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行有些纳闷。素琴的热情货真架实。怪就怪在这里,苏离怎么会这么急?之后便发现倚澜居有些古怪。这里的建筑临水而居,秋日风凉,虽然屋里早早燃了火盆,空气温暖干燥。整个院中气氛却异常安静。安静到除了素琴的声音外就没一点儿人声。

穿过一道水上回廊,来到正前方的一处二层小楼。苏离正独自站在楼上临水眺望。殷如行上楼后大吃一惊。

昨天之前的苏离,虽然有些心机,为人八面玲珑。却还保有着待嫁少女的欢欣朝气。然而只隔了一天,苏离昨日的那种光彩就再也找不到了。满脸苍茫肃杀,阴沉的不像一个十六岁少女。

“三小姐,这是…出了什么事?”她疑惑的相问。昨晚苏雷不是说,婚事前景大好么?

苏离清冷冷的笑了,笑声刺骨寒冷,声音却于甜美中带着一丝引诱:“如姐姐,你想不想成为我二哥的妻子?”

殷如行的脑子几乎在瞬间就冒出一个俗语:欲取之,必先予之。靠!这是在谈条件啊!好大一块饼。可惜不是她稀罕的干粮。

“不想。”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苏离顿时惊愕,神情怔了几秒。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殷如行神色一片坦然的反问她:“我又为什么要想?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要做这种白日梦?”

苏离缓过了惊异,面色融化几许。温声解释道:“如姐姐,我既然这么问。当然是有几分把握的。你人品出众、才貌兼备。与二哥所相差的,无非是出身而已。这出身是可以改的。只要有一大户世家收你为义女,入他家的宗谱,你便有了个和二哥相当的身份。到时自可谈论婚事。”

殷如行突然笑了起来:“三姑娘,你说的这般条理分明,想必是考虑过的。只怕连什么人家有可能收养我,做些什么举动令他们主动提出。你都有计划了吧。”

苏离也笑了:“如姐姐。我一见你知道,你和我是一样不愿认命的人。二哥待你情深意重,难道你就不想拼一拼,和他夫妻成双,白头偕老?”

殷如行还在笑,语重心长的含笑摇头:“我不想。三姑娘。因为无论什么美好的未来都要有命才能去享用。我不想丢掉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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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女人间的谈话(上)

第九十五章女人间的谈话(上)

“丢掉命?”苏离惊愕之极,“嫁给二哥做妻子会让你丢命?”这是什么逻辑?

殷如行却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没有说笑话。三姑娘,你想想,这府中、这祺地,最大的人是谁?”

苏离面色蓦然一变,不似醒悟,含了几分别有寓意:“大哥是一家之主,一城之主,一地之主。所费心之事何止千万,如姐姐,他怎会多事的为了区区婚事来要你的命?”

殷如行连连摇头:“三姑娘,我不如你聪明,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城主大人不会喜欢我嫁给二公子,城主大人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二公子。一旦他知晓我有这念头,只怕我是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她一向有自知自明。自己不聪明,面对那些心思玲珑之辈,唯一保全自己的方法便是无欲则刚。无有贪念,不求什么。苏晨都想当一国之君了。开国之王岂是好相与的,方方面面哪里不算到。对于唯一同胞弟弟苏雷的婚事,苏晨没有打算才叫怪事。而殷如行,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苏晨另眼相待的。

苏离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消散。很突然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几乎喘不过气:“哈哈!如姐姐,你还是真实个妙人!你的直觉很灵。也很对。不过…”她意味深长的收住笑声,“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对我二哥又有几分真心?”

殷如行心如坚石,斩钉截铁的道:“至少我对他没有二心,也没有欺骗之举。”

“可你不相信他。”苏离尖锐的一针见血,“你不信任他,没有全心待他,甚至都不愿为他努力半分。枉费我二哥那般真心待你,将你捧在手心!”

苏离尖锐的指责激的殷如行也言词锋利起来:“信任?三姑娘,你真的认为男人是可以信任的吗?你难道会全心全意的信任苏城主?”说到这里顿了顿,她也带了一丝意味深长:“或是…梁城主。”

笑话!苏晨是怎么兵不血刃夺得城主之位的,她也听说了不少。苏离要是能信任苏晨,怎么会早早安排自己的亲娘去了偏僻庄子。又何必紧张着婚后和梁少安的生活和睦?她做的这些,不也同样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信任男人,还不如信任自己。”殷如行上前一步,眯着眼压低声音:“三姑娘,你难道不是这么想,也这么做的?”

