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却是希望她不要看轻了自己。

不得已,当晚,他只能想象着那个人的样子,自己解决了一次又一次。

……

第二日一早,一封太极宫送来的急信终止了尚未正式开始的春猎。

信中书:“天香公主于昨夜子时,在瑞安王府中被人割掉了头颅,命丧当场。突厥使团震怒,在武王府大闹不休,禁军临时调遣三百人,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朕这几个皇儿,真是没有一个能教人省心!”辰曌大怒,当即宣旨拔营回宫。

正午时分,包打听问药匆匆跑回药铺,打断了正在用午膳的狄姜。

“掌柜的不得了了!出大事了!”问药风急火燎的闯进来,将狄姜和书香都吓了一跳。

“咳咳咳……”狄姜放下碗筷,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才好不容易将噎到的饭菜咳了出来。

“给我站直了!好好说话!”狄姜红着脸,怒道:“如此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这比天塌下来了还严重!搞不好真的要打仗了!”问药手舞足蹈,急道:“天香公主暴毙了!死无全尸!”

“什么?”狄姜和书香皆是一惊。

“她在武王府里被人砍了脑袋,听说那血呀可流了满地呢!就连王府中的水池都被渲染成了血红色!”问药又道。

“竟有这等事?”狄姜蹙眉,回想起昨日见到天香公主时,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她的举动让人觉得很霸道,但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突然没了,还是会教人不忍唏嘘。

“你仔细地说。”狄姜正色道。

“听说早间里发现公主的是一个打扫的小婢女,发现天香公主尸体的时候,她正仰躺在瑞安王府的后花园的一座假山上,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了!脖子上有碗大一个疤!着实是骇人听闻!”问药说的十分玄乎,书香和狄姜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大的嫌疑犯,便是瑞安王爷了,”问药又道:“昨天他与天香公主在八角楼冲突之事,早已在坊间传遍了,他现在已经被女皇停了职,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瑞安怎么会杀天香公主?”书香疑道。

“对呀!不喜欢就说嘛,为什么非要杀了她呢,虽然她是突厥送来的,瑞安必娶无疑,但是也没必要杀了她呀!”

“……”

问药如此一说,房内陷入了沉默。

是了,这几日瑞安与天香公主不睦,吵得人尽皆知,瑞安若是因不想娶而杀人灭口,这也说得过去。

“总之突厥人已经按捺不住怒气,直言若七日内找不出真凶,就要与我宣武血战到底!”问药大急。

“怎么会这样……”狄姜蹙眉,叹道:“本是一桩美事,却不想竟还闹出了命案,实在是匪夷所思,教人称奇。”

“可不是嘛!这下王爷肯定要不开心了,他之前就已经被贬了一次,这次索性连闲杂事情都不给做了……”问药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合不拢了,滔滔不绝道:“我听说啊,瑞安王爷这些日子以来,镇日都在烟花柳巷里买醉,经常口无遮拦,说什么这烟花柳巷中的人也能成状元,我跟你们厮混,没准他日,你们也会成为朝中大员!”

“是么?”狄姜摇头失笑:“他倒是不着急。”

“可不是么!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这种已经传遍了!女皇震怒不已,可他却还不知收敛,今日竟闹出凶案来,以后的日子怕是真的不好过了。”问药长叹一口气,显得忧心忡忡。

狄姜听罢,又是一疑,道:“瑞安王爷何苦跟江琼林过不去?朝中有的是老顽固,哪需要他出头?”

“就是,虽然江公子比王爷有才华,但是王爷也武艺了得呀!他们一文一武,谁也碍不着谁!除非……”

“除非什么?”狄姜道。

“除非他是吃醋,”问药顿了顿,道:“吃醋掌柜的对江琼林比对他好。”

“……”狄姜双唇微张,显得有些吃惊,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

尤其是那日,当自己看到武瑞安留在医馆的字条,和钟旭大开的棺材铺时,就知道武瑞安或许是见着江琼林在自己的房间里,从而有所误会了……

她从前懒得解释,而现在却觉得有必要解开误会了,否则任这个误会发展下去,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掌柜的,您一定要帮帮瑞安王爷呀!”问药哭丧着脸,哀求道。

“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狄姜点了点头,连喝了两杯春花酒之后,便思忖着走出了药铺,临走还嘱咐谁也不许跟着。

第23章 酒肆

傍晚时分,狄姜走在及膝的湖水里,双手不停的摸索。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湖底摸到了一枚小袋子,袋子里躺着的,便是武瑞安亲自雕琢打磨,更被他的美貌和勇气加持了三年的金丝玉手镯。

狄姜拿着手镯便去了武王府。可到了之后才发现,武王府里已经被重兵把守,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狄姜想了想,心道武瑞安不可能让自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照他的脾性,他现在八成是在常乐坊烟花柳巷一条街中。

