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打响,从朝廷到地方官府,围绕着战争快速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北方大草原也在打仗。

只是战争规模远远不及南边。

袁庸的日子很难过。

大周联合安西王,断了他的商路。

各个关卡都换上西北大都督府的人,严防死守。

物资被截断,一粒米都休想得到。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一去不复还。

西北大都督府的目的,就是要困死物资缺乏的袁庸。

袁庸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在牧场种植红薯,解决口粮问题。

因为物资缺乏,人心涣散,靠种植红薯是解决不了的。

他手下的人,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几十个小部落凑在一起,当然谈不上忠诚。

顺风时,大家嗷呜嗷呜乱叫,个个都尊袁庸为首领,心甘情愿被他驱使,在他手下混饭吃。

逆风时,每个人都是牢骚满腹,叫穷,叫苦。

从不想想,他们在跟着袁庸之前,日子比现在还苦。

他们只知道,好日子没了。

袁庸上了大周朝廷的黑名单。

不用西北大都督府派兵打他们,总有一天袁庸会被困死。

继续跟着袁庸混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逃不逃?

怎么逃?

每个小部落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准备随时脱离袁庸。

不过离开之前,怎么着也得顺点好处。

人心惶惶,每个人的眼神就像是饿狼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陈伯很忧心惶恐。

他骑着马,在河边找到袁庸。

“公子,人心思动啊!再不采取措施,恐怕会有人直接反了公子。”

袁庸拿着腰刀,挖出一颗红薯。

“瞧瞧,这红薯长得多好。等到秋天,少说能收获几十万斤红薯。无论是做干粮,还是酿酒,都是极好的。蛮夷就是蛮夷,永远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从不做长远打算。北荣败在大周手下,不冤枉。”

陈伯满腹忧愁,“那群蛮夷,让他们吃红薯,他们能当场提刀杀人。他们要喝酒,要茶叶,要精心烹饪的酒菜,要…”

“喂不饱的白眼狼,既然如此,不如杀了吧。”

袁庸说到杀人,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说今儿天气真好,吃什么。

陈伯上前一步,“公子打算杀谁?”

袁庸轻蔑一笑,“谁跳得最厉害就杀谁,今晚就动手。本公子要杀鸡儆猴。”

“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做准备。”

袁庸摆摆手,他很放心陈伯。

当天深夜,营地喊杀声大作。

鲜血染红了夜幕,陈伯带领亲信儿郎,一晚上屠了三五个小部落,足足有上千人口。

杀戮从深夜持续到天明,腰刀刀口缺了口,卷了边。

营帐上处处都是喷溅的血液。

一千颗人头,堆积在营地大门外,每个人都能看见。

活着的人,神情麻木,眼神恐惧。

原本吵嚷着要离开的人,此刻全都老实下来。

袁庸站在高台上,“三天后南下打草谷!这三天,大家养精蓄锐。如果谁有不同想法,这一千颗人头就是你们的下场。我能让你们吃香喝辣,一样可以让你们人头落地。尊我为首领,谁敢不听我号令,一律杀无赦。”

袁庸用简单粗暴的杀戮手段,镇住了手下的人。

暂时,被一千颗人头支配的恐惧,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偷偷离开,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忤逆袁庸。

三日后,袁庸率领部下,南下打草谷。打算劫掠一番,改善情况。

他避开城池,深入乡村。

刚开始,一切顺风顺水。

劫掠了几个村落,伙食得到改善。人心也随之安定。

人心一定,就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劫掠乡村,有个屁用。

还是要劫掠城池。

不敢劫掠大城池,小县城总行吧。

每个人都在嗷嗷叫唤,要干一票大的。

袁庸身为首领,这个时候绝不能反着干。

正是打顺风仗的时候,他要是敢反着来,说撤回草原,下面的人就敢半夜摸进他的营帐宰了他。

对于这些部落人的忠诚,袁庸有着清醒的认识。

他派出大量斥候,确定某个县城防守稀松,可以干一票,这才带着人杀过去。

行军两日,到了山坳口。

过了山口就是县城。

部落蛮夷已经控制不住嗜血的情绪,开始嗷嗷叫唤。

袁庸望着狭长的山坳口,心头却生出了满腹不安。

他小声吩咐,“陈伯,一会若是发生意外,直接后撤。”

“公子是担心前面有埋伏?”

