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算完全故意,毕竟以她现在这个年纪和这个身份来说,心里有点不乐意就表现在脸上,才算正常。

十一岁的孩子——尤其是十一岁的少年天子,叛逆一点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锦墨松了口气,没有生气就好。

然而…

眉心轻锁了一下,锦墨小声道:“主子真的想把所有伴读都收进后宫?”

“如果是呢?”静瑜俏皮地笑了一下,“你会反对?”

锦墨一噎,随即缓缓摇头:“锦墨哪有资格反对什么?主子就别折煞我了。”

顿了一下,他有些迟疑地道:“主子是天子,有三宫六院很正常,但是从私心里来说,我们都想在主子身边占得独宠,所以越多的人分享主子的感情,锦墨心里…自然是越不乐意的,但就算不乐意,锦墨也明白什么是本分,不会越了规矩和分寸。”

静瑜闻言没有说话,半眯着眼享受着锦墨的伺候,一阵清风吹来,几片桃花瓣悠悠然漂落而下,一片落到了静瑜精致如画的小脸上。

锦墨愣了一下,目光在那片桃花上定格了一瞬,然后才伸手捻起桃花,轻笑:“人面桃花相映红。”

静瑜睁开眼,懒懒地瞥了一眼他指间捻着的桃花,淡淡道:“霁月去哪儿了?”

“他在练身体的柔韧。”锦墨道,“说是以后要伺候主子,身体柔软一些,才能练出更好的剑舞。”

第2001章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静瑜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锦墨见状,面上笑容慢慢敛了一些,低声道:“如果主子觉得为难,我们也并不是非进后宫不可,只要能待在主子身边,我和霁月就已经满足了。”

静瑜安静了一会儿,也不再瞒他:“今天在朝堂上,朕说要把所有伴读收进后宫的话是故意说给朝臣听的,朕的本意并非如此。”

锦墨沉默地听着,心里悄然松了口气。

“朕暂时还没决定是否要立皇夫,但是锦墨,朕倒是愿意给你和霁月一个承诺,如果朕打算让后宫进人,那么你们俩一定是最先进去的,名分上也绝不可能有人越过了你们。”

顿了一下,静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朕虽然喜欢美人,却并不是风流好色的花痴,什么三宫六院那都是胡扯,谁有精力应付那么多人?”

锦墨动容地道:“只要主子垂怜,名分什么的,锦墨并不在意。”

“你不在意是你的事儿,但是朕亲自挑选,亲手培养出来的少年,那自然是最好的,外面那些骄纵跋扈的世家公子岂能跟你们相提并论?”静瑜说着,幽幽叹了口气,“但是朕眼下也没办法给你确切的承诺,因为朕暂时还不能确定,自己能在龙椅上待多久,假若以后离开了天都城——”

“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锦墨脸色微变,声音不自觉地紧了紧,“主子是说,当真会有人密谋造反,篡夺主子的皇位?”

静瑜一默,转过头看着他,然后慢悠悠地抬手,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胡说什么呢?朕什么时候说有人要篡位了?”

锦墨眨眼:“不是主子自己说…”

“朕说什么了?”静瑜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朕只是说不确定自己会在龙椅上坐多久,可没说有人要篡位。”

伸手揉了揉他的脑门,“你这句话要是在外面说,被人听到了,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锦墨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我也只是在主子面前才敢说,在外人面前锦墨有分寸的,要是轻而易举把这种话说出来,主子不杀了我,锦墨自己都没脸活了。”

静瑜撇嘴,正要再说些什么,不远处白衣少年走了过来。

“主子。”霁月在静瑜跟前跪了下来,将手里两封密封的信函呈上,“云影和隐月有消息传回来了。”

如今东宫的伴读们大多已经领命离开了天都城,霁月负责接收他们传送回来的情报,以及对诸多事宜作出决策。

静瑜没接,淡淡道:“拆开,念给朕听听。”

“是。”霁月低头将信函拆了,原本以为是重要的事情,展开之后却突然愣了一下。

“怎么?”静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古怪的表情从何而来,“信函有什么问题?”

霁月默默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低头看着信上,盯着那两行字看了片刻,才慢慢念出:“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第2002章 你打算以色侍君?

没有长篇大论的赘述,短短的十几个字当然是一下子就念完了,但是话音落下之后,三个人都齐齐地陷入了沉默。

正在给静瑜捏着肩膀的锦墨,手上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眼幽幽看着霁月,霁月也目光幽幽与他对视。

静瑜安静地敛眸,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桃花林里,气氛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良久之后,静瑜才缓缓开口:“这封信,是云影写来的?”