苏离一双明眸紧紧的看住她,半晌,唇边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一点没错,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如姐姐,我们合作吧。”

“合作?”殷如行郁闷,怎么话说了一大圈,最后又绕回原处了。苏离这丫头也太难缠了吧。

苏离却很高兴。殷如行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对自身的价值看的明白,不贪心、不妄求,还很努力。和这样的人合作比和那贪心有私欲的更有价值。再者,她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心心相惜之意。难道遇上这么个说得来的人。还是同性,这就更难得了。

“如姐姐,实不相瞒。我现在的境地看似风光,内里却沟坎重重。”有了交好的心思,她开始坦诚自己的想法:“昨晚你走后,我见到一辆外面的马车,才知我的一位庶兄苏淡带着他的同母姐姐苏若景来了府里。是大哥找他们来的。我还没打听到来意,大哥就让人请我去他的浩然居。我去了后,他告诉我一个决定。”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素琴,素琴点点头,走下楼为她们把风。苏离才继续道:“他决定让苏若景作为妾室陪我一同嫁过去。”

“啊——!”殷如行大吃一惊,“当真?”

“这还有假?”苏离急了,“你若不信,可以去打听。昨晚苏淡和苏若景在浩然居吃了晚饭才走的。今天早上议政,大哥还给苏淡安排了个掌管来往商行登记纳税的官职。职位虽小,却是肥缺。等到祀地使臣一来,便会在接洽时正式提及。”

殷如行相信了。苏离脸上的愤怒和阴冷是从她心底透出来的。而且她说的没错,这种迟早会爆料的消息,她没必要骗她。

“为什么?”相信之后便是糊涂。殷如行怎么也想不通苏晨的用意。苏离是他的亲妹妹吧。还是有政治用途的妹妹。他这是拆自家人的台呢!再者,这里又不像先秦时期的华夏。流行同族庶女作为陪嫁媵妾。嫡妻无子的情形下,媵妾的孩子一样作为两姓血脉延续。天元这里,庶子是没有继承权的。更何况,梁少安前妻虽然亡故妻,却是生育有一子一女的。那位嫡长子梁允鸿才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苏晨此举,她看不出一点儿用处,几乎是纯粹为了膈应苏离。

苏离沉声解答她的疑问:“我这位大哥。最不愿看见的,就是有人或事偏离他的预料,不在掌控中。你的直觉其实没错,大哥有很远大的志向。远大到我都不好和你说。总之,和祀地交好,并掌握祀地的情报,他非常重视。大哥不放心我,他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将心放在祺地的人。这个人最好的身份当然就是梁少安的枕边人了。不引人瞩目,悄然融入。我和她一明一暗,岂不是绝佳搭配?”

殷如行倒吸一口冷气:“他疯了!他当梁少安是傻子不成?”能坐稳城主之位的梁少安,或许有投胎时所占的幸运。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能将祀地经营的兴旺繁荣,梁少安此人绝不是任人摆布的蠢才。

“他没疯。”苏离冷静的分析,“他不过是布下两颗相互牵制的棋子。能奏效最好,不能奏效对他也没有损失。你是没有见过我那位庶姐,美貌不亚于你。大哥的意思是,贤妻美妾,我年少天真,她娇媚艳丽。我们两个刚好是不同的类型。梁少安总是要有妾室的,宠妾的名分,不如自家人占了的好。”

分析听着很有条理,完全是站在男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梁少安也是男人,很难说这两美互补的打算是不是恰好搔到痒处。殷如行还是不能理解:“苏…城主他就没考虑过你们的心情吗?你和苏若景。你们难道不会妒忌?谁能忍受自己的男人被别人女人公用?”

苏离听得最后一句,斜了她一眼:“你倒是志向远大。不给人公用,怪不得你连嫡妻之位都看不上。哪个世家大族容的下?”调侃完,又冷笑道:“大哥昨晚给我和苏若景分析了。祀地的继承人是梁允鸿,苏若景生的孩子自然没份,我生的孩子难道就有了?我们想要过的好,靠的还得是祺地。苏若景不谈。她想要孩子长大后有前途,自己后半生无忧。一大半要靠苏淡。苏淡的前程在谁手上?还不是大哥。所以,苏若景想要过的好,真正靠的上的,只有祺地。至于我?”

她嗤笑一下:“情况就复杂了。不过无论是想在梁允鸿继承大位后过上好日子,还是干掉梁允鸿让我的儿子继位,我都得有帮手不是?我能找谁做帮手?还不是大哥,祺地。”

殷如行听的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道:“这么一说,怎么觉着你好像不是去成亲过日子,倒像是去厮杀拼斗的?”

