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又对楹嬷嬷使了个眼色,楹嬷嬷会意的吩咐下去,自有丫环们开始准备着奉茶的仪式,正当富察氏刚刚跪到十三阿哥面前,准备去端起茶碗敬茶的时候,天色却忽然一暗,外面也传进来了一些喧哗的声音。

“怎么回事?”兰静皱了皱眉。

“你且站过一边。”十三阿哥吩咐着还跪在地上的富察氏道。

“是。”富察氏深深的低着头,多余的话什么都不讲,小声的答应着,连忙起身站到一旁的乌苏氏身边去了,而这时小楼已经快步往处走,准备出去查看情况了。

“回爷和福晋的话,”还没等小楼走出去,外面就有人进来了,却原来是那四色水果中的杏儿,只见她一脸紧张的说道,“外面天狗吃太阳了。”

杏儿此话一出,屋里的人脸色都有些变了,兰静当然知道这是日食,是一个很正常的天文现象,但这种事她当然是不会对众人做解释的,而十三阿哥已经站起身来了,“走,出去看看。”

跟着十三阿哥走出屋外,果然见天色越来越暗,而那些个丫环仆人们,都是脸色发慌的互相纷纷议论着。

“爷,福晋,”杏儿也跟了出来,脸上还是一片慌乱的神情,并紧张的说道,“这天狗吃太阳可是不吉利,也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了?”

“噤声,”兰静皱着眉喝斥杏儿道,“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是,”杏儿忙低头认错道,“是奴才失言了。”

“既有日食,就要行救护礼了,”十三阿哥淡淡的看了杏儿一眼,然后对兰静说道,“我这就过去了。”

救护礼?这日食的自然现象,如何能救护的了?其实早在唐太宗的时候,李淳风就已经可以预测出日食发生的时间了,可是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在已经有仪器能对日食进行观测的时候,却居然还是要在日食发生的时候,行什么救护礼,这实在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可是现行的制度就是如此,人们也还是会将这日食视为不祥之兆。

“爷小心。”兰静自然不会去对这救护礼进行点评,只叮嘱着十三阿哥,并叫过张瑞来吩咐道,“好好侍候着爷。”

将十三阿哥送出去之后,兰静看了看那两个新进府的格格,见她们的脸色已经有些惨白了,心下暗暗一叹,声音放柔了些说道,“爷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们先去歇着吧。”

“是。”富察氏和乌苏氏低低的答应一声,由兰静分配给她们的丫环们引领着出去了。

“好了,你们也下去吧。”兰静对包括那四色水果在内的其他丫环和下人们吩咐道,“记着,不要随便乱传些个没边没影的话。”

“是。”那些下人们答应一声,纷纷退了下去,杏儿也没多说什么,和其他水果在内,一起恭敬的行礼领命退下。

“福晋,”等闲杂人等都退出去之后,楹嬷嬷小声对兰静说道,“这两位格格刚刚进府,就赶上了天狗食日,即使你吩咐在先,怕是传言也肯定不会少了。”

“如有不听吩咐的,就从重处罚,”兰静皱着眉说道,“敢议论主子的是非,这种行为是绝不能纵容的。”

其实兰静是明白楹嬷嬷话中之意的,她想借着这件事把那两个格格打压下去,刚一进府,就天降不祥,这种风声若是传了出去,她俩以后怕就很难出头了,而说实话,兰静的心中也并不是没有触动的,只是再想过之后,她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要有所动作,反正今天的这个事儿,大家都已经是看到的,如果这两个格格以后能安分守已,不给自己找麻烦的话,那自己也可以压下这个事不提,如果她们偏要来惹自己,那压下去的事,想要再提起来也并不难。

只是兰静可以压下府中的声音,却压不下府外的声音,新赐给十三阿哥的两个格格入府的时间并不是保密的,那天出现了天狗食日的现象,也是明摆着的,而会将这两者联合到一起,并很快将这个新闻传得沸沸扬扬,兰静就觉得很有些可疑了,在那天发生的事情其实是有很多的,可却只有十三阿哥府里两个格格进府的事儿传得这么凶,这又怎么能不让她怀疑是有心人而为之呢?

