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嫃看看周围,心里有些发酸,又有些生气,便说道:“你们这里的人都爱说谎,有时候明明是假的,却说得跟真的一样……”说到这里,便想到凤玄,一时声音便有些变,“好吧,我就是得罪了你们了,要怎么罚都行,也要杀我的头吗?随你们。”

宝嫃说到这里,便倔强地扬头,看向面前王妃同凤玄。

凤玄旁边不远,刘拓本正得意,望见宝嫃的眼圈儿微微发红,声音也有些变,又听到宝嫃说什么“杀头”,他只是恶作剧而已,方才的一时气恼过了,也并未真想要宝嫃如何,当下心中跳了跳,高兴之意便缓缓散去。

左茗垂着头在地上,浑身微微发抖。

王妃见大局已定,正要发话,忽地听凤玄说道:“拓儿你过来。”

刘拓身子一震,急忙凑前几步:“叔叔。”

凤玄这才转头看向他,刘拓对上他的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虚的感觉更重了。却听得凤玄问道:“拓儿,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王妃一听:“王爷,太子不是说了吗?”

“我想听他说,不是听别人说。”凤玄淡淡道,“拓儿,你对我说。”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刘拓却只觉得毛骨悚然,转头看了看宝嫃,又看看左茗,回头过来对上凤玄的双眸,终于如泄了气的球般,说道:“她说的对,因为我射箭玩儿,小茗子才不留神碰到婶婶的,然后婶婶就打了他。”

王妃见他忽然临阵倒戈说出真相,一时大为烦扰,面上便挂不住,然而却也无话可说。

凤玄却依旧平静如昔,转而看向地上的左茗:“左茗你呢。”

左茗身子几乎伏在地上:“王爷,奴婢该死,奴婢的确说了谎……奴婢只是……事情的确如太子所说。”

凤玄道:“那你为何说谎?”

左茗战栗,黄公公道:“糊涂!王爷问你话,你还想隐瞒不成?”

左茗落了泪,哽咽着说:“此事本来跟宝嫃娘子无关的,奴婢……只是怕她因为替奴婢出头,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会伤及宝嫃娘子……故而才想瞒天过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奴婢罪该万死。”

宝嫃听了左茗的话,心中又是意外又是了然,震惊之余,望着左茗似又要磕头,便急忙跑过去,抬手将他的胳膊扶住:“你别……你……”她本来就是个极容易被感动之人,听到左茗说谎是为了自己好,一时之间眼中就见了泪。

刘拓在旁边看着,便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凤玄却又道:“拓儿你为何说谎?”

刘拓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低声道:“王叔……我只是……只是想气气她,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

凤玄淡淡道:“拓儿,你是东宫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所谓金口玉言,迟早会一语定人生死的,怎么能如此儿戏,你可知道,我若把这件事跟你父皇说了,他会如何处置你?”

刘拓求道:“王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时意气。”

凤玄斜睨他:“我不会去跟你父皇说知,不过我希望你能亲自把这件事跟他说明,知道吗?”

刘拓很是为难,却又不敢抗拒,便低声道:“拓儿知道了……”

旁边王妃看到这里,便笑道:“王爷,您可真会教导太子……既然这里没事,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王妃轻描淡写,仿佛方才的事不曾发生,她刚要走,凤玄道:“方才王妃开口逼问之前,拓儿恐怕也还没有要说谎之意,他是小孩儿,一时气不过冲动行事,那王妃是何意思呢?”

王妃神情发僵,假笑道:“臣妾……也不过是信口说说罢了,就像是拓儿说的,这位客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些,臣妾本来是教训奴婢而已,轮到她如此兴师问罪似的吗?”

凤玄道:“那么,本王可以兴师问罪吗?”

王妃身子一抖,疑心自己听错了:“王爷?”

凤玄说道:“如今是太平盛世,不是无法纪的乱世,就算是府内的奴婢们,也有规矩,绝不能说杀就杀,说罚就罚,何况左茗不是有意冒犯,你身为王妃,为何就不能气量大些,动辄杀伐,你当皇上会很喜欢吗?”