“不得不防!以西北大都督府那帮人行军打仗的风格,若是知道本公子要劫掠县城,此处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他们不会放过个机会。”

陈伯心头一惊,“公子,不如后撤吧,现在就撤回草原。”

袁庸看着上万兴奋得眼睛都发红的蛮夷,“如今本公子是骑虎难下。县城就在前方,撤,可以。但是绝不能再这个时候撤退。”

陈伯观察军中情势,一声叹息。

这个时候的确不能撤退。

“公子殿后,小的带人冲前面。”

“让那几个叫得最厉害的部落冲前面,试探一番。你就留在本公子身边。”

陈伯点了几个部落的名字。

被点到的人,驾着马,提着刀,嗷呜嗷呜冲进山坳。

狭长的山坳,终有尽头。

顺利通过。

袁庸多疑。

等到队伍通过了三分之二,他才驾着马匹前进。

天崩地裂!

马匹嘶吼,狂奔。

没见过大炮威力的蛮夷,和身下的马儿一样,慌得肝胆俱裂。

“是地动了吗?”

“此乃天罚!”

“谁敢妖言惑众,杀无赦!”

又是一声巨响,队伍被截成三段。

无数的大周士兵,密密麻麻,从各个山头冒出来,自上而下冲杀。

双方交战,就在狭长的山坳里,打着一场惨烈的生死战。

陈壮实带着亲兵,骑着马位于某个山头。

“那个人就是袁庸!”

“盯紧了他。他若是逃走,给老子追!皇后娘娘下了死命令,必须提着袁庸的人头回京。杀不了袁庸,老子的项上人头就得交代在这里。”

“不好!袁庸竟然深藏不露恐怕要逃。”

“还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前面埋伏堵截。决不能让他逃走。”

以袁庸的本事,他要是逃回草原,再想抓他,可是千难万难。

陛下和皇后娘娘只给了西北大都督府一年时间,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西北大都督府上下都很着急。

完不成任务,陛下和皇后娘娘绝不会客气。

为了抓住袁庸,朝廷可是连大炮都运来了。

陈伯带人冲杀,为袁庸杀出了一条生路。

“公子,快走啊!”

袁庸咬牙,“陈伯,一定要活着。”

“公子快走!”

山头上,陈壮实的手重重往下一压,一群重兵自半山腰冲入山脚。

噗噗…

武器刺入身体,发出响动。

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的陈伯,低着头,看着穿透身体的长矛,口中喷出大量鲜血。

他抬头望着远方,阳光不知什么钻了出来,光芒刺眼。

公子,你可一定要逃出去啊。

小的不能再继续追随公子。

一声怒吼,陈伯以血肉之躯,完成最后的使命,做到永世忠诚。

噗…

更多的武器刺入他的身体。

他最后的搏命一击,终究是半途而废。

可是即便是死,他也不曾放弃手中的武器,不曾放弃自己的忠诚,没有辜负周瑾对他的信任。

公子,我尽力了!

他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死不瞑目!

睁大一双眼睛,望着远方。

公子,你可一定要逃出去啊!

第1070章 走投无路(三更)

双方人马,从白天杀到傍晚。

最后负隅顽抗的人,全被就地诛杀,战争结束。

敌方死伤三四千人,俘虏六千人左右。

“将军,俘虏怎么处理?要不要全部坑杀?”

陈壮实一巴掌打过去,“杀杀杀,杀个屁。那是俘虏吗?那是钱!钱,懂不懂?全都卖到矿上做矿奴,每个月都能为大都督府挣一笔工钱。如此宝贝的俘虏你给坑杀了,坑你个奶奶的腿。败家子,无知,愚蠢。”

“卑职错了。”

“错了就要改正。把所有俘虏,全都捆起来,先饿三天。饿到没力气后,再给一点水喝,保证不死就行。”

“卑职遵命!”