到后来,这个消息居然还传到宫中去了,甚至还惊动了太后,兰静也因此被召进了宫中询问。太后的话虽没说得那么明,但兰静却能隐约感觉出来,她是在怀疑自己从中做了手脚,不,并不只是怀疑,其实她是有些认定的,而且言语间也有了敲打自己的意思,兰静觉得自己很冤,简直是冤出大天来了,自己虽然也打算着以后或许可以利用这件事,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却实实在在的与自己没有关系。

“皇玛嬷,”兰静也不管太后的话说的是明是暗了,总之自己是不能背这个黑锅的,太后的话说的不明,自己的话却是可以说明的,于是对着太后跪下来,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来诚恳的看着太后说道,“您话里的意思,孙媳明白了,可是孙媳却有话要跟您说,孙媳对天发誓,将富察氏和乌苏氏进府与天狗食日的事儿联到一起来说的,绝对不是孙媳,事实上,孙媳在府中已经下了严令,绝不许人传出这个话来。”

“原来是这样,”太后点了点头,“我就想,以你的性子,应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的,现在听你这样说,知道你能这么做,那我也就放心了。”

兰静却是一点儿也没放心,因为她看出来,太后并没有相信自己,至少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她也不怪太后怀疑,毕竟坏了这两位格格的名声,将她们打压下去,最直接的得利之人,可不就是她嘛。虽然她在府中严禁传出这种话来,但人家也可以说是自己欲盖弥彰,故意以此来引起大家的关注也是有可能的。

“皇玛嬷,”兰静想了想,干脆换了个角度来说,“孙媳知道,这种话传出来,看起来最受益的是孙媳,所以孙媳也就最有嫌疑。虽然您了解孙媳的性子,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但架不住别人相信,也架不住别人会以为孙媳即使没做出这样的事儿,至少是推波助澜了的,所以孙媳请求皇玛嬷,请您和皇阿玛派人详查,看看这话到底是谁放出的,也看看是谁在害我们爷。”

“你说这人是在害老十三?”太后皱了皱眉。

“是的,”兰静肯定的点头,“放出这话来的人,当然是在害我们爷,皇玛嬷您想啊,将我们爷府中进人,与天狗食日连到一起来说,现在看来只伤了那富察氏和乌苏氏的名声,可谁又知道再过些时候,是不是又会有人将我们爷扯进去一起说?再有,将我置于这嫌疑之地,我的名声毁了,我们爷的名声又会好到哪里去?”

“太后,”这时也被太后召过来的敏妃娘娘插进话来说道,“臣妾相信兰静,臣妾也觉得,传出这个话来的人,针对的不是富察氏和乌苏氏,也不是兰静,而是胤祥。”

“哦,你是怎么看的?”太后问敏妃娘娘道。

PS:这一章写的很是纠结,到现在还没写完,也不甚满意,但时间快到了,所以先添加些资料更出来,会马上写好并进行改正的,请大家谅解。

雍正密查十三丧仪上百官表现的结果:

雍正八年五月十九日。奴才塞因图、尹扎那谨奏,为揭报失礼王大臣事。经观察议事处所之王大臣,于本月初五,信郡王早上来后,即在西厢房内北炕上躺卧。良久,传一人进来捶腿,太阳早已升高之后,才起来走出。固山贝子弘春(十四的儿子)早来之后,即在廊下台阶上躺卧,在信郡王起来走出之前,才起来坐下。所有聚集之王公等,均铺有黑色缎面铺垫,惟有公诺拖和、永奇二人每次皆有花铺垫。副都统宗室色布肯在诸大臣列坐之前,将凉冒摘下后执于手中扇风。监察御史关柱(此人是十三的小舅)摘掉凉冒在大臣等背后门槛上背对着坐。

初六日:公满都护在供设饽饽桌子进来时,卷起褂子,如同骑马一般。

初八日:为副都统伊都善执拿凉冒之人带有绒缨凉冒。

初十日:公满都护早来后,在东厢房廊下台阶上坐,不久摘下凉冒躺卧。

十一日:满都护在供饭时未进去,站在门外,从此每次站在大门之外。

十五日:都统伊里布带缨穗去聚会,前几次去皆带缨穗。

十六日出去,早晨满都护在聚会处所,当行至大街时,已不见满都护。行至门洞时,又回到人群中。出城之后,各王公等皆骑马先行,只有裕亲王、贝子弘春,公弘日至步行至昌运宫。(雍正还说什么:“宗室王公人等及举朝文武大臣官员皆遵例步送数十里,尽哀尽诚,出于自然之本良,无一人觉劳倦者”不知他看了这个密报,作何感想)

