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用钱包装出来的。

没了钱,他连个屁都不是。

袁庸连喷三口陈年老血,面色越发昏暗。

人趴在地上,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变得虚弱无比。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他反驳顾玖,“你什么都不懂,你仗着自己高高在上,就能随意评判他人。其实你就是仗势欺人。”

顾玖浅浅一笑,点头说道:“对啊,本宫就是仗势欺人。本宫仗着皇帝的势,欺负你,你又能如何?”

又一口陈年老血喷出来。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袁庸受了大刺激,直接昏了过去。

顾玖摇摇头,十分失望,“本来还以为他足够强,能被折腾一天。没想到内里还是个菜鸡,也就是仗着有钱风光了一把,就自以为天下无敌。”

刘诏笑了起来,“你要是没过瘾,叫人把他弄醒,继续审问?”

顾玖摇头,“算了!这人战斗力太弱,完全不过瘾。把他交给金吾卫,让金吾卫想办法撬开他的嘴,问出剩下的财宝藏在何处。”

“行,都听你的。”

刘诏挥挥手,宫人上前将昏迷不醒的袁庸拖了下去,就像是拖一条死狗。

顾玖笑着说道:“周瑾临死前,估计也没想到亲儿子拿着财宝干起了造反的行当。他替袁庸打算好了一切,却没想到袁庸不走寻常路。”

周瑾临死前,放弃了族人,放弃了家人,放弃了袍泽,放弃了海盗事业,可谓是放弃了一切。

他唯一没放弃的人是袁庸,他最爱最爱的孩子。

他处心积虑替袁庸扫清身份障碍,给他留下十辈子用不完的金银财宝,还将忠仆留在袁庸身边照顾。

周瑾做到了一个慈父能做的一切。

按照袁庸的生活轨迹,他一开始读的是山河书院。

想来周瑾是希望他走一条平安喜乐的路,远离打打杀杀,远离海盗群体,当个官,做个富家翁比什么都好。

却不料,袁庸不甘寂寞,拿着钱跑到草原上招兵买马干造反。

若是周瑾在天有灵,不知会不会气得棺材板都盖不住。

刘诏明显看不起周瑾,“这个袁庸,一看就缺乏管教。周瑾为了保护他,肯定不会见他,也就谈不上教养。袁庸干造反,就凭他那稀烂的本事,迟早都是死。不愧是周瑾的儿子,父子两人一样的愚不可及,蠢破天际。”

宫人提着水桶,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清扫地面。

被袁庸玷污的地面,当然要清洗干净。

顾玖拉着刘诏的手,“袁庸这件事算是翻篇了。今年兵部大约有一万人退伍,其中有一半都是北方人。要不问问这些退伍兵,愿不愿意去草原上干一番事业?少府钱庄可以提供低息贷款,朝廷提供六品官身。”

大草原开发计划,因为袁庸的出现,明显落后于海外开发。

袁庸拉着人马,肆虐草原。

保命要紧,没人会跑到草原圈地为王办牧场。

别说六品官身,就算是五品官身也不去。

以至于顾玖的草原计划差一点夭折。

如今袁庸被抓,他的队伍死的死,伤的伤。没伤的全都做了俘虏。

草原黑@恶势力被一扫而空。

天也蓝了,水也清了。

接下来就得加快速度进行草原开发,争取早日将草原真正意义上纳入大周的版图,早日在草原上建城设府。

要钱给钱。

唯独缺人。

退伍兵是个极好的选择。

顾玖的数次商业计划,都离不开退伍兵。

这一次,与其指望世家子弟,不如还是将机会给退伍兵吧。

刘诏没意见,“朕明日就召见兵部尚书,叫他出了一个具体的措施。偌大的草原,不能空在那里,必须填满我们的人。一日填不满我们的人,草原一日得不到安宁。”

