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弘不高兴了,这三皇子一来就轰人呢,连带着他这个弟弟也要轰走。

江德昭看着他,问:“殿下怎么出来了?”

“皇子中我最清闲,自然是到处走走。我想着你也会随着太尉夫人来郊游,等了好些天了。”说着,就抬头看到一片桃花花瓣悠悠荡荡的落在了她的肩头,打着旋儿,倒显得那肩胛更为盈盈不堪一握了。

段瑞盺指尖动了动,蓦然想起五年前她在雨帘中跌跌撞撞狼狈的模样,鬼使神差的问:“你身子还好么?”

江德昭愣了愣,不好说对方关心得太过于越矩了,只道:“小病很少,大病倒也没有。”

“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补药过去,你好好补补。”

江德昭锁着眉,与他拉开两步距离:“殿下,我并没有受到亏待。”

“我知道。”段瑞盺说,“我只是想要多照拂你一些,以后……”顿了顿,转开话题,“快要殿试了,德弘要提前去拜见一下太师为好,你与他说说,等回了宫,我带他去走一趟。”

“这不大好吧。”江德昭有些为难。她知道水至清无鱼的道理,每一届会试的学子们都会去拜见老师,提前打点疏通一下官路。可三皇子身份非同一般,明目张胆的带着江德弘去见太师,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容易招惹是非,也会将江家拉入一些是非旋窝。

最重要的是,周太尉的处境很微妙,作为外族小辈,更要谨言慎行,避免为外祖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三皇子应该比谁都明白,可他这样做难免会让人多想。

只从入了宫见过和妃之后,江德昭有种自己独自行走在悬崖峭壁边缘的错觉,周围一圈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的豺狼虎豹,根本不用攻击她,只等着她一个错脚,跌得粉身碎骨。

这一切,都是三皇子带来的感触。

他越靠近,江德昭就越慌张。跟随着他的脚步,游走在粉白的花林之中,明明已经到了暖春,她却遍体生寒,直到耳中人群的嘻闹声渐行渐远,她才停下脚步。

定定的望着小瀑布边的段瑞盺:“殿下,德昭配不上你。”

瀑布下的小湖有点凉,土地也有点松软,半山腰上的野桃树被急冲而下的水流溅去了不少的花骨,打落在湖面上,粉色的花瓣被撕裂开,露出神色的脊骨,像血丝一般。

段瑞盺神色未变,轻声问她:“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3543905亲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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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夫君太给力 ...

“因为我很胆小。”江德昭笑着说,眸中细碎的水光如星辰,微微的亮着。

不是因为她家世太低,不是因为她才德不够,更与容貌无关,她只是胆小。这样的答案让段瑞盺意外,他也曾想过江德昭会拒绝。

她总是在拒绝。

在少时的那个雨天,她跌跌撞撞满脸泥泞,膝盖破了,裙摆碎了,一张稚气的小脸偏生平静无波,似乎跌多少跤,摔多少跟头都与她无关。

那年的段瑞盺满怀仇恨和不甘,站在雨帘的那一头,看着她跌倒又爬起来。他在路的那一头看着,雨很大,他却知道她的眼中没有泪。他也以为她不会哭,那一段路,他甚至以为她是个不懂疼痛的哑巴,固执走入山林。

少年时的三皇子坐在黝黑高大的骏马上,仿佛闯入人间的恶鬼,居高临下的对她伸出了手。

那是江德昭第一次拒绝他。

谁也不知道当年三皇子心中的震撼和愤怒。

他被最尊贵的皇族抛弃了,被最敬重的父皇给舍弃了,连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居然也敢践踏他的尊严,无视他的……卑微、渺小的怜悯。

在北雍无数个被嘲笑的夜晚里,谁也不知道段瑞盺多少次想起那双伸出的手,想起那暴雨中蹒跚前行的背影。

“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段瑞盺说。

江德昭笑道:“你可以将它当成一个无依无靠女子走投无路的求饶。”

“可你的神情并没有绝望。”段瑞盺双手背在身后,半路上折下的一枝桃花从身后露出粉色的花瓣来,极娇弱,风一吹就要败落一般。

他说:“你必须给我一个真正的理由。江姑娘,你已经见过了我的母妃,依你的聪慧你不会傻到以为她真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兴许和妃是真的看不上江德昭,可那也轮不到江德昭发表意见。拒绝三皇子,无疑也是给和妃一个耳光,不管三皇子最后的正妃是谁,江德昭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江德昭猜得到结局,她还要直说,这与‘胆小’的论调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此时的江德昭就如那紧闭着嘴巴的河蚌,死死的守住了关口,不吐露只字半语。

段瑞盺看着她低垂的头顶:“其实你是想要告诉我,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比不过自己弟弟妹妹的性命,对不对?”