十七日:内大臣,散秩大臣等共同供设中午之饭桌,饽饽桌。前去这有九人,供毕出来后八人才到(包括孝敬皇后的弟弟武格)而其余人未去。

公噶尔萨于初九日剃头,侯马兰泰在聚会处只见一次,再未见到,为此谨奏闻。

雍正八年五月二十二日。奴才塞因图、尹扎那谨奏,为揭报失礼王大臣事。

本月二十一日公满都护在天黑蒙蒙时即来到聚会处所,站立于正门前香殿之后东侧房山墙根前,叨着烟袋对属下人高声怒曰:“令尔带来我之缎面褂子,何以带来此褂子”等语言毕,即于就地铺上铺垫,面东而坐,又吸三四袋烟,喝一碗茶后又面北而坐。正门前东侧搭有棚子,所有聚会大臣都坐于棚子内,而公满都护独坐于两丈开外之处。祭文送来之前,又起而往西来…王公等皆不插翎子,唯公弘燕插翎子。公纳木图、副都统马哈达、署理副都统曾保等已经剃头,经奴才等观察得,剃头已有五日。为此谨奏。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认错管什么用?

第二百零五章 认错管什么用?

相较于兰静和敏妃娘娘的紧张和担心,十三阿哥却是显得异常的轻松和浑不在意,听兰静说太后要详查这件事,也只是很轻描淡写的对兰静说,“其实查与不查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外面说些什么我本来也不在乎,咱们只管过咱们的日子就好。”

“爷,”兰静见十三阿哥这副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动,侧过身来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话是谁放出来的了?”

“知道不知道的,”十三阿哥仰躺在炕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笑着说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会没关系呢?”兰静皱皱眉说道,“这不只是关乎两个妹妹的名声,也关乎到爷的名声,您怎么能这么不在乎呢?”

“在乎了如何,不在乎又如何?”十三阿哥淡淡的一笑,“这种天相之说,本就是想信就信,不想信就是无稽之谈的,如果人家要信,即使是我在乎了,并做出反应以及动作了,也未见得人家就会因此而不信了,如果人家不想信,我就算是听之任之,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动作,人家该不信还是不信的。”

“爷就不怕这话传到后来,人家会说你是不祥之人?”兰静似乎有些明白了十三阿哥的意思,但还是接着问了一句。

“什么是祥,什么又是不祥?不祥之人又如何?”十三阿哥依旧淡淡的笑着,“不祥之人,总好过......”

“什么?爷说什么?”十三阿哥的后半句的话含在嘴里,声音太小,兰静没太听清。

“没什么,”十三阿哥笑着转过身来,捏了捏兰静的脸颊,“我是说,如果我真是个不祥之人,你要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兰静用双手去捏着十三阿哥两面的脸,使劲儿的晃了晃,“如果爷自己不在乎的话,我倒是乐得跟您一起做一个不祥之人,这样一来,别人就不敢靠近咱们了,而爷就是兰静一个人的了。”

“我当然不在乎,既然你也不在乎,那就别管外面怎么说了,”十三阿哥翻身压住兰静,“咱们还是抓紧生个孩子是正经。”

“爷,”一番**过后,兰静倚在十三阿哥的怀里,用手指在他的胸前划着圈,“这日食的事儿,咱们虽然可以不在乎,但那两个新进府的妹妹却未见得能不在乎。”

“她们怎么了?”十三阿哥皱了皱眉,“可是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兰静摇头说道,“只是听说她们茶不思饭不想的,这些日子来请安的时候,也眼见着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劝慰的话,我也说过不少,只是看起来却是没什么用,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就要生病了。”

“那你想怎么样?”十三阿哥看着兰静问道,“要我去劝她们?”

“爷若是能去的话,想必她们会很高兴的,”兰静笑笑说道,“不过我想的是,或许可以把她们的额娘找来,也好宽解宽解她们。”

“嗯,也好,就按你想的做吧,”十三阿哥点了点头,“跟她们说,既进了咱们府,只管安分守已过日子就是了,别总想那些没有用的。”

其实这种事儿,兰静自己本就可以做主的,只是之前她怕贸贸然的找了人来,外面的传言又不知道会说些什么,现在得了十三阿哥的话,再加上那两个格格的身子骨看起来也确实是虚弱了不少,于是第二天,兰静就派人往她们两个的娘家去了。

