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陆大人这劝解道:“北荣王庭随大军离开了王城,此时正在草原某处。西北军按兵不动,就是想顺藤摸瓜,跟踪运送人口物资的北荣军,找到北荣王庭。北荣王庭一灭,北荣大军只能退去,十年二十年,都无力南下。”

文德帝面色凝重,“你认为西北军的计划可行?”

陆大人说道:“至少有一半的机会成功,值得一试。”

“若是败了,不仅没能抓住北荣王庭,反而还损失了大量人口和物资。而北荣得到这些物资和人口,实力大增。西北军的计划太过冒险。”

“微臣认为值得冒险。如果找不到北荣王庭,西北军会果断截杀运送物资人口的队伍。”

“茫茫大草原,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如何截杀?朕要给李秉明下旨,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出动军队。”

陆大人大皱眉头。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考验的是将领的临场指挥能力。

打仗最忌讳朝廷瞎指挥。

“陛下不妨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就有新的消息传来。”

“朕如何等的。”

“陛下,战场情况每天都有变化。或许现在西北那边,又出现了新的战情。”

文德帝蹙眉,“爱卿的话,朕都明白。看着城外这片安置点,爱卿不动容吗?这些都是朕的子民,背井离乡,为了躲避战争,千里迢迢来到京城。

北荣一日不退走,他们就要逗留京城一日。这么多人,朝廷能支应半年一年,莫非还能支应两年三年?户部的情况,爱卿不是不知道。这场仗,必须尽快结束。”

“陛下,无论是鲁侯还是李大人,都是深谋远虑的老臣。微臣相信,两位大人一定会做出最佳选择。”

文德帝盯着陆大人,“陆爱卿是不信任朕?”

“陛下误会了。微臣只是想提醒陛下,切莫操之过急。此乃国战,即便真打上一两年,三四年,实属正常。”

文德帝拂袖离去。

显然是生气了。

常恩急得跺脚,看着陆大人连连叹气。急忙追上文德帝,下了城墙。

文德帝两下两道旨意,催促李秉明。

李秉明同鲁侯商议,决定进行一场会战。

北荣王庭那边,继续派人跟踪寻找。

盛夏,经过各种拉锯试探,最终大周和北荣,双方加起来组织了近十万兵力,进行了一场大会战。

据闻,距离战争十里外,都能听见厮杀声。

战争持续了近半个月,双方分别发起数次冲锋。

最终,北荣军退守关外,隐逸草原。

大周军队,勉强算是完成了文德帝的要求,将北荣军赶出了大周地界。

战争结束了吗?

远远不到说结束的时候。

北荣劫掠了大量物资和人口。

广袤的草原,就是他们生存之地。

三五个月,等他们消化了那些物资和人口,北荣军队会再次南下打草谷。

一日不灭北荣,两国战争就将一直持续下去。

区别在于,停战期限到底是三五个月,或是一两年。

不过,能顺利将北荣赶出大周地界,也是一件值得全天下庆贺的事情。

朝廷对边军将士,论功行赏。

文德帝难得大方一回,从少府拿出百万两,作为战后补偿和奖赏。

将士的奖赏,简单。

难的是如何赏赐鲁侯?还有鲁侯的儿子裴蒙。

裴蒙亲率天狼军,数次苦战,斩首几千,功劳甚大。朝廷不能不赏。

然而,裴蒙已经做到了武将的顶峰。接下来只能封爵,才能犒赏他的战功。

这件难题,朝臣们无法决断,只能将问题抛给文德帝。

文德帝没有表态。

既不说赏,也不说不赏。

倒是让裴皇后召见了鲁侯和裴蒙的家眷,给了赏赐。

就连出嫁的裴芸,也得到了裴皇后的召见。

裴皇后的立场很为难。

一边是她的夫君文德帝。

一边是她的娘家裴家。

文德帝既要用裴家,又要防着裴家。

西北军战功赫赫,也就意味着朝廷再难辖制鲁侯。

几个月后,北荣军再次扣关南下,届时如何是好?