江德昭捏着锦帕的手指一紧,她偏过头看那被巨石给激打得粉碎的水珠:“三皇子对德昭的厚爱,德昭很是感激,更多的是惶恐。若我是周家的嫡女,能够嫁与三皇子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定当竭尽所能夫唱妇随,风雨同舟。”

“可惜,德昭不是。江德昭只是周家的外孙女,是周家大族中的一个外姓女子。”

“我的母亲已故,她与母族中的情分已经十分寡淡,无法为你的琐事奔走;我的父亲在朝中无重大建树,无法为你分担辛劳;我的祖父只是一介平民,并不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能够在关键时刻帮你谏言。”

“而我,才是最卑微最无能的女子,我一无所有,承担不起三皇子的厚爱,也担不起皇子妃的责任。”

她缓缓抬起头,仰望着他:“最重要的是,殿下你宠爱德昭再多,我也回报你全心全意的真情。在我的心目中,我的弟弟妹妹是我的命,我愿意为他们付出一切。”

“所以,我配不上你。”

段瑞盺气极而笑:“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不能单单因为江德昭这个人,而要娶你为妃?!”

江德昭冷静的问:“我有什么能得殿下你的青眼呢?你说,我改。”

嘎查一声,段瑞盺身后那枝桃花终于被折了,娇弱的花瓣随着断枝被打落入了尘埃,转瞬就被碾成了泥。

他能说么?

他最初记得的只是一个背影,是那一折不弯的脊梁,是她的倔强,是她……在她母亲墓前落的第一滴泪。

江德弘在劈柴,身边围着一圈萝卜头,一个个瞪大了眼,看着他一斧头下去,一根木柴就一分为二,很干脆利落。

最小的萝卜头跳起来拍手,跑过去抓斧头:“我也要玩,给我给我。”

江德弘唉唉几声,才把斧头插入木板里面。小萝卜头双手抓住木杆,嘿哟嘿哟的拔河似的硬是没有把斧头给□,急得满头大汗。

旁边人大笑,小萝卜吝得大叫:“别笑了,要不你们来试试?”几个年长的更加好笑,一起跑过去抱着小萝卜头的身子拉扯,一个斧头哪里禁得住几个人这样折腾,一个脱手,斧头高高飞起,一直关注这边的仆从们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只看到那斧头在空中打着好几个圈,咻的落地,狠狠的扎入了泥土里。它的半米之外一匹比人高的白马,马上锦服少女瞠目结舌,半响都吓得一动不动。

一群小娃儿倒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十分机灵的爬起来,做鸟兽状,瞬间跑了没影。

段瑞芷在马上愣了半响,飞马就跑去拦截最近的一个。那人手上还抱着小萝卜头,跑得跌跌撞撞的,听到身后马蹄声,索性把小萝卜头往远处一推:“快走!”

“堂,堂哥哥……”

江德弘一挥手:“走!”

段瑞芷在马上大喊:“别跑!”

江德弘笑嘻嘻的伸手拦着去路:“没跑没跑,夜叉来了,谁敢跑。”直接去抓对方的马缰,马儿受惊,扬起脖子嘶鸣,前蹄高高的抬起,他的行动太突然,段瑞芷原本是前冲的趋势,瞬间被马给带得腾空,心神慌乱下直接抱住了马脖子,尖叫。

江德弘单手捂着耳朵,一手顺着马儿的鬃毛,看着段瑞芷瑟瑟发抖。

“喂,没事了。”

段瑞芷眼角含泪,挥起马鞭对着江德弘就抽打了过去。

随后跑来的仆从们半盏茶的时辰几次三番要晕厥,江德弘再不是周家的孙子,那也是外孙啊!自从考了会试之后,就很得太尉大人的器重,这是周家上上下下都知晓的事情。他带着几个表弟们把砍柴当作游戏来玩耍也没什么,可要是由此弄伤了游人,他们这些跟着的仆从少不得要扒一层皮,可要是因为游人伤了江德弘,那……

仆从们跑得再快,那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见江德弘如一只灵活的猞猁,在马鞭之间飞跃腾挪,残影中的笑意还有着对猎物的嘲笑和戏弄。江德弘跑得极快,粗看似乎毫无章法,若是离得远些就会发现他一直围绕在少女的几丈之远,滑动的脚印逐渐形成一个圆圈,而马上的人就是被他圈中的猎物。

段瑞芷喘气不止,一双眼因为疲累而泛着红,马鞭终于半垂落在手边:“你给我过来受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江德弘摇头晃脑,看着段瑞芷羞恼得面红耳赤后,才摇着手指,“可你这朵牡丹花还没盛开,我就死了的话多亏呀。”

“你,你登徒子!”霍地,马鞭毫无预兆的再一次挥起。

“公主!”

