

男人听不出来是嘲讽,仍旧一脸谄笑,连连点头,“是、是。”

初曦转过头去,对周嫂道,“跟我回车上,我有话跟你说!”

“是!”周嫂应了声,怯怯的看了男人一眼,才转身跟着初曦而去。

男人刚要跟上,上官南手上长剑一转,将他拦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喊你,滚回去!”

男人阴鸷的目中闪过一抹恼色,却不敢上前,干笑了两声,躬着腰往后退去,“是、是!”

上了马车,初曦目光掠过周嫂被打了一棍已经肿起来的手臂,冷声问道,“他以前也这么打你?”

周嫂将手背藏在身后,低着头,窘迫的道,“只是、偶尔会这样!”

初曦见她不愿说,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开村子?”

周嫂沉默了片刻,双眼突然湿润,低声道,“我嫁过来以后只生了大妞,这几年一直没再怀上,婆婆本就看不惯,平日里非打即骂。相公走了以后,她嫌我吃了家里的口粮,没多久,就把我和大妞赶出去了!”

初曦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车外,路两边残墙断桓,枯草有半人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知何时春到天暖。

压下心中怒气,初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周嫂,与其每日受辱,不如带着大妞离开,大夏的律法中,男女双方是可以通过官府和离的,和离以后再不会有牵扯,我可以帮你办!”

周嫂猛然抬头,惶恐的摇头,“不、我娘家父母已逝,若是离开这,我和大妞无处可去,就要像这半年一样四处流浪,我留在这里,大妞好歹有个家,”话音一顿,见初曦眉头一皱,立刻又解释道,“大人放心,相公回来了,婆婆也不会再赶我走了!”

初曦看着女人满脸的沧桑和惶恐,一时之间竟不知再说什么,最后只道,“好吧,你坚持如此,我也不能强求你,但是,希望他下次打你的时候,希望你能反抗一下,就算为了大妞!”

女子低着头,坐在暗影中,看上去憔悴而疲惫,轻轻点头,“是,大人的恩情,民妇和大妞一辈子不会忘记。”

初曦苦笑着摇摇头,打开车门,送她回去。

上官南站在窗前,看着女人一步步进了院子,抬腿跳上马车,拍了拍初曦的肩膀,“行了,别管了,有的人骨子里就是受虐的,男尊女卑观念根深蒂固,觉得被打也是应该的,你管不了,回去吧!”

初曦明白,所以也没有苦口婆心的劝她。

两人刚刚跳转马车,突然院子里的男人跑出来,拦着马车前,谄笑道,“大人别走啊,赈粮什么时候发下来,您还没说呢?”

初曦神色清冷,淡声道,“赈粮是统一发放,本官无可奉告!”说罢声音一寒,“不要再打她,否则本官不会放过你!”

男人嘿嘿一笑,“是,是,草民不敢!”

上官南一甩马鞭,马突然扬蹄蹿了出去,男人躲闪不及,仰身倒在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远去的马车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进了院子。

院子里,周嫂正在端着水盆出来要洗衣服,屋子里早晨的饭碗还没刷,堆在一起,到处都脏乱不堪。

见男人进来,周嫂肩膀一缩,低着头退到一边,让男人先过去。

“茂财,赈粮什么时候发,说了没?”老妇上前,目光殷切的道。

“没!”周茂财不耐烦的冷哼一声,转头对着周嫂道,“你跟老子进来,老子有话问你!”

周嫂畏惧的抬头看他一眼,不敢不听,放下水盆,跟着进了屋。

老妇瞥了一眼女子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一声,转头正看到缩在墙角的大妞怯怯的看着她。

浑浊的眼珠一转,老妇对着大妞招手,“过来,到大母这来!”

大妞睁着大眼睛畏惧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老妇立刻脸色一板,怒喝道,“出去了两天,还长胆子了,再不过来,大母就把你耳朵拧下来!”

大妞立刻两手捂着耳朵,似是想起从前恐怖的事情,虽然不愿,还是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磨蹭什么!”老妇一把将大妞拉到跟前,挤出一抹笑,问道,“大妞,大母问你点事,你要老实回答,要是敢骗大母,大母就搅烂你的舌头!”

大妞恐惧的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你认识刚才送你们回来那人?”老妇斜着眼睛问道。

大妞想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她送你们回来的时候,你看没看到她给你娘亲银子?”

大妞摇了摇头。

“银子!”老妇提高声音再次强调了一句,“就是能买吃的东西的银子!”

大妞还是摇头。

老妇脸色立刻跨了下来,随手将大妞一推,“滚一边去,傻子似的,跟你娘一样将来也是个贱蹄子!”

大妞倒在地上,手背被地上的石子擦伤,血粼粼一片,却不哭不闹,爬起来坐到门边上,双臂抱膝,尖瘦的小脸搁在膝盖上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三间一明两暗的土屋,东边那间里,周茂财也在逼问自己的女人,“我看那钦差大人对你好的很,还亲自给你送回来,能不给你银子?”

周嫂瑟瑟的站在窗边上,慌忙摇头,“没,真没有!”

“啪!”

男人一个耳光打在女人脸上,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一撞,“老子偏不信,还想藏私,老子今日就打死你这个贱货!”

女人惊叫了一声,却不敢挣扎,被男人狠辣的一下下撞在土墙上,很快额头上青紫一片,血珠渗出来,滑过红肿的脸颊,滴在衣服上。

“拿不拿出来?老子还着饿肚子,你这个贱人有银子不给老子使,老子今日不打死你明日就卖了你!你以为老子为什么回来,邑城那里价钱老子都打听好了,花楼里十两银子一个人,不把银子拿出来,明日老子就拿你去换银子!”

男人一边揪着女人的头发往头上撞,一边气喘吁吁的狠声道。

女人呜呜的低声哭泣,双手去抓男人的手,泣声哀求,“不,你不能这样!”

似是被女人的手挠了一下,男人顿时双目一瞪,满脸的胡须乍起,一脚踢在女人的肚子上,直直踹飞出去。

女人撞在炕上,破麻袋似的身体缓缓滑落,捂着肚子逶迤在地。

“别给老子装死,还不把银子拿出来!别等老子扒光了你,扔到大街上去!”

屋里传来男人的打骂和女人低低的哭泣声,大妞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推开门,跑进去,“娘亲、娘亲!”

老妇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个苞米,一粒一粒的扣下来往嘴里扔,对着屋里冷眼一瞥,“早就该打死,留着也是浪费我周家的粮食!”

大妞冲进去,扑在女人身上,晃着她的手臂,哭喊道,“娘亲、娘亲!”

“娘亲,你怎么了?”

女人缓缓睁开眼,看着大妞突然泪流满面,“孩子,没事,你出去玩,别看!”

男人冷笑一声,一把将女人拎起来,伸手又是一巴掌,“贱人,装什么可怜!”

“你这个坏人!”大妞大叫一声,细小的胳膊抱着男人的腿,张嘴便咬。

男人皱了皱眉,眼中山过一丝狠厉,猛然抬腿一踢,大妞娇小的身躯直直撞在墙上,额头上顿时血红一片,身体软软的倚着土墙,双眼紧闭,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