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姓黄,着这黄衫,最是好看了。”缱绻拉起黄芝林的袖口,上下打量了一翻,微笑点头道。 

“不过若是肤色不够雪白,却会显得整个人儿有些土气。”一旁的叶宛晴看黄芝林有意不理自己,也不动气,只是插话道。 

“宜充仪,您这是什么意思?”黄芝林听了叶宛晴的话,柳眉一 挑,很是不削道。 

“我又不是说妹妹你皮肤不够白。”叶宛晴又拿了颗酸梅,塞到嘴里含着。 

“芝林~”缱绻见气氛不对,只得开口衣袖,道:“芝林你肌肤胜雪,穿上着嫩黄的宫裳显得水灵极了,又怎么不好看呢。宛晴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对啊,我可没说芝林你的皮肤不好。”叶宛晴浅浅一笑,又道:“其实我是很羡慕你的,看我,自从怀孕,皮肤就越发的粗糙了,用了皇上御赐的许多美颜珍珠粉都不见好。” 

说着叶宛晴竟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微微颔首,满是幸福的微笑。

卷四 第八十八章 心性

卷四 第八十八章 心性

 来心气儿极高的黄芝林怎会看的惯叶宛晴那样,霍然 绻嘟囔了一句:“这日头大了,我先回宫去了,懒得在这里费精神。”便转身离开了。 

“芝林”,缱绻还没起身,黄芝林就已经走出去好远了,缱绻也没法,只得重新坐下。 

“真不知道你的性子,怎么会和黄芝林那样脾气的女子做好姐 妹。”叶宛晴冷眼看着黄芝林离去,不由感叹道。 

“芝林生性豪迈,性格简单。娇憨可爱却又容易得罪人。”缱绻淡然浅笑,对着叶宛晴道:“想当初我们几个初初进宫的时候,她第一个得罪的就是你。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她却仍然不曾改变。也不是好事 儿,但也不是坏事儿啊。” 

叶宛晴吃了口茶,道:“她的性子,若不是缱绻你劝她,助她复 宠,说不定现在还在胭脂宫里窝着呢。那时她刚刚复宠,脾气好些了。可如今见我比她先怀孕,定是心头不大爽快,又犯脾气了吧。” 

“姐姐既然知道,就不要与芝林一般见识了。肚里孩子要紧,一定要心情舒畅愉快,身子才会爽快的。”缱绻又道。 

“还是缱绻你的性子好,怪不得皇上那样喜欢你。”叶宛晴倒是语出真心。 

“姐姐如今当宠正盛,又何必夸赞妹妹呢。”缱绻低头,推却道。

“主子”,叶宛晴身后的夕儿此时插话道:“主子,王太医差不多来了,该回宫了。” 

“王太医?可是名叫王恭冉?”缱绻听到夕儿的话,便随口一问。

“妹妹认识?”叶宛晴点头。 

“没什么。记得当日我迁宫。就是王太医为我诊治头风痼疾的。”缱绻想起王恭冉,却又不得不想起自己被皇后谎称有病迁宫的事儿。 

“王太医医术不错,但凡后宫嫔妃有孕,都是他来照料地。”叶宛晴点头,在夕儿地搀扶下起身,向缱绻道:“唉,我这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舒坦呢。还是妹妹好,一个人,活得自在逍遥。无忧无 虑。” 

缱绻也起身,“姐姐说笑了。您的福气,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你可羡慕?”没想,叶宛晴竟突突地脱口而出,问道。 

“唔~”缱绻很是意外,也只是睁大双眼看着叶宛晴。不知该如何答话。 

“缱绻”,叶宛晴舒眉浅笑。喃喃道:“你合该是谁也不会羡慕的吧。第一次我见你,就觉得你定是不愿入宫的。看到皇上时,别的嫔妃都欣喜的很。你却只是浅浅而笑,别人看不到,我却看到你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 

在夕儿的搀扶下。叶宛晴缓缓移步到亭边的扶拦前。低头看着亭外浅草上的露水,接着道:“当初你因病迁宫,其实我们这几个秀女心里都是有些暗暗欣喜的。那时。选秀大殿上你没有看到皇上地目光。他是那样的欣赏你,甚至是爱慕你。呵——,在我们看来,入宫后你肯定会比任何人都能先得到皇上的宠爱。” 