“堂少爷!”

江德弘死死扣住鞭尾,手心里已经湿润。

被宫女和侍卫们围绕着段瑞芷重新竖起了漂亮的尾巴,睥睨着脸色苍白的少年:“报上你的名号来,我准许给你立一块墓碑。”

江德弘苦笑一声:“请问公主殿下,小人所犯何事,罪及至死?”

“不敬之罪!”

江德弘摊开血肉模糊的手心:“那请问公主,小人又是如何对你不敬?就算真的有,西衡依法治国,小民不大不小好歹也是个举人,要治罪那也得经过衙门公开审讯,有法可依有法可治罪才行,可不能凭着公主你空口白话而定一人的生死。”

他话刚说完,已经有眼厉的宫女对段瑞芷附耳,对方眼如铜铃:“你居然叫江德弘?你是江德昭的弟弟?”

江德弘目色不愉:“正是。”

段瑞芷围着他走了两圈,神色不屑:“又是一个趋炎附势之辈,什么举人,莫不是又走了哪家的后门求来的功名吧!”

“公主,担心祸从口出。”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陈礼昌摇着那多余的扇子笑得幸灾乐祸。

盘阳城,东升钱庄。

方计史算完最后一笔帐,记下最后一笔数目,这才吁了口气,抱着茶碗把那冷得冰凉的茶水喝了干净。

伸着懒腰,在地上转悠了两圈,抚摸着下颌的胡须咯咯的笑起来。

穆承林进来之时,看他那模样就问:“总数出来了?”

“哈哈,不错!”方计史拍着帐薄,“西华、南知、北巡,再加上东升,这四家钱庄十年来,私下扣下的碎银高达七百多万两。”

他挤到穆承林身边:“皇上说让你弄出五百万两银子,现在还多出两百万,你准备怎么办?”

穆承林瞥他一眼:“要不,我们平分?”

方计史搓着手:“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穆承林摇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百万买你的人头,够了。”

方计史倒退一步,捂着脖子:“你说真的?”

穆承林翻看着最后一本帐薄,看着上面工整记录下的数目:“你从中间抽出二十万两来,打点用。其他的全部连同账本一起上呈给皇上。”说着就喊了两个书童进来,把那堆满了半边屋子的账本一一放入竹筐,抬了出门。

方计史不死心的拉着他:“你就不要一点好处?”

穆承林笑道:“我替皇上办差事,好处自然有皇上给,放心好了。你把最后一笔帐重新抄一份,明天再派人送到我府里,后天我就进宫面圣。”

“这么急?”

“急,当然急。”穆承林说,“我是记着拿属于我的那份赏赐。”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终于要成亲了(っ???Д??)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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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夫君太给力 ...

作为皇帝,臣子们太愚钝他操心,臣子们太过于足智多谋他也操心。

对于穆承林这个人,皇帝一直觉得他胆大心细,善奇谋,是个难得的将才。可惜,丫是个文官,一肚子坏水都用来琢磨升官发财了。

官也分为好官和坏官,皇帝自然不会以为黑即是黑,白既是白,水至清无鱼这个道理没有人比皇帝更加明白。可,臣子明目张胆的给了你一份贿赂你心腹臣子的名单,这就有点……

嗯,这名单上送的礼还格外合各位臣子的心意,皇帝的心情就格外微妙了。

皇帝将那份名单额外抽出来,再将折子压在案上:“你说西华、南知、北巡和东升这四家钱庄十年来私吞的银钱不止七百万两,难道除了你现在说的法子,他们还有别的漏洞可以钻?”

“肯定可以,只是现在这个法子最为神不知鬼不觉。”穆承林恭身说道,“每一年,钱庄大大小小的银钱流通,其中涉及到的金额中一般人都不会注重铜钱的数目,就算是商人,他们最先看到的也是票据上的金银额度。每流通一笔银子,银庄从里面抽取的劳碌费是以百分比计算,百分比再四舍五入,里面多余出来的铜钱数目就不知不觉的积少成多,多出来的部分是不会入帐目,而直接划入了有心人的口袋。”

“比方,东升的钱庄遍布西衡的东部县城,微臣现在要去西部,就必须将东升里面的家当转到西华钱庄,以备不时之需。这里面我不会一次转入太多的银钱,一次一千两,里面钱庄扣除的劳碌费是千分之五十四。其中,转入的钱庄越偏远,这费用就越高。从东升大钱庄转到西华大钱庄是这个数目,要是微臣从西部最偏远的安居县白马乡吴家村里的西华钱庄取银子,这里面就额外要扣除一笔微小的‘建工费’,这笔费用其实是算在了劳碌费里面,在偏远的钱庄没有大钱庄管理严格,不少的暗中扣除的费用会抬到明面上,忽悠似懂非懂的民众,再折算出来,一千两银子去除千分之五十四之后,微臣再要从西华取银子,就必须再给钱庄千分之十一的‘红包’。这千分之十一里面只有千分之五是记在了帐薄上。”

“最终,微臣一千两银子最后到手只有九百三十五两。而钱庄的帐薄上,留下扣除的劳碌费记录是五十九两四百文,其中有五两六百文银子不知所踪。”

皇帝眉目不动:“从南知钱庄到北巡钱庄也是一样?”