“安稳过日子?”苏离冷笑,着讥讽“梁少安死了的前妻孙氏倒是个安稳过日子的人,她的安稳日子都过到棺材里去了。”

殷如行静默片刻,道:“若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日子就不是人过的。真不是人过的。”

苏离无谓的一笑:“生在这样的人家里,过的就得是这样的日子。锦衣玉食难道是白给的?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初时候苦一些,到后面就好了。你看我大哥,不就日益权重了么?很快就要说一不二了,这日子过的可是内外皆风光。换成女人要麻烦些,不光得自己好,孩子还要争气才行。所以大嫂宁可放任大哥一个人在这边收用妾室,也要带着侄儿和侄女慢慢往这边走。不肯教他们有一点儿颠簸。年轻时苦一些,大嫂后半生的日子,也是很惬意的。”

殷如行仍旧骇然,敬谢不敏:“那是你们厉害。反正这种日子我是过不来,也过不了的。太可怕了。”

苏离微微一笑:“那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殷如行想了想:“自食其力吧,无需太过奢华,但也不能那么苦。至少得有人洗衣做饭,打水砍柴。不是我懒,实在是这里…总之有一两个下人,小富之家的日子吧。”

苏离“噗”的笑出声。斜眼打量了一番对面之人的云鬓花容、秋水明眸:“就你这长相还想在小富之家过日子。哪个小户人家娶了你,哪家倒了八辈子霉。就等着妻离子散吧。”

殷如行翻了个白眼,这人没听见她的第一句“自食其力”啊,强调道:“我没说要嫁人。”

苏离几乎笑出眼泪:“那就更好笑了。我听说你是被人贩子卖进府的。你一个父母亲族都不在天元的外乡人,人贩子怎么就能买了你呢?”

殷如行瞬间沉下了脸。

苏离盈盈而笑,再度轻声诱惑:“所以说,我们合作吧。别说日子苦。没了权势,日子过得才真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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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

第九十六章女人间的谈话(下)

第九十六章女人间的谈话(下)

倚澜居的小楼,临水而建。夏季居住最为好,秋凉时节就显得湿寒了些。秋风吹拂水面,寒凉中带着萧瑟之意。远处的天边,不知名的飞鸟划过天际,在湛蓝的天际划过一道飞影。飞进白云深处。

殷如行仰头凝望天空,交领右衽的汉服衣领间,纤细的脖颈向后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天空很美,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四时变幻,炎凉寒暑。天空永远是那么明澈、透亮,无边无际的宽广。每当我觉得心灰意冷、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喜欢抬头看看这片天空。这样的美丽,这样的宏阔。”

苏离安静的倾听。殷如行最吸引她的地方就是姿态,任何一个普通的动作由她做来总是流动着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大自然是最美的。无论人类都什么样的纷争。生离也罢、死别也罢。就是在尸体遍布的血腥战场,天空永远是湛蓝的。”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苏离:“这样渺小的我们,这样短暂的生命,为什么不活的轻松一点呢。为了生存而争斗无可厚非,为了权势而努力也是人各有志。可是,这样的你快乐吗?你算计的每一个人,收取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必须的吗?都会问心无愧吗?”

“我,不想这样活着。”殷如行认真对她道,“我知道像你说的那样做可以活的更好。但是,我做不到。如果过程令我迷失了自己,那么即便有再风光的结局又能如何?生命只有一次,我想看美丽的风景,我想品尝好吃的食物,这一切的享受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我有一颗无愧的心。美丽是要用心灵来感受的。如果我像你说的那样做了,即是站在人上之位,这里…”右手抚上左胸心脏的位置,“不会快乐,会觉得永远少了什么。”

苏离挑挑眉,尖刻的反问:“难道作为苏家的通房丫鬟,你现在很快乐?”

“当然不。”殷如行眉宇温和的舒展,“我现在不算快乐,但我拥有希望,并为之努力。我选择的路也许很艰难,但我问心无愧。大不了一死而已,但在死前我会竭尽全力的努力。我不主动害人,人若害我,我必返还之。这,就是我的坚持。所以,你所说的合作,我想我是做不到了。”

苏离静默片刻,眉头紧蹙:“你想离开。”很肯定的口吻。

殷如行不否认。

苏离紧接着道:“二哥不会同意的。”

殷如行微微一笑:“你还有个大哥。”

苏离哽住。对方说到了问题的关键。苏晨才是真正掌控的那一个。闷声道:“你也不是没有心机的嘛。是,二哥若是娶妻,大哥才不会放任你这样的通房留在他身边。你算计的不错。可是,出府后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呢?你这个样子,你自己也知道的,没有权贵相护会落得什么下场。还是说你想一辈子改换相貌,见不得天日?”