“可你”叶宛晴说道这儿,缓缓转身,抬眼望向缱绻,又道:“可你却安于一隅地在婀娜宫里待了大半年。半年过后,复宠的你仍旧是那样淡然于世模样,丝毫看不出喜怒似的。让人不得不认服。” 

“叶姐姐您…”缱绻只是迷惑地看着叶宛晴说话,没想到这时的她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缱绻,其实宫里地人都差不多。为了皇上的宠爱而不断地绷紧了自己地神经。身居高位的皇后娘娘如此,欧阳娘娘如此,我,也是如 此。” 

摇头,似是嘲弄般地,叶宛晴一笑:“但你却不是如此。你从不争取,却自有皇上的隆宠在身。不过,现在你或许还可以悠哉的不屑与他们相争,唯一的,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怀孕罢了。” 

“这….”缱绻不解,想问,却有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若有了身孕,这后宫,定会热闹地不知成什么样子吧。”叶宛晴低头,扶上自己地小腹,道:“其实,我倒喜欢我的孩子是个公主。能少些烦恼也好。” 

“主子”,夕儿这时却又上前,道:“您就别揪心了,将来定会诞下龙子的。” 

“夕儿”叶宛晴转头,对着夕儿温柔地笑着,道:“走吧。别让太医久等了。” 

说完,只是深深看了缱绻一眼,便离去了。 

“小姐”,一直站在身后地紫儿方才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开口却问道:“您说宜充仪她说哪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叶宛晴远走的背影,缱绻不由得细细回忆起了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无论是对自己的心性,还是对自己的想法,叶宛晴竟然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好一双明亮的眼,好一颗玲珑的心啊…缱绻不由地感叹。

而叶宛晴最后说的话,却像针一般刺进了缱绻的心里。不错,即便现在,缱绻都无法回避众妃因为皇上对自己的隆宠而有的妒忌和厌恶。若是自己怀孕的消息走漏,这看似平静的九掖宫廷,又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呢? 

摇摇头,缱绻也不知该如何对紫儿说,只得道:“不管她说什么也好。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只是白费心思而已。” 

说完缱绻便幽幽一叹,由紫儿陪着离开了御园。 

走在路上,缱绻却不由得想起了欧阳霓裳。她刚才在御园里能那样凌厉得与皇后对抗,还将黄芝林和陈舒莲与大皇子的去世联系了起 来… 

想来,她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敢当着众人的面让皇上彻查吧。 

“紫儿”,缱绻匆匆停住脚步,对着紫儿道:“你先回宫,等下俊王会来为我诊脉。你告诉他稍等我一会儿。我去趟赤瑕宫探望淑妃娘娘再回去。” 

“小姐”,紫儿偏着个脑袋,似是不解道:“刚才淑妃娘娘才在御园里讨了晦气。你这时去探望她,不是自讨没趣吗?” 

“以前在淑妃哪里听教时,她很是照顾我。如今她遭逢巨变,我也该上门问候一声。独自一人面对丧子之痛,那该是很寂寞的吧。” 

“小姐您就是个菩萨脾气,媒婆性子,那么爱管闲事儿。”紫儿噘嘴,嘟囓道。 

“好啦,我去去就回啊。”半推着支开了紫儿,缱绻这才独自动身前往了赤瑕宫。

卷四 第八十九章 赤瑕

卷四 第八十九章 赤瑕

 起来,缱绻那时在赤瑕宫“听教”后便再也没有什么 了。如今再来,缱绻端端地立在宫门口不远的地方,不由得想起了当 初。

那时的欧阳霓裳是高贵而骄傲的。她是九掖城里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人。满身的荣华富贵,不但有皇帝的专宠,还有着大皇子生母的尊贵身份。再加上其父亲乃是朝中重臣…那时的她,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啊。可如今,大皇子已逝,封号被除,虽然位居淑妃娘娘的高位,却再也比不得当初的“欧阳贤妃”那样能独领风骚了… 

想着想着,缱绻已经来到了宫门口。值守的小内侍见了缱绻,半弯着腰,恭敬的很,道:“凝修媛您来啦——” 

