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妍呆呆的看着,突然扑过去嘶声大叫起来,“杀人了!报官啊、报官!”

“报官的时候别忘了告诉府尹大人,凶手叫初曦!”初曦道了一声,转身而去,无一人敢拦。

良玉并未完全昏迷,只是神志不清,初曦带着她回了良府,梅氏见良玉如此情况顿时大惊失色,忙请了大夫来。

初曦见大夫给良玉用了药,才告辞离开,梅氏一路送到门外,自然是千恩万谢。

送走了初曦后过了一个时辰良玉才清醒过来,稍稍有了些力气,和梅氏一讲今日经过,梅氏又悔又气,悔是不该答应良妍这糊涂主意,气的是良妍和常安竟如此下作,想着等良书海回来以后再想如何替良玉讨一个说法。

然而良书海一回来,梅氏还来不及和他说起此事,便出事了。

原来良妍带着受了重伤的常安回府后,常家见自己的儿子被伤成这样自是大怒,良妍已经吓的不成样子,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她不知道初曦是谁,但礼部侍郎常更却知道,听良妍一描述女子的模样,更是确定无疑。

当时便知道,这仇报不得了!

得罪了那人,还留条活路已经常安的造化,常更自是不敢去找初曦,但这口气却也咽不下,尤其旁边常安的母亲哭天抢地的一通大闹,让他更加心烦意乱,带着良妍便找上了良府。

彼时良书海刚回家,热茶还未喝上一口,下人便来报,常侍郎来了。

良书海忙迎身出去,见常更脸色铁青,满眼怒气,而一旁良妍哭哭啼啼的便知道出事了。

常侍郎不待良书海问话,出口便将他一顿大骂,指责他教唆女儿攀附景大将军不成,又来勾引常安,恬不知耻,愧为读书人,而良妍这儿媳妇无妇德,牵累夫君,也一同休了,不许在进他常家大门。

良书海被骂懵了,一问梅氏才知她和良妍真的合计要将良玉嫁进常府,顿时两眼一闭,气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梅氏慌张惊喊,“快去请大夫、快去!”

下人们纷纷急走,良府顿时乱成一团。

常更见良书海被他骂晕过去,一甩袖子,气哼哼的走了。

良妍不顾自己父亲,自常更身后追上去,跪在地上一顿痛哭流涕,哀求悔恨,求常家收回休妻之言。

常更越发恼怒,厌恶且蔑视的瞥她一眼,越过女子上了轿子。

这件事三日后初曦才听说,那日后,她在别苑内等了两日不见常侍郎来为他儿子讨公道,特意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事情的后续。

她那一下砸的不轻,常府难道自知理亏息事宁人了?

下人回报后初曦才知,常安命根子保住了一半,虽还可以传宗接代,但男人的雄风自然是没有了,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没有一个月下不来。

常更不敢来找初曦,只去良府大闹了一通,将良书海骂晕过去。

良妍在侍郎府外跪了两天两夜,常府答应不再休妻,但是提出以后要和良书海断绝父女关系,不许她在和良府有来往,良妍答应了。

良府和常府从亲家也变成了仇家,而良玉如何,初曦却打听不到了。

常安和良妍夫妇如此卑鄙下作,常更却不分青红皂白,辱骂良书海,初曦气的咬牙,次日在早朝上见到常更特意提了此事。

常更自是惶恐不已,一再许诺,不会在为难良家。

初曦冷笑点头,“嗯,是良家,但不包括嫁到你家那位,她不是和良府已没了关系?”

常更一怔,立刻恍然,忙应声道,“是、是,下官明白。”

两日后,初曦下朝时天已近黄昏,出了福熙阁,见似是景州走在前面,正好有事想和他说,初曦大步迈下石阶想追上去,突然右腿一麻,顿时失力,整个人向前扑去,少女反应极快,手臂一撑石栏,身体凌空一翻,稳稳落在地上,而右腿也已经恢复,方才似只是刹那的错。