草原太大了。

大到刚将北荣赶走,转眼就出现一个袁庸。

大周如果不着手开发草原,不出十年,草原上又会出现一个数万人的强势部落。

二十年后,一个全新的北荣就会诞生在草原上。

大周的西北部,将永无宁日。

只有开发大草原,期待有一日将大草原真正纳入大周的版图,才能从根本上绝除后患。

在医院熬了一夜,回到家已经是早上六点。

实在是顶不住了,只能先睡觉,睡醒了才有力气码字。

今天的更新前所未有的迟,请大家见谅。

第1072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西河县曹家庄。

曹二郎在磨坊榨油,有些心不在焉。

大哥大嫂前几年去了京城,偷偷买了房子,还找了活计。

他们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殊不知,他早就知道他们在京城买了房子。

一直瞒着,无非就是怕几个兄弟分了他们的房子。

曹二郎吐了口唾沫,朝家里房子方向看了一眼。

他不惦记大哥的房子,也不惦记大哥的钱。

虽然没分家,但他心里头早就默认,谁挣的钱归谁。

大哥大嫂有本事,当初在京城难民营的时候,大哥是最早找到活计的人。

大嫂也凭本事进了难民安置办,还学会了识字。

听说大嫂在京城国子监山脚下,帮人看房子。就是因为她识字,又勤快,东家才肯请她。

大哥则是在国子监找了个活计。

两口子在京城勉强扎下了根,还将孩子接到京城读着免费学堂。

曹二郎有些羡慕。

但他有自知之明,他没大哥曹大郎那么灵活的脑子。

他生性木讷,不擅钻营。

小时候读过几天书,略微认识几个字,勉强算是个优点。

再有就是他做事踏实,能吃苦。

只是最近一两年,看着大哥大嫂一家日子蒸蒸日上,侄儿侄女也能在京城读书,心头难免起了心思。

他也想让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能读书。

说什么女孩子不需要读书,那都是老皇历。

大嫂就是靠着识字的本事,才能在京城拿着比缝补刺绣更高的收入。

只是爹娘还都是老思想。

舍不得拿钱给给孩子们读书,尤其是给女孩读书。

曹二郎下面还有兄弟。

他的孩子去读书,弟弟们的孩子肯定也会吵着去读书。

负担就很重了。

曹老爷同曹许氏,那么多孙子孙女,不可能让每个孩子都去读书。

每次说起让孩子们读书的事情,就找借口敷衍,一直拖着。

于是乎,一年拖一年,家里明明有积蓄,孩子们却没机会读书。

还是大哥大嫂有见地,早早去了京城,偷偷在国子监山脚下买了房,果断把孩子接到京城读书。

真令人羡慕。

曹二郎心不在焉的榨完油。

油坊是从祖上传下来的。

油坊的收入都归公中。

曹二郎在油坊榨油,没有一文钱的工钱。

用曹老爷的话说,给家里干活,还要工钱,放屁!老子供你们吃喝,供你们娶媳妇养孩子,干点活难道不是应该吗?

曹二郎在油坊干活,最多就是揩点油。积少成多,拿到集市上卖了换钱。

就这样,两口子过得也是紧巴巴。

忙完了,收拾收拾,先去河边洗刷干净,才启程回家。

夏天天天洗澡,冬天三五天洗一回,都是在京城难民营养成的习惯。

难民营对卫生要求极为严格,那么多人住在一起,吃喝拉撒,很容易传染疾病。

因此难民营安置办,要求所有难民夏天最少最少两天必须洗一回澡,冬天也要勤换洗。

曹二郎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了洗澡的习惯。

连带着他媳妇,他孩子,都被他影响,经常烧水洗澡。

为了这事,婆婆曹许氏没少骂人。

骂老二一家浪费水,浪费柴火。

光骂还不过瘾,还苛刻老二一家的伙食。

理由很好很强大,柴火要钱,三天两头烧水洗澡,比城里人还讲究。洗的哪里是澡,分明是钱。

花了多余的钱,吃食上自然得抠回来。

为了这事,曹二郎媳妇哭了好几回。

她同曹二郎抱怨,“我真羡慕大嫂,说去京城就真的去了京城。去了京城几年都不回来,自己当家做主,赚的钱都揣自己兜里。哪里像我们,每天在家里累死累活的干,一文钱工钱都没有。就是多洗了几个澡,连伙食都要克扣。如今我是半点摸不到厨房的活,我知道婆母是防着我偷吃。

