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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家择婿择媳,切不会忘了这一点。

最后一天丧事办完,刘云蓉把手搭在张茜初肩膀上,露出微浓的笑意:自己果真没有白疼这个孩子。

一家三口一起重新开始生活。

在餐桌上张佑清问起孩子转学的事。

刘云蓉立即答:“老张,你尽管放心。已经托人在办,近期转到大学附中去。”

“我想在老家读完高中。”张茜初插嘴。

张佑清一口饭哽在喉咙头,道:“不可能。你努力在这里念书和考大学,祖屋我在找买家了。”

“爸!”张茜初大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瞪视父亲,“祖屋怎么可以卖呢!”

“没人住,没人打理,只能卖掉。”张佑清铁定地说。

“我毕业后会回老家的。”张茜初起誓。

一听女儿要回老家,张佑清怒了:“你毕业后想在哪里工作都行,就是别给我提老家!”

“爸!!”

张茜初不理解父亲的想法。张佑清是每想到因执意于祖屋而丧命的父亲,对祖屋不由地恨之入骨。碗筷一摔桌上,他吃不下饭回房。张茜初气恼地把头垂得低低的,一样没心情吃饭。

刘云蓉往她碗里夹菜,边做说服工作:“小初,你爸就那个脾气。你别和他顶。”

“他是我老爸,我干嘛和他顶嘴呢。”张茜初倒是撇撇嘴,表示理解。

“这样,你在R市的这几天都窝在家里边。我明天让宁浩带你在城里逛逛。”刘云蓉想着干脆让她散散心。

“没兴趣。”张茜初回了三个字。她对城市风光没兴趣,对那个假惺惺对她好的常宁浩更没兴趣。

“那我带你去买衣服。”刘云蓉准备再请一天假自己出马。

“妈,你忙,不用管我。我衣服多着呢,你每年带给我的衣服我都没穿过。”

“那些是去年的,不流行了。”

“没关系,衣服能穿就行。”

张佑清走出房间听见女儿这句,那火啊直冒到了头顶。他手指女儿的运动校服,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有你这样的女孩子吗!”一掌拍桌,震得满桌的碗盘抖了抖。

张茜初扭扭头望窗外,不想与父亲起争吵。

“我看,我不教训你——”张佑清火气未灭,眼睛四下找教鞭之类的东西。

刘云蓉赶紧推搡丈夫进房里,一边转头说:“小初,你帮我开开门。”

把头扭回来,张茜初放下腿走去开门。门闸一拉开,门口站着常宁浩。

瞧见张茜初神色不对,常宁浩没话找话说:“小初啊,吃饭了吗?”

“没吃完呢。怎么,常律师要一块吃吗?”张茜初懒洋洋地调侃。

常宁浩不知她这气从何而来,老实说:“刘阿姨让我来辅导你功课。”

“哦。”张茜初拉了一个老长的音,拿眼角睨睨他,“你来当家教我妈一堂课给你多少钱,还是我爸答应给你什么好处了?”

常宁浩噎了口唾沫,手暗下指指她身后。张茜初一掉头,对上张佑清的包公脸。她这下也怕了,因为父亲的两只眼珠子像是要凸出来似的。张佑清找不到教鞭,脱了脚上的拖鞋。刘云蓉没来得及拉住丈夫。张茜初眼看父亲的拖鞋要落到自己头上,骇然地抬手去挡。

拖鞋第一下挨在她手臂上,钻疼的是她的心。

第二下再落,这回落在了常宁浩横来的右臂上。

张佑清一怔。

刘云蓉挡住丈夫,大喊:“宁浩,你带小初出去!”

常宁浩立马拉了张茜初跑下楼梯。到达外面,张茜初甩开他的手竟自埋头往前走。他只好加快步子跟上去说:“小初啊,张叔叔是脾性急了些,不过也是为了你好。”

“是啊。他是为我好,为我好要把祖屋卖掉。”张茜初说一句搓一下鼻子,“他敢卖,我以后就赚了钱把祖屋买回来。”

常宁浩知道她与那老房子感情深厚,还是觉得她这气话好笑。当然他不会笑她,摸出包纸巾给她。她伸右手去接,伸到半空手臂瑟缩。她弯腰要去拣落地的纸巾。

他是急急忙忙拉过她的手捋袖子:“是不是被张叔叔那一下给打的?”

她连声答几个没事。

他见到了她小臂一处淤青,说:“这可怎么办?”

第九章

“你呢?你也被我爸打了一下吧?”换她急躁地卷他衣袖,一看也是青一块不由地喊,“你干嘛帮我挡!我爸要打我又不是要打你。”

常宁浩头头是道地应:“看你被打,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哎,你得涂点药酒吧。”张茜初可不想欠他人情,“我上去跟我妈要瓶药酒。”

“别去。”他拉住她,“你爸还在气头上呢。”

“那我到药店买一瓶。”张茜初着急走,摸到空空的口袋又哎一声,“没带钱。你带了没有?”

