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诏端起茶杯,用杯盖拨弄着茶沫,“陈公公可曾想过离开京城?”

“殿下怕了吗?”陈大昌含笑问道。

刘诏浅饮一口茶,“公公瞧着本殿下,像是个怕事的人吗?”

陈大昌眯起眼睛,等着刘诏的下文。

刘诏笑了笑,“两年不见,公公老了许多。”

陈大昌嘴角动了动,依旧没作声。

“曾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权势滔天的陈公公卸了差事后,躲在京郊庄子上养老,日子虽清闲,却也难熬吧。尝过权利滋味的人,习惯忙碌的人,又怎么能习惯整日里无所事事的生活。”

陈大昌眯起眼睛,“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刘诏了然一笑,“陈公公,本殿下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你可愿意?”

陈大昌呵呵一笑,“咱家要是没记错,你我二人之间的交易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殿下,莫要贪心。”

刘诏嗤笑一声,不加丝毫掩饰地嘲笑道:“公公想太多,本殿下对你那些宫闱秘辛没兴趣。所以你不用担心本殿下找你打听后宫之事。”

陈大昌心中狐疑,面色不显,“既然殿下不稀罕咱家那点秘辛,今儿就当没见过吧。”

“公公着什么急。本殿下只说对宫闱秘辛没兴趣,可没说对其他东西没兴趣。”

见陈大昌面色愕然,刘诏咧嘴一笑,笑得十分恶劣。

陈大昌皱眉,“殿下想知道什么?”

“公公不问问条件。”

陈大昌笑了笑,“殿下不妨一次说完,免得猜来猜去。”

刘诏哈哈一笑,“陈公公一日既往地痛快。既然如此,本殿下也就不卖关子。陈公公可想过离开京城,前往江南?”

陈大昌挑眉,等着刘诏的下文。

刘诏面无表情地说道:“内子在江南的产业,进展一直不太顺利。一来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二来派往江南的人能力有所欠缺,不足以压制江南那帮地头蛇。

偏偏最近几年,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子的重心都在京畿地区,腾不出精力,也派不出人员前往江南。

陈公公则不同,以陈公公的手段,江南那帮地头蛇都是群小鱼小虾,陈公公可有兴趣前往江南,一展所长?”

陈大昌惊讶意外,万万没猜到刘诏竟然想让他去江南打理顾玖的产业。

“此事诏夫人知道吗?”陈大昌不动声色地问道。

刘诏心中一笑,他知道,陈大昌动心了。

能不动心吗?

对于习惯了掌权忙碌的人,闲着就是最大的煎熬。

去江南,虽说不混官场,可是商场也挺有意思。

瞧瞧邓存礼,当年混得多惨,如今多风光。

估摸着,如今给邓存礼一个内侍监监正做,他都未必答应。

在宫里混,哪有在外面混来得自在。

宫里的权柄,看起来很诱人,实则生死一线间。

像他这样,伺候过先帝的人,在先帝死后还能活下来,根本就是凤毛麟角。

说到底,若非刘诏帮忙暗中运作,他也未必能活下来。或许早就死在了先帝过世的那一天。

毕竟他知道太多有关先帝不为人知的事情。

为防走漏风声,败坏先帝和皇室名声,通常情况下,皇位继承者都会选择处死先帝身边的人。

刘诏肯定地说道:“只要陈公公点头,本殿下就能保证让你前往江南主持江南的产业。如何?”

陈大昌没急着回答,“为何是咱家?”

“公公不愿意吗?要知道京城可不是久留之地。说不定哪天陛下就想起了你,你猜陛下是要你死,还是要你活?”

陈大昌呵呵冷笑,“陛下若是想起了咱家,殿下难不成能置身事外?常恩那老东西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刘诏毫不在意,一副嘚瑟地模样说道:“本殿下不能置身事外又如何?本殿下好歹是皇长子,难不成陛下会因为你赐死我吗?大不了申斥一顿,关几天宗正寺,过个半年一载就能出来,该吃吃该喝喝。反观公公你,可没有我这样的依仗,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啊!”