“嗯,”缱绻点头,道:“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这——” 

小内侍看起来一脸的难色,似是有所不便。 

“怎么了?”缱绻见他有些迟疑,便问。 

“娘娘您不知道”小内侍恭敬地凑到缱绻跟前,小声道:“我家主子回来的时候脸色可怪吓人的。娘娘您暂时还是不要去的好。” 

“啊,”缱绻浅浅一笑,道:“无妨的,我就是专程来探望淑妃娘娘的。” 

“唉,”小内侍轻轻摇头,道:“娘娘您若能劝劝我家主子也是好的。” 

说完,便冲宫内高喊一声:“凝修媛来访——” 

缓缓渡步,缱绻便跟随着小内侍近了赤瑕宫。 

“娘娘您自个儿进去吧。青雁姐姐在内堂里呢,自有她招呼您。”小内侍说完,弯腰福礼。便退了出去。 

缱绻打量了周围。只见宫内到处都飘散着半透明的白色纱幔。偶尔有侍女和内侍来往,都是默不作声,低头福礼而过,显得宫内寂静非 常,偶尔鸟鸣之声掠过,也是凭添寂寥罢了。 

缱绻不由得想起,这赤瑕宫乃是欧阳霓裳晋为贤妃时皇帝下令新建的一处寝宫。据说,建成时,宫内雕梁画柱,满是七彩颜色的纱幔装 饰。富丽之极,所以才得名“赤瑕宫”。而“赤”乃有“红”色地意 思,也昭示着欧阳霓裳在皇帝心目中地位置。再加上欧阳霓裳名为“霓裳”,本就有七彩之意。所以,当时赤瑕宫的建成,在九掖城内外曾经轰动一时。 

而如今。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七色的彩幔早已被素雅的白绢所替代。只有从满室的琳琅珍宝才能看出主人曾经所享有的尊贵。 

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缱绻便进了赤瑕宫的内堂。 

“修媛娘娘?” 

青雁见了缱绻。也是颇有些吃惊。赶紧放下手中活计,匆匆走到缱绻面前一福礼,道:“娘娘您怎么来了。奴婢这就去禀报主子。” 

“不了。”缱绻抬手,阻止了青雁,道:“你告诉我淑妃娘娘在哪里。我自个儿去见她吧。” 

“这”。青雁虽然有些不解,却只得缓缓点头,道:“娘娘在后院子里的小池塘边上。那儿有个小亭。是红色的琉璃瓦顶儿,很是显眼,一看便知地。” 

“好的。” 

缱绻说完便径直往后院子走去了。 

缱绻对赤瑕宫还算熟悉。不一会儿到了后院子。 

站在后院门口,一眼便望见了青雁所提及红色琉璃瓦的小亭。远 远,缱绻便能看到欧阳霓裳那一抹素白的身影。 

不知为何,缱绻只看她的背影,就能感到其中所蕴含的漠落与寂寥之意。 

浅浅渡步而行,缱绻来到了亭外。 

欧阳霓裳背对着缱绻,听到身后有声响,也不回头,道:“给我杯茶吧。” 

缱绻听了,也不开口。直接走到亭中,拿起茶壶冲了茶,这才走到欧阳霓裳身侧,递上了茶杯。 

欧阳霓裳本能地去接过茶杯,却发现,拿茶杯地一双素手肌肤白滑细致,柔腕上佩戴了一方碧绿的翡翠细镯,便略微蹙眉,抬眼一看,才惊讶道:“怎么是你?” 

缱绻把茶杯又往前递了一些,唇边浅笑,道:“娘娘又不是没喝过缱绻斟地茶水,何必惊讶?” 

