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她就拉过一回,那次温彩去乡下,并没有说什么,她就想,许是温彩是够吃的。

温青只觉有人在剜他的心一般,仰头长叹,“徐将军害我,竟让我娶你这等不贤妇,他害苦了我…”

他蓦地转身,出了内院门,对外头的护院道:“从即日起,夫人禁足,不得踏桂堂内院门一步,若让他走出去,军法处之。”

“是!”几名护院朗声齐应。

他待徐氏不好么?她竟这样待他。

徐氏到底在想什么,他把偌大的家业交给她,却做假账、贪银子。他对她的要求不多,只要她待自己的妹妹好。便是这最卑微的要求,徐氏也做不到。

徐氏上没有长辈、公婆立规矩,下又没有兄弟姐妹,他虽有一个妹妹,可温彩乖巧懂事,要不是被人欺到如此,温彩是不会说的。

温彩拿了银子给庄头,让他从外头采买了两车粮食回来,又高价买了种子备下。

对徐氏,她比对徐兰芝的失望更甚。

她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静默地想着心思。

在双双前世的记忆里,温青虽然保住了性命,在西北却过得极苦,得势的徐兰芝仗着与冷晓是朋友也壮大了徐氏的底气。到西北后,徐氏对温青也不算太好。温青知温彩日子艰难,连给温彩置套寒衣都不能做到,可见温青被徐氏压制得多厉害。

徐氏还动不动就骂:“都是你那自私的妹子,要不是她,你不会丢了爵位。你能保命,还能做五品守将,全是托了我三妹的福,你要是敢在外头给我弄侍妾、外室,我就带了孩子投奔我三妹…”

温青原是个阳刚气十足的男人,硬是变成了耙耳朵,更不愿意回西北的温家,在她前世临终前,隐约听人说温青与三个孩子的感情不好,还染上了酒瘾,整日里醉生梦死。

温彩落魄,安王将他们夫妻贬为庶人,徐兰芝便谋夺了百货行,而畅园则成了皇家避暑园林。他们夫妻先是软禁皇陵,再是孩子生病而求医无门,那时候的她懊悔自己连累了他,所以背里她又开始做生意,不等事成,就被慕容悰知晓了消息,将她宣到宫中几番折辱…

梦里点滴,她一人的命运却牵扯到太多人的沉浮。

徐氏之所以现在怕温青,那是她没有得势,一旦她得势,就会与徐兰芝一样捧高踩低。徐家三姐妹里,真正善良美好只徐兰香一个。

后来的徐宜人幡然醒悟,她跟着温青去西北,一是有愧温青,二是觉得如果有她在,徐氏不会闹得太过分。

虽然现在的徐宜人有些糊涂,但温彩并不讨厌她。

温彩对庄头道:“那家米粮店在哪儿?”

庄头道:“就在城西菜市的路口。”

温彩吐了口气,“候爷知不知道这处?”

“小的听说这家米粮店的粮食全是从自家庄子上运来的。”

“你手里可有拉粮的凭证?”

“有的。”

“取了给我。”

黄昏,温彩径直回了镇远候府。

彼时温青正在前府,听说她回来,迫不及待地来见她。

温彩平静地把几回拉粮的凭证给他看:“哥哥,一直以来,我们都太纵容徐氏。她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就以为我们兄妹好欺。我们兄妹自是苦命人,我遇人不淑,哥哥娶妻不贤,以徐氏的为人不得势便罢,一旦得势

,就会目中无人。

哥哥,你想想看,昔日徐将军在世,他这个长女是不是眼高过顶,后来她瞧上哥哥,是因为哥哥步步高升?一个能共荣华,却不能共患难的女子,哥哥真要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她垂眸,满满都是失望,“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去年就从庄子拉了一半的粮食到她名下的米粮店,她做不来生意便罢,只要尽本分就好。可她年初又把最后的粮食一粒不剩的拉走了,她凭什么拉我的粮食,我给她的东西还少吗?她连最后的这点都不留给我?她是不是真当我温彩好欺负?”

温青用沉痛地心道:“我…会休掉她。”

“休吧,给她留下足够生活的田庄,就给南河县一座五百亩的田庄、一座院子。”温彩想着徐氏后来的张狂,温青的孤寂无助,除了与她的退让有关,也与徐氏姐妹的狠毒、无情相关,这一次,她绝不会阻止哥哥休妻。

休了,也好!