这回轮到殷如行沉默了,没有内功心法,她的确前路茫茫。

小楼的阳台上安静之极。今日的对话虽然一波三折,苏离对殷如行这个人却是越来越欣赏。

脚步声响,素琴带着两个小丫鬟缓步上楼,架起红泥炭炉,烧水,沏茶。用两盏热腾腾的新茶换掉冰冷的残水。又送上几盘新鲜茶点,方笑着退下。

她虽是城主送给三姑娘的人,这么多年下来却也和三姑娘生出了患难之情。她的未来是和三姑娘连在一起的。城主和姑娘意见相悖,她选择了苏离。只有女人才知道女人真正想要什么。对于苏晨,她只是一个小卒子,对于苏离,她却是重要助力。女人家,谁都不容易。谁说女子无侠义,三姑娘和如姑娘各持己见,却依旧坚守在小楼谈话下去,这不是惺惺相惜是什么?

碧绿的茶水清香入鼻,一口饮进,温热的茶香从口到心。

苏离一连喝了两杯热茶,吃了几块点心。被凉风吹冷的手心才热乎起来。她叹气道:“如姐姐,你看不如这样好不好?我将我想要的说出来,你将你需要的帮助提出来。咱们看看到底能不能合作,实在不行我也不强求。”

殷如行喝了暖暖和和的清茶一口,不解的道:“三姑娘何以认定了非要与我合作?”

苏离脆生生的笑:“姐姐要听实话吗?原先我也是随意试试。可听了姐姐刚刚的一番话,现在却是很想和姐姐交个朋友呢。”

殷如行沉吟片刻,摇头道:“朋友这两个字太过贵重,轻易提及、轻易背弃,未免亵渎了它。三姑娘还是不要牵扯其它的好。”

“是这样吗?”苏离不以为意,“说的也是,轻易得来的就不会珍惜了。也好,我们就不谈情谊,只论合作。直话直说,你看可好?”

殷如行闻言不语,思忖良久。多条路子多份助力。如果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倒也可以试试。毕竟她现在的处境和在军营中不同。富贵森严的城主府好似一顶华丽的鸟笼,关住了她。与外界的接触几乎为零,苏雷又忙得很,几天不回来都是常事。这样下来,她的内功什么时候能拿到。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府中的生活看似安逸,她的头顶却始终悬挂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想到这里,她放下茶盏,启唇相问:“三姑娘想要什么?而我又是可以给的?”

苏离唇角舒展,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如姐姐,你是会配药的吧?”

殷如行也微微一笑,反唇相问:“三姑娘,你身边有女侍卫吗?”

苏离发出一串轻笑,舒畅开怀:“女侍卫当然是有的。历代城主夫人或是郡小姐都有自己的女侍卫,用以保证安全。我身边原先的两个是叛臣苏玉生的人,大哥给带走了。重新给了我两个人。如姐姐,你都会配哪些药?是良药还是毒药?”

殷如行想了想,缓慢清晰的答道:“药物,分很多种。同样的一种药物由不同的人来用,有的是利病的良药,有的是夺命的毒药。药不分良毒,只分合用不合用。再者,奇异之药难寻,也容易暴露。往往那些家常普通药物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苏离蹙眉,缓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懂药理?”

“不错。”殷如行大概了解她想做什么,道:“不要以为旁人都是傻子。看轻对手的人必将被自己的大意所反噬。如你所说,城主府后宅不亚于战场,那么,能最终取得胜利的人又是多少腥风血雨过来的?你能想到的,别人未必想不到。然,事有百密,难逃一疏。男子者,大多自大。若是不自大,怎会妄想妻妾和睦,其乐融融?这便是疏漏。用成型配药,终是落了下乘。只有懂药理,手边千万之物,无一不可入药。顺手拈来,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才是上乘。”

苏离惊喜连连:“幸好遇见姐姐。否则,我还沾沾自喜,不知艰险。说不定哪日就作茧自缚了。只是姐姐,若我提出学习医术药理,岂非惹人疑心?”

“当然会疑心。尤其是你的大哥。”殷如行露出一个嘲讽的轻笑,“你我现在计划的,又有哪一件不骇人听闻?”