狄姜到达常乐坊时,已经入夜,常乐坊灯火通明,十分喧闹。她一家一家酒肆找过去,果不其然便在第三大街边的一家酒肆里见到了武瑞安。

此时,他的身边簇拥着一众美姬,一个美过一个。她们勾魂摄魄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武瑞安,手上也不闲着,斟满美酒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他嘴里送。

好一个酒池肉林,好一番纸醉金迷。

“还没喝够么?”只听“啪”地一声巨响,狄姜走上前去,猛得一拍桌子,让在座女子皆是一惊,就连正在喝酒的武瑞安也侧头看了过来。

“哟,是狄大夫呀。”武瑞安见来人是狄姜,立即眉飞色舞冲她咧嘴一笑,这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不再似从前一般整理着装,严正以待,看上去真真是喝高了。

狄姜沉下脸,道:“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现在天色尚早,本王还未尽兴,你也一起喝一杯?”武瑞安眯着眼摆了摆手,一个不慎,便一头栽在了桌上。

“喝什么喝?跟我走!”狄姜说完,上前去拉他。

可武瑞安就似得了软骨病一般,就那样趴在桌边,说什么都不肯起来,狄姜拖也拖不动,拽也拽不走。

“我说这位大婶儿,您是谁呀?”一旁的美姬看不下去了,掩嘴笑道:“王爷都说不走了,你怎么还强拽他呢?”

狄姜看了美姬一眼,也不与她计较,但是也不再做无用功。

狄姜索性也在桌旁坐了下来,正对着武瑞安。

“武王爷,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狄姜喘着粗气道。

桌上的武瑞安全身一颤,但仍没有抬头。

狄姜又道:“就算你现在被解了职,但你好歹也还是个皇子,辰皇身边唯一的嫡子,且战功赫赫,大可不必如此消极。”

武瑞安闻言,豁然抬头,冷笑道:“皇子又怎样?战功赫赫又怎样?本王还不是被一介男宠比了去,在大殿上丢尽了脸面!”

狄姜见状,不怒反笑,心道:“不学无术的武瑞安终于意识到自己胸无点墨连男娼都不如,真是我心甚慰啊……”

狄姜知道他心中窝火,索性陪他吵开去,吼道:“那是你活该!”

狄姜一句话,将武瑞安和一众姬妾都震惊了,他们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敢这样与王爷说话。

狄姜又道:“谁教你眼高于顶,镇日不学无术?今日被寒门弟子看扁了去,那也是你自找的!”

“寒门弟子?”武瑞安冷笑道:“他分明是个男妓!哪里称得上是寒门子弟?”

“他曾是男娼这点不错,可他到底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亦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当上的状元郎。”

“真才实学?真是笑话!谁不知他是靠攀龙附凤得来的?”武瑞安冷笑道。

“旁人说的话不可信,这里头多是嫉妒居多。江琼林究竟有才无才,早在他蜚声常乐坊时就已见分晓,”狄姜叹了口气,道:“常乐坊中人才济济,不论是风流才子抑或是都知校书,谁人不夸赞他才气逼人?您这样不承认他的才学,一来是在自欺欺人,为自己的不学无术找借口。二来,你是故意不愿给陛下面子罢。”

“本王做错了何事?”武瑞安突然站起身,勃然大怒道:“母皇护着江琼林也就罢了,可昨日是那天香公主自己死缠烂打地跟本王回了府,我赶也赶不走,有什么法子?她大半夜死在了本王的府里,本王还没嫌她晦气呢!”

“现在母皇竟听信旁人的胡言乱语,认定本王杀了人!真是可笑至极!你说说,本王这一腔怒火朝谁撒?”

武瑞安撩起袖子,端起碗来又干了一杯酒,随后将酒杯摔在了地上,“啪”地一声,裂成了数块。

“普天之下,又有谁信本王了?就连母皇都听信了市井流言,认为本王真是恨极了突厥人,才一时激动,杀人泄愤!可本王根本犯不着这样做!若本王真想泄愤,早就带着兵马冲出墨山,直取突厥国都了!”

武瑞安说完,一桌的人都愣愣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唯独狄姜颜笑淡然。

武瑞安见着这一众胭脂俗粉,突然气急败坏道:“都滚都滚都滚!都给本王消失!立刻!马上——!”

一众美姬受到了惊吓,立刻作鸟兽散。

等她们都走了,武瑞安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扁凳上。

“王爷,何必动这么大的气?”狄姜说完,便唤来小二,又多要了一坛子酒。

“本王如何能不气?”武瑞安翻了个白眼,急道:“本王戎马三年,驰骋疆场,这期间受了多少辛苦,本王可喊过一句疼?本想回了太平府便能苦尽甘来,岂料遇到这等事,就连心爱的女……咳!”