“呵~”欧阳霓裳似是嘲弄般地笑着,来看我就是好的了。” 

“娘娘,您还好吧。”缱绻抬眼,眸子晶亮,闪着点点地关切之 光。

而欧阳霓裳也抬眼,眼底深处藏了一抹淡淡的哀愁,喃喃道:“好与不好,却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缱绻”,欧阳霓裳习惯性地抚摸这左手的玉戒,道:“世态炎 凉。当初对我好地人,我都当是奉承我地。而如今还能来看我的人,怕是只有你了吧。” 

“缱绻不懂得什么叫做‘奉承’。只是念着当初听教时娘娘您对缱绻的照看,想来探望您。”缱绻低首,觉得欧阳霓裳一身地白裳有些刺眼。

“坐吧,你我好生说会儿话。”欧阳霓裳自顾地坐到了亭内,只是眼神仍旧飘向了亭外的小池水面。 

“娘娘,适才您在御花园内说的话…”缱绻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嗯~” 

欧阳霓裳听了缱绻的问话,似乎很是惊讶,抬眼便向缱绻望去, 道:“你怎么?” 

“娘娘,缱绻只是好奇罢了。”缱绻解释道。 

“你那样的淡然性子,却还对这些事儿好奇。呵~”欧阳霓裳苦笑一声,又道:“你好奇什么,说吧。” 

“娘娘让皇上彻查黄芝林、陈舒莲失子的事儿。而且还笃定大皇子的‘天花’乃是人为。这些,娘娘是怎么…”缱绻点到为止,也不好明说。 

欧阳霓裳也不马上回答,只是拿了一杯茶,送到唇边轻啜了一口,美目中暮意苍苍,轻声道:“缱绻,后宫这趟混水,你还是不要去沾染的好。这么多年了,皇上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真正剔透的玉人儿,要是被这脏水给污了,岂不可惜。” 

“娘娘这厢给缱绻说不要让缱绻趟这混水”,缱绻也不相让,又 道:“那厢却在众位后妃面前提起此事。又怎么让人心安呢?” 

“你果真想要知道此事?”眉梢轻轻一挑,欧阳霓裳又恢复了以前的一丝凌厉样子。 

“是的。请娘娘告诉缱绻。”缱绻一脸的肯定表情,正色道:“黄芝林与缱绻情同姐妹,陈舒莲又是因为缱绻的缘故而间接丧命…” 

深深叹气,缱绻接着道:“缱绻微末,其实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不过只求个心安罢了。” 

“既然如此”,欧阳霓裳脸上又回复了暮然之色,道:“那我就把我心中所想告诉你吧。”

卷四 第九十章 秘辛(上)

卷四 第九十章 秘辛(上)

 绻仔细地打量着欧阳霓裳,发现她面上的憔悴之色乃 都难以遮掩的。先前在御花园内“挑战”皇后的百鸟织锦虽也是素色 的,但胜在华美。此时的一身服色早已换成了素素的白裳。高高的发髻虽也是一丝不芶,却少了些繁复的珠釵装饰,只有两只东珠水滴钗在侧面斜插着。 

幽幽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缱绻不由得想:这宫廷为何要如此残酷 呢?高贵似欧阳霓裳这样的女子,都免不了被折腾地如此伤心憔悴,还有谁能够战胜这后宫的吃人规矩,而真正的享有胜利呢? 

“缱绻只是有心,却也是无力的。”缱绻轻启粉唇,只是告诉欧阳霓裳,自己不会涉足其中罢了。 

欧阳霓裳认真地看着缱绻,一字一句地道:“那我就把我心中所想告知与你。信与不信,皆在你个人。” 

缱绻也不答话,只是缓缓点头。 

“要想彻底明白我所说,你还得好好听听你入宫前,这九掖城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欧阳霓裳起身,渡步到亭边,望着亭外,开始了仔细地叙述:“我进宫那年,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那年,只有我和岳翩跹有幸被皇上看中,入宫成了妃子。不到半年,我便怀孕了。而其间,就险些两次滑胎。” 

“什么!” 

听到这里,缱绻“霍”得一下起身,很是惊讶。 

“你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欧阳霓裳也只是背对缱绻,又开始了说话:“第一次是我自己不小心。误食了容易滑胎的食物。第二次则是太医照看不周。药里被混入了寸香。但被我的侍女闻出了端疑,验出有了问题之后,那个太医被革去官职,逐出了九掖城,永世不得行医。这两件事情,我后来曾经托父亲细查,都没有发现有人故意为之的痕迹,所以就这么过去了。” 