休了,就给彼此一个新的开始。

温彩有一颗现代的灵魂,她不会绝了徐氏的后路,至少会给徐氏一条活路。

“哥,待她生下孩子后再休,但在这之前,先找雍郡王帮忙,让他请十公主在七公主面前说说话,再托七公主与皇后透透气,把你休妻的原因都说明白。她到底是朝廷封赏的诰命夫人,若是皇后不知情这也不说过去,先放出话去,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今生,她要学会做一个恶人。

徐氏既然如此不放心温青,就让她寻一个放心的男人过一生。

他们各有各的宿命。

分开,有时候对两个人都是解脱。

一开始,她委屈的是自己,可后来却委屈的是温青。

温青应该找一个更贤惠的女子。

“哥哥舍不得?”

温青痛苦地摇头,他是想到了徐将军。

温彩道:“哥哥且想想一个家族的兴起,与当家夫人的贤惠有紧密的联系,徐氏是能掌得了家,教养得出好子孙的人么?”她顿了片刻,“和离也成,上头可以写男婚女嫁再无干系。哥哥,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不想你受委屈,也不想自己再受嫂嫂的委屈,我的哥哥只有一个,可我的嫂嫂却可以有两个、三个…”

她不希望温青和离,可她没有法子,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温青,如果能让温青娶一个明晓事理,又能助温青的女子,这无疑是最好的。

温彩含着泪:“只这一次,哥哥听我的罢。”

“好,我听你的。”

温青又说了徐氏亏空银钱的事,各县官府查了存档,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下落。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妹妹受委屈,徐氏行事过分,就算温彩不提,他也准备休妻。

温彩不在乎那些银钱,可是她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三月十六日晨,麻嬷嬷来禀,徐氏要生了。

府里下人遣人去请董氏坐镇。

董氏很快入了府,又领了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

未时一刻,徐氏产下一女。

当她听产婆报喜“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一个白胖可人的千金小姐。”

徐氏一愣,失声嚎啕大哭,扒在床上久久回不过神。

温彩听到消息,吩咐道:“让麻嬷嬷小心服侍,好吃好喝的将养着。”

*

夜,温彩难以入眠。

明儿是三月十八,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

如落叶飘零的声音,一个黑夜如魅而至。

她手捧着茶盏,却是久久的发呆。

慕容恒缓步静默站在一侧,“玉堂说,你支持他与徐氏和离?”

“是。”

“你和离,你又让他和离…”

外人怎么看,兄妹二人都和离,别人会不会瞧不起他们。

“那是给徐氏面子,否则我哥哥可以直接休妻。徐氏不贤,待我更是刻薄…”温彩细细地将前因后果说了,说了徐氏霸占她祖母留给她的嫁妆,她是说过要给徐氏,但那里头多少有试探之意。

知道了结局的她,这一次不会再看着悲剧重演。

她只想自己的哥哥能活得更恣意快乐,而不是受徐氏的气。

慕容恒问:“你决定了?”

“人,是为自己而活,唯有自己活好了,身边人才能活得好,而在意的人也才能活得好,自己都活不好,又怎能帮扶旁人?阿恒,我给过徐氏机会,可她真的太过分,我知道若是再给她机会,她还是会这样子,她会有侥幸,她会觉得自己是圣旨钦封的诰命,便无人能拿她如何。

殿下,徐氏的能耐你知道,虽然她肯学,可心眼更多。一个家族的兴起,与一个女子的贤惠才干分不开,徐氏教养不出好儿女。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过分,过问哥哥的婚姻,可是正因为她不好,我才这样逼

哥哥。”

她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既然认定了一些事,就不会再回头。

“徐氏能受得了么?”

“哥哥会给她留下往后吃饱穿暖的田庄小院,她若想改嫁,哥哥是不会拦着的,要是她想回北疆,也可以再回去,毕竟那里才是他们的家乡。”

温彩正色,静默地看着慕容恒:“明天是皇后的千秋寿诞?”

“是!”