霁月点头,“是。”

“传朕的旨意,让他自己去领五十鞭子。”静瑜冷哼了一声,“不务正业。”

霁月嘴角抽了抽,想到云影那个少年不靠谱的性子…

“…算了,看在他一片诚心思念朕的份上,罚他三十鞭子就好。”静瑜说完,默默地转头瞅着霁月,“这惩罚重不重?”

霁月:“…”

他能说什么?

说重吧,其实并不重,要是主子当真追究的话,这样的行为是有些越了规矩的,况且当初容陵冒犯主子的时候,那罚得可比这个重多了。

若说不重吧,主子似乎并没有真的要罚云影的意思。

“算了算了,罚什么罚?”静瑜挥挥手,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要是打得他下次不敢说实话了,怎么办?朕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此言一出,霁月和锦墨都忍不住抿唇,神情变得格外轻松。

他们的主子…

大原则上从不宽容,就如以前对他们的功课要求很严,品行学识不许出一丝差错,否则一律重罚,从不宽容。

但是在底线之上,她对这些伴读却委实是宽容温柔至极,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兄弟一样,让人死心塌地地想待在她的身边,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忠心自己的一切,只为得到她的一句夸赞,一句肯定。

“还有一封信没看。”静瑜开口提醒陷在感动中的某人,“隐月说了什么?不会也是相思一类的吧?”

“应该不会…吧?”霁月本来觉得不可能,因为隐月的性格比较内敛寡言,不像云影那么活泼奔放,但是这内敛寡言的人嘴上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动笔写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所以霁月确定的语气才变得迟疑了一下。

然后展开第二封信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隐月说,事情很顺利,请主子放心。”

也是言简意赅的十个字,表达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

“看来两人的进展都很不错。”静瑜淡淡轻笑,“云影既然还有心思害相思,那说明事情定然也是顺利的,否则就当真是皮痒了。”

说完,她抬手示意锦墨停下,然后徐徐站起身,“朕去上书房看看予修,你们先回去吧。”

“主子。”霁月站起身,恭敬地开口,“我这几天新创了一部剑舞,主子什么时候有空,霁月舞给主子看看。”

静瑜转头看着他脸上的期待,红唇轻扬,伸手勾起了他的下巴,声音懒洋洋的:“霁月啊,你不会真打算以色侍君吧?”

第2003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少年白皙的俊脸微红,低声道:“主子要我以色侍君,我…也是愿意的。”

“没出息。”静瑜放开了他,淡淡轻哼了一声,“自古以来,不管男儿还是女子,以色侍君的人从来就没有长久的,你这点出息以后就算进了后宫,争宠都不一定能争过锦墨。”

说罢,施施然转身离去。

霁月和锦墨安静地目送着她离开,知道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两人才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以色侍君…很没出息吗?”霁月皱眉,有些迟疑地道,“那些话本上的故事不都说以色侍君的妖妃最受宠吗?而且荣宠不衰。锦墨,难道是话本上说错了?”

锦墨沉默,过了片刻才道:“话本上还说,以色侍君的都会被人看不起,而且独宠妖妃的都是昏君,你觉得咱们主子是个昏君吗?”

“…当然不是。”锦墨毫不犹豫地摇头。

“而且你也不是妖妃,而是翩翩君子。”锦墨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君子是被人敬仰的,妖妃…你看话本子上的那些妖妃,有几个最后有好下场的?名声不好事小,江山动乱,社稷不稳,明明都是昏君的错,最后臣民们口诛笔伐的却不是昏君,而是那个受宠的女子,你觉得这公平吗?”

“不公平。”霁月依然没有迟疑地回答,但是,“就因为我是君子,主子是个柔弱女子,所以更不能把不好的留给主子。如果是我,最后就算担负骂名甚至付出性命,只要是为了主子,我也心甘情愿。”

锦墨:“…”

默默地瞥了一眼神情坚定的少年,锦墨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说了句:“我也愿意。”

霁月:“…”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各自无声轻笑。

是啊,为了他们的主子,就算以后真的要担负骂名,付出性命,他们也愿意——

但是,主子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话本毕竟只是话本,他们的主子离昏君的级别还差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他们就算想成为妖妃,都没什么机会。

夜半时分,容陵一个人躺在床上,又是一夜无眠。

素来俊美冷漠的脸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他沉默地望着雕梁画栋的宫殿,耳畔仿佛闪过那一句句温柔如春风的话语,心头如针尖般刺痛。

少女笑意晏晏间给少年的承诺,那么温暖。

少年无怨无悔,不求名分的喜悦,那般纯粹。

相比起来,自己的确是太自私的,对吗?从头至尾,带给她的只有伤害,算计她,囚禁她,任她被人欺负谩骂…

不,欺负她最多的人,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比起他带给她的伤害,那些欺负和谩骂又算得了什么?