王妃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此刻朝阳阁内满是人,太子的人,朝阳阁伺候的奴婢们,还有王妃身边的人,王爷跟随的人,里里外外地,王爷当着这么多人跟前丝毫颜面都不给,简直就像是在她脸上打了几个耳光。

王妃咬了咬唇,忍着气道:“这次的确是臣妾有些做错了,不过王爷你也不用紧着护一个外人吧!若论起规矩来,她在这王府内可是没有规矩的很。”

“规矩是人定的,这王府内,便由我做主,”凤玄面不改色,声音平静却极冷,像是坚冰一般,“何况她不过是不懂些繁文缛节,可却没有要喊打喊杀,方才为了维护左茗,浑然不顾自己安危,莫非你以王妃之尊,竟要跟她来细细比较吗?”

黄公公在旁听了,唇边掠过一丝淡然笑意,心中了然之极:王妃的出身、身份跟宝嫃本就是天壤之别,按理说宝嫃是万万比不上王妃的,但王妃行事却如此残暴,宝嫃如此仁爱,王妃反而却是大不如宝嫃的。

凤玄这话中的意思,更是暗指王妃根本就无法跟宝嫃比。

王妃自不是蠢人,一时气得浑身发抖。她身边的侍女便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王妃用力一甩,竟将她撞开,定定地看了凤玄一眼,见凤玄岿然不动,她双拳握了握,终于拂袖转身,刚要走,凤玄却又道:“站住。”

王妃脚下一顿,凤玄道:“以后,我不想听说这府内再有什么人命官司,王妃可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妃咬牙道:“很好!”带人快步离开朝阳阁。

一直到王妃走后,朝阳阁内兀自鸦雀无声,黄公公见宝嫃扶着左茗蹲在地上,便才轻声道:“左茗,你起来罢。”

左茗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恍恍惚惚地,没想到居然“有惊无险”,这才敢起身来:“奴婢多谢王爷。”

宝嫃站在左茗身边,这会儿却一直看着凤玄,对上那双冷静的眸子之时,竟然移不开眼,心中懵懵懂懂地有个念头……那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复又出现,浑然而出,无法自控。

凤玄也看着宝嫃,神情却缓和下来,不似方才面对王妃时候的冷若寒霜,道:“你明白了吗?”

宝嫃见他望着自己,便问道:“明白……明白什么?”周围众人也懵懂不解。

凤玄缓缓说道:“有的人说谎,并不一定是存心要骗你的,而是怕吐露实情反而会伤害到你,你可明白吗?”

在朝阳阁众人听来,凤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是方才左茗的事,然而宝嫃听了这句,浑身上下忍不住微微地震动,双眸怔怔地望着凤玄,一时之间只觉得头重脚轻,几乎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其实小狼还是可以驯顺的,跟宝嫃宝嫃抢老虎的时候满有爱~~某只又护犊子了,而且很会教学生啊,加个油吧……xdd

119、荣华:遥知不是雪

凤玄同宝嫃两个四目相对,周围众人如痴如傻,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乱看,各自还都以为凤玄说的是左茗。

此中唯有黄公公是真正的知情人,便也看着宝嫃,也不知她有何反应。

寂静里,只听刘拓小声说道:“你若是不说我……我也不会故意气你……”嘴里说着,眼睛就瞄着宝嫃。

宝嫃恍恍惚惚地看向凤玄,心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小左公公是为了我好吗?还是说别的意思?可是……可是怎么可能?”

她心里总有个念头“蠢蠢欲动”,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人像是凤玄,她心旌神摇之时,几乎就想冲口唤一声,或者……

可是曾经,她深信不疑认定了的夫君,却并非真正的夫君,反竟是神武王爷……如今难道又要轻易再把“连世珏”又强认作那人?

她已经错过一次,怎能一错再错?

这会儿凤玄也对刘拓道:“你还在说,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宫了。”刘拓一听回宫,大为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宝嫃兀自愣怔站着,黄公公便推着凤玄转身往外而去,刘拓磨磨蹭蹭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就回头看,却见两人先前争抢的那个老虎跌在地上,刘拓望了两眼,颇有几分不舍,却到底也跟着出门去了。

凤玄领着刘拓回到书房,说了会儿话,便叫人把他送回宫去,刘拓临走之前又求了下次再来,凤玄也答应了。

刘拓去后,很快地便黄昏降临,书房内也掌了灯,黄公公奉了一盏茶,才道:“王爷,是吃饭的时候了,要不要让左茗去跟宝嫃娘子说……”

“不用了,”凤玄一摇头,轻声道,“今日我看她脸色不好,让她好生歇息着,让左茗照料好了。”

黄公公应承了,又问:“王爷,您今儿在朝阳阁内的那些话,她可会听进去?”