初曦有些愣怔,想起那日在清馥宫也是这般,手臂突然知觉,才会掉了茶盏。

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前面景州已经走远,初曦不再多想,忙大步追赶。

追上景州后,两人并肩往宫外走,初曦将那日的情形和景州细细说了一遍,景州沉默片刻,淡声道,那日以后,他也未再见过良玉。

初曦悻悻的叹了口气,和景州道别,打算改日亲自去一趟良府。

男人一路面色沉淡,回了将军府,只见院内花木疏影暗淡,春色寂寂,平日里也是这样,今日却觉得有些太过安静。

进了书房,一抬头,便看到窗子上的花瓶内桃花已谢,风吹进来,落瓣散了满地,那女子,真的已经多日不曾来了。

夜里刚吃过晚饭初曦便已经困顿不堪,躺在床上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宫玄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初曦睁开惺忪睡眼,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以为天还未亮,刚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会,就听窗外有早起的下人说话声传来,初曦一怔,猛然睁眼,原来天已经大亮了。

方才,天分明还是黑的。

初曦疑惑的眨了眨眼,见鬼了不成?

再无睡意,起身穿上衣服,沈烟轻敲门后,端着水盆进来。

初曦无奈瞪着她,“说过多少次了,怀着身孕就不做这些了!”

沈烟轻洗了帕子递给她,“无妨,已经三个月了,大夫说三个月后胎儿已经稳了,无需太过刻意!”

“那也不行,孕妇需要多休息,以后不许起这么早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打开门,一股潮湿的冷气扑面而来,初曦看着院子里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存着积水,廊下两侧花木葱荣,叶子上还往下滚着水珠,不由的一怔,“昨夜下雨了吗?”

沈烟轻点头,不经意的道,“是啊,还打了惊春雷,似要将天炸开一般的响,你没听到啊?”

初曦摇摇头,“没有。”

沈烟轻也没往心里去,只以为初曦太累睡的太沉了,细声叮嘱初曦注意身体。

初曦神情有些恍惚,女子说了什么竟一句未听进去,不对,很不对!就算她睡的再沉,习武之人五官敏锐,连沈烟轻都能听到雷声,她不可能丝毫不知。

再联想到这两日身体的异样,初曦心中惶惶一沉,难道,三年之期的寿命,已经开始倒数?

明明还有四个多月才是她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然而初曦的担心没错,接下来的几日内,手臂和双腿突然间失去知觉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候在福熙阁内办公写公文的时,手中的笔会毫无预兆的落在桌案上。渐渐的,无论夜里睡的多早,睡了多久,白日也会感到疲累,早晨起床的时候眼前模糊不清,需要闭眼在躺一会才能恢复正常,甚至有一次和沈烟轻正说话时,她突然便听不到了。

这些状况都是转瞬即逝,别人均不曾发觉,唯有初曦明白,她的五识和体力,都在缓缓消失。

这样的认知让她惶恐不安,却不能对任何人讲,还有一个月便是宫玄的登基大典,各国和十三部落的使臣已经在来殷都观礼的路上,这段时间他忙的分身乏术,若是知道她身体出了问题,他一定会放下所有立刻带她去天洹城,但是,他现在不能离开,她也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在为她担心。

初曦打定主意,开始暗中筹谋。

这日下朝时天已经快黑了,天色阴沉,似有风雨欲来。

桃红将谢,晚风一过,簌簌随风飘散,初曦走在青石路上,拂了拂肩膀上的落花,突然微微一怔,周围实在太静了,听不到风声,听不到鸟啼,时间似突然在这一刻静止。

初曦指中捏着粉红的桃瓣愣怔的看着,突然手臂被人一扯,沈烟轻急步从身后而来挡在她身前,表情疑惑,嫣唇一张一合,似在询问她什么?

初曦有些惶急,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刹那间,风声鸟啼齐齐入耳,沈烟轻着急的皱眉看着她,“曦儿,你怎么了?问了你半天也不回话。”

初曦松了口气,“你说什么?”

沈烟轻脸色越发凝重,伸手去探初曦额头,“是不是病了?”

初曦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思忖片刻,知道再瞒不下去,轻声道,“回房,我慢慢和你说!”

进了花厅,初曦让下人退下,将自己需要天极丸的事和最近自己身体的异样一五一十的和沈烟轻说了。

只是穿越一事太过荒诞,即便沈烟轻肯信,她也无从解释,所以将穿越的事省去不讲,只说自己得了怪病,只有三年寿命,唯有天极丸可医治。

沈烟轻惊的猛然起身,慌张的抓着初曦的手臂,“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去天洹城!”

初曦默了一瞬,淡声道,“再等几日,毕竟离三年之期还有四个多月,朝中的事我料理完再走!”