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一群蛮夷兵,大部分都是穷哈哈,只有少数人身上能搜罗出值钱的好东西。

积少成多,搜罗到的物资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陈壮实不关心那点物资,他在等结果。

这帮蛮夷部落,全都是渣渣,不足为虑。

这场战争的关键是袁庸。

袁庸还真是深藏不露,没想到武功那么高深,还真叫他冲了出去。

不过他肯定跑不远。

他一人一马,跑个几百上千里,人不死,马也得死。

大草原上,没了马,就是个屁。

追杀袁庸的人马还没有回来。

陈壮实心头藏着事,睡不着。

“要是抓不住袁庸,本将军只能亲自出马,会一会这王八蛋。”

“袁庸这王八蛋,也算是生不逢时。这要是乱世,怎么着他也算是一枭雄,有资格争一争天下。可惜啊,非得在太平年月搞事情。”

从深夜熬到天明,陈壮实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终于抓住了袁庸这个王八蛋。

不出所料,袁庸一人一马,跑了几百里。人还撑得住,马匹已经撑不住。

被手下儿郎一举擒获。

抓回了活着的袁庸,陈壮实冲他嘿嘿一笑。

“袁兄,我们又见面了。当年同在大都督府任职,谁能想到,你我二人会有今天。”

袁庸嗤笑一声,“要杀要剐随便。我袁庸若是皱个眉头,就是丫鬟养的。”

这年头婢生子也就只比奸生子好一点,深受鄙视。

骂人骂丫鬟养的,算是极大的侮辱。

陈壮实提着大刀,冲袁庸脖颈比划,“我这一刀下去,能死吗?挂半个头在身上,要死不死,得受多大的罪啊。”

袁庸怒目而视。

他被陈壮实的亲兵强行压制跪在地上,只能仰头,才能看见陈壮实的脸。

他双目通红,“姓陈的,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要杀就给个痛快。”

陈壮实轻蔑一笑,他收起大刀,往椅子上一座,“杀你不着急。你先和我说说,你怎么就想不开,要去干造反的事情。当官不好吗?你那么有钱,拿钱开路,再娶个官宦家的姑娘,仕途不用发愁。你看我,一个秀才都混出了头。你是举人,脑袋瓜子又灵光,前途无量啊!怎么就跑到大草原上吹风吃沙子,拉一帮乌合之众,还敢南下打草谷,谁给你的勇气?”

袁庸呵呵冷笑,“你不懂!”

“对啊,我不懂。所以我才请教你。你和我说说,我也给你一个痛快。”

袁庸面色一变,咬牙切齿,“你就是个蠢货!别用你那愚蠢的脑袋来揣测我的用意。要杀就杀,千刀万剐,我袁庸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陈壮实手里多了一根马鞭,直接抽在袁庸的脸上。

刷的一下,袁庸的脸上就多了一条红印子。

片刻之后,红印子肿胀起来,亮的发紫。

陈壮实嘻嘻哈哈,“袁兄别介意啊!你骂我没文化,是个文盲,我绝不和你计较,谁让我只有秀才功名。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骂我蠢货!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一个绝世无双的聪明脑瓜。

我要是你,绝不会跑到草原上拉队伍造反。你是不是傻啊!西凉已经被拿下,西边得路被堵死。北边就是冰原,没路。南边有我们西北大都督府,同样没路。只剩下东边。一直往东边走,就能走到海边。

可惜啊,一群蛮夷部落,肯定没胆子出海,你也弄不到船。瞧瞧,四面都没出路,你在大草原上干造反的事情,注定死路一条。我说的对吗?”

袁庸轻蔑一笑,“你懂个屁!”

陈壮实并不在意袁庸的态度,他笑着说道:“我是屁都不懂!你呢,你同样是屁都不懂。你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人,有何感想啊?”