陈大昌脸都气绿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不愧是文德帝的亲儿子,真是一脉相承。

“这么说,殿下确定诏夫人会接纳咱家?”

“只要你点头,后续的事情自会有人替你办好。”

陈大昌也不迟疑,“什么条件?”

刘诏笑了起来,“陈公公果然很上道。放心,本殿下不会为难你。本殿下想要知道李侍中藏着的那几条暗线名单,以及睿真崔皇后留下来的人员名单。”

陈大昌哼了一声,“殿下终于忍不住,要对李侍中动手了吗?”

刘诏轻蔑地瞥了眼陈大昌,“本殿下要做的事情,陈公公不用操心。”

陈大昌喝口茶,润润唇,果断说道:“李侍中藏着的暗线名单,咱家可以给你。至于睿真崔皇后留下来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要来何用?”

“死光了?不对吧。据本殿下了解,方少监死后,那些人只是分散藏了起来,并没有死光。”

陈大昌轻描淡写地说道:“都是些小鱼小虾,翻不起大风浪。殿下要这份名单做什么?”

刘诏笑了笑,“本殿下有何用意,不是陈公公该过问的。你只需给我名单,若是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那就更好。”

陈大昌撩了下眼皮,“既然殿下坚持,咱家就将名单默写下来。不过咱家并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想要找出他们,需殿下自己费心。”

“无妨,只要有名单就成。另外,陈公公去了江南后,你的侄儿,依着本殿下的意思还是留在京城替你老人家打理田庄,这样挺好。”

陈大昌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整个人瞬间绷紧,“殿下想要用我侄儿做人质?”

刘诏点头,大方承认,“此乃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牵制,本殿下凭什么将江南偌大产业交给你打理?你又不是本殿下的人,你我二人之间的信任,尚不及一个陌生人。”

陈大昌意外于刘诏的坦诚以及不要脸。

“若是咱家不同意,殿下要如何?”

“那你可以去死了。”

刘诏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无用的人,留着只是浪费粮食。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陈大昌心跳加速,他毫不怀疑若有必要刘诏就会杀了他。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而且他已经过了不怕死的那个时间。如今的陈大昌,和无数普通人一样,无比地贪恋活着的滋味。

但凡能活着,谁想死?

陈大昌咬牙切齿,诅咒刘诏祖宗八辈子。

姓刘的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刘诏老神在在等着陈大昌做决定。

陈大昌冷冷一笑,“我侄儿人在何处?”

“陈公公放心,他就在庄子上,没人动他。”

陈大昌就一个侄儿养老。

名为侄儿,实则是当亲儿子在养。

谁都有在意的人,对陈大昌来说,侄儿就是他最在意的人。

陈大昌深吸一口气,“殿下果真是臭不要脸。”

刘诏哈哈一笑,很是嘚瑟,“彼此彼此!”

陈大昌咬牙切齿,从齿缝中吐出一个个字,“看来咱家今儿没有选择,只能答应殿下的条件。”

刘诏随口说道:“你可以选择死。你死后,你侄儿肯定能活。”

“休要欺人太甚。”

无耻之尤!

陈大昌就知道当初刘诏救下他的性命,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刘诏挑眉冷笑,拍拍手。

紧接着林书平推门进来,将文房四宝放在陈大昌面前。

陈大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将笔墨扔在刘诏脸上的冲动。

刘诏半点不体谅对方,直接催促道:“陈公公,请吧!”

陈大昌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殿下就不怕我去了江南,祸害了诏夫人的产业?”

刘诏笃定道:“你不会!你不仅不会,你还会心甘情愿替内子打理产业。”

放屁!

前天昨天都没码字,状态太差。于是一个字的存稿都没了。

今天的更新会迟到。

第580章 算个屁啊

李侍中急匆匆赶回家,发现虚惊一场。

如释重负之后,心头怒火燃烧。

刘诏这个无耻之徒,竟然用谎话戏弄他。

李侍中面色扭曲。

不对!