第165章 求你成全爱

三月十八这天会发生一件大事:三皇子慕容恪在刚被皇帝正名之后,毒发身亡于皇后的千秋寿筵。所有的一切成败都在这一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而有最大嫌疑的是顺王,直至数年之后,温彩才知道,真凶其实另有其人。

“殿下,明天许有人对三皇子不利。你若发现端倪,记得善意提醒顾家人,切记,不要把你自己牵扯进去。”温彩顿了一下,“上次在畅园,见过三皇子的人不少,他长得与景阳公主如此酷似,大家都知道景阳还有一个孪生弟弟,不难猜出三皇子的身份。菟”

慕容恒道:“若有不妥处,我会告诫顾家人和皇后。”他悠悠轻叹一声,“今日在宫里,皇后说只要我愿意帮衬三皇子,她愿意说服皇上,让我母亲走出冷宫。”

“你答应了?”

“答应了。她将安阳照顾得很好。”他答应不仅为了十公主更为了德妃。他一直希望母亲和小十能早日离开冷宫,即便现在的冷宫可以住人,可他受不了自己的母亲整日吃残羹剩饭。

“你要好好的。”她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感伤。

“你还想着池睿?”

“是。”她并不否认,“他至今也没上门提亲,我知道是池夫人阻止了她。”

慕容恒悠悠问道:“温彩,嫁给我可好?”

这是第二次说了逖。

他值得她爱,只是她不能再伤他一次。

想回应他的情,但理智却不能允许。

她不应,其实是想保住他的命。

温彩看着漫长的黑夜,她只能拒绝,“我…配不上你,我是一个失了名声的女子,你值得娶更好的。”

“温彩…”

“你的妆容馆、糕点坊生意还好吧?”

“还好,成衣坊也开起来了,一些搁到百货行卖了,效果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发现他早已经悄然而去。

*

夜,静谧如梦。

慕容恒行了一程,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驿馆大门外,着护卫通禀后,里面传出慕容恪的声音:“进来!”

慕容恪粲然一笑,“坐!”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小心地用树叶一夹,将书搁到一边,“这么晚来访,你有事?”

慕容恒垂下眼帘,一路过来都纠结着如何说,“三皇兄,我登门一见,想求你一件事。”

对于皇子们的事,慕容恪早在半年多前就了晓得一清二楚,那时荣安候、建安伯兄弟拿定了主意要他重返皇家,常与他提及皇家种种,甚至一些只有皇家人才知道的隐秘都和盘托出,让他了晓皇家的血腥争斗。在这么多的皇族兄弟里,慕容恒是他唯一一个有好感的兄弟,“你说。”

慕容恒诚意十足地道:“三皇兄,我…喜欢温彩。早在当年与温玉堂还在边关打仗时,我便不知不觉喜欢上她。那时候温玉堂常与我讲一些关于她的事,说她小时候的事,明明没见过面,时间一长,闭上眼睛就能想像出她的模样。

北疆战事结束前,温玉堂便与我约好,待我们凯旋回朝,他就保媒把温彩嫁给我。可是我…就迟了一天,就一天,她就嫁给了冷昭。那时候我很难受,温玉堂比我更痛苦,他与冷昭不和,在北疆时就是对头。他们俩的战术截然不同,却一样让启丹人颇是头疼…

我第一次见到温彩是在皇宫里。那天是中秋节,她随冷昭入宫参加宫筵,在宫里迷了路,阴差阳错地遇见了欺负安阳的华阳,她与华阳大打了一架。华阳气恼,下令把她送到暴室杖毙,几番要她认错,只要她赔礼就放了她,可她固执地宁死也不肯认错。要不是安阳寻到我求助,她许就真的被杖毙了。那时候,我很好奇,世上真会有这样固执的人,那牛脾气却让我觉得异常熟悉,似曾相识…”

他避去了与温彩在冷宫动心的事。

只说温彩为了帮安阳,险些把打死。

“再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温彩,是温青与我提过好几年的温彩,就和温青说的一样,她富有正义感,她善良,她活泼…她与冷昭和离后,有一次我去镇远候府找温青喝酒,无意间看到阁楼里有个上吊女子的影子,我吓了一跳,破窗而入,不曾想,她竟是在够在衣橱上的箱子…”