“必须有人辖制鲁侯和西北军。”

“李秉明无能,朕对他果然不能抱有太大希望。”

“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朝廷要如何封赏鲁侯父子。”

“绝不能封爵!”

这是文德帝的底线。

别的都好说,决不能给裴蒙封爵,也不能给鲁侯升爵。

陆大人给文德帝出主意,“不能封爵,只能金银赏赐。”

“多少金银,才配得上鲁侯父子的功劳?”

“微臣以为,不能少于十万两。”

文德帝大皱眉头。

陆大人劝解道:“陛下,北荣王庭一直没消息,几个月之后,北荣大军会再次南下。届时朝廷还要指望西北军。不能给爵位,金银赏赐就不能小气。微臣甚至认为,十万两都少了些。”

“十万两还少?”以文德帝的吝啬,十万两已经是天文数字。

陆大人建议,“陛下,微臣认为既然要赏,不如大大方方的赏赐。给他们父子二三十万两的赏赐又如何,不过是一点金银。至少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以免有人说朝廷苛待功臣。”

“荒唐!朕何曾苛待过他们父子。”

“微臣知道陛下没有苛待过鲁侯父子,可是军中将领不知,天下百姓不知。这一回,不妨大张旗鼓赐下重金,以示朝廷对鲁侯父子的重视。”

文德帝皱眉深思,良久,他才点头同意,“赐鲁侯父子金银三十万两,此乃朕和朝廷对他们父子的褒奖。此事朕就交给爱卿来办,一定要大张旗鼓,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如何厚待鲁侯父子。”

若有一天鲁侯造反,他将被天下人唾弃。

朝廷如此厚待他,他还造反,人心所向,不言而喻。

陆大人躬身领命。

陆大人也是操控舆论的一把好手。

他将所有报刊都利用起来,在报纸上大张旗鼓宣言朝廷对鲁侯父子的赏赐。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朝廷对功臣如何如何大方,如何如何厚待。

消息从南到北,传遍全天下。

百姓想法很朴素,听到这个消息,都说朝廷够意思。

私下里,羡慕嫉妒鲁侯父子的人,如同过江之鲫。

之后,陆大人又大张旗鼓,派人将三十万两金银送往西北。

是的,送往西北。

而不是送到京城裴府。

三十万两,其中大部分都是黄金。

黄灿灿的金子,就堆在马车上面,从西城门出发。

早在三天前,陆大人就派人放出风声。

等到队伍出发这一天,西城门人山人海,不下十万人。城门外,还有无数人守在官道两边,等着车门经过,一睹稀奇。

大家都很好奇,三十万两到底有多少钱。

“看,马车来了。”

“天啦,那都是黄金吗?”

“那么多黄金,怕不是得有百万两。”

“蠢货!都说了三十万两,哪有百万两。”

“发了,发了。鲁侯父子这回发财了。”

“这些钱要是给我该多好。”

人群激动。

无数人都在幻想,要是自己有这么多钱,该多好。

让陆大人没料到的是,这一场舆论操控,竟然激发了无数年轻儿郎从军的决心。

往日冷清的征兵处,一时间人满为患。

大好儿郎,纷纷从军,此乃幸事啊!

朝臣们都在恭喜陆大人,这一手玩得漂亮。

陆大人自然要谦虚几句。

这场舆论操控,从朝廷到文德帝,基本满意。

既解决了赏赐问题,又拉拢了人心。

西北军中军营帐,鲁侯的心情可不美妙。

他的案头,放着快马加鞭从京城送来的报纸。

看完报纸上的内容,他冷冷一笑。

“陆匹夫,用三十万两打发本侯就算了,竟然还拉着本侯父子刷了一波名望。本侯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裴蒙捏着手指头,咔咔作响。