富察氏和乌苏氏两位格格的额娘很快就跟着过来了,拜见兰静的时候,也俱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不用这么拘束,”兰静笑着说道,“都请坐吧。”

“奴才不敢。”那两人忙推拒着。

“坐着吧,”兰静又笑了笑,“坐着才好说话。”

“奴才谢福晋赐坐。”听了兰静的这话,那两人才敢坐下来,但也只是搭个了边而已,身子也挺得直直的,以便随时可以马上站起来。

“叫你们来,也没别的意思,”兰静先是吩咐人去请富察氏和乌苏氏过来,然后对她们的额娘笑着说道,“只是我看着两位格格这些日子似乎是没什么精神,想是初了家,一时不太适应的缘故,所以特意请你们来宽解宽解。”

“是小女不懂事,”那两人忙站起身来,冲兰静行礼道,“还请福晋责罚。”

“没什么好责罚的,”兰静笑笑说道,“我也是女孩儿家,嫁给爷的时候也不长,她们的心思我也能理解,我会请您二位过来,也并不是跟你们告状,确实是见她们忧思过度,惟恐会伤及到身子,这才请您们来稍做宽解的。”

“奴才谨遵福晋之命,”那两人忙又冲兰静行了一礼,“一定会好生劝诫格格的。”

“那就好,”兰静点了点头,“我们爷才扈从皇阿玛回来不多时,身子又受了些风寒,所以对两位妹妹关注的不够,还请您二位多劝导劝导她们,我们爷说了,既进了我们府,只管安分守已的过日子就好,其他的用不着去多想。”

“奴才们代小女谢过十三爷和福晋的关心。”那两人又赶紧行下礼去。

“好了,你们都坐着吧。”兰静笑着摆了摆手,“也请尝尝我们府里的点心,看看合不合口味?若是觉得好,走的时候,就带些回去,也让家里的人尝一尝。”

“十三爷府上的点心肯定是极好的,奴才们谢过福晋了。”那两人又行了礼之后,这才坐了回去,又在兰静的相让下,尝了尝那个点心。

过不多时,富察氏和乌苏氏过来了,想是之前已经得到消息了,这次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象以前那么木然了,而是带着几分激动之色,不过,进得门来,倒还是先规规矩矩的跟兰静请了安,然后才与自己的额娘们互相见了礼。

“好了,你们自去吧,”兰静笑笑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等富察氏和乌苏氏与自己的额娘谈过话之后,再一同到兰静处来拜谢的时候,她们二人的神情倒确实是放松了些。兰静见状也松了口气,命人装好了点心,又赐了些绸缎等物,派人将她们的额娘好生送出去了。

“奴才谢福晋恩典。”等额娘告退离去之后,富察氏和乌苏氏对兰静拜了下来。

“快起来吧。”兰静伸手去扶起她们两个,又将她们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笑着问她们道,“现在心情可好些了?”

“是奴才们不懂事,”富察氏和乌苏氏忙要起身行礼,“累福晋操心惦念了。”

“坐着吧,”兰静按住了她们,笑着说道,“这事儿其实也怨不得你们,换了是我遇上这样的事儿,心情也不会好,不过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多想也没什么意义了,再说,爷和我对此也并不在意,所以,你们也犯不着去在意了,只管好好的过日子就是了。”

“是,奴才遵命。”富察氏和乌苏氏忙应声道。

“都说了不用这么拘谨了,”兰静笑了笑说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请福晋吩咐。”富察氏和乌苏氏马上说道。

“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吗?”兰静笑着说道,“府中的事务繁杂,所以我就想着,或许两位妹妹可以帮我些忙。”

“奴才蠢笨的很,只怕会误了福晋的事儿。”富察氏忙说道。

“是啊,”乌苏氏也附和着,“奴才拙劣之极,只怕会辜负福晋的厚望。”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你们就知道办不成了?”兰静摇着头笑了笑,“其实也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一些琐事而已,我是真的有些忙不过来了,这才想着要你们来帮帮忙的,”兰静将自己打算派给她们的差事说了说,不过就是府中几处地方的打扫装饰,并又说道,“也并不用你们多做什么,只要帮着看看,别出了什么错漏就好。”

“奴才明白了,”富察氏听了兰静这话,忙起身行了一礼说道,“福晋给奴才们安排差事,为的是怕奴才们再胡思乱想,奴才不敢辜负福晋的好意,请福晋放心,奴才一定会尽心竭力的。”