帝尧说得对,以他曾经做下的那些事,他们之间怎么还有可能在一起?至少,今生今世,是绝不可能了吧?

闭了闭眼,嘴角缓缓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容陵想,这世上灵丹妙药千万种,怎么就没有后悔药呢?

第2004章 再强求也无意义

次日一早,容陵早早地到了凤鸣殿,准备好了洗漱用水,伺候静瑜更衣梳妆,三年的侍奴做下来,很多原本从未做过的事情都一点点适应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伺候的人是他放在了心里的,所以做什么都格外用心,对很多事情不但适应了,甚至越发从容利索。

就算是经过宫里的嬷嬷总管正经调教出来的侍奴,也不一定会做得比他更好。

梳好了头发,将女皇的金冠替她戴上,整理好静瑜身上的鸾服之后,容陵恭敬地退后了两步,在静瑜转身往殿外走去之际,他低声道:“此前奴才所说的事情,请陛下忘了吧。”

静瑜闻言,脚下倏地一顿,徐徐转过头来看着他。

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她似有些不解其意,遂淡淡开口:“你指的是什么?”

容陵垂眼看着奢华的宫砖地面,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去年我们曾讨论过皇夫的事情…如今,奴才改变主意了。你说得对,你已经不喜欢我,我再强求也无意义,这辈子…敖容只是你身边的一个侍奴。”

语调微顿,少年的嗓音也变得沉寂了一些:“女皇陛下要立皇夫,一个侍奴是无权干涉的,以前是奴才不自量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以后…不会了。”

静瑜盯着他低眉垂眼的姿态,须臾,淡淡道:“敖容,你有如此认知,便应该知道朕的心意不会有任何改变,不管有没有以后的皇夫,于你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可能。“

顿了一下,她道:“既然如此,朕还是劝你一句,回去吧,不必待在这里委屈自己。”

容陵闭了闭眼,须臾,缓缓摇头:“认清自己的身份是一回事,心甘情愿待在这里是另外一回事,我不会因为没了希望就放弃自己的坚持。”

虽然,心里当真已明白,这一生…他们之间或许当真不再有任何可能,但那也只是她不喜欢他了而已。

她不喜欢他,他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着她,爱着她,希望每时每刻能看到她——

眼下来说,这样也就可以了。

也就,可以了…

哪怕以后她真的立皇夫,哪怕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左拥右抱,哪怕会心如刀绞一般看着她对其他的男子露出温柔的笑容,哪怕每日每夜他也会像个深宫怨妇一样,独自伤怀…

容陵想,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吧。

静瑜看着此时的容陵,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个想法——感情这种东西究竟有着多大的魔力,能让狂傲不羁,孤高自傲的龙族帝君都这般自甘卑微?

她看得出来,容陵说这番话时是真心的,即便真心里也夹杂着黯然。

可既然明知无望,为何还要留在这里黯然神伤?

眼不看心不烦,不好吗?

眉心微蹙,静瑜淡道:“那就随你吧。”

说罢,转身离开了凤鸣殿,往膳厅而去。

容陵压下心里的情绪波动,沉默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第2005章 局之开始1

今天的早朝上气氛有点微妙。

昨日女皇陛下因为皇夫一事拂袖离去,今日朝臣们似乎学乖了一些,没人敢再提皇夫一事,但却有另外一件事,在群臣之中激起了千层浪。

“启禀陛下,启禀摄政王。”户部尚书躬身出列,“澜东发现了一处私造的兵器库,其中藏着大量的金银,铁器,铸造而成的成品有刀剑兵器,质地上乘的盔甲,数量之多让人惊心,足以构成意图谋反之大罪,请摄政王下旨详查。”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数量巨大的兵器和盔甲?

“此言当真?”

“会不会是弄错了?现在清平盛世,还有人敢私造兵器?”