三十万两,换做以前,父子两人肯定稀罕。

自从同四海商行合作做生意后,三十万两,父子二人早就不放在眼里。

区区三十万两,算个屁。

这么大的功劳,说是力挽狂澜,拯救天下苍生,大周江山于水火都不过分。

结果三十万两就把他们父子给打发了。

裴蒙问道:“父亲,等北荣再次南下的时候,不如消极怠战。给文德帝一点教训。”

鲁侯不置可否。

窦先生则直接转移话题,“侯爷,老夫听闻陆大人为人端方刻板,他怎么会想出利用报纸操控舆论,拉拢人心?而且一出手就是三十万两,纵观本朝一百多年,实属首次。”

鲁侯挑眉,“先生是说,陆大人背后有高人指点。”

窦先生点头,“恐怕还是我们的老熟人。”

“你是说诏夫人?”

第862章 逆子该死(三更)

夏天山上凉爽。

顾玖和刘诏,依旧住在晓筑,没有搬回京城大皇子府。

顾玖在城里买的大宅子,已经挂上了门匾。少府亲自制作,上书大皇子府。

刘诏去看过一回,特别嫌弃。

“还不如让本殿下亲自书写。”

“黄驸马一番心意,何必嫌弃。”

“黄驸马就一蠢人,也就你看重他。要不然他还得窝在公主府后院搂小妾喝酒。”

刘诏是真毒舌。

“这话不要当真黄去病的面说。”

“本殿下不是三岁小儿,有分寸。”

顾玖呵呵一笑。

刘诏有时候幼稚得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宫里来人,请刘诏进宫。

顾玖捶了他一下,“你的机会来了。”

顾玖笑道:“一场仗打下来,如何赏赐鲁侯父子,成了陛下心头一道抹不去的阴影。李大人毕竟是文官,手中有权有人,唯独缺了一个能打仗,打硬仗,打大规模战争的将领。显然陛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解决这个问题,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北军,看着鲁侯父子继续坐大,难以辖制。趁着局面还能挽回的时候,朝廷必须做点什么。我想,陛下心头已经有了决定,你就是最佳人选。”

“你真的认为,父皇肯让我掌军?”

“让你掌军,总好过让西北军继续坐大。在陛下心头,鲁侯才是心腹之患。”

“父皇让我掌军,必定会派人节制我。你猜猜会不会让李大人节制我?”

顾玖想了想,“有可能会让李大人节制你。不过我觉得最有可能,是派一位宦官节制你。”

刘诏挑眉一笑,“不管谁节制本殿下,只要有仗打就行。”

他感觉自己闲得都快生锈了,迫不及待想要前往战场。

他跟着宫里的内侍进宫,面圣。

父子二人关起门来,长谈两个时辰。

具体谈话内容,连常恩都不知道。

谈话结束后,文德帝有了决断。

隔天就下了旨意,让刘诏到大都督府带兵历练。

至于谁去西北节制刘诏,文德帝心头有了人选。

刘诏直接砸了桌子。

“父皇竟然打算派老二做监军。我情愿他从内侍监选个人,也不能是老二这个混蛋。老二做监军,百分百拖后腿,搞小动作。”

顾玖安抚刘诏,“监军人选还没公布,此时还来得及。忘了去年叫人布置的事情吗?此时不用,要等何时。“

刘诏回过神来,“你是说私铸钱币。老二真的上套了?”

顾玖抿唇一笑,点点头,“二殿下缺钱,私铸钱币利润那么高,机会摆在面前,他想不动心都不行。你不希望二殿下做监军,那就把他从名单里面除名。”

刘诏连连点头,“此事我吩咐人去办。”

就在刘诏出发前夕,文德帝宣布监军人选之前,刑部突然报上一桩私铸钱币的大案。

顺藤摸瓜查下去,竟然查到了二皇子府。

刑部官员不敢擅作主张,急急忙忙进宫面圣。

兴庆宫内,传出文德帝的怒吼。

“将那个逆子叫来,朕要亲自审他。”

二皇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宫里派人请他,他还以为皇帝是要公布他为监军人选。一路上掩不住的喜意。

有他做监军,刘诏就休想立下军功。

拖也要将刘诏拖死。

到了兴庆宫,面见父皇。

脸上带笑的二皇子,面对一脸阴沉的文德帝,笑容渐渐凝固。

文德帝一声怒骂,二皇子彻底懵了。

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不是宣布他为监军吗?