“奴才虽然拙劣,但对福晋的恩典却很知道感念,”乌苏氏也一同起了身,“福晋放心,奴才必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好,”兰静点了点头,“今儿个你们回去好生的歇一歇,也养一养精神,明儿个我就让管事们去找你们,让你们对各自负责之处有个了解,也好便于以后的行事。”

“是。奴才们遵命。”富察氏和乌苏氏双双行礼领命。

兰静能为富察氏和乌苏氏所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虽然她也知道,要让富察氏和乌苏氏把心境完全打开,自然是十三阿哥的劝解和抚慰最是有效,可是她却并不想这么做,对这两位格格同情归同情,但要让兰静让出自己的丈夫,则就不是她能做到的了。当然,如果十三阿哥自己想去的话,她是不太好相拦,但若是十三阿哥自己不去,她也不会去做那个贤惠。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京城中那关于十三阿哥府与日食的传言突然的就淡了下来,兰静不相信是人们的新鲜劲儿过了,估计还是太后和康熙的调查让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收了手,虽然在十三阿哥的态度影响下,兰静已经并不是太过在意这件事了,但对自己府中能不再顶着个不祥的名声,却还是感到几许高兴的。

只是随着传言的平息,太后和康熙那边却是再也没有什么后续动作,除了那次太后私下里与兰静的谈话之外,其余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就好象是根本没听到过这股风声似的,表面上对十三阿哥和兰静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一般,不过,没几天之后,康熙就额外派了十三阿哥一件差事,当然主理的并不是他,而是四阿哥。

“什么,你要去哪里?”兰静听了十三阿哥领差回府之后说的话,很是讶异的问道。

“朝鲜那边有人越境过来杀人,皇阿玛派我去参与交涉之事。”十三阿哥把刚才的话又对兰静说了一遍,“不过,应该不会有太长时候,年前肯定是能赶回来的。”

“那边现在可是很冷的。”兰静一听到朝鲜,眉头就不禁皱了皱眉,“爷多带些保暖之物过去吧。”

“行,”十三阿哥点了点头,“你收拾了,我就带着。”

“这朝鲜人也是,”兰静想了一想之后,又接着说道,“居然敢跑到我们国境内来杀人,实在是太狂妄了。”

“有人说,”十三阿哥淡淡的说道,“他们杀的都是偷采人参之人,并不是良民,也算是有情可原。”

“谁说的?”兰静的眉毛扬了起来,“什么叫有情可原?有什么可原的,就算偷采人参犯了律法,犯的也是我们大清的律法,用的着他们朝鲜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替咱们执法吗?”

“屁颠屁颠?”十三阿哥失笑的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的很生气了,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我当然生气,”兰静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是大清的子民,大清的尊严受到了侵犯,我自然是感同身受,为什么不能生气?”

“这事儿我本来也是有些生气的,”十三阿哥笑了笑说道,“不过看你这么气,我倒不怎么气了,其实也至于这么严重,那朝鲜的国王早在事发的时候,就已经认错了,并表示会严惩那些越境之人。”

“认错管什么用?”兰静却并没有笑,而是很认真的对十三阿哥说道,“认了不改,和不认有什么区别?我可是听说,他们国家经常在咱们边境闹事,每每闹过之后,都是认了错的,但是错认是认了,以后该闹事,还是一样的闹事。”

“就算是有闹事的,也是他们的国民闹事,”十三阿哥有些奇怪的看着兰静,“他们该处罚的也处罚了,总不能因此就去指责他们国家吧?”

“为什么不能?”兰静马上说道,“他们国民为什么会屡屡到我大清生事?说明他们对我们这边没有敬畏之心。为什么他们国民对我们没有敬畏之心?自然是他们的国家对国民的教育造成的。”

“你对朝鲜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意见?”十三阿哥不解的问着兰静,“似乎你跟他们没什么恩怨吧?”