我是没所谓,从小饿到大都习惯了。我是可怜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一点怎么行。三弟妹家的孩子比我们小福小一年,身高却已经超过了小福。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要不,以后我不给孩子洗澡,好歹让孩子们吃饱。”

曹二郎坐在小杌凳,沉默寡言。

这要是换个脾气躁一点的媳妇,早就同他翻脸了。

说了半天没个回响,谁受得了。

好半天,曹二郎才说道:“我出去看看。”

“天快黑了,你去哪里?”他媳妇问道。

曹二郎说道:“听说柱子回来了,我去找他问问有没有什么机会。”

“柱子一个退伍兵能有什么机会。还不如找大哥大嫂。”曹二郎媳妇也想去京城。

曹二郎摇头,“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在京城扎了根,我们不能去给他们添麻烦。而且我们要是也去了京城,你猜爹娘会不会去?爹娘去了,老三老四要不要去?大哥大嫂会恨死我们的。”

曹二郎媳妇张口结舌,叹了一声。

两口子都是本分老实的人,虽然羡慕大哥大嫂在京城的独立生活,却没想过要拆穿这一切。

就算是老三家,老四家问起来,他们也都是守口如瓶。

正因为如此,大哥大嫂才信任他们二人,有些话愿意同他们说。

曹二郎去找发小李柱,柱子。

柱子十六岁当兵,当了近十年,前段时间退伍回来。

柱子得知曹二郎在家中苦闷,想要出门早找活干,给孩子们找个读书的机会,顿时精神一震。

“我这有个机会,就怕你不愿意。”

“你先先说说看,什么机会?”

“去草原,圈地为王。敢吗?”

曹二郎皱眉,苦笑,“我一没本钱,二不懂放牧,三不会骑马,四不懂经营,去草原就是喂狼。”

“不是让你一个人上草原圈地。我们老大,正在找少府钱庄办贷款,利息极低,低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总之就是钱不是问题。等钱一到位,我们老大就要启程去草原圈地为王,直接六品官身。目前正在招募人手。我已经决定跟着我们老大干,我们老大说了,我要是去了,给我七品官身,朝廷吏部正儿八经有档案的正经官身。你要是愿意跟着我们老大干,我给你作保,起码也是一个七品官身。”

李柱越说越兴奋,忽悠着曹二郎跟着他一起干。

曹二郎有自知之明,“我不会放牧,不会骑马,我去了草原,纯粹就是给你们拖后腿。而且我也放不下我婆娘和孩子,我还指望着让孩子读书。”

“你啊,就是死脑筋。谁告诉你去了草原必须会放牧。你会榨油,就去草原榨油,榨羊油,牛油。你婆娘给你打下手,可以拿两份工钱。至于孩子读书,那更简单。我家老大已经联络了一个秀才,给了高薪,秀才答应跟着一起去草原。到时候让秀才开个私塾,免费让孩子们读书。”

别的都算了,一听到有秀才开私塾,曹二郎眼睛都睁大了。

他急切问道:“果真有秀才愿意去草原?”

“当然愿意!圈地为王,一方霸主,要是干成了,几辈子风光。秀才在老家,才挣几个钱。跟着我们老大,一年挣他个一二百两不成问题。”

“你们老大如此厉害?”曹二郎暗暗咋舌。

一年一二百两的收入,绝对是高薪中高薪,想都不敢想的高薪。

李柱一脸崇拜地说道:“我们老大,以前是杨相公手下的人,能不厉害吗。”

“杨相公是谁?”曹二郎一脸懵逼。

“你连杨相公都不知道?”李柱一脸惊诧。

曹二郎连连点头,“我都好些年没出过门,哪里知道什么杨相公。”

“杨相公,杨季杨大人,先帝钦点的探花郎,江南大都督府大都督,总领南方战事。南边在打仗,你总该知道吧。杨相公就是这场战事的最高统帅,就连国舅爷都得听他号令,厉不厉害?”