刘诏干什么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李侍中心头不安,急忙叫来心腹,仔细吩咐。

心虚得了命令,带着人出府去了。

却不知,身后多了一个尾巴。

陈大昌坐着驴车离开京城。

来的时候,他走的是东城门。

出京城的时候,他选择走南城门。

一出南城门,就是新民县。

此地早已是今非昔比。

光是那一排排整齐的房子,那么大片的房子,就已经令人感到震撼。

那么多房子,得住多少人啊!

更别提大街上,来来往往全是人。

一出城门,官道上人与车都挤满了,还以为到了集市。

亏得路面修得够宽,还有人维持秩序,车马走中间,行人走两边,总算顺利通行。

赶车的是个哑巴老仆。

陈大昌对他说道:“去四海商行总部。”

既然答应了刘诏要去江南,那就先见见顾玖名下第一得用的人,邓存礼。

陈大昌和邓存礼,还真是冤家。

二人年龄相差不大,差不多时间进宫,都是内书房读书。

从内书房出来后,二人都比较顺利,一路升迁。

只是后来,邓存礼得罪了宫中的贵人。贵人得势,邓存礼理所当然失势。

反观陈大昌,一路如履薄冰,虽然屡次遭遇危险,却都化险为夷。

最终得到先帝的重视,从常侍,一路做到内侍监监正。

比起邓存礼的失意,他算是十分得意。

两个老冤家,今儿就要见面了。

顾玖在王府等着刘诏回来。

见了面,她就说道:“陛下要在宫里开学堂,让御哥儿进宫读书。这事你知道吗?”

刘诏点头,“回来的时候听说了。”

丝毫没有要透露出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他谋划促成。

顾玖面色沉重,“陛下到底作何想法,为何要在宫里开学堂?难不成是在为将来出生的小皇子们打算吗?”

刘诏安慰道:“不用管父皇开学堂的用意。御哥儿去宫里启蒙,也不算坏事。”

顾玖一脸烦躁,“御哥儿那么小,话都说不清楚,我担心他在宫里吃亏被人欺负。孩子欺负孩子,从来都不懂手下留情。”

刘诏笑了起来,“你担心御哥儿被人欺负,此事简单。交给我吧。”

顾玖狐疑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刘诏亲了她一口,“自然是教御哥儿拳脚功夫。”

“他那么小。”顾玖不太赞同。

“他是皇孙。”刘诏郑重说道:“普通人的要求只会害了他。三岁不小了。”

“他实岁才两岁半。”顾玖吐槽。

虚岁真是坑人没商量。

“我说他三岁就是三岁。”

顾玖白了刘诏一眼,“关于伴读你有什么想法?”

刘诏想了想,“可以从裴家挑人,顾家也可以挑一个。”

顾玖摇头,“我娘家没有合适的孩子做伴读。”

刘诏说道:“顾府没有,侯府不是有吗?你问问侯府,可愿意将孩子送进宫做伴读。”

顾玖轻蹙眉头,“侯府那边,只有三堂哥的孩子年龄适合。但是三堂哥是二房的人。我担心此举会引起侯府大房和二房的矛盾。”

“那就再想想吧。”刘诏不勉强。

顾玖也很迟疑。

刘诏则提溜着偷吃零食的御哥儿去校场强身健体。

方嬷嬷担心不已,急的要死。

“哥儿那么小,哪能逼着学拳脚功夫。要是伤了筋骨如何是好?”