苏离轻声相问:“姐姐能这样说,定然是懂的不少。军营中半年,就能学这么多吗?”

殷如行顿了顿,默然轻声:“医术,是你二哥教我的。在江城苏府就开始学了。”

苏离腾的吸气,惊讶的瞪圆了眼:“二哥他这般对你,你,还是要走吗?”

殷如行也叹气:“他对我好,不代表他会为了我和你大哥翻脸。”

苏离语塞,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情。只能再叹道:“你呢,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的。”

殷如行便道:“女侍卫的内功心法。可以悄悄寻了来给我看看吗?若还有其它相关的功法也一同寻了来我看。还有外界之事我也要知道。尤其是祺地现在的政务举措。”

苏离吃吃的笑:“我就猜到是这个。你果然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说罢,她皱了皱眉:“别说我没提醒你。侍卫们的内功心法霸道的很。女侍卫年轻时还可,年纪一大,身上会有各种毛病。而且习武之后体型日渐刚硬。你舍得变成那样?”

殷如行摇头:“我又不是拿了来练。我是想瞧瞧,看看内息运转的行走路线是什么。从其然推知其所以然。我想知道的是原理。”获得自由要付出代价,这一点她早有准备。却不是莽撞。她只是想多见识些,自行分析一下内息运转的规律。这就好比看文章。你只有读了许多的文章,有了比较。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缺陷在哪里。若是随随便便的将就,她还不如之前就和李奉学了呢。

苏离这才点头:“就是,学也得学个好的,没得和下人一样。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和二哥学了拳脚招式,怎么身段还是这般窈窕?我小时也有幸见过一两个江湖女子。她们纵然脸面好看些,身段却不如闺中女子柔美。”

殷如行一愣,随后大笑:“你问这个?还真是问对人了。”笑罢打量她几眼,“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如果你相信我。我明天来教你些东西,你日日练习不辍,一两个月后就可见效。嗯,你今年虚岁十六,个子也能长的更高些。”

苏离不禁大喜:“真的?”

“当然真的。”殷如行自信满满,“你放心,在我指导下雕琢出来的身材,保管新婚之夜你家夫婿一见惊艳。晃瞎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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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3000+,今天打算加更,大家明天早上看吧。

第九十七章教程

第九十七章教程

苏离和殷如行这两个女人,从出身到性格以及选择的人生道路都是截然不同。偏偏这两人在合作敲定,放开来相处后发现,彼此的言行想法竟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殷如行认为,求人不如求己。涉及本身的机密之事应由自己去办,谁的手都不经过,谁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才是最保密的。所以她要求苏离自己学习医术,手下的侍女包括素琴都不得旁听。

苏离对此观点完全赞同。她提出,真正的目的应该隐藏在一个范围较大,可以见人的阳谋之中。这才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比如她想学医,这事连素琴都不知道。她找寻的借口是要调制新型胭脂香粉。殷如行买回来得那本破旧手札就是范本。从府库调用了许多药材、香料,还有鲜花酒曲什么的,打算亲自手工制作。

深秋时节最多的是菊花,野菊花有清热去毒的功效。在殷如行的建议下,两人开了一系列方子目录,出脂粉外还添加了洗发、净身、洗衣、熏香等物,配合不同时节的鲜花调制。

素琴大大方方的将事情汇报给苏晨,又将手札之事说了,并交出抄写的方子目录。她确实只知道这么多,不算欺骗背主。

苏晨近来正为联合其它四地废城建国的事忙着。对苏离折腾的小花样只核对了一下库房等地,发现情况属实,用的都是家常之物,各色温补药材、粗粮杂粮、水果坚果。便不再多问。素琴又说了苏离近来日日缠着如姑娘,要学身段娇美,容颜魅惑之术。苏晨也是一笑置之。苏若景为妾之事已成定局,苏离忙这些也是心慌了。小姑娘家,为着未来努力也不能说是错。她若是讨了梁少安喜欢,对祺地也只有好处。

只不过,那位殷如行竟是会这些的吗?苏晨回想了一下,发现他当初竟忘了询问殷如行在华夏是以什么为生的。现在想来,竟不是靠着父兄,而是抛头露面自行讨生活吗?这么个漂亮女人在外头,该有多少腌臜事…

他收住思绪,又想应该不至于太糟糕。毕竟买她来府中时由稳婆检查过,还是处子。之后和二弟在一起也证实了这点。不过,到底不是个老实的,二弟对她又太过上心。

苏晨暗自记下这一茬。命素琴在倚澜居时也要注意殷如行的一举一动,向他汇总。

素琴应诺退下。

回到倚澜居,悄悄提醒苏离:“城主命我盯着如姑娘。”

苏离对殷如行就有一份歉意:“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引得大哥注意。“

殷如行嗤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敢做就不怕他。总有这么一天的。不过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分别了。我就是什么也不错,也会碍了他的眼。”语气中含着说不出的讥讽。

苏离大吃一惊:“你不怕我大哥?”

