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大脚往前一踏,将头上发辫盘起,脱了外面的样式古怪的长袍,漏出里面短衫和绑腿的穿着,几步走到宫玄的席位前,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高声道,“殿下请!”

宫玄一身黑色蜀锦宽袍,以金线滚边,袖口上绣着繁复的碧海云纹,唇色殷红,身姿慵懒的靠在后面的椅背上,手持金玉酒盏,杯中酒色清凉,映着他清俊的长眸,淡漠凉薄,不见恼怒、不见悲喜,微微抬眸,声音淡而缓的道,“挑战本宫、可要什么规则,输赢何论?”

哈德被他的目光一扫,心中突然一凛,声音也小了几分,“没有规则,不分手段,先倒下者为输,不过,殿下若是已经酒力不胜,哈德也可让殿下三个回合。”

这样大的口气…。众人纷纷摇头轻叹。

宫玄淡淡点头,“好,那便开始吧!”

哈德一怔,这就开始了,他不起身怎么开始?

如此不屑顿时激起了哈德心中的怒火,脸色狰狞,虎臂似的拳头,带着呼啸而起的烈风,猛然向着依旧稳坐的宫玄挥去。

宫玄突然将手中酒盏往桌案上轻轻一放,那么轻缓,甚至没有听到半分声音,却有三滴清酒溅出,他手臂一抬,第一滴酒猛然向着扑身而止的哈德飞去。

大殿中窗子前厚重的金黄色绣盘龙的帐帘突然无声自动,无形的罡气自那一滴酒中排山倒海而出,顿时将拳头已经越过了桌案的哈德直直拍飞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哈德仰面倒在厚密的红色绒毯上,半晌,才睁开眼,捂着胸口起身,见旁边桌案的大夏官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看一个傻子。

哈德脸上一阵青白,突然双手拍地,高壮的身体腾空而起,这次双掌齐齐拍向宫玄身前的桌案。

然而临近了,他面色登时一变,他被拍飞出去这片刻里,自宫玄酒盏中飞溅起的酒滴竟然停在半空,依旧未落。

不待他吃惊做出反应,只见对面长袖一挥,第二滴酒再次如箭破空而止。

明明是一滴水酒,却携带着惊涛骇浪凌厉和杀气,打的他再次人仰马翻。

哈德四肢呈大字型瘫倒在地上,良久才再次睁开眼,甩了甩头顶盘旋的金星,还是方才的那个文臣,双眼直愣愣的瞅着他,彬彬有礼的问道,“阁下如此体力不济,可要喝一杯淡酒,吃些酒菜补充一下?”

殿中其他官员皆是一脸淡定,赤拉却是面色顿变,低声斥道,“哈德还不赶快向太子殿下认输赔罪?”

哈德满脸涨红,更显的一张脸狰狞恐怖,双拳紧握,一咬牙,再次拍地而起,两百多斤的身体倒是异常的灵活,敏捷的翻身而起,这次学聪明了,不再靠近宫玄,脚下一踢,殿中央巨大的铜鼎香炉跃空而起,呼啸着向宫玄旋转飞去。

宫玄依旧面色不变,淡淡抬眸,伸臂拿起桌案上的酒盏,于此同时,第三滴酒疾飞而去。

半人高的铜鼎在桌案前猛然停下,再靠近不了半分,最后那滴酒穿过香炉上依旧燃烧的龙涎香,气势不但没有缓停,然而一分为二化作两滴水,直直袭向哈德的双膝。

哈德双目大睁,猛然后退,突然双膝一阵剧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三滴酒三个回合,哈德双膝似被重锤敲过,剧痛无比,一动都不能动,目中震撼不已。

宫玄酒盏放到唇下,不屑的看着地上对着他跪下的哈德淡淡道,“没有粮食,本宫可要给,不懂礼数,本宫照样可以教!”