听到这里,缱绻才缓缓点头,重新坐下。但拿起茶杯吃了口茶。这才又仔细聆听欧阳霓裳继续说话。 

“十月足胎,我便生下了炎儿。那时我就已经是四妃之一地贤妃娘娘了。孕有皇子,身为贤妃,傲视后宫,那曾是我最得意地一段时间。而皇后和岳翩跹的肚子都不太争气。皇后自大婚以来就只育有一个公 主。而另外两个美人,一个姓陈一个姓元。也都是产下的公主。我还记得,那时皇上还有些在意此事。闷闷不乐了许久。” 

“四年前,岳翩跹也怀孕了,生下来却还是个公主。皇上一看,又生的是个公主,这才发现生男生女是由天定。便也不再强求。再加上那是炎儿已经三岁了,冰雪聪慧,好学伶俐。很是得圣上喜爱。” 

“第二次选秀,兰悦梓便出现了。当时一同进来了也是五六个秀 女。如今,还能够在皇上跟前露脸的,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说来,连名字可能皇上都不记得了。只是当时我记得那几个女子都格外貌美,均被封了美人。而兰悦梓气质如兰,生的温婉如水,窈窕若柳。很是得皇上的厚爱,进宫后就缕缕被皇上招幸,很快就有了身孕。但因得是庶出之女,皇后假借太后之意压着她,所以只是被封了个婕妤。” 

“兰昭仪也是好命,生下了皇子。”缱绻不由得插嘴道。 

“呵——”欧阳霓裳冷冷一哼,便道:“她的好命,同时也是别人的厄运啊。记得当时她怀孕,有一个唤作棠美人的新进宫妃趁机得了皇上地招幸。在兰悦梓怀孕第六个月的时候,棠美人也怀孕了。皇上很是高兴,称这是双喜临门。但仅过了两个月,棠美人就滑胎了。原因却是令人可笑之极的。” 

“什么原因?”缱绻问。 

“也是棠美人怀孕了两个月后,兰悦梓七八个月的身孕很是艰难,肚子大的跟什么似的。我记得那天正好是兰悦梓生产,因为早产,太医和穩婆全都被叫进了悦俪宫候命。因为早前有太医说兰悦梓有胎位不 正,有可能难产,皇上也亲自守在悦俪宫里,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事情说来也巧合了,那天棠美人不小心摔了一跤,侍女找不到皇上,太医院也是空空入也。急急到悦俪宫禀报,却只得了一句话:让棠美人稍 等。” 

“哼——”欧阳霓裳说道这里,冷哼一声,又道:“一个怀孕了三月地孕妇摔倒了,如何能等得。那个侍女苦苦跪在悦俪宫外,一边磕头一边流泪。我记得大概四五个时辰之后,悦俪宫里才传出一声婴儿哭 声。而等到太医们赶到棠美人的寝宫,棠美人腹中地胎儿早已死去,下身全都是血。而棠美人又因为滑胎后身子过于虚弱,失血过多,没过多久也就这么去世了。” 

缱绻听到这里,心里竟止不住地突突直跳,双目圆睁:“那个棠美人,也太过可怜了。为何太医和皇上都没有听到消息呢?” 

“后来,侍女被问罪,责怪她通报不及时。可侍女口口声声说四五个时辰前就到悦俪宫请求要见皇上。可悦俪宫的内侍却说,皇上进去之前说过,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兰婕妤生产。他地位低贱,根本不敢入内禀报。就这样,棠美人的侍女和悦俪宫那个小内侍被问罪斩首。棠美人的事,也就此完结了。” 

“再后来,皇上收了皇后的侍女何凤瑶为新欢。两年后何凤瑶也怀孕了,却又都是生地公主。原本,就算生了公主,若出生不够好,何凤瑶也是不能晋封九嫔地,但因她乃是皇后亲信,所以才被晋了九嫔。”说到这里,欧阳霓裳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缱绻。 

“之后发生的事情,你就是亲历者了。你和黄芝林等一同入宫。黄芝林最先有了身孕,之后是陈舒莲。不过,她们两人的运气就差些,不但连个公主都未能生下,只落得滑胎地命。” 