这会,顾玖反过来安慰方嬷嬷,“嬷嬷放心,殿下有分寸,不会伤着御哥儿。”

想了想,她又提笔写下两个方子,用来给御哥儿泡药澡,打熬筋骨。

方子写好,交给青梅,叫她去配药。

方嬷嬷感慨道:“转眼青梅就要出嫁了。”

青梅答应了护卫赵三的提亲。

婚期就定在阳春三月。

顾玖打算留青梅到二月,然后就让她回家备嫁。

青梅先去了私库配药,有两样药材库房里没有。她便去了公中库房配药。

没想到,到了公中库房,一看二夫人身边的红杏竟然也在。

红杏梳着妇人头,穿着粉红袄子,一脸目中无人,咋咋呼呼指使着库房婆子按照药方捡药。

“这不是红杏姨娘吗?都做了姨娘,怎么还干着丫鬟的活。”青梅直接嗤笑道。

红杏微顿,回过头看着青梅,像是斗鸡一样,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哈,原来是青梅姐姐啊。青梅姐姐倒是梳着姑娘头,也不知还要梳几年。啧啧,大夫人可真狠心,进入让青梅姐姐做一辈子老姑娘。”

青梅呵呵一笑,“看来你做了姨娘后,消息的确不太灵通。三月初八,我成亲,记得来喝喜酒。”

“喜,喜酒?”红杏嘚瑟嘲讽的笑脸僵在脸上。

她被抬举为姨娘,只是摆了一桌酒,却算不得喜酒。

什么是喜酒?

正儿八经的嫁娶,那才是喜酒。

库房婆子受够了红杏颐指气使,很乐意看着红杏吃瘪。

不等青梅张嘴,她们就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红杏姨娘还不知道吧,大夫人做主,将青梅姑娘许配给了赵护卫。赵护卫可是五品官身,青梅福气好,嫁过去就是五品官太太。”

“以后见到青梅姑娘,都得改口称呼赵太太。”

“青梅啊,你是来替大夫人拿药材吗?”

“我来替大夫人挑拣药材,保证挑选品相最好的。”

“什么?”红杏一脸不敢置信,指着青梅,“就凭她,也能做官太太?一个家生子奴婢,能做官太太,开什么玩笑?做妾还差不多。”

“你才是妾,你全家都是妾。”青梅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想做妾,别拉上我。不光是我,以后青竹,小翠,还有王依,就连侍琴侍棋她们,都要做正儿八经的正头娘子,使奴唤婢。”

“做梦吧!”红杏涨红了脸,“就凭你们,正头娘子,使奴唤婢,我呸!”

“青梅姑娘,别和她废话。她这是嫉妒你。”

“谁说我嫉妒?谁说的?”红杏出离了愤怒,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库房婆子唬了一跳,纷纷后退。

青梅嗤笑一声,“三月初八,记得来喝喜酒。礼物就别费心了,我家夫人给我准备了一笔嫁妆,不稀罕你那点添妆礼。”

“你,你…你别太得意。”

红杏指着青梅,气得说不出话来。拿起药包,扭头就走。

她一路疾驰,跑回二房。

见到二夫人欧阳芙,她是一脸惨白。

欧阳芙蹙眉,“叫你去拿药材,瞧你吓的。怎么回事?”

红杏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婢妾在库房遇见了大夫人身边的青梅姐姐,听说青梅姐姐许配给了赵护卫,要做官太太。婚期就定在三月初八。夫人,这事是真的吗?”

欧阳芙“哦”了一声,“这事本夫人也听说了。”

“真的啊?”红杏喃喃自语。

欧阳芙盯着她看,“怎么着,羡慕对方?”

“奴婢当然不会羡慕她。就是,就是,青梅也是奴婢,还是家生子,怎么能做官太太。这不合规矩吧。”

欧阳芙笑了起来,语气清淡地说道:“大夫人说是规矩,就是规矩。”

红杏脸色一白。

欧阳芙又说道:“赵护卫是武将,不是文官,娶妻生子没那么多讲究。而且以青梅的才能,做个五品武将官太太绰绰有余。多少官宦家姑娘,论才干还比不上青梅一根手指头。”

红杏被刺激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芙瞧着她那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若后悔,却也迟了。当初本夫人问你可愿意去伺候殿下,你可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再说了,就算你还是清白人,本夫人也没本事叫你嫁五品武将做官太太。”

“奴婢并没有后悔。”红杏生怕欧阳芙疑心她,急忙辩解。

欧阳芙叹了一声,“殿下贪新鲜,委屈你了。”