天极丸越早吃下越好,然而不知为何,初曦有些莫名的抗拒,或者是害怕,好似这一去便再不能回来一样。

“那殿下知不知道?”沈烟轻沉色问道。

“知道,我和宫玄本计划好等登基大典之后再去天洹城,但他兵不知道我已经开始出现五识退化的症状,我也不打算告诉他,现在正是朝政交替的关键时期,他不能离开殷都,所以,我一个人上山。”

“我和你去!”沈烟轻握着初曦的手,急声道了一句。

初曦眼眸清澈,轻笑摇头,“你也不能去,你现在怀了身孕,不能劳累,更不能赶路,放心吧,我快去快回,不会有事!”

“不,这次我一定要去!”沈烟轻语气坚决,“我肚中胎儿已经稳定,不成问题,你让我和你去!”

初曦依旧不同意,“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墨巳也不能答应,烟轻,听话!”

“初曦!”沈烟轻面色沉重,眸中有泪光闪烁,哽咽道,“从我们相遇开始,便一直是你在护着我,这一次,就让我也护着你一次好不好?”

“烟轻、”见女子如此,初曦也不禁动容。

“这一路会遇到什么情况、你身体怎样?谁也不能确定,你若再次听不到,又无法使力,遇到危险怎么办?就让我跟着你,照顾你,我保证也会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胎儿!你若不许,就算在后面跟着,我也会一路跟在你身后。”

初曦思忖良久,缓缓点头,“好,我们一起走。”

沈烟轻含泪点头,“墨巳那里不用担心,我会找个理由让他答应!”

“嗯!”初曦抬头抹了抹女子面上的泪珠,弯唇笑道,“人家说女人怀孕以后情绪波动大,见你如此,我总算信了!”

沈烟轻扑哧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以袖拭泪,她如何能不害怕,在她心里,初曦一直一个神奇的女子,仿佛遇到什么事她都可以解决,今日听闻初曦得了这种危及性命的病,她才知女子也是个凡人,也会生病,也会死,这让她从心底感到惶恐。

“别担心,不会有事,炼制天极丸的丹药我都找到了,连老天都如此眷顾我,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沈烟轻微微颔首,“我们还是要提早去的好,这丹药一日不炼成,我总不安心!”

“是,等我把朝中之事交代好,寻一个机会,我们便去骊山,左右就在这几日!”

“好,我听你的。”

两人说定,面上不露,只暗做准备。

夜里刚过酉时便下起了雨,春雨绵绵,料峭森冷,行人早早归家,漆黑的长街上只闻雨声淅沥。

将军府朱门紧闭,门上灯笼光线在雨中愈发幽暗朦胧,因天气清寒,守门的侍卫都进里面取暖了,门前无人看守,唯有石阶上一娇小的身影抱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雨夜冷寂,少女浑身都已湿透,冰寒刺骨,她双臂抱膝,头埋臂弯中,任雨水冲刷。

侍卫例行巡夜时,将沉重的木门打开条缝,本想看看无人便回去睡觉了,猛然间看到少女的背影顿时一怔,借着模糊的灯火仔细看了看,似是良玉姑娘,刚想出口喊她,忽然又住了口,返身疾步进了院子。

过了片刻,一道挺拔的身影自门里缓步出来,手中举着一把青竹伞,只见细雨中,少女单薄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似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兽,憔悴,狼狈,却又惹人怜惜。

景州黑眸深了深,缓步走过去,停在少女身后。

头上的雨停了良久,良玉才发觉,缓缓抬头,一眼便看到了男人沉淡的俊颜。

少女头发尽湿,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滴着水,一双水眸却极亮,冻僵的唇角努力的弯了弯,站起身来,和男人相对而立,面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大滴大滴的落在湿透的薄衫上,无限眷恋的看着男人。

胸口涌动的情感终于战胜了羞涩,女子小心的偎进男人怀中,清脆的声音变的暗哑,低低道,“将军,不要推开我,让我抱你一次,就一次,明日我就要离开殷都了,可能再不会回来,以后我不能来看你了,你要保重身体!”

景州俊挺的身姿微微一僵,暗夜下,棱角分明的俊容越发冷沉,淡声问道,“你要去哪?”

“回永安,我们是那里来的,明日我爹爹就要派人送我回去了!”