点点滴滴,鲜明如昔,慕容恒平静却用快乐的语调讲叙着自己与她相识以来的趣事。

他免去了做生意的一节,一脸神往,全是他们一起走过的回忆。

慕容恒突地双膝一曲,“三皇兄,虽然从小到大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我心里知道你是个有大抱负的人,我求你成全我与温彩。这一生,我只盼与喜欢的女子携手到老,不求三妻四妾享受齐人之福,也不求什么功成名就,只要有一个知我、爱我的女子便足矣。温彩是真凤命格,可她向往自由,未必能做好一个皇后。她讨厌世俗的羁绊,她喜欢简单的生活、三皇兄,我求你,你成全我和她,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他俯下身,深深一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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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愣了片刻,这样简单的喜欢,能为一个女子屈膝请求。

儿女私情能让男人放下雄心万丈,在柔情面前再多的抱负都可以化为云烟。慕容恪听他一言,对他的防备又轻浅了几分。英雄冢、美人怀,美人的爱情让多少英雄折腰,动情的慕容恒也不会有太多雄心壮志。若施恩于他,他日就更易掌控。

“你就那么喜欢她?”

“我知道她是真凤命格,若是改命,那她就不是。”

慕容恪伸手扶起慕容恒,慕容恪一早就知道命格可改。他感动于慕容恒这单纯的情感,爱一个女子会积极的争取,慕容恪就做不到。在他懂事的时候,他就被顾家长辈告知:你不是顾家的孩子,你有世上最高贵的身份…

二十出头的他,至今未议亲、未成亲,就算早年有过几个美丽的通房,也一一不允怀孕生子。

兄弟二人相对而坐。

慕容恪问:“她知道你的心么?”

“她知道我的心意,她也不讨厌我,却迟迟不肯答应嫁给我。三哥,这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不是随口说说。当我后来知道她是温彩,那种欣喜,就像温青的妹妹原就该那个样子。没有失望,也没有意外,和我想像的相差无几。”

这是他们兄弟生平第一次谈心,两个人说得很尽兴。

慕容恪令人备了上好的酒筵,相对而坐,你酌一口,我浅呷一下,说不出的和谐感人。

酒过三巡,两人都染了醉意,索性同榻而眠。

*

一觉醒来时,慕容恪不在屋里。

慕容恒正要坐起身,慕容恪从外头练功回来。

“三哥。”慕容恒有些许头疼,拍了一下脑袋,他能感觉到慕容恪和顺王、安王都不同,慕容恪身上多了两分侠义心肠,多了两分耿直,“你长得很像二皇姐,我担心已经有人猜出你的身份,今年的千秋寿筵你得小心,一要防人下毒,二要防人行刺…”

游园会那天,当慕容恒看到慕容恪时便多少猜到了一些。他能猜到的,旁人也能猜到。

荣安候正进屋子,朗声道:“四殿下说得没错。”

有一个皇子能帮衬慕容恪,这是件好事。

慕容恒不来示诚,荣安候也准备出手拉拢他了,既然来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慕容恒抱拳道:“还请荣安候加倍小心!本王也该回府了。”转身又与慕容恪赔了不是,“昨晚叨扰三哥了。”

“我很高兴你来找我。”这是实话,顾家的几位公子待慕容恪极好,可到底是表兄弟,慕容恒能与他说那些真心话,可见是对他这个兄弟的信任与敬重。

待慕容恒走远,慕容恪方笑问:“大舅父也觉得千秋筹筵得加倍小心?”

他的皇子身份就要诏告天下了,他就要做回尊贵的三皇子殿下,为了让他顺遂长大,为了让他重回皇家,他的母亲、舅家都牺牲与付出了太多。

荣安候正色道:“小心行得万年船。顺王、安王两派不容小窥,他们在朝堂的势力不小。”

慕容恒道:“荣安候说得是,入宫之后还得小心观察。”他抱拳道:“时辰不早,我得先回王府,荣安候还得早早想好应对法子。”

甥舅二人看着慕容恒落落大方的举止,荣安候问:“他昨晚住在你这儿?”