“不用买了。上我家涂药,我家瓶瓶罐罐最多了。”他走两步,回头见她不动说,“小初啊,你放心,我家这会没人。”

“你家多远?”

“同一个大院里啊。你爸和我爸都是单位给的房子。”他答。

她龇牙笑了一声,还同住一个大院里乃冤家不解了。

两人遂之来到常家。

如他所说,他家里是没人,可他家门口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两年前结下梁子的墨深。另一个也是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一双漂亮的眼珠子在她脸上溜来溜去,倒像是认识她的。她听常宁浩叫他名字是杨森。

“你们怎么在这?”常宁浩边开锁边问那两人。

“下午停课。杨森说要来你这里拿东西。”墨深指指杨森说,“路上打你手机,又给你发了短信。”

常宁浩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手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开了震动,手机没响就没注意到。”

“没关系。是他执意要来。反正你这里离我们宿舍就几步路。”墨深说。

“几步路?”张茜初插问了一句。

“小初,你不知道吗?这片宿舍楼后面挨靠医学院。”常宁浩答。

冤家路窄。张茜初脑子里仅能搜到这个词。

前面常宁浩开了门,她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小初,进来啊。”常宁浩探出颗脑袋对她招手。

她怎么越来越感觉他啰哩啰嗦像个老大妈,比刘云蓉还唠叨。悻悻地踏进门里,她左右看了看,室内格局与她家七八分相似。她暗咬牙。

墨深见到常宁浩搬出药箱,问:“怎么了?”

“那个——打球时不小心被球砸了一下。”常宁浩嘿嘿笑着,“涂点红药酒就行了。”

张茜初心里怨他怎这么笨呢,自己可不想当着这两人面涂药酒。

结果墨深对常宁浩说:“我帮你擦药吧。”然后常宁浩答说:“我关系不大,小初先擦药。”

张茜初非常脚痒,想踹这笨蛋一脚。

“你们一同打球,一同被球砸到了?”杨森惊讶地指指他们两人。

常宁浩眨了下眼,道:“是的。”

墨深一巴拍他脑袋:“常大律师,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就喜欢这样说‘是的’。你最好老实招来是怎么弄伤的,不然我告诉你老爸,让他押着你去拍片。被球砸可大可小,断骨头的都有。”

常宁浩对望上张茜初阴森森的表情,坚持道:“是被篮球砸的。”

坐在沙发上的杨森看在眼里,笑了起来对墨深摆摆手:“算了,他是心疼人家小姑娘想包庇。”

“我知道。”墨深转头扬扬眉,“张茜初,我们两年多没见了吧。”

“是。”张茜初同样咬牙切齿,“两年零几个月,我记性不好。”

“我记得可清楚了。当时我和我弟弟从香港飞到你那里,就为了看你们那的什么山。”

张茜初忆起往事便哼道:“你们不是华山泰山阿尔卑斯山几乎全天下的名山都看了吗,我们那的山不出名你们不看也罢。”

“没错。不是什么名山,不过听说我们爷爷奶奶当年去过你们那,爬过那座山。我爷爷年迈来不了,我和我弟弟就想拍些相片给我爷爷当生日礼物。”

张茜初未料到竟是如此,指责道:“你们干吗不直说!”

“这些是私事我们为什么要对你说?”墨深仰了仰下巴,哼道,“你和李潇潇不仅没尽到导游的责任,还行骗。”

“行骗?”另两人讶问。

墨深指向张茜初一五一十道出旧怨:“她和李潇潇骗我们骑单车去风景区。要不是我们半路识破她们的诡计,骑到半夜我们还到不了那座山。”

“我都说了!”张茜初驳道,“是你那帮朋友的态度问题,不得不让我和潇潇做这样的决定。”

“什么态度问题?”墨深早就好奇了,又不好向弟弟追问。

“你问问他们,有这样的人吗?指着我们那的桥说,这桥没有武汉长江大桥壮观,没有伦敦双子桥漂亮,还是桥吗。你们听听这是什么口气。”

三个小伙子面面相觑。常宁浩第一个点点脑袋:“我知道是谁说的了。”杨森继而赞同:“我也猜得着是谁说的了。”墨深发脾气:“我早就叫郭烨楠别带她去,她偏要跟着。”

谜题解开,可这结下的梁子没能化解。墨深不打算轻易原谅,道:“莫茹燕是得罪了你们,你们也不应该这么做。你和李潇潇要道歉。”

张茜初总算明白了莫茹燕为什么临上车前对她说好自为之。问题她和李潇潇是这般好欺负的人吗?她冷笑一声:“要我们道歉也行,你们先道歉。”

“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我为什么要道歉!”墨深一句顶回去。

“就凭,一她有个表哥同行吧;二你弟弟与她也同行吧;三她表哥和你弟弟听了她的那句话没有当场做出反对的表态,证明是同犯;四你身为兄长要负上连带责任。”张茜初每道出一个证据伸一根指头,伸完四根指头她朝墨深扬扬四指。

墨深差点岔气。

杨森则哈哈大笑:“常律师,你听见没有,连带责任。是不是你教她的?”