袁庸望着他,“陈壮实,你和我废话,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陈壮实竖起一根手指头,左右摇摆,“我是想杀了你,一刀下去,一了百了。奈何京城来了消息,要留你一条狗命,押送京城。”

袁庸意外,紧接着又是狂喜。

陈壮实下一句话,直接灭了他的希望。

“挑断他的手脚筋。袁兄见谅,你有一身深藏不露的功夫,我不可能让你这样子去京城面见陛下和皇后娘娘。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挑断你的手脚筋。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风浪。”

袁庸慌了,“陈壮实,你不能这么做!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啊…”

袁庸成了废人。

亲兵手起刀落,他就彻底成了废人。

他趴在地上,脸色苍白。

陈壮实用马鞭挑起他的下巴,“现在多好!安安静静,大家都省心。”

袁庸所有的仇恨,都汇聚成怒吼,“陈壮实,你不得好死,你…”

陈壮实挥舞着马鞭,下死手抽打袁庸。

若非亲兵拦着,袁庸怕是会被抽死。

陈壮实丢下马鞭,厉声说道:“将他装车,送去京城。记住了,每天至少要抽他五鞭子,一直抽到京城。只要不死,能说出话就成。”

“卑职领命!”

盛夏季节,一身恶臭的袁庸,被送入京城。

钱湘将他收监,命人将他洗刷干净,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送到晓筑。

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晓筑避暑。

钱湘将袁庸交给情报司。

情报司确认了袁庸的身份,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带他去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钱湘对情报司有诸多不满。

金吾卫同情报司有很多重叠业务,双方竞争激烈,彼此冲突不断。

钱湘不满情报司,情报司的人自然对他也没好脸色。

不过双方互相竞争,却没耽误过正事。

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凉亭喝茶。

得知袁庸已经带到,顾玖就说:“人抓回来了,不如见一见吧。”

刘诏没有异议。

袁庸被带到凉亭,手脚都戴着镣铐,形容狼狈。

“你就是袁庸?”顾玖好奇打量他。

袁庸抬起头,他认得刘诏,却是第一次看见顾玖。

“你就是皇后?”他出声问道,嚣张得很。

“放肆!”内侍一声呵斥,就有人要动手收拾袁庸。

顾玖摆手制止,“对,本宫就是皇后。”

袁庸呵呵一笑,连连摇头,“不过如此!”

顾玖含笑问道:“听你这话,你似乎对本宫有成见。”

袁庸点点头,“是啊!我是对你有成见。”

顾玖挑眉一笑,“你的身份一直成谜,每次查到关键处,就断了线索。之前本宫有诸多猜测,今儿见了你,本宫终于可以确定你的身份。说起来,你也算是故人之后。”

袁庸一脸惊愕,“你知道我是谁?”

顾玖肯定地点头,“你父亲姓周,名周瑾。人称李海龙,当年是海上最大一支海盗的头领。纵横大海几十年,最后却死在京城。”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身世。”

顾玖浅浅一笑,“本宫猜测,你身边的人对珠宝玉石应该都缺乏了解。你用来贿赂官员的珠宝玉石,经过查证,皆来自海外,本宫甚至查出是哪一年丢失的货物。另外,你的五官同你父亲周瑾有四五分相似。海外,海盗,相似的容貌,足以让本宫证实你的身份。看到你,周瑾主动上京城找死,总算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袁庸神情癫狂,“他就是个失败者。他并不是被人杀死的,他是死于对你的执念。”

刘诏大为不满,茶杯砸在袁庸的头上,“再敢胡说八道,朕就拔了你的舌头。”

袁庸哈哈大笑,“心虚了吗?还是害怕?”

钱富上前一步,手轻轻放在袁庸的头顶。

看似举重若轻,袁庸却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声。

他痛苦,他嘶吼,整个人被汗水浸湿,仿佛是从水里面捞出来。

钱富轻声警告他,“再敢胡说八道,惩罚加倍。”

袁庸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害怕。

他万万没想到,皇帝身边还有此等高手。

他的头,仿佛万虫啃咬,令他痛不欲生。

不如去死!