抬举红杏做姨娘,结果红杏只得到二皇子两个晚上的宠幸。距离那两晚,已经过去了数月,而她也没能顺利怀上身孕。

二皇子的后院,这两年添了不少美人。

红杏和那些人比起来,除了欧阳芙这个靠山外,并无任何优势。失宠也就在所难免。

红杏本来很自得被抬为姨娘。

王府几位夫人都是善妒的,不说大夫人,单说四夫人萧琴儿,就不曾抬举过哪个丫鬟。

红杏被抬为姨娘,在丫鬟里面引来好一阵艳羡。

即便没有二皇子的宠爱,能得到别人的羡慕,也让红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然而,当得知青梅要嫁给赵护卫做官太太,红杏心态失衡了。

什么满足感,比起青梅,她算个屁啊!

青梅从一个家生子奴婢,混到官太太,恐怕全王府的丫鬟都要羡慕她,顺便踩一踩红杏。

红杏躲在房里,偷偷哭。

为什么她就没有青梅的好命。

为什么自家夫人就没有大夫人那般有本事。

第581章 刚出正月就搞事(三更)

过了正月,御哥儿就要进宫读书。

天都没亮,贪睡的御哥儿就被刘诏从床上抓了起来。

刘诏要上朝,于是主动请缨带御哥儿进宫。

顾玖心塞得很。

“你上课比你上朝晚一个时辰,你能让他多睡会吗?大不了我亲自送他进宫。”

“不用!你好生躺着,多睡会。御哥儿是孩子,哪能睡懒觉。”

御哥儿睡眼惺忪,坐在床上木呆呆的。

父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他瞥了眼刘诏。

是亲生的吗?

你是后爹吧。

刘诏根本不给御哥儿反对的时间,抓起他去洗漱。

御哥儿以前很喜欢哭的,尤其是坐月子那个月,整日里哭得惊天动地,整个王府都能听见他的哭声。

但是满了两周岁后,御哥儿竟然很少哭了。

摔倒了,自己默默爬起来,拍拍膝盖手掌,该做什么做什么。

刘诏抓着他教导武艺,他竟然也没哭。

多懂事啊!

关键在于懂事得太早了。

懂事的孩子,便越发惹人疼爱。

最心疼得非方嬷嬷莫属。

早早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替御哥儿收拾行李。

“哥儿这么小,就要像大人一样天天进宫读书。苦了我家哥儿。”

方嬷嬷放了许多零食在竹篮里面。

御哥儿不爱哭了,却依旧喜欢吃零食。身上脸上都是肉嘟嘟的,看起来憨厚可爱。

顾玖坐在床上,有些茫然。

她是谁?她在哪里?她该干什么?

好像没什么事情,需要她这个亲娘干。

那要不躺回去,继续睡觉。

她就没起过这么早。

太早了。

凌晨四五点爬起来,对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太不仁慈。

顾玖打了个哈欠,她向来都是睡到自然醒,御哥儿也和她一样。

想到御哥儿肉团子,要像刘诏一样每天早起,她也挺心疼的。

她披着一件外袍下了床。

亲儿子第一天读书,她好歹也该送送。

要不然真成了后娘。

御哥儿洗漱完毕,换了新衣服,还困着。

眼睛一睁一闭,头一点一点。

顾玖抱起他,“很困吗?”

御哥儿揉揉眼睛,“儿子想睡觉。”

“一会到马车上睡。明儿我们不起这么早。”

刘诏:“…”明儿照旧这个点起床。

御哥儿继续揉着眼睛,“儿子不想读书。”

“小孩子要读书。”

这一点,顾玖还是很坚定的。

御哥儿打了个哈欠,“不想去宫里读书。”

顾玖揉揉他的小脸颊,“你皇祖父亲自发话,谁都要听。”

御哥儿睁开一双朦胧的眼睛,“皇祖父不能听儿子的话吗?”

刘诏龇牙,嘚瑟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