常宁浩暗叹。他必须承认,张茜初这把嘴算是他见过的女孩子里最离谱的。为何说是离谱呢?因为张茜初可以把黑的强扭成白的,比他见过的法庭上最出色的律师更无赖。

“算了,我不跟你这种小孩子见识。”墨深这会念到什么,作出不再追究的样子坐下来打开药箱,“你们两个,把手伸出来擦药吧。”

“我自己来。”张茜初自个拿了瓶药酒坐一边,用手指蘸药水慢慢地涂抹伤处。

杨森小声凑近常宁浩:“她是要在这里住下来了吗?”

“嗯。要转学,刘阿姨想安排她进潇潇那间,就怕进不去。”常宁浩点头。

“潇潇那所是大学附中吧,不算最好,但也是这里数二数三的名校。”墨深以怀疑的眼光看待张茜初,“凭她的成绩能进去吗?”

“和学校那边的人打过招呼,要入学考试。”常宁浩说,“所以刘阿姨要我给她辅导功课顺便摸摸她的底,看能考多少分。”

“你这是家教兼保姆了。”杨森想到他那句被同一个球砸的,就不由取笑他。

常宁浩也不知自己怎的,干吗接下这个既不讨好又麻烦的差事。张茜初既不是美女,性格又不温柔。他如果想玩弄小姑娘,可以在外面随意钓一堆,何必来讨好张茜初。

他擦完药,杨森伸出手向他要东西:“宁浩,我要的那两张门票呢?”

“哦。我妈找了好几个朋友才帮你弄到,放在屋里。你等等。”常宁浩答应,走进房间里取出那两张珍贵的音乐会门票。

杨森说:“你帮我给她。”

“你要送她,怎么变成我给她了?”常宁浩拉出一张苦瓜脸。

“谁让常律师的人缘最好了。”墨深似有似无地侃他。

常宁浩哎哎气,把门票放回自己口袋里。

后来他送张茜初回家。路上张茜初问:“那两张门票是——”

常宁浩心想她这鼻子怎这么灵呢,答:“是给潇潇的。”

“哦。”张茜初搓搓鼻子,“那人是好人吗?”她心里是想,杨森是李潇潇的男朋友吗?

常宁浩真不好作答了。杨森是在追李潇潇,但是现在的年轻人玩感情的多,玩着玩着变认真的也不能说没有。他学习她搓一下鼻子,道:“小初啊,杨森性格不错。”

张茜初脚痒了想踢他,忍住:“我想和潇潇见面,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她那里。”

“我来安排吧。”常宁浩也想让她们两个早点见面,应说他很想看她们俩见面的场景。

她走到楼梯口,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

“我陪你上去吧。要是张叔叔——”常宁浩道。

“我必须学会独自面对我老爸吧。”朝他甩了甩手,张茜初噔噔噔跑上楼梯。爬到三楼拐弯处,她多个心眼往下望。他把脑袋缩到了衣领子里像只缩头乌龟慢吞吞地走回去。

她不知如何形容他这个人,有一把利嘴却又处处表现得好像很有风度…

第十章

回到家,刘云蓉嗅到她手上的药味喊道:“老张,你快来看看小初的手。”

“妈,没事。”张茜初想缩回手可来不及了。父亲向她招手,她无奈地腾过去。

张佑清见到女儿手臂上遭自己打的淤青,感觉这一打不是打在女儿手上是打在了自己心上。

张茜初连忙放下袖子:“爸,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有不对,我嘴巴管不住。”回来时她是想清楚了,怎说都是自个老爸,挨就挨了呗。

听了这话张佑清更难受了。他宁愿女儿向他撒娇吐苦水,而不是表现出乖巧懂事的样子。这种复杂的心情来源于他的自责。以前没能当好一个父亲的角色,现在想弥补像是没有机会了。他摆摆手,犟道:“去学习吧。”

张茜初倒是渐渐摸清父亲的脾性了,点点头回自己房间。

刘云蓉跟随进来说:“小初,宁浩拿了套习题,你有空先把它们做了。”她应好,当晚她趴在案上做了那套综合试卷。直到深夜十二点,刘云蓉催她熄灯睡觉。她躺在床上回想做不出的题,隐约察觉这套题的来历不简单。

第二天常宁浩来找她,拿了支红笔帮她批改试卷。

她直接问:“这是哪里的试题?”

“大学附中的内部题目。”常宁浩答。

“大学附中?”

“潇潇的学校。你妈知道了你和潇潇的关系,就想把你转到那里去。”

“我进的去吗?”

常宁浩顿笔,看向她。

她像是满不在乎地拿一只手撑住脑袋,道:“我喜欢你直说,就像你在大巴对我说因为我是潇潇的朋友。”

常宁浩反而不自在了。其实他挺后悔在大巴上说了那句话,这有违他一向与人交好的原则。但张茜初就是让他脱口说了那句话。究其原因,张茜初从来不喊他一声常大哥,他也无法把她当做小他两岁的小妹妹看待。张茜初太独立了,不像他见过的那些小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