殿中大臣依旧是淡然平静的神情,只是端酒的手微微放松下来,很久没有这样的热闹看了,还好,方才并没有露出异样让哈德等人发觉,不然他们发觉异常改了主意,可就糟了,还好,所有人的演技都是在线的。

每个人都偷偷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初曦点了两个,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哈德,这半空腾起下跪的姿势这么标准,这么干脆,这么脱俗,一般人肯定做不到,至少膝盖受不了。

赤拉猛然起身,面色阴沉如水,难看到了极致,对身后的两人打了个颜色,一脸愣怔的两个随从顿时回神,跑过去将哈德搀扶起来退下。

“太子殿下武功果然深不可测,下臣代哈德谢殿下不计较他失礼的过错,手下留情!”

乾元帝放声一笑,“赤拉族长,此为接风酒宴,朕看,还是喝酒吧!”

话虽含笑,却带着威慑之意,赤拉不敢在造次,见身后哈德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唇角还有未擦的血痕,再无之前的倨傲和斗志。

只得垂头道,“是,下臣敬圣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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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宫宴生变

有了哈德的教训,瓦固族其他人也收敛许多,之后君臣同乐,再无人挑事。

李南泠一场宴会下来吃的甚少,心不在焉,眼尾不由自主的往对面瞟,看到夏恒之起身出去,忙对初曦道,“曦儿,我出去方便一下,去去便回!”

“我陪你!”初曦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李南泠按住手臂,轻声道,“不用了,我认识路,自己去就行!”

初曦眼尾一扫大殿门口一晃而出的绛紫色衣袍顿时心中了然,狡黠的眨了眨眼,笑道,“慢慢聊,天黑风高,最适合表白,我在这等你!”

李南泠咬着下唇轻啐了一口,提裙出了大殿。

她方出了门不过片刻,对面的赤拉目光一转,也以出恭为由,离开了席位。

彼时,宴会已到尾声,众臣喝多了酒离席者不在少数,初曦也未在意。

且说李南泠出了怡心殿,见夏恒之的正沿着长廊往前走,只片刻间,紫色的袍角一闪,人已经拐外看不到了身影,李南泠踌躇了一瞬,还是追了上去。

然而待她追过去,只见蜿蜒的回廊下宫灯幽幽,暗影重重,连宫人都甚少,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李南泠几个月不曾见到夏恒之,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自不肯轻易放弃,哪怕只是上前问一句公子安好,也可藉慰长久的相思之苦。

心中涌着一股热潮,让她无暇多想,抬步沿着长廊寻去。

渐渐出了怡心殿,再往前下了回廊是一座花园,园中高树林立,花木繁荣,曲径幽暗,已是深夜鲜有人影。

李南泠一路左张右望进了园子,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直往园子深处寻找,园中秋芙蓉、牡丹开的正好,清香沁人,路两边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低低鸣叫,越发显得林中静谧。

月色透过茂密的花枝,照在小路上斑驳清冷的光影,已是深秋,薄雾清寒逼人,李南泠手心里却冒了一层细汗,胸口咚咚跳的厉害,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

前面是个岔道,一个高大的柏树后一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在女子身上,唇角漏出贪婪的笑,静静的原地守候,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半晌找不到夏恒之,李南泠紧张期待的心渐渐冷却,停下来四周看了看,薄薄的雾气中树影憧憧,夜色越发幽深,连秋虫也不知何时停止了低鸣,她回头看了看来路,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

就在她犹豫间,突然前方一阵衣衫的窸窣声响,李南泠顿时面上一喜,提裙小步急步走过去,软声喊道,“公子?”

“公子,是你吗?”

突然身后一条手臂伸过来,拦腰将她抱在怀里,李南泠一惊,顿时闻到一股呛人的酒气,倏然回头,只见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对着她亲了下来,一张厚唇喷着酒气道,“小娘子是要找哪个公子,可是本首领?”

李南泠吓的花容失色,身子忍不住颤抖,推拒着赤拉的肩膀,颤声道,“不、放开我!”