“澜东?”群臣中有人皱眉,在意了这个重要的细节,“澜东不是在祁阳城的东面?祁阳、澜东两地之间只隔了一座丹岭,而丹岭跟澜东交界处有一座山脉叫嘉山…”

“山上隐秘,若是有人暗中收买了当地官员,在山中凿地建兵器库,想来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但是如今太平盛世,谁会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儿?一个不慎,是要掉脑袋的…哦不,是要诛灭九族的。”

“明知此事是诛九族的大罪却仍然为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商人牟利,视律法为无物,铤而走险。二是有人图谋不轨,真有造反之嫌。”

静瑜坐在龙椅上,安静地听着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单手托腮,沉默间颇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群臣讨论了几句,很快就歇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宸王。

“私造兵器盔甲一事非同小可。”宸王语气冷冽,淡漠言语之间透着让人心悸的寒意,“此事的确需要彻查。”

目光微扫,“谁愿意前往澜东查清此事?”

话音落下,群臣陡然安静了下来,群臣各自交换了目光。

“启禀陛下,启禀摄政王,臣愿意。”站在百官靠后位置的一个年轻男子走出了臣子队列,躬身道,“臣愿意为陛下,为摄政王分忧解劳。”

静瑜淡淡瞥了他一眼,上官楚飞,还挺活跃的。

年轻人有满腔抱负是好事,应该给一个机会,但是此番这件事非同寻常,凭他的资历只怕还不够格前往。

“回禀摄政王,臣也愿意前往。”又一个人站了出来,是内阁学士湛祺。

静瑜暗自点了下头,这个人倒是可以去,内阁学士也做了几年,如今年纪也三十五六岁,历练一番,做出一些政绩,职位也就可以往上提一提了。

“回禀摄政王。”吏部尚书苏慕臣站了出来,恭敬地垂首,“臣也愿意为陛下分忧。”

上官楚飞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人,默默地又把头垂了回去。

静瑜目光在殿下三人身上打了个转,心里猜测着宸王会让谁去,但是宸王还未说话,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臣也愿意。”

静瑜讶异,随即轻轻皱了眉:“此事风险极大,轻鸾婶婶跟着凑什么热闹?”

第2006章 局之开始2

轻鸾摇头道:“臣并非凑热闹,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掉以轻心,臣位居左相一职,为陛下分忧乃是本分。”

照顾儿子还是一个母亲的本分呢。

静瑜没说话,反正这事儿有宸王拿主意,她只要负责看着听着就好。

“启禀摄政王。”户部尚书沉默了片刻之后,复又开口,“臣觉得此事由兵部尚书去查应该是名正言顺的,也算是给了年轻人一个历练的机会。”

给年轻人一个历练的机会?

静瑜看着安静立于殿上的苏慕臣,心想,苏家嫡子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好久了,还算年轻人吗?

而且…苏慕臣是真心想去?

静瑜不信,就算只是为了避嫌,苏慕辰臣也不会真的接下这件案子。

而且她也不相信,宸王真的会让苏慕臣前往。

“启禀陛下,启禀皇长兄,臣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必须慎重以待。”温文尔雅的钰王站了出来,恭敬地道,“臣已经沉寂了很久,此番这件事不如交给臣去办,臣一定尽心尽责,尽快查清事情真相,给陛下和皇长兄一个满意的交代。”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讶异。

钰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钰王似乎就淡出了群臣的视线,温文儒雅的性子,低调不张扬的行事作风,再加上前些年一直因为身体不好而静居于王府,大大降低了他的存在感。

虽然后来他出现在了朝堂上,却依然保持一贯的沉默和安静,从不轻易出风头,在群臣眼中,他只是钰王,只是一个皇族亲王而已。

所以此时他突然开口,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宸王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片刻之后,淡道:“此番前去,路途一定不会平顺,你确定有自保能力?”

寒钰躬身:“皇长兄放心,臣会万分小心谨慎。”

“既然如此——”

“摄政王,臣觉得钰王无法胜任如此艰难的任务。”苏幕臣沉声开口,“钰王几乎没有离开过天都城,而且性子太过温软,只怕前去查案,魄力不足,无法快刀斩乱麻,若是遇上危险,也不一定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除了曾经随着宸王去过西陵,寒钰长这么大,的确没有再离开过天都城。

但是没有离开过天都城,性子温软,却不代表他没有查案的能力。

宸王似乎并没有听到苏幕臣的话,淡淡道:“轩辕寒钰,上官楚飞听旨。”