武瑞安顿了顿,又道:“总之,本王的好没有几人记得,母皇恼我怨我,你也不信我,总之本王这一遭回来,仍是无人赏识,无人问询,无人信任。”

“我信呀。”狄姜抱起酒坛,倒酒的那一刻,左手上一枚明晃晃的金丝镯子吸引了武瑞安的注意。

“这是……”武瑞安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啊……”狄姜笑道:“我从湖里捡来的,也不知是谁扔了,我见着它好看,就戴着了。”

“你下湖去捞回来的?”武瑞安一紧张,握住了狄姜的手腕。

狄姜笑着挣脱开去,指着自己湿掉的鞋袜,道:“还好湖水不算深,否则我可不会游水。”

武瑞安心中一暖,恨不得立刻抱起眼前人,但他知道狄姜不喜欢他动辄动手动脚的毛病,便将心头的冲动强压了下去。

“狄大夫……现在也只有你还相信我了。”武瑞安话锋一转,突然带着几分哭腔道,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欣慰,他的眼眶也跟着开始泛红。

狄姜连忙打断他:“我只是觉得王爷生性纯良,干不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女皇陛下是您的生母,自然也是相信你的,只不过碍于突厥使团的面子,只得暂时将你革了职,等案子查清了,自然会让你官复原职,不是吗?”

“母皇似乎听信了江琼林的谗言,并不信本王。”武瑞安有些泄气。

“我看得出来,江公子亦不是坏人,王爷不必事事都将他想得那样坏。”狄姜说完,见武瑞安面色不睦,立刻禁了声,不再多言。

许久,武瑞安才长叹一口气,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您不是说天色尚早吗?”狄姜一愣。

“姑奶奶,你的鞋袜都湿了,本王若不知道也就罢了,若知晓了还赖在这里不走,让你饱受苦楚,岂非禽兽不如吗?”武瑞安放下酒钱,提步向前走。

狄姜这才恍然,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武瑞安不开口,狄姜便只跟在他后头微笑。

或许这是最好的相处模式,他想说话的时候,她陪他发泄。

他想安静的时候,她乖乖的待在一旁。

她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也是真心拿武瑞安当好朋友。

“狄掌柜,到了。”武瑞安站在见素医馆门前,道。

“啊,多谢王爷了。”狄姜微微一笑,转身进屋。

就在她刚要关门的时候,却见武瑞安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少顷,才听他道:“狄掌柜,棺材铺的钥匙能再借给本王一些时日么,本王暂时不想回府,你知道……”

武瑞安刚想好了说辞,本想解释一堆,岂料狄姜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钥匙扔在他的怀中,笑道:“早就知道王爷受不住那些官兵的闲气,一早就给你备下了,不早了,快去歇息吧。”她说完,便转身阖上了大门。

当晚,狄姜洗漱完毕后,突然心血来潮,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这时武瑞安还在沐浴,她等了他片刻,才见他耷拉着长发出现在房里。

他的发丝上还蓄着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襟和地板上。

他见了狄姜,很是惊讶。

他怔了片刻,连擦头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王爷今天有些迟了,我可等了你许久,那……晚安了。”狄姜摆摆手,关上了窗户,随即熄灭了蜡烛。

武瑞安怔了片刻,便也合衣躺下了。

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这会子躺在生硬的木床上,竟然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很快进入了梦乡,且难得的一夜安眠,一夜无梦……

第24章 对饮成三人

之后的两天,武瑞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与狄姜同吃同住,什么烦扰都暂且抛诸脑后了,日子过得无拘无束又自在。

当然,他吃是与狄姜主仆一大家子一起在后院的榕树下用餐,住则睡在棺材铺的钟旭的卧室里。虽然在这里需要隐姓埋名遮遮掩掩的生活,但与性格和顺的狄姜朝夕相对,倒也怡然自得。

每晚一次的例行开窗道晚安,让他觉得此前月余发生的所有不愉快都只是在做梦。自己好像还没有班师回朝,仍是那个受人敬仰的神佑大将军。

殊不知,朝堂之上却已经因他翻了天。自从天香公主的命案发生之后,女皇辰曌第一时间便派了京兆府尹温礼,大理寺卿慈文,以及大理寺少卿江琼林三人共查此案。

同时,为保万民生计,使百姓远离战火,辰曌又下令右丞相长孙无垢以及礼部尚书周礼,让二人务必要安抚好突厥使团,让他们多加宽限时日,好彻底查清此案。在他二人的多番斡旋之下,突厥使团打消了立即起兵的念头,最终定下了七日之约。七日后,凶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礼部暂时安定下了突厥人,但是查案这边却遇到了瓶颈。

仵作尸检之后得出结论,公主的死亡时间是在子时一刻,王府中下人不多,大多都在酣睡,下人居住的房间里大多是大通铺,最少也是四人一间房,他们都说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动,睡醒时也没有见谁不在自己的床位上,相互之间也就都算有了不在场证据。