赤拉酒后的脸色涨红,女子挣扎时娇软的身体在身上磨蹭,眼中渐渐染了情欲,急不可耐的吻着女子白皙的脸颊,哑声道,“是不是也无所谓,哄本首领高兴了,本首领带你回瓦固,给你封个侧姬做,保证你后半生吃香喝辣,享不玩的荣华富贵!”

男人的身体高壮,似一座下山压下来,李南泠被他胡须扎的面颊生疼,心中惶恐不已,一边挣扎拍打一边高声喊道,“你放开,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曦儿!曦儿!救我!”

“来人啊!救救我!”

赤拉目中狠色一闪,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过来,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手臂紧紧的钳制着女子的腰身,一手解下腰带,几下将女子的口勒住,然后打横抱起女子往林子深处走去。

李南泠无法出声,只低声呜咽,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霎时泪水涌出来,双拳似雨点般垂在男人的身上。

然而这种不痛不痒的捶打,反而激起了男人的兽性,也顾不得其他,反手将女子扔在草地上,一腿压住女子乱踹的双腿,伸手却解女子的外衫。

李南泠双臂被按在地上,双手只能胡乱的挠着草地,头不断的摇晃,奋力的挣扎,恐惧之下泪流满面,死死的瞪着男人,直到外衫被撕下,男人的手已从中衣内伸进去胡乱的在身上摸索,绝望终于一点点涌上来,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几乎晕厥。

男人喘着粗气,双目猩红,俯下身在女子的细嫩的脖颈间一阵啃咬,双手伸进中衣内一阵乱摸,只觉手下肌肤光滑似玉,远非北漠那些每日被风沙吹打的粗糙女人相比,眼中闪过惊叹,用力将女子身上的中衣一扯,漏出里面浅绿色的亵衣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月色被茂密的枝叶遮挡,石径上宫灯隐在花树中,发出微弱的光芒,林中幽暗不明,只听到男人急迫的喘息和女子呜咽悲鸣。

长颜一早便离开了宴会,出宫时突然想起前两日娴贵妃似邀请她去宫中教宝睿公主学琴,于是趁今日正好进宫,便折回去了后宫。

此时见天色已晚,在灵犀宫告退出来,自这园中经过,便听到林中似有异响。

长颜眉头一皱,只道是宫中的宫女和内监在此处做苟且之事,目中闪过一抹厌恶,冷眸淡淡一瞥,便要继续往前走。

突然,脚步一顿,长颜再次转头看去,隔着几颗柏树,昏暗的月色下,只见地上的女子衣衫已经被褪了一半,唇齿被衣袋勒住,上面血迹斑斑,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叫,凌乱的发丝下满面泪痕,双目绝望而恐惧,被压在地上的双臂依旧在挣扎,而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双手已经去解她裤子上的衣带。

是一直跟在小璃身边的那个女子?

男人似是今日宫宴上的瓦固族首领,欲在这强迫那女子,行禽兽之事。

跟在小璃身边也必然是个狐媚的贱婢,打扮的花枝招展,即便被凌辱也是咎由自取!

长颜唇角勾出一抹冷漠的笑,并不打算救人,转身便要走。

刚走了两步,长颜猛然又停下,冷目精光一闪,自衣袖里取出一把匕首,长袖一挥,匕首悄无声息的落在李南泠的身侧。

此时李南泠早已恐慌的没了神智,却下意识的仍旧在挣扎,突然手似触到了一把匕首,心头猛的一跳,趁身上的男人微微放松了对她双手的钳制,起身去解裤子的时候,猛然向着男人的身上扎去!