“娘娘”缱绻也望向欧阳霓裳的双眸,有些不解道:“您同我说那些,看来看去,就是棠美人下场凄惨了些。也只怪当时兰昭仪正在生 产,但也并未有多大的人为痕迹啊。而若是要说嫌疑,虽是兰昭仪最 大,却也只是因为凑巧了啊。而其他嫔妃包括何凤瑶都安然产下了公 主,并无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卷四 第九十一章 秘辛(下)

卷四 第九十一章 秘辛(下)

 阳霓裳唇边浮起一丝隐隐的冷笑,道:“缱绻你很聪 该知道,这世上,最难猜测的便是人心所想,因为那才是最为复杂 的。” 

侧身,欧阳霓裳直视着缱绻,又道:“虽然之后的柳娇倩、岳翩跹都安然地产下了公主,但她两人都是皇后的人。如果说这后宫里谁的权势能大过天去,也就只有皇后了,柳娇倩更是皇后的心腹之人,就算诞下了皇子,对于皇后来说也并无什么厉害关系。所以她俩的身孕,其实一开始就是无人能够下手的。” 

“你的意思是…”缱绻似乎捕捉到了欧阳霓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皇后她…” 

“是不是,我不敢确定。但这之后,黄芝林的滑胎与陈舒莲的死,或多或少都和皇后有关,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欧阳霓裳瞥过脸,望向远处,喃喃道。 

缱绻双目微低,不停地思附着刚才欧阳霓裳说的每一句话:皇后、皇后、皇后…真的是皇后在操控一切吗?真是这样吗?。 

不对! 

缱绻脑中似乎是灵光一闪般,若皇后是幕后真凶,那为何欧阳霓裳能安然产子、兰悦梓能安然产子呢?为什么皇后一开始不防微杜渐呢?还有陈美人和元美人,不也是安然产下了公主吗?这些都说不通啊。 

缱绻抬眼,把心中所想说于了欧阳霓裳听。 

欧阳霓裳也只是侧身,似在仔细思考缱绻所言,半晌儿,才道: “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我相信。皇后一开始不可能就是那样冷血的人。或许。她只是后来发现自己久久不能怀孕,才对怀有身孕的后妃起了歹意。” 

“可是,若是多些人生下龙子,也可冲淡大皇子和二皇子在皇上心目中地位置啊。”缱绻又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 

“娘娘您想,若是一直以来都再无后妃诞下龙子,那未来地皇位继承人不就只有可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产生吗?皇后若是真的怕继承人的位子旁落她人,即便是早作打算,培养个自己的心腹生下皇子,过继到自己名下也是好的。而不应该阻止之后的妃嫔怀孕生子啊。” 

“你说的没错。”欧阳霓裳点点头,“所以。后来的何凤瑶和柳娇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受到了皇后的提携。岳翩跹也是因为这个而被皇后收为了心腹。” 

“既然如此,皇后就没有了立场,去害黄芝林和陈舒莲的孩子 啊。”缱绻不解道。 

“但这一切也只是猜测而已。”欧阳霓裳回头,轻微皱眉,喃喃 道:“无论是怎么一回事儿,都有皇后那一份儿。” 

“娘娘。会不会…是您多心了?”缱绻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呵——”冷不防。欧阳霓裳自嘲般一笑,道:“黄芝林和陈舒莲孩子地死,确实应该是有人陷害。是不是皇后也只是我心中猜想而已。若我有证据,早已禀呈皇上,又何苦在这里与你说话呢?” 

“娘娘。”缱绻看着欧阳霓裳的模样。有些不忍,道:“大皇子的早夭,对您的打击很大吧…” 

“缱绻。”欧阳霓裳冷冷浅笑,道:“炎儿的死却是让我深受打 击。但就像我在御园所说的,个人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却也不是我能左右。不过,如果黄芝林和陈舒莲孩子地死是皇后所为,那炎儿的死,就必定与也皇后脱不开关系!” 

“娘娘,大皇子他…” 

缱绻话未说完,却已经被欧阳霓裳打断:“炎儿身子 

 好。突然就这么走了…” 

“娘娘,病来如山倒。谁也不想它发生,却又真地发生了。”缱绻顿了顿,又道:“试问,谁又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大皇子的性 命。” 

“除了皇后,我别无他想。”欧阳霓裳银牙紧咬,眼里恨恨地闪着精光,竟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