曹二郎重重点头,“真厉害!”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李柱显摆着自己的见识,“最厉害的是,杨大人出自山河书院,皇后娘娘是他的靠山。”

曹二郎再缺乏见识,也知道山河书院名声有多大,听说已经超越了国子监,成为了天下第一书院。

有皇后娘娘当靠山,那更不得了。

大哥大嫂一家,能有本钱去京城扎根,靠的就是当初买的寰宇运输股份。每年分红,都能为大哥大嫂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寰宇运输,就是皇后娘娘的产业。

“杨大人这么厉害,那你老大怎么没跟着杨大人一起干?”

李柱摆手,“你就不懂了吧!当初杨大人在西北大都督府历练,是以文官身份。我家老大是武将,武将哪里能跟着文官走。后来杨大人调回京城,又去了江南,但是我家老大一直没忘记杨大人的教导之恩。

跟随杨大人的那几年,我家老大可是学会了不少本事。以前大字不识一个,如今都能自己看公文,写公文。以前吃了没文化的亏,晋升没他的份。自从跟着杨大人历练几年,我家老大大小也混了个官身。

去了大草原,圈地为王,摇身一变就是六品官身。干好了,将来要钱有钱,要官有官,比你留在家里天天跟驴子似的榨油,不知强了多少。”

第1073章 大势裹挟小民(三更)

最近几天,曹二郎一直在琢磨去草原的事情。

好处坏处,明明白白摆在面前,一时间难以抉择。

又是忙碌且毫无意义的一天。

他揩了二两油,被他兄弟捅到爹娘跟前。

他爹曹老爷还没怎么样,他娘曹许氏就先骂了起来。

站在堂屋门口,从下午一直骂到傍晚,骂到天黑吃饭。

到了饭桌上继续骂。

其用词之尖酸刻薄,嘴脸之丑陋,典型的乡村自私自利老太太。

光是骂曹二郎吗?

那肯定不能。

曹许氏逮着曹老二媳妇,孩子,一个都没放过,全都被她用最恶毒最粗俗的语言骂了一遍一遍。

曹老爷一直没作声。

虽说他能理解老二揩油,毕竟男人嘛,总要有点私房钱。但是他也认为老二欠骂。

所以默认了曹许氏骂人的举动。

老三老四两家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饭桌上各种打机锋,伴随着曹许氏不堪入耳的骂声,场面之难堪,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曹二郎媳妇再老实本分,也受不了了。

骂他们两口子就算了,凭什么骂他们的孩子。

这饭没法吃了。

她丢下筷子,强行将孩子带走。

“她这是这么态度?啊,到底什么态度?谁给她的胆子,竟然还敢甩脸子,我看她就是欠收拾…”

曹许氏气坏了。

丢下筷子带走孩子,示威吗?

今儿她就让老二媳妇知道她做婆婆的厉害。

话来不及说完,提着扫帚就要追出去。

曹二郎直接摔了碗筷,将一屋子的人都震住了。

曹许氏也被震住,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曹二郎,“你竟然敢摔碗?老娘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子回报老娘。天啦,我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个白眼狼…”

曹许氏最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

当年她做儿媳妇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一手,干翻了她的婆婆。

十里八乡,都知道她曹许氏是个厉害的主,无理搅三分,得理更不得了。

曹许氏对此很是骄傲。

她连婆婆都压得住,几个儿媳妇更是不在话下。

要是连儿媳妇都管不的婆婆,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老二媳妇敢甩脸子,今儿她非得让对方知道点厉害不可。

却没想到,亲儿子竟然拆她的台,摔打碗筷摆脸色。

她立马哭了。

对付亲儿子,跟对付儿媳妇,那是两套手段。

曹许氏多年经验总结出来,错不了。

曹二郎本就是个木讷性子,不高兴也闷在心里不说。

他不说,别人自然不知道他到底高不高兴,权当他是个没感觉的木头人。

谁会在意一个木头人的感受呢?

没有人!