李南泠极端的恐惧下神智几乎已经癫狂,双目紧闭,也不管手中的匕首扎在了哪里,只不断的连续在男人的背上一阵乱刺,刹那间鲜血飞溅,喷了两人满身,男人痛呼一声,起身踉跄的向一边逃去。

身体上一轻,李南泠挣扎着起身,面是血痕的脸上因恐慌而狰狞,扑身过去,匕首直直的刺进男人的大腿上,血线飞出,赤拉大叫一声一脚跌在地上,李南泠也随之扑倒,剧烈的喘息,似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尽,身体蜷起,久久未动。

长颜冷眼看着,转身往另一条路上走去,转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良久,李南泠才缓了力气,伸手将勒在口上的衣带解下,扶着一旁的树干起身,待看到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赤拉,顿时将手中的匕首一扔,捂脸嘶声尖叫起来。

初曦在怡心殿等了许久不见李南泠回来,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寻她,突然就见殿门口夏恒之走了进来,身后灯影重重,并无半个人影。

初曦心头一跳,猛然起身,几步跨过去,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夏恒之的手臂,皱眉问道,“南泠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很少见初曦有此惶急的神色,夏恒之凤眸一转,在初曦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上滑过,方道,“李姑娘?我并未看到她。”

“什么?”初曦一惊,李南泠出去时辰不短,若没和夏恒之在一起,她会去哪里?虽然知道这是宫里,应该没有危险,但心中的不安却扩散开来,眉心一蹙,转身就往殿外走。

然而不待她出了大殿,就听殿外一阵太监尖着嗓音的急呼,“皇上、皇上,不好了!”

“皇上,瓦固族长遇刺了!”

“皇上、”

几声尖喝打破秋夜的宁静,殿中众人顿惊,齐齐起身望过来。

只见几个内侍抬着只着了中衣,满身鲜血的赤拉进了大殿,随后禁军压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一身狼狈,惊恐万分的女子走了进来。

“南泠!”初曦就站在接近殿门的地方,最先看到她,惊愕出声。

李南泠神色恍惚的抬起头来,看到初曦顿时恢复了几分神智,目中泪水涌出,挣扎着往前扑去,“曦儿!曦儿、救我!”

身后禁军顿时一个失礼又将女子猛然拉了回来。

初曦面色凛然,大步跨过去,双手一挥,两名压制李南泠的禁军顿时横飞出去,“砰砰”摔在殿门上。

初曦一把将李南泠抱在怀里,将她身上的的衣衫穿好,紧紧的抱着她,目中杀气翻涌,声音却异常的柔和,“别怕,我在这里!”

李南泠脸色惨白如纸,在初曦怀中瑟瑟发抖,心中的恐惧得到释放,终于放声大哭。

此时殿内瓦固族的其他族人也反应过来,急急奔上前来,使劲的摇晃着地上生死不明的赤拉,“族长!”

“族长!”

哈德伸手抓起一个太监,咬牙怒声道,“是谁行刺我们族长?”

小太监被他提在半空,惶恐的指着李南泠,“是她!是她杀了你们族长!她手中有凶器!”

哈德随手将小太监一扔,目光凶狠的盯着躲在初曦怀中的李南泠,一步步走近。

“不、不、不是我,是他、要强暴我、”李南泠无语伦次的乱喊。

初曦将李南泠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哈德,目光冷澈,寒声道,“事情未弄明白之前,谁也不许动她!”

少女身姿笔直,气势凛冽,哈德比少女高出一个头,此时竟被震慑住,脚步不由的一缓。

乾元帝起身,目光缓缓的看过来,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被哈德摔在地上的小太监忙哭喊着爬上前,跪在地上慌声道,“奴才们路过雨石园听到有女子尖叫声,忙跑过去,便看到瓦固族、族长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这女子正尖叫,凶器就在她旁边扔着!”

乾元帝目光沉沉的落在李南泠身上,“你来说!”