他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

顾玖挥挥手,钱富躬身后退。

她不疾不徐地说道:“陛下命人将你押送到京城,只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如今确定你是周瑾的子嗣,你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但是,死,也有很多死法。你是要一个痛快的死法,还是要生不如死?决定权在你手中,本宫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一到,如果你没有做选择,本宫默认你是要生不如死。”

第1071章 喷出一口陈年老血

袁庸眼珠乱转,几个呼吸之间,脑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

他哈哈一笑,“皇后娘娘富有天下,就连少府都要甘拜下风,竟然会惦记我那点小钱。”

袁庸很聪明,否则也不可能短短两三年时间内拉起一两万人的队伍,还都是桀骜不驯的蛮夷部落。

他承认自己还有点小钱,同时又试探着挑拨离间。

在他看来,帝后二人关系不太平衡。

皇后太强势,隐约有压制皇帝的趋势。

纵观历朝历代,当皇后强势到能威胁到皇帝地位的时候,帝后关系都不可能和睦。

他真的就是小小试探一下。

若能试探成功,这条命说不定还能发挥点作用。

若是试探失败,也没所谓。

反正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顾玖居高临下,看着犹如臭虫一般的袁庸。

她轻轻敲击桌面,“周瑾从事海盗职业几十年,而且还是最大一支海盗的头领,杀人盈野,劫掠船只无数。所积攒下来的财富,你拿着养几万人,养了几年都没用完。这笔财富其数目之庞大,岂能称之为一点小钱。”

袁庸呵呵冷笑,“皇后娘娘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我一个阶下囚就剩下一点棺材本,都还惦记着。偌大的少府,是不是也成了皇后娘娘的掌中物。”

“你想挑拨离间,还是省省吧。”顾玖似笑非笑,“你的确很聪明,野心勃勃,有你父亲周瑾昔日的风采。不过你太喜欢耍小聪明,不如你父亲做事踏实沉稳。”

袁庸讥讽一笑,“他就是个失败者,凭什么说我不如他。”

很显然,袁庸内心鄙视周瑾,他从不掩饰这一点。

顾玖轻声说道:“在开耀年间,你父亲就被盯上了。一直到文德年间,才身死道消。你父亲,靠着自身的本事同陛下同本宫周旋了十几年,这份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而你,去年才被盯上,区区一年时间,你就成了阶下囚。单说同朝廷周旋的本事,你拍马都赶不上你父亲周瑾。”

袁庸面色奇臭无比,他绝不承认不如父亲周瑾。

他讥讽道:“他是很厉害,却注定是个失败者。大好局面,被他败光,他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借着海外陆地,他大可以自立为王,重新开辟一番天地。可他,自始至终,只满足于做个海盗。如此目光短浅的人,凭什么说他比我强。

而我不同,我从一无所有到拉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纵横草原,成为当之无愧的草原霸王,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只要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就能在草原称王建国,区区大周我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顾玖轻蔑一笑,“说起自我吹嘘,你的确强过你父亲周瑾。”

袁庸大怒,休要侮辱他。

他怒吼道:“这一次,若非被截断了商路,莫非轻敌冒进,想要抓我,你们都是妄想。”

顾玖指着他残废的手脚,“现在算什么?你已经是阶下囚,谈如果毫无意义。本宫肯花时间同你说话,都是看在你是故人之后的份上。你若是不识趣,本宫只好把你交给金吾卫,任你自生自灭。”

袁庸哈哈大笑,“皇后娘娘所谓的识趣,就是让我交出棺材本。果然是商人本色,十句不离钱。”

顾玖眼神轻蔑,“除了钱,你还有别的价值吗?读书,你不如人。领兵打仗,你同样不如人。谋略,你更不如人。也就是靠着祖萌,手头上捏着点钱,方显出你的微末价值。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整天做白日梦。”

袁庸心神大动,一口陈年老血喷出来。

看样子,受刺激不轻。

袁庸此人,十分骄傲。

打断他的腿脚,打不断他的傲骨。

唯有诛心之言,方能打断他的傲骨。

谁最擅长诛心?

自然是非皇后娘娘莫属。

几句话的功夫,自视甚高的袁庸,在皇后娘娘嘴里就成了一个仗着有点钱胡作非为的纨绔。

通身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