“逆子该死!朕是缺了你吃的,还是缺了你穿的,你竟然挖朝廷挖朕的墙角。”

“儿臣死罪!只是儿臣不明白,父皇为何动怒。”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能不知道?”

文德帝抄起案卷,一把扔在二皇子的脸上。

案卷落地,纸张散落。

二皇子将案卷一张张捡起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浑身颤抖,额头冒出冷汗。

“不,不可能是真的。父皇,儿臣冤枉啊!此事同儿臣没关系啊。一定是有人嫉妒儿臣,栽赃陷害儿臣。”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文德帝气得火冒三丈,直接走在台阶,来到二皇子面前,一脚踢翻了二皇子。

二皇子捂着心口,发痛。

他哭哭啼啼,“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啊。私铸钱币,儿臣和这事根本就没关系。”

文德帝冷冷一笑,又拿出一份口供,丢在二皇子的脸上。

“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身边的人都招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二皇子急切得翻阅口供,双手颤抖,龇目欲裂。最后一脸灰白。

文德帝质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二皇子痛哭流涕,抱着文德帝的小腿。

“父皇,儿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罪该万死。求父皇看在儿臣平日还算勤勉的份上,给儿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今以后,儿臣一定洗心革面,绝不再犯。”

文德帝怒火中烧,一脚甩开他。

“逆子!你们私下里搞的那些名堂,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但是朕万万没想到,堂堂皇子,你竟然私铸钱币,挖朝廷的墙角,挖大周江山的墙角。朕三令五申,严打民间私铸钱币,此事的严重性你不是不知道。你却明知故犯,你该死!”

“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二皇子一口一个该死,抄起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打得比谁都狠。

一个该死,配上一个巴掌,啪啪响。

文德帝冷眼看着这一切,像是在看一个蝼蚁。

等到二皇子两边脸颊肿起来,文德帝才开口,“够了!滚下去,听从处置。”

“儿臣遵命。”

二皇子灰溜溜滚出兴庆宫,内心以为逃过一劫。

殊不知,第二天,文德帝下令将他关押宗正寺,罚俸五年。

到了宗正寺,又是一顿板子伺候。

二皇子被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惨得不行。

沈贤妃没法出宫,只能派心腹前往宗正寺看望。

得知二皇子被打了板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又听说宗正寺条件艰苦,连个冰盆都没有,沈贤妃在宫里痛哭。

哭过之后,又责令欧阳芙去宗正寺照顾二皇子。

欧阳芙说道:“母妃见谅,宗正寺只许儿媳探望,送几件欢喜衣物。不许儿媳留下来照顾殿下。”

“本宫让你去照顾他,你就一个劲的找借口。”

“儿媳不是找借口,宗正寺的确不许儿媳长久停留。多说几句话,都被赶了出来。”

“荒唐!宗正寺未免管得太宽,还是你不愿意留在宗正寺照顾老二?”

欧阳芙一脸无语。

“母妃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到宗正寺了解情况。儿媳若是有一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二皇子在宗正寺受苦,沈贤妃手伸得再长,也伸不进宗正寺。