但是木讷的人一旦发起火来,那是很吓人的。

此刻,曹二郎就很吓人。

全家人都被他震住。

他不用说一句话,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处在暴怒的边缘。

曹老爷见机,立马呵斥曹许氏,“别嚎了!叫村里人听了去,丢不丢人。”

曹许氏这辈子只服丈夫曹老爷的管。

她委委屈屈。

曹老爷视而不见。

曹二郎起身,一言不发走出堂屋。

他一走,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刚才,我以为他会打我。”曹三郎媳妇心有余悸。

“我也以为他会动手。”

曹二郎回到房里,他媳妇曹平氏还在伤心地哭。孩子们都很难过。

他摸摸孩子们的头,对媳妇说道:“要不,我们一家都去草原。有秀才在,孩子们也能读书。我们两苦干几年,说不定也能挣一套房的钱。”

曹二郎媳妇止住哭声,抬头望着他,“想清楚了吗?这一去怕是好多年都回不来。”

曹二郎重重点头,“这个家回不回来也没所谓。”

“可是爹娘会同意吗?”

“他们不同意,我就提出分家。”

曹二郎媳妇有些紧张,“这个时候分家,怕是分不到什么。”

“要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你说的没错,这个时候提出分家,爹娘可能一文钱都不分给我们。你还愿意跟着我去草原吗?”

曹二郎媳妇咬着唇,权衡左右,“就算爹娘一文钱都不分给我们,我也愿意去草原。这个家,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担心有一天,婆婆将主意打到孩子婚事上头。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以曹许氏的脾性,真的干得出拿孙女婚事换好处的事情。

大哥大嫂也是看透了这一切,才会想方设法脱离这个家,前往京城,偷偷买房扎根。

曹二郎看着她,“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媳妇曹平氏重重点头,“去草原!”

第二天,曹二郎找到李柱,确定了去草原的事情。

李柱告诉他,“我们老大已经搞定了贷款,招募了人手,拿到了舆图。这会怕是已经出了关。我们也要快一点,加上你们一家,我们一共二十人,我找三和快递租两辆马车,三日后我们在城门集合出发,出关同老大汇合。”

事情敲打。

曹二郎没有按时上工,人也找不到。

曹老爷就隐约觉着事情要糟。

等到曹二郎说出一家人去草原讨生活,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忧应验了。

曹许氏大哭大闹。

拦着曹二郎,不许他走。

他这一走,家里的重活累活谁来干?等于是少了两个重劳力。

曹二郎媳妇也算是一个重劳力。

而且他们一家这个时候离开,村里人肯定会编排她的闲话,说她逼走了儿子媳妇一家。

曹许氏也是要脸的人。虽然在这个家里,她从来没要过脸。

曹二郎态度很坚决,非要去草原。

甚至说出净身出户,也要带着妻儿离开的话。

曹许氏傻住了。

“我果然是生了个傻儿子啊。”

兄弟间为了争家产,打出狗脑子的比比皆是。

没分家的时候,各个都在想办法占便宜捞钱。

分家的时候,兄弟反目成仇,为了一根针一粒米斤斤计较,太正常不过。

曹二郎说出净身出户这样的话,不是傻是什么?

老实人,也会争家产。

不争家产,在曹许氏眼里,和傻子无异。

曹老爷冷静多了,“决定好了吗?非得去草原讨生活?”

曹二郎嗯了一声,“想好了!”

“草原难道比家里好?”曹老爷问道。

曹二郎想了想说道,“草原再苦再累,至少挣的都是自己的,吃肉还是喝稀,全靠自己本事。”

言下之意,就算是在草原喝稀,也比家里好。

曹老爷呵呵冷笑,“那你走吧!”

“分家一事?”

“你后日出发,明日老夫会将分家的事情办好。”

曹老爷不再拦着曹二郎。

强扭的瓜不甜。

孩子大了,留不住啊!

曹二郎如释重负,脚步轻快离去。

曹许氏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裤上的灰尘,问道:“老头子真要将他分出去,眼睁睁看着他去草原?他一走,家里的活谁来干?”

曹老爷瞥了眼曹许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二一家干的最多,就因为多用了点柴火烧水洗澡,你就克扣他们的伙食。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老二这种闷葫芦,发起狠来拦不住的。他要走,就让他走吧。至少这里还是他的家。你强拦着他,这个家怕是真要散了。”

曹许氏想不到那么深,“我生他养他,我克扣他一点伙食又怎么样。”

“行了!你啊,哎…”

曹老爷也是说不出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