“是。”

“就为了说今日你可能遇到危险。”

“不止这些,雍郡王喜欢上一个女子,向我说他的心事,想来挺有意思,他用情至深,我得成全。”

荣安候道:“还想求了皇后,将十五许给他呢,如今瞧来是不成了。”

“他迟迟未成亲,就是为等那女子及笄,可见他的情是真的。”

荣安候道:“雍郡王是个贤王,颇有才干,早前顺王、安王都想拉拢他,如今能为你所用也是你们的缘分。他既有喜欢的女子,你且成全他,让他感恩于你。”

“他没野心,班师回朝后只在户部行走,也从不插手户部事务。”

荣安候为慕容恪多了个臂膀欢喜,就目前来看,除了心怀叵测的顺王和安王,六皇子、八皇子早早有了他们想支持的皇子,四皇子雍郡王是个最合宜的帮手人选。一,他无甚野心,中规中矩,有些才干;二,他资质平庸。朝堂并无支持雍郡王为储的臣子…

*

温彩原想过提醒温青的,可温青性子耿直,她着实不愿意把温青牵扯到是非漩涡之中。

对慕容恒则不同,前世的慕容恪便是在今日被皇帝宣布他是皇后自幼送入宫外长大的三皇子后不久,毒发身亡,皇帝勃然大怒后,下令严查凶手,可隐藏在寿筵上的下毒宫人多指向顺王,即便顺王再三呼求冤枉,可还是被皇帝斥责“毒害嫡皇子、不顾兄弟情义,其心可诛”贬为庶人暂时软禁府中,之后不仅,大皇子慕容慬便自尽府中。

顺王妃李氏携其子女流放西北苦寒

地,侧妃谢氏于皇家寺庙出家修行,其他一干姬妾收没宫中为宫婢。

安王借着慕容恪的死,同时除去了两人。直至他登基之后,温彩与慕容恒才方晓真相,温彩知道是成为太后的顾皇后悄悄告诉她的,之后不久,顾皇后暴毙宫中。慕容悰敬冷淑妃为太后,冷氏一族更因扶助慕容悰登基宠冠京城。

冷晓的狠毒,徐兰芝的嫉恨…

一上午,温彩心绪难宁,刚坐下要用午饭,眼皮跳了一下。

红燕进了屋,面带关切地道:“小姐今儿是怎了?”

“红燕,今儿许要出事,我眼皮总跳。”

青莺笑了两声,“今儿是皇后的千秋寿节,皇上登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给皇后过寿呢。各地都督纷纷派妻儿前来道贺,驿馆更是住满了人…”

皇后是皇帝太子时迎娶的太子妃,夫妻二人还算和睦,皇后贤惠,颇得皇帝敬重。

冬葵今儿一早就出门了,学着早前杜鹃的样,拿着温家二房给的店铺清单,开始逐家查看生意情况,瞧清楚后,又拿笔记下,这样方便温彩对店铺生意进行调整。

“你出去后,要观察那店铺的位置,还要观察附近都有些怎样的店铺,各家店铺的生意如何?周围都住了些什么人,主要的顾客是什么样的身份,这样全都要弄明白,也要让我做出正确的判断,那样的地段、那样的人群,适合做什么生意…”

跟了温彩后,青莺、红燕等人才知道,难怪世上说“生意经”,这做生意当真是一门学问,同样的生意,温彩可以做得很好,可有的人却是举步维艰,同样的生意温彩做起来就多了一些新意和特色。

麻嬷嬷进了院子,带着愁容地道:“六小姐还是管管吧,自从上回候爷醉后与夫人吵了几句,那天夫人生下小小姐,候爷进屋里瞧了,之后再没进桂堂,迁到前府书房住了。

这夫人还真是心狠,小小姐也是她的女儿,这都生下三天了,硬是瞧都不瞧一眼。奶娘抱了小小姐给她看,她竟骂道‘都是这个赔钱货,要是个儿子,夫君也不会不进桂堂了。’骂完就哭,直说她肚子不争气,怎生了那么个女儿。”

徐氏叫嚷着不看,实则也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看到那皱巴巴的孩子就不喜,又忆起徐兰香生的两个孩子粉妆玉琢的,她不丑,温青也生得端正,怎的生个女儿皱巴巴得像个小老头。虽然也知刚生下来的孩子是这样,可一看那孩子的小眼睛,更不乐得看了,连连摆手,把近来遭遇到的不顺一古脑儿的全责怪到女儿身上。

她又想着,早前温青说过,要是她生了儿子,就让她接手家中事务,如今得了女儿,怕是越发不能沾手了。

更怕的是,温青借着她生女儿的事,到时候万一真娶平妻、纳妾,她还真不能反对。总觉得如果是儿子,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这般一想,越发难受、郁闷,在屋子里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