宗正寺那帮人,根本不鸟后宫嫔妃。

沈贤妃心疼得不得了,接连将欧阳芙骂了好几天。

欧阳芙一怒之下,干脆不进宫,躲在二皇子府足不出户。

沈贤妃气得不行。

派人上二皇子府呵斥欧阳芙,结果直接被欧阳芙赶了出去。

她的府邸,她说了算。

沈贤妃想将手伸到二皇子府,做梦。

沈贤妃怒极攻心,在宫里当着宫人的面,将欧阳芙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

若非宫人拦着,沈贤妃就要去裴皇后那里告状欧阳芙不孝。

裴皇后得知沈贤妃一连串疯癫的举动,呵呵冷笑。

“她也有今天,活该。当初刘诏被关宗正寺,本宫都不像他,跟个疯子似的。关进宗正寺,最多受点苦,又死不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娘娘说的对。沈贤妃就是经不起事。”

裴皇后挑眉,得意一笑,“妾就是妾,遇到一点事情就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文公公,替本宫敲打敲打沈贤妃。别整天闹腾,后宫又不是他们沈家后院。”

临出发之前,刘诏去了宗正寺看望二皇子。

“二弟住的这处院子,我住过。看到院子里的桂花树吗,上面还有我的刻字。”

二皇子躺在床上,动一下都觉着钻心蚀骨的痛。

他一身虚汗,衣衫湿透。

刘诏手持一把折扇挥舞着,带着丝丝凉风。

“可惜二弟进来的不是时候,这季节太热,进来就是受罪。不过等天气冷了,会有火盆供应,会舒服一些。二弟再忍耐几个月,到了冬天就好了。”

二皇子咬牙切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诏,是不是你害我?你知道我要做监军,慌了,所以诬陷我,是不是?”

刘诏收起折扇,打在二皇子的头上。

“没大没小,你刚才叫我什么?不知道叫大哥吗。”

二皇子龇目欲裂,“刘…”

“嗯?”刘诏挑眉,似笑非笑。

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威胁:你敢叫我的名字试试看,信不信抽死你。

长兄如父,可不是说着玩的。

二皇子直言称呼刘诏姓名,刘诏抽他一顿,谁敢说半个不字。

第863章 诛心

威胁凑效。

尽管二皇子内心不服,尽管他双目喷火,却不敢冒险直言称呼刘诏姓名。

他真的怕刘诏抽他。

刘诏王八蛋,绝对干得出来。

这个王八蛋,做人做事毫无底线。

他哼哼唧唧半天,臀上的棒疮痛得他仿佛灵魂出窍,五官也跟着扭曲。

“是你诬陷我,对不对?”

刘诏呵呵冷笑,“说话小心点。你私铸钱币,罪证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你敢说这是诬陷?污蔑本殿下,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刘诏拍打着折扇,啪啪啪,一下接着一下。

他眼神戏谑,看着二皇子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他的目光,刺激了二皇子。

二皇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棒疮折磨,无奈只能放弃。

他龇目欲裂,“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害我,无非就是让我做不成监军。你以为你害了我,父皇就会饶过你吗?做梦!父皇还会安排其他人做监军。你想建功立业,想要功成名就,所有人都不同意。你注定只能是一枚棋子。”

刘诏轻蔑一笑,他用折扇撩起二皇子的下巴,“到底谁是棋子,你到现在还心存妄想,真是可怜。”

“我才不可怜。真正可怜的人是你,是你。”二皇子嘶声力竭,极力反驳刘诏。

刘诏挑眉一笑,“你哪只眼睛看我可怜?”

“哈哈哈…你不可怜吗?你真的认为自己不可怜吗?做棋子做到你这个份上,真是令人可悲可叹。”

二皇子挣扎着靠近刘诏。

他压低声音,充满恶意地说道:“父皇能登基称帝,所有人都知道你居功至伟。结果你又得到了什么?你的功劳,无人提及。你被冷落,被打压。不过是杀一个后宫嫔妃,就被关进宗正寺大半年。这是功臣该有的待遇吗?

谁都知道最熟悉北荣的人是你,可是父皇死活不肯派你去西北。直到鲁侯坐大,父皇慌了,才肯派你出战,同时又安排我做监军。一边用你,一边防你,可怜的棋子,被父皇利用得如此彻底,竟然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不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