因上次常安的事,良书海怒火攻心,病了多日,如今身体刚刚好转就要将良玉送回老家,再不许她留在殷都。良玉的祖母和伯父一家都在永安,良书海已经写了书信过去,要伯父照顾良玉,以后找门亲事,便留在永安了。

男人身上气息浓烈,是雨后阳光的味道,那样好闻,良玉怕自己会贪恋更舍不得离开,稍稍后退一步,低着头,喉中哽咽难言,很多话想对景州说,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对他一见倾心,痴心数月,却从头到尾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悲喜哀乐,如今终于要结束了,想必,他也会很高兴,不用在烦恼如何躲避她。

只有她一人这样难过,似被凌迟一般,将她的血肉割离,刀刀见骨,痛不欲生。

景州垂眸看着她,风有些冷,吹进胸口,突然空荡荡的有些疼,不经思索,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沉声道,“明日,我去良府提亲。”

良玉撞在男人怀里,倏然睁大双眼,双手紧张的攥紧男人的衣服,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仰头问道,“你、你说什么?”

雨中男人面容越发深邃,低头直直的看着女子,郑重的道,“我明日便派人去你家里提亲,我们成亲吧!”

良玉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直到确认他是认真的,双眸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喜极而泣的道,“你说你要娶我,你真的要娶我?”

男人轻轻颔首。

良玉脸上还挂着泪珠,唇角却咧着明媚的笑,蹦起来,欢快的喊道,“我是不是被雨淋晕了,我可以不用走了?我还可以天天看到你!”

她从未奢望景州会喜欢她,会娶她,只要每天看见他,便觉得心里踏实,觉得心满意足,做梦都会笑醒。

从绝望到惊喜,少女被欢喜冲昏了头,眼睛晶亮,一眨不眨的看着景州,双臂勾上他的颈项,垫脚吻上男人冰凉的薄唇。

四唇相碰,两人都是一怔,良玉停在那,本是苍白的脸颊上一层层红晕漫上来,心一横,张口轻咬了男人一下。

男人的唇沁凉柔软,良玉闭上眼睛,笨拙而羞涩的吻着,胸口似有只兔子要跳出来一般,然而每一下,都是将要溢出来的欢愉。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少女觉得刹那间天便晴了,连落在身上的冷雨也变的温暖起来!

景州被少女咬的发痒,莫名的感到有些想笑,却渐渐心猿意动,揽在她纤腰的手臂微微一紧,用力的加深了这个吻。

细雨缠绵,两人立在雨中相拥深吻,从生涩到紧紧纠缠,从温柔到热烈,天地万物消失,唯有彼此,身体依偎,两心相贴,再不能分离。

一阵风过,少女身体猛的一颤,景州惊醒,方想起少女身上还湿着,解下外袍将少女裹好,领着她往府里走。

良玉脸色酡红,娇羞的跟在男人后面,手指摸了摸有些肿胀的红唇,低眉偷笑。

进了房内,仍旧似在梦中一般,不敢相信景州竟然吻了她,虽然是先她动的手。

景州让下人送了一套女子的衣服来,府中只有丫鬟是女子,送的也是一套麻布粗衣,但看上去是新做的衣裙,没有被穿过,景州翻了翻,布料虽粗倒还算舒适,大小似也差不多。

良玉第一次进景州卧房,只觉新奇不已,四处张望,觉得哪都好,就连桌案上放置的文房四宝似比普通的都气质突出,别具一格,忍不住取了毫笔放在手中,想象男人平日里握着它书写的模样。

突然景州开门走了进来,良玉立刻将笔放下,乖巧的站好,笑眯眯的看着的男人。

景州目光已经恢复沉静,将手中的衣衫递过去,淡声道,“浴桶里已经放了热水,快去沐浴换下湿衣,不要着凉。”

良玉听话的点了点头,接了衣服,转身进了屏风后。

房内宫灯高燃,夜色越发幽静,景州坐在椅子上,拿了公文放在手里,只听内室水声轻响,八宝屏风上,灯火闪跃,女子背影窈窕,香肩圆润,墨发如瀑布披散而下,垂在不盈一握的纤腰上,身姿曼妙玲珑,如画妖娆。

只看了一眼景州立刻垂眸,静心翻看手中公文。

片刻后,只听房内哗啦一声水响,少女出浴,很快穿好了衣服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刚沐浴后的少女面含春粉,水波潋滟,虽是一身粗布麻衣,却俏丽不可方物。

景州起身取了披风围在少女身上,淡声道,“我送你回去!”