“我个人跟他们当然没有恩怨的,但做为一个大清的子民,我却很不喜欢他们,”兰静很郑重的说道,“我听说,朝鲜那边可是一直把我们当蛮夷的。”

“你听谁说的?”十三阿哥的脸色也跟着郑重了起来,“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可没乱说,”兰静正色的说道,“这话是我随同皇玛嬷东巡那一回,无意间听到的,然后在京城里,也曾听到过关外来人那么说过。”

“说什么?”十三阿哥接着问道。

“说朝鲜那边,现在还一直认为明朝才是正统,认为咱们大清就是蛮夷,”兰静在脑中搜寻着自己在现代看过的小说和资料,“好象他们现在还在用明朝的历法,听说在很多官方的书里也多次表示对明朝的怀念,想着要复明来着。”

“这事儿你能肯定吗?”十三阿哥的面色很是严肃。

“不能,”兰静很干脆的说道,“我只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这怎么能做准?”十三阿哥摇了摇头,“皇阿玛可是说了,‘处置稍有不当,即不能以服其心’。处理这两国之理的事儿,必须慎之又慎。”

“我不认为朝鲜现在对咱们就服其心了,”兰静也摇了摇,然后依旧用很是认真的目光看着十三阿哥,“我那些话虽然是道听途说,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是没见过朝鲜的使臣,但听说他们的官服却是明朝的制式,他们的心思由此就可见一斑,至于其他的,道听途说虽然不能做准,但去查了不就可以做准了吗?”

“查当然是要查的,”十三阿哥的面色也很是郑重,“如果朝鲜真敢如此的话,我必奏明皇阿玛,对其加以严惩。”

“那我跟爷一起去查吧?”听说十三阿哥要查棒子的事儿,兰静心里不禁就有些兴奋。

“又来胡说,”十三阿哥瞪了兰静一眼,“我知道你是想出去玩了,等以后我再找机会带你出去吧。”

兰静觉得很冤枉,可是又没法解释,不过,也算了,反正只要派人去查了,朝鲜那边想必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该再让他们没事儿抢人家东西。

“这事儿不是明面上查的,”十三阿哥不知道兰静心下在想着什么,只顾着往下分析着,“要暗地里派人过去,不过,这派人之事,也不是我和四哥可以私下里做的,皇阿玛那边,是必须得事先禀报的。”说着说着他就站起身来,“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四哥。”

四阿哥听过十阿哥的话之后,面色也很是凝重,又细问了问兰静相关的问题,觉得只凭她一家之言,证据实在是有些不够充足,不过如果只是派人去暗查暗访的话,应该还是可行的,因为这时候宫中已经下钥了,于是他们决定第二天再去向康熙私下里奏明。

到了第二天,兰静侍候走十三阿哥去上朝之后,自己也开始做着准备,果然在近中午的时候,就有人来府中宣康熙的口谕,召她进宫了。康熙的问题,较之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又更细了些,兰静按照事先准备的,挑了些比较容易触怒他的事情说了说。

“这么说,”康熙怒是怒了,却依旧很是沉稳,只是眼睛中闪过几许寒光,“这些只是你偶然间听来的,并没有其他人能证实了?”

“现在是没有,”兰静点了点头,“不过,如果派人去朝鲜那边查,或许就有了。”

“可是有朝鲜人得罪过你吗?”康熙忽然又问了兰静一个问题。

“没有,”兰静摇着头说道,“儿媳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朝鲜人呢,又何来得罪之说?儿媳之所以会对这个国家没有好感,纯粹就是因为听过这些话,如果这些事属实的话,儿媳相信,凡是大清之人,对这个国家都不会有好感的。”

“皇阿玛,”十三阿哥对康熙说道,“其他的事情尚待查实,但朝鲜使臣一直着明朝制式的官服,却是事实。”

“皇阿玛,”四阿哥也开口说道,“咱们之前对此事不追究,是咱们大国的宽厚,但朝鲜却一直不知道更改,却是很不应该了。”

“你们去跟朝鲜那边商谈的时候,”康熙皱了皱眉说道,“顺带把这件事提一提,看他们如何应对。”

“是,儿臣领命。”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一起答应着。

“至于去朝鲜查访的事儿,”康熙接着说道,“朕自会安排,你们就不用管了。”

“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之前也想到这一点了,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越境杀人的事儿,”康熙又说道,“也不用太过急于处置,先让他们把人交过来再说,既是在我大清的境内,杀了我大清的臣民,犯了我大清的国法,自然也该由我大清来惩处。”

对大清的这个要求,朝鲜虽然开始并没有同意,但却也并不是十分的坚持,在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两人共同的强压之下,他们最终还是将那几个人交了出来,而这些人在一进入到大清境内之后,就迅速的被送到了京城,并对他们进行了针对性的审问。