寒钰恭敬地跪了下来,“臣在。”

上官楚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撩袍下跪,“微臣在。”

“本王命你们二人前往澜东查明私铸兵器一事,明日一早启程,不得有误。”

寒钰,上官楚飞齐齐恭敬领命:“臣遵旨。”

“本王会安排百名黑翎卫随身保护你们的安全,两月期限之内,务必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宸王冷漠的命令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仪,殿上群臣就算心中还有异议,也不敢再开口多说什么。

于是此事就这么拍板定下。

——

今天更新到此结束,凌晨没有更新,明天现写现更,可能要到下午才有,晚安。

第2007章 局之开始3

众臣散朝之后,宸王单独留下寒钰和上官楚飞去了御书房。

他跟二人说了什么,无人知道,只知道次日一早,二人带着宸王拨给他们的百名黑翎卫离开了天都城。

而前一日晚,静瑜同样悄无声息地派出了十五月中的一三五七九月,早钰王和上官楚飞一步离开了天都。

夜深人静的时候,素来低调奢华的苏相府邸的书房里,曾有这样一段对话。

“女皇没什么动静?”年老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久居高位之人才有的威压和严肃,让人听而生畏。

“最近东宫那边少了很多伴读。”苏慕臣站在巨大的书案之前,皱着眉,神情难掩疑虑,“前前后后,大概走了一大半之多,难得的是这些伴读的家中父母居然都没有任何异样表现出来,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所以暂时还无法得知他们的去向。”

伴读?

苏相坐在椅子上,闻言沉吟了片刻,淡淡道:“以你的判断,你觉得一群十几岁的少年突然消失,意味着什么?”

“不是突然消失。”苏慕臣道,“两年前开始,就有几个前后离开了东宫,去年也走了几个,方才我得到了消息,东宫又有五个伴读被派了出去。”

苏相没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若是按照年纪来说,两年前那几个伴读离开东宫的时候,大约也只有十二岁,父亲以为,十二岁的少年能做什么?”

苏相虽然老谋深算,却并不会相信一些怪力乱神——虽然南族本身就是一个神灵庇佑的国家,但是他从不去想一些逆天的事情。

比如那些伴读。

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就算如何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当真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况且,“能查出这些少年的去处吗?”

苏幕臣脸色凝重,缓缓摇头:“少年们离开天都后就如石沉大海,就此失去了踪迹。”

“以苏家强大的情报网,都查不出少年的踪迹…”苏相淡淡一笑,“为父并不相信他们是去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被女皇送到一处秘密训练之地。”

送到一处秘密训练之地?

苏幕臣诧异,“父亲的意思是…”

“咱们这位女皇陛下虽是个孩子,却是个聪明的孩子。”苏相道,“眼下她的手里没有可用的势力,将来到了亲政之龄,你觉得他会是摄政王的对手吗?”

苏幕臣闻言一惊。

女王陛下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她培养伴读的举动,都是为了将来跟摄政王分庭抗衡?

不…

苏幕臣摇头:“父亲忘了,女王陛下是在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招了伴读,那时候的公主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想到提前筹谋,为将来的亲政做准备?”

“那个时候的公主年纪的确还小,却并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苏相淡淡道,“不过有句话你说得对,她不可能那么早就想到提前筹谋——因为那个时候,女皇陛下和帝君才是江山的掌权者。”

第2008章 局之开始4

苏相口中的女皇陛下和帝君,指的当然是轩辕九倾和夜瑾。

公主出生时,女皇陛下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但是她的帝王威仪和魄力已经是让满朝文武臣服。

公主三岁的时候,为女儿选伴读的旨意来自女皇陛下,而并非出自轩辕静瑜自己的意思。

到了第二年选伴读的时候才是公主自己主动要选。

三岁之前,公主的表现的确让大臣们震惊莫名,很多人心里都会有一些比较神奇的想法,觉得公主殿下也是神灵选择的真命帝王。

而小公主四岁那一年的生辰时,她的伴读们在宫宴上出了一次风头之后,就此沉寂于宫中。

往后数年,再无一丝消息传出。

很多人都是健忘的。

尤其是发生在孩子身上的一些事情,当一些传奇消失,很多人会理所当然地把曾经的那些表现归功于聪明。

生在帝王之家,生来聪慧睿智,本就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臣民们常常称之为社稷之福,如果皇族子嗣愚钝庸昧,反而会让人无法接受。

所以小公主很聪明,这一点谁都不会否认,苏相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