李南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发丝凌乱的住一张雪面,脸上还有被勒过的痕迹,嫣唇颤抖的道,“回皇上、他在花园里对小女子欲行不轨,小女子慌乱之下反抗,并不是故意要杀了他。”

众人在李南泠和赤拉身上一扫便知李南泠没有说谎,神情顿时有些愤然,在大夏皇宫,竟然行禽兽之事,死有余辜。

然而赤拉毕竟还不能死在大夏。

此时百里九云起身离席,走到满身是血的赤拉身边,探了鼻息和脉搏,恭声道,“启禀皇上,赤拉族长并没有死,请准许草民施救!”

围在赤拉身边的几个随从顿时惊喜的抬头,对着百里九云跪下去,“求您救救我们族长!”

乾元帝淡淡点头,吩咐人去偏殿准备,几个小太监和赤拉贴身的两个随从忙将昏死中的赤拉抬了进去,百里九云和裴祝一同进了偏殿。

大殿中只留下一片血迹,众人缄言,

心思各异。

哈德突然一指跪在地上的李南泠,对着乾元帝拱手道,“此贱人欲害我族长,人证物证都在,大夏皇上为何还不将她处死?”

李南泠浑身一颤,软倒在地。

初曦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抬手把她额上散下来的乱发理到耳后,眼角冷冷在哈德身上一瞟,声音淡却坚定的对李南泠道,“别怕,这是在大夏,皇上自会给你公道!”

李南泠衣衫胡乱的穿在身上,上面满是泥土,一张俏脸憔悴不堪,泪目盈盈的看着初曦,“曦儿,我不想死!”

一个宴会上不曾出声的景州缓缓起身,高挺的身姿,气势威严,沉声道,“赤拉族长欺辱我大夏女子,此罪在先,哈德勇士却先怪罪我大夏被欺辱之人,这是何道理?”

哈德昂着头,冷声回道,“赤拉族长昏迷中,自然只能听这女人一面之词,如果是这女人勾引刺杀我们族长呢?大夏一味庇佑,难道是想包庇这女人身后指使的人?况且,一个丫鬟身上竟带着匕首,这又该怎么解释?”

李南泠慌乱的摇头,紧张的反驳道,“不、那匕首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皆知李南泠是初曦的人,但初曦和赤拉没有私仇,赤拉此言一出,指向的赫然是大夏朝廷。

突然,夏恒之轻笑一声,凤眸流转,波光闪烁,“哦?我大夏若想对赤拉族长不利,会派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去暗杀,还差点被凌辱,哈德勇士在说话之前,请不要用你的智商水平来衡量我大夏的人,可否?”

夏恒之话声一落,大殿内立刻响起一片嗤笑声。

“你!”哈德方才本就丢了脸,此时面色涨红,恼羞成怒道,“就算不是暗杀,我瓦固族首领看上一个贱婢又如何,她一个平民能得我们族长看中是她的福气,她竟然反抗并伤了族长,就该凌迟处死!”

初曦目光一冷,猛然出手,长袖一甩,顿时将高壮的哈德甩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厚重的楠木雕龙木门上,缓步上前,面上挂着冷笑,却是吐字如刀,“哦?原来平民被贵族看中,就算遭凌辱也不能反抗,你呢?也是平民是吧,如今这殿中官员都是我大夏士族,我现在随便指一个把你上了,你只要跪着接受不反抗,我就将她交给你处置?你觉得怎么样?”

哈德自门上滑下来,目中满是震惊,他最初和赤拉一样,对这位年纪极轻的女侍郎极为不屑,不曾想,她力气竟这样大,听到她后面的话更是羞的满脸绯红,瞪着眼直直的看着初曦,一时竟无言以对。

而初曦身后众官员不曾想一向稳重的侍郎大人竟说出这种糙话,更怕她随手一指,指在自己身上,不由的老脸一红,纷纷掩面转身躲避。

看到自己的人被摔出去,其他几个瓦固族随从纷纷上前,围在哈德身前,对初曦怒目以示。

而夏恒之和景州同时上前,和初曦并肩而站,冷冷的看着对面,似乎只要瓦固族随从一动手,便会立刻将几人毙命在此。

宫玄依旧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眸沉若古井,淡淡垂眸,长睫在眼底落下淡淡的暗影,清俊的长指轻轻捏着一杯淡酒,然而细看下,那酒盏早已碎成数片,而杯中的酒却一滴不曾漏出。

气氛一时冷凝,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好了!”