殷如行反问:“他有什么好怕的?可以警惕,可以小心应对,可以输,可以失手被擒。最多不过被他杀了而已。他比我强是他厉害,这和害怕有什么关系?”

苏离惊疑的道:“哪个弱者不惧怕强者?”

殷如行失笑:“这是谁交给你的观念?世间强过你我的人多了,个个都惧怕,我们也别活了。只要心中无愧,就可以挺起脊梁做人。害怕,源自于内心的恐惧。害怕,只是你给自己上的枷锁而已。生、老、病、死,四季更替,我以自身劳动换取生存物资。无愧天地,为什么要怕?”

苏离惊讶的喃喃自语:“无愧所以无惧么?可是,强权是能要了你的性命的。你这般刚硬,要吃亏的。”

殷如行被她弄的哭笑不得:“我何时刚硬了。我说的是一种信念,人生态度!是内在,不是表象。表象,懂不懂?大小姐!就是装。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不会装,时时刻刻用表情和言行告诉别人你真实的想法吧。”

苏离这才醒悟,啐她一口:“呸!我竟被你魔障了!说的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傲骨铮铮的君子!原来也是个滑头!”

“切!”殷如行不屑的表示,“我又不是天下无敌。傲骨当然要先藏起来。傻蛋才在没底蕴的时候瞎嚷嚷着要平等、要自由呢!”

苏离大笑,只觉这样的谈话和相处说不出的对她胃口。比和其它闺秀谈诗作画、赏雪观梅要欢喜的多。叹道:“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哎,你说你这副面孔,我二哥知不知道?”

殷如行拿过药材,扔给苏离一包,让她用小刀切成片。自己则拿了另一包,上小石磨子磨药粉:“我教你个乖。男人,喜欢的都是他们想象中的女人。讨男人欢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将你自己扮成他心目中的那种类型就行。美丽、出尘、温柔、大方、体贴。在外人面前端庄,在房内时妩媚。他得意时你要表现出小儿女的娇嗔,提些他能帮你办到的小要求,他完成后你要兴奋崇拜的仰视他。在他失落时,你要温柔大度,显示出母性的关怀。让他在你身边挥洒软弱。要永远愉快,容易满足。别瞪眼!我说的是至少你要装做很容易满足!”

用一柄羊毫毛笔将石磨上的药粉扫进白瓷小碗,殷如行头也不抬的继续:“每一个男人在心目中都有一个完美女性的形象。你照着去扮演就行了。至于真实的那个你。相信我,他宁可爱上你虚假的装扮,也不会喜欢你真实的表露。脾气要看情况发,生气也要见好就收。要让他感觉到在你身边永远如沐春风。能做到这些,基本上他就会对你很满意了。”

苏离已然呆滞,手下机械的切着药材,喃喃道:“二哥真可怜…”

“你说什么?”殷如行放好小碗,又拿起一包药材翻捻。

“没什么。”苏离精神一振,再度殷切的问:“还有吗?”

殷如行拿起她切的田七片看了看:“这片太厚了,不容易熬化,再切薄一点。”

苏离劈手夺过那片田七:“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还有没有对上男人要注意的?”

殷如行拍拍手,取过一包大麦上石磨子磨:“刚刚我说的,是最基本的底纲。其它的都是相处细节。千头万绪的,一时半会哪儿说的明白。百草方子你背熟了吗?”

苏离嘟囔着嘴:“我正背着呢。要背着人,速度快不了。”

殷如行看看药材处理的差不多了,便燃了炭炉,将各类药放进瓦罐熬制。教给苏离看火候。什么时候小火,什么时候大火。先放哪些,后放哪些。又有哪些是熬好后凉透再搅拌混合。一一阐述:“我说了你听着就行。也不必记。正常能见人的,我都会写个方子下来。你再跟着我做几次,也就会了。不能见人的,就全凭你的记忆力了。你要觉着保险,自己记下方子也可以。反正我是不会动笔写的。”

“知道你小心。”苏离娇嗔一声,跌坐于地,靠在她身上:“你说做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