说起来,朝鲜在与大清的外交之中的态度虽然很是谦卑,但在其国内对大明的怀念和对大清的鄙视却是并不太掩饰的,那几个犯人虽然既不是官场中人,也不是什么读书人,但朝鲜现在还沿用着明朝的历法之事,他们却还是知道的,至于其他蛮夷之类的称呼,那些人也有交待,于是暗访朝鲜的人尚还没有派出,康熙就已经生气了,于是后果相应的就很严重。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补过头了

第二百零六章 补过头了

康熙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但他却并没有马上发作,非但没有马上发作,反而对那些个越到大清边境来杀人的朝鲜人表现的还很宽容,只将他们立斩了事,对朝鲜国提出的要将负责管理这些人的官员革职流徒之事,则很仁厚的表示,可以从宽处之,但具体要如何的从宽法儿,自然是要由朝鲜自己提出方案了,而这个方案肯定也还是要向大清方面汇报的。

当然,兰静很明确的知道,康熙肯定已经在私下里往朝鲜派人了,但具体派了有多少,就不是她能打听的了,不过,她即使不打听,也能知道,只要有人去查了,而且是有针对性的去查找,那必然是能查到东西的。

兰静记得,自己好象在后世曾经看到一则资料说,当时朝鲜来大清拜见过康熙的人,回国之后似乎是并没有说什么好话,对康熙的形象也是大加批判和诋毁,更重要的是,这些话还被他们大明大亮的写成了文字,只要想象着康熙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兰静就很替朝鲜人民感到悲哀,而且也觉得很可惜,那时候想来她是不可能会在场旁观的了。

不过,因为查访的人是不会那么快回来的,所以兰静这时候就遗憾也有些太早,再加上她现在也没时间遗憾,因为已经到年根底下了,她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府中各项杂物纷至踏来也就罢了,还有来往的应酬、互致的年礼,以及来拜会的人员接待等等,都需要她来安排,十三阿哥是一点忙也没帮上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在府内。

当然十三阿哥这时候并不是还在和四阿哥办理朝鲜外交的事儿,那件事随着越境杀人的那几个被送到大清、进而被送进京城之后,基本上也就不用他们两个阿哥再与朝鲜打什么交道了,而是改由礼部去和那边扯皮了,十三阿哥之所以后来会不在府中,是因为他又陪着老康出门去了,虽然这次去的地方不远,只是在南苑行围而已,但不管远近,他总是不在府中居住的,所以府务上自然也就指不上他什么了。

虽然说平常的府务都是由兰静负责打理的,但男主外女主内,有许多地方也是要由十三阿哥拿主意或是出面的,而越到临近年根的时候,需要他的地方也就越多,可老康偏偏就在刚刚喝过腊八粥没两天,年下最忙、需要交际应酬最多的时候,很不厚道的把人给带走了,一直到腊月二十二,他老人家才施施然的回来了,当然,同时跟着回来的,还有大批的皮毛和猎物,给本来就已经忙晕了头的兰静,又再添了些事情。

其实府务上的忙对兰静来说,只不过是平常的小事,虽说忙是忙了些,但因为事先已经将责任分配清楚了,现在倒也并不觉得太累,让她心中烦忧的,却是另有其事。想想从自己嫁给十三阿哥之后的这一年间,康熙基本上就没在京城呆多少时候,连带着十三阿哥也得跟着东奔西跑的,这是今年塞外之行,自己也跟着去了,否则自己夫妻岂不是也聚少离多?如果总这么下去,自己就是想生孩子也难。

虽然这时候兰静才只是十八周岁而已,但却已经不由得她不具有危机意识了,毕竟自己嫁给十三阿哥已经有一年了,十三阿哥对她也一直都是专宠,可是她的肚子却直到现在也始终没个消息,虽然赐下秀女的事儿是各成年的皇子府里都有,虽然赐给十三阿哥那两个格格因为日食的事儿,已经被太后和敏妃娘娘所不喜,但若是自己总这么没消息下去,只怕这府中就又要再添新人了。

况且,抛开皇家对开枝散叶的重视之外,只从十三阿哥的态度来看,他对子嗣之事也很是看重,于兰静在床弟之时,也每每都会带上那么一句两句的,这也让兰静无形间增添了些压力,她倒是记得,历史上的十三福晋是为十三阿哥生过很多儿女的,可是她却记不得这些儿女都是哪一年所生的了,况且现在的历史已经改变了,自己虽然还顶着历史上十三福晋的身子,但生活习惯、饮食习惯、包括一些生活经历也都已经有所不同,谁知道经过了这么多下来,自己这个身子还是不是容易受孕的体质了?