乾元帝突然出声,“张爱卿退下,此时等赤拉族长醒后,问清缘由,朕自有定夺。”

初曦闻声退后一步,恭声道,“是,微臣遵旨!”

初曦一退,景州和夏恒之两人也逐渐退回大殿中,站在哈德身前的几个随从立刻松了口气,扶着哈德起身,在一旁落座等着偏殿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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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入狱

将近半个时辰,百里九云才从偏殿中出来,身上一尘不染,双手上也没有一丝血迹,明显已经净过手,和裴祝两人站在大殿中央躬身道,“回皇上,草民已经为赤拉族长包扎好伤口,并已吩咐宫人去熬药,虽然伤口比较多,但并不深,未伤及内脏,看样子似是持刀之人惶急之下所为。赤拉族长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人还在昏迷,需要时间慢慢调养!”

此言一出,更坐实了赤拉非礼凌辱李南泠的事实,众人更是愤然。

哈德起身,绷着脸道,“未听到我们族长亲自开口说话之前,一切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至少在赤拉族长清醒之前,这个女人都有嫌疑!”

“哈德勇士想如何?”乾元帝沉声问道。

哈德眼睛一眯,抬手指向李南泠,“这个女人我要带走,等到赤拉族长清醒无事,再决定如何处置。否则我就要写信回族里,告你们大夏刺杀赤拉族长,并让其他族的首领一同进京为我瓦固族主持公道!”

十三部落平时打的不可开交,然而瓦固族若是出了事,兔死狐悲,兴许真的会团结起来一起对抗大夏。

大夏自然不怕他们闹事,最多再派兵镇压。

然而不怕是一回事,为了一个女人兴起一场战争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初曦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不如本官现在便将你们的命都留在这,瓦固族那里想来还有更多的人想顶替赤拉族长之位!”

哈德立刻脸色一变,“你敢!”

初曦见哈德如此神色,知道自己赌对了,瓦固族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上前一步,目光冷澈,“你可以试试本官敢不敢?”

哈德目中滑过一抹胆怯,立刻对着乾元帝双手一拱,质问道,“我瓦固族不远千里带重礼进京献给圣上,如今赤拉族长被人所刺,生死不明,大夏却要杀人灭口?难道这就是大夏对十三部落承诺的不分种族,一视同仁?”

夏恒之轻笑一声,“若是一视同仁,本世子认为赤拉欺凌弱女子在先,按照大夏律法,现在就应该推出去斩首示众!”

哈德面色一变,仍然坚持道,“未听到赤拉族长亲口承认,一切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

“如果真是赤拉族长做的,他醒了却不承认,又该如何?”江正站在众臣中间淡淡开口。

立刻引来周围一阵附和声。

“我们瓦固族向来敢作敢当,决无推诿虚假!”哈德依旧嘴硬。

乾元帝坐在高位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开口道,“此事发生在大夏宫内,理应由我大夏处置,来人!将那女子压入大牢,待赤拉族长醒后,再做定夺!”

“是!”门外禁军闻声进入大殿,压着李南泠往外走。

“曦儿、曦儿,救我,我是冤枉的!”李南泠惊慌之下,拼命的回头挣扎哭喊。

“皇上!”初曦上前一步想要再次争辩,抬头却看到宫玄目光幽深的望过来,缓缓的摇了摇头。

初曦黑眸一垂,知道此时不可意气用事,缓缓起身。

夜色已深,乾元帝做了安排之后便离席回宫,赤拉被哈德等人带回驿馆,众臣相继散去。

“张大人不必太过忧心,公理自在,皇上定会还李姑娘清白!”

出了怡心殿,江正走在初曦身边,出口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