“相差不大。”

大太监刘公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悄无声息的奉上一杯热茶,茶盏碰触着桌案发出闷闷的咚声。

皇帝头也不抬,喝了一口茶,问:“什么事?”

刘公公半弯着身子,低声:“三皇子正候在殿外。”

皇帝微不可查的笑了声:“让他进来。”转头对穆承林道,“折子朕会仔细看。你带着户部的计史去钱庄查帐目,可受到阻拦?”

穆承林道:“西华东升钱庄都隶属于朝廷,每年要向朝廷交纳岁贡,户部有部分帐目被虫蛀,微臣与方计史作为核对户部的小官,自然不敢对外声张,只好与钱庄的帐房先生互通一下有无,将被蛀坏的部分重新补写了一份。阻拦倒也没有。”

皇帝赞赏道:“能够利用天时地利,你办得不错。”

与钱庄的人互通关系,自然是在年前就已经说好。每年的年底各方各地纳贡,户部都要记账,作为笔史,发现以前的帐薄有虫洞,年前忙碌顾不上,年后补漏很是正常。只要皇帝不太快发作这些‘虫子’,被惊扰的肉虫们就会收起乱跳的心,继续啃噬西衡这条大船。

穆承林自身对银钱数目并不敏感,对户部众多帐薄也无从插手,最初的确是步步维艰。他从方计史入手,投其所好用赌博引他入局,直接就从过目不忘的方计史口中得知户部往年大大小小的帐目数额,不可谓是不用心良苦。

谁让方计史也是个笔史呢,每天抄抄录录的都是税额,他还一抄就是二十多年。户部的帐薄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三皇子进殿的时候,正好听到皇帝问穆承林需要什么赏赐。

穆承林本是立着,闻声跪拜了下去:“只有一愿,求皇上为微臣指婚江家长女。”

皇帝大笑,连说三个好。

臣子有所求,就代表他有弱点,爱美人那也是弱点,总比那些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儿子们更加好。

皇帝嘴角含笑,看着三儿子三呼万岁,指着穆承林道:“瑞盺,穆大人是位能臣啊。”

三皇子指尖微微僵直,轻笑:“臣早有所闻,不知今日穆大人又为父皇办成了何等大事?”

穆承林最近在办什么事,户部的人都隐约知道,太子和其他皇子们也都从别的门路都知晓了,三皇子这么一问,倒显得他虚假。可三皇子又不同于其他的皇子们,他是质子,离宫多年,在朝中和宫中都毫无根基,他的母妃又是个软弱无能的,耳不通眼又盲,这么答,反倒是情理之中。

皇帝破天荒的起了慈父的情怀,觉得自己亏待这个儿子太多了,刚刚的试探也就草草结尾,只说:“穆爱卿为朕的兵部弄来了一年的军费。”

三皇子一动,疑惑的又问:“是北雍有了异动?”

“不错。”皇帝肯定道,“北雍虎视眈眈我西衡多年,年年滋扰边关,定北军的兵力一直都在补充。如今正好三年,又要开始大举征兵了,到处都要银子啊。”

余下的话穆承林并不是兵部大臣,就实在没必要再听了,只趁着皇帝说话的空隙,小声告退。

走出门外,最后只听到皇帝询问三皇子:“速速将你这几年在北雍所看所闻一一道来。”

看来,当年选了三皇子段瑞盺去北雍为质,皇帝那也是深思熟虑过。就穆承林所知,所有皇子中,就三皇子最是隐忍,不得圣宠多年却一直在皇帝心中有一席之地,这本身就是一种能耐。

赐婚的圣旨当日下午就在江家宣读了,江大人震惊,马氏不可置信,江家三姐弟倒是面露喜色。

江德玉对江德昭道了一声恭喜,江德玫反而不愉了。

江德昭什么身份啊,居然能够得到皇帝的赐婚,还是嫁给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穆承林,不由得幸灾乐祸道:“皇上真是宠你,嫁给克妻之人就罢了,他不但克妻还好赌,你可别把自己的嫁妆都让他输的一干二净,到时候上吊投河,正好给穆家添第四个排位。”

大喜之日,居然咒亲姐死,气得江大人都暴喝了起来。

江德玫跺脚:“我又没有说错,你们就等着看吧,她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