兰静倒并不是很期许自己能有历史上十三福晋那么多的子女,可是总也得有才行啊,虽然即使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自己嫡福晋的地位也不会动摇,同样是上得了宗谱入得了玉碟,虽然她自问,如果将来十三阿哥有了庶子庶女,她也能对他们尽到一个做嫡母的责任,但她还是想有自己的孩子,而很显然的,十三阿哥也是这么希望的。

因为对自己的身子起了疑虑,所以兰静借着为恬然找妇科方面比较擅长的大夫的方便条件,也让他们为自己诊了诊脉,所得的结果却很是一致,她的身子虽然因为之前大病过一场的缘故,稍微的有那么点儿虚弱,但总体来说却还是没什么毛病的,至于怀身子之事,更是什么防碍都没有。

知道了自己的身子没毛病,兰静也放了些心,然后就开始琢磨着,会不会是十三阿哥的身子有毛病呢?只是这个话,她当然是不能开口说的,更不能让大夫去给他检查了,可是没有结论,她又很是纠结,于是就着十三阿哥刚行围回来有所疲累的理由,她就可着劲儿的给十三阿哥熬补汤,先开始他还很痛快的喝了下去,可是这么着连喝了几天之后,十三阿哥就有些受不了了。

“不行,不能再喝了,”十三阿哥将兰静放到他面前的汤碗推过一边,“再这么喝下去,我就要补出鼻血来了。”

“怎么会呢?”兰静又将碗往十三阿哥那边挪了挪,“我是问过太医和李大夫的,给爷熬的都是温补之物。”

“再温它也是补,”十三阿哥看都不看那碗汤,只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看看,我的脸上已经都起包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补过了。”

“这是什么时候起的?”兰静看了看,十三阿哥的脸上还真是起了些小疙瘩,“昨儿个不是还挺光滑的吗?”

“你都说昨儿个光滑了,那就是今儿个起的呗,”十三阿哥横了兰静一眼,“这大年下里,本就吃得太油腻,你还偏弄这些个补汤,我不上火才怪呢。”

“我这不也是怕爷累着嘛,”兰静想想若真是补过了确实也不好,“再说之前李大夫也说爷有些疲累的,那现在就让他再给爷切切脉,如果他说爷的身子已经没事儿,我自然也就不会再折腾了。”

“那这一碗?”十三阿哥瞅了一眼桌上的那碗汤。

“自然是先不喝了,”兰静忙说道,“等李大夫给爷诊过脉再说。”

等李大夫来给十三阿哥诊过脉,又问过他这些日子所用过的膳食之后,结论还真是有些补过了。

“这是奴才考虑的不周了,”李大夫忙对十三阿哥请罪道,“爷刚从南苑回来的时候,脉相上确实是显出疲累的,只是并不很严重,但因着福晋很是担心,所以奴才就想着,做些温补对爷的身子也算是有益,只是奴才却忘了现时正是年节时分了,没把爷会在别处接连进用不少大补之物算进去,那些东西进得多了,本就是会容易上火的,再加上又进了这个补汤,于是反应也就明显了些,不过倒也不要紧,奴才给爷开个方子败败火,这些天爷也用的清淡些,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这补完了再败,真是不够折腾的。”十三阿哥摇了摇头,“算了,你下去开方吧。”

“这事儿倒也不全是李大夫的错儿,”兰静等李大夫告退出去之后,也跟十三阿哥承认着错误,“也是我没想到这一节。”

“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是我自己不当心了,”十三阿哥笑了笑说道,“毕竟你也不知道我都在外面吃了什么。”

“虽然没亲眼见着,”兰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也应该能想到的,这既是大过年,又是宴请皇子,东西又怎么可能清淡的了?”

“行了,咱们就别对着认错了,”十三阿哥示意着屋子里的人退下去,然后搂过兰静来,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既是你给我补过了,晚间的时候,你就多让我泄泄火好了。”

“啐”兰静忙要推开十三阿哥,脸色红红的说道,“大白天的,爷就说这个,真是不正经。”

“所以我才说是要等晚间嘛,”十三阿哥先在兰静的脸上亲了一口,又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周围点啄着,声音含在两人的唇齿间,“记住了,就是今儿个晚间,不把我这些日子积累下的火都泄完,你就别打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