而公主的尸体便在王府最中心的位置,只要稍稍一喊,四周都能听到打斗,那么公主没有呼救的原因便是只有一个可能了:凶手是公主极为熟悉的人,且此人身手了得,可用利刃在顷刻之间砍掉一成年女子的头颅,不拖泥不带水,手起刀落便尸首分离。这是午门外,对砍头最为熟练的刽子手也难以达到的速度。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武瑞安,但是武瑞安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想问话也无从问起,看起来就像是畏罪潜逃。

查案的时间只剩下五天,江琼林作为新晋官员,话语权不多,就算有疑问也没有人给他机会说,但是对于武瑞安的行踪,他倒是隐约有了些主意。

这日下朝之后,他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便径直去了南大街的尽头,见素医馆。

他始终记得那一晚,武瑞安站在药铺对面的房间里,盯着自己的那双眸子里,充斥着满满的怒火,似是煮沸了一大锅的醋,教人好一阵心惊胆颤。

不过那时的他吃软不吃硬,武瑞安越是无礼,他便越想逗他。

最终二人结下了梁子,在大殿之上重逢后,他始才知道,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武王爷瑞安。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应当会与他解释清楚,至少关于狄姜,他对她确实是心怀坦荡,好无旁的杂念。

江琼林一路想,一路觉得头疼,直到几近日落时分,他才到达了见素医馆。

他无法确定武瑞安是否就在药铺里头,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况又因武瑞安生性奇怪,素来信马由缰,不受管束,自己本就与他不睦,这会若再刺激他,只怕会适得其反。

于是江琼林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大马路上徘徊。

天色渐渐暗下,夜幕即将来临,天边升起片片火烧云,火光遮天。

这是初夏时节最是常见的景象,从前他身在欢宜馆,自然无心爱良夜;等考上状元之后,便更是没有时间去欣赏美景;像今日这般,能停下驻足,好好看一看太平府暮色下的景致,倒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太平府的夜色瑰丽,暖风宜人,和风中吹来的花香沁人心脾,让人不自觉的感到舒畅。

他从前不觉得太平府美丽,觉得这世上的人性都只剩下肮脏和丑恶,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其实不是人心丑恶,而是当自己深处泥潭时,便将世上的一切美好都否决掉,剩下的就是自己无限放大的污秽。

这一切的遐想,从他科举扬名之后悄然褪去。

他发现世界仍旧很美。

只要自己的心还干净。

“江大人,您怎么在这站着?”

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呼声,江琼林转身一看,便见狄姜站在街角处,正朝自己挥手。

“我对太平府不太熟悉,想出来找酒喝,却不想迷了路……”江琼林耸耸肩,面上微有些绯红。显然他不太会说谎。

狄姜也未多想,走近了便道:“我那里有好酒,去我店里喝。”

“那琼林就却之不恭了。”江琼林拱手作揖,显得温和有礼。

他虽然官位很高,但是一时间也还没有习惯官场上的做派,对人也不习惯自称‘本官’。

等他进了见素医馆之后,书香和竹柴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问药因为外出送药,而不在店中。

江琼林撩开后院的帘子,便见在长桌旁,有一人分外惹眼。

此人生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动作却并不那么文雅,只见他食指大动,正对着眼前的饭菜流口水。

正是已经消失两日,身穿素服的武王爷,武瑞安。

“武王爷?”江琼林佯装一愣,道:“您怎么也在这里?”

武瑞安亦是一愣,随即似看见妖怪似的转过身,跳脚道:“这人怎么又来了!”

“他来讨杯酒吃。”狄姜掩嘴一笑,立刻走到武瑞安身边,安抚道:“来者是客,你不要太小气了,好歹拿出些主人的风范来。”说完,又是一拍他的腿,将他的脚从凳子上拍了下来。

武瑞安一听狄姜把自己当作了自己人,将江琼林比做了外人,心中突觉无比受用,便不好再拒绝。他一脸不耐的点了点头,道:“随便坐吧,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走,别又磨蹭等到宵禁了又借机赖在这儿!”

“多谢武王爷。”江琼林俯了一礼,走到他对面坐下。

“别叫我武王爷,如今本王就是个通缉犯,也就能躲在狄掌柜这儿,才可稍稍安静些,”武瑞安冷冷道:“你若是敢将本王的行踪呈报上去,看本王不扒了你一层皮!”

江琼林‘噗嗤’一笑:“王爷多虑了,琼林不过是闲来无事找酒喝,没那么多心思。”

“真没有?”武瑞安盯着他的双眼,狐疑道。

“真没有。”江琼林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他们本就看不上我,就算是陛下钦点我查案,他们也不给我机会,我何苦自讨没趣,两边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