良玉顿时一慌,挣开男人的手退后一步,摇头道,“我不回去!”说吧惊慌的抬头,“你骗我是不是,你方才说娶我的话都是骗我的是吗?”

景州抿了抿唇,“不是,我说的话,自然会办到。”

少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固执的道,“那我也不回去,我爹明日一早就要送我回永安,你若来不及去,我就再看不到你了!”

说完又孩子气的补充了一句,“反正今夜我不回去!”

景州皱眉看着她,黑眸中有些无奈,片刻后才道,“那好,我去吩咐下人去你家中说一声,免得良大人着急,今日你便睡在这里,明日一早我再派人送你回家。”

良玉立刻点了点头。

景州出去喊了侍卫来,吩咐了几声后返回房中,“你早点休息,有事就喊下人。”

说罢转身就要走。

“将军!”良玉上前一步脆声喊道,“你去哪里?”

“我在隔壁暖阁,下人一会送姜汤来,你喝了再睡!”景州淡淡道了一声,看着少女清亮的眼睛胸口突然一跳,忙移开目光,转身往外走。

良玉咬了咬下唇,突然奔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衣袍。

景州停步,回首疑惑的看着她,“还有事?”

良玉下唇几乎咬出血来,目光闪烁,面上通红,似下了决心一般,抬头直直的看着景州,然后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伸臂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身,闭上眼,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我要你留下来!”

景州欣长的身体顿时僵住,黑眸中有流水沉沉浮浮,良久才低沉问道,“什么?”

少女勇敢的仰头看着他,“我不许你反悔,我怕你第二日一早起来便改了主意,所以,今夜你要了我!”

良玉脸上羞窘的像是猪肝一样红,身体微颤,却鼓足了勇气不允许自己退缩,她很怕,她怕男人对她的许诺睡一晚就没了,她怕这是个梦,天亮以后她还是那个被他不喜的人,所以,即便今晚只是男人头脑一热的同情,她也要抓住,她将自己给了他,就算以后再也不见,一生也无遗憾!

景州一双眸子深不见底,面容冷峻,伸手去拉她的手臂,决绝道,“不可,你我未有婚约,怎能同床、这会损你清誉,绝不可以!”

良玉死死的抱着他不放,嘀咕道,“我还有什么清誉,全殷都的人都知道我缠了你几个月,所以,今夜要么你要了我,要么,我要了你!”

少女架势十足,大有景州若不同意便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景州皱眉看着她,低斥道,“胡闹!”

少女又气又窘,自己这样主动,偏偏男人仍旧冷板一块,委屈涌上来,含泪道,“你根本就不想娶我,都是哄我的,就是为了让我回家,我真傻,还以为自己真打动了你!”

景州看着女子梨花带雨,越发无奈,推她的手停在那,只觉从未遇到过如此难题。

良玉眸子里滑过一抹狡黠,也不哭了,抽泣了几声,哽咽道,“算了,你走吧,不过走之前,你要让我亲一口。”

“什么?”景州遇上这样古灵精怪的姑娘,总跟不上她的节奏。

“让我亲一下!”良玉红着脸又说了一遍。

景州身体僵了僵,脸上莫名的烧热,想这样缠下去的确不是办法,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很郑重的颔首,然后俯身下去。

景州比良玉高一个头,良玉就算掂起脚也只够到他下巴,他俯下身来,良玉仰头轻松吻在他唇角,不等男人撤离,手臂突然勾上他的颈项,张口小舌一滑,便滑进了男人口中。

软玉在怀,津液如蜜,景州一怔,微喘了一下,身体比他想的更快,紧紧抱住女子,深深回吻。

唇舌火热,将两人同时燃烧,景州半眯着黑眸,只见少女低垂的长睫上还凝着泪珠,晶莹剔透,暗光流转,胸口刹那酥软下去。

少女吮着男人的唇瓣,柔软的唇舌一点点向下,吻过他的下巴,脖颈,锁骨,湿热的软舍,在他身上四处游弋,声音妩媚,“要我,好不好?”

景州脑中早已混沌,再无法坚持,既然已决定要娶她,今日明日又有何分别?

似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男人闭上眼睛,抱起女子往床榻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