凤玄看他一眼,见他面带忧虑之色,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黄公公小心赔着笑,悄声说道:“奴婢只是想,王爷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损了王妃的面子,以王妃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凤玄道:“她就算是下手,也不会向着宝嫃……其他的我倒是不怕。”

黄公公道:“这倒是,王妃如今只是觉得王爷对宝嫃娘子有些维护,还当您是念在顾尚书面儿上,并不知道此中内情……不过,王妃是不知道了,但宝嫃娘子却也被蒙在鼓里,王爷你迟迟不同她说明真相,万一她总是想不开,王爷您要如何了局……”

凤玄面上掠过一丝忧虑之色,默然说道:“……我是最明白她的性情的,我若是一早就露了身份,她才会真正想不开,如今,我便是要给她时间让她能够想开。”

黄公公似懂非懂,便只笑着道:“横竖王爷您心中有谱就行,老奴就不乱操心了。”

两人说了会儿,便听外头有侍卫道:“站住,来做什么?”

凤玄早听有人靠近,屋内两人便没再说话,就听外头道:“我自然是来见王爷的,王爷……要给奴家做主啊。”

黄公公听了这个声音,便对凤玄低声道:“是这个。”伸出手指比出一个“二”。

凤玄一点头,黄公公便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果然见门口边儿站着个美貌女子,手捂着脸,泪珠涟涟,梨花带雨似的望着他,黄公公惊道:“二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二夫人含泪看他一眼:“我要见王爷……”迈步进来,一眼看到凤玄坐在靠桌子边儿,便哽咽说道:“王爷,有人打了奴家,奴家的脸都被毁了……您要替奴家出这口气。”才要往凤玄身边儿扑去,黄公公眼疾手快地挡住,温声道:“二夫人,你也知道,王爷正在养病,不能动心劳神的……您有什么话就委屈点儿,站在这儿说罢。”

是夜,宝嫃吃了晚饭,借着烛光缝了会儿衣裳,便觉得眼花,见那布老虎放在桌边,被她同刘拓两人争抢之时扯坏了,便抱在怀中,细心整理了一番,把那破损之处重新缝好了。

做完这些后,宝嫃便觉极困倦,就把衣料收拾好了,自己抱着老虎上了床。

在家里的时候,冬日都是睡炕的,因为床板未免会凉,然而在这里,朝阳阁的仆妇会事先把封好的暖炉放进被窝里,从上到下放上三个,被子里便也是暖暖地。

再加上这屋子里的暖炉多,因此丝毫也不觉得冷。

仆妇见宝嫃要睡,便把炉子挪开,细心放在床角取暖,又将床帐放下,熄了烛,才出外将门拉上。

宝嫃怀中抱着那只布老虎,黑暗里便望着,呆看了会儿,便小声地喃喃道:“你在哪里,还好不好?”黑漆漆一片里她的声音瑟瑟发抖似的,带着孤独凄惶。

忽地便想到白天凤玄在这里的那一句话,宝嫃定定出神,几乎无法辨认那坐在轮椅上的究竟是连世珏亦或者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她的心绪烦乱,便觉得一阵难受。

宝嫃抬手,在颈间摸到那一枚坠子,用力在手指间捏了捏,不愿再想其他,当下抱紧了老虎便睡了过去,眼角的泪却仍旧未干。

如此渐渐地,更深漏永,过了子时,外间正是万籁俱寂,天寒地冻的时候,却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将门开了,进了宝嫃的房内。

外间冷月寒霜,透过窗棂隐隐地泛着月白色,照出那人容颜,却正是凤玄。

凤玄脚下无声,走到床边上,将床帐轻轻撩起,低头便看宝嫃,望着她的睡容,那张脸就算是在睡着,眉宇间仍旧略带一丝悒郁之色似的。

凤玄探出手指,便向她双眉间缓缓伸过去,手指将要碰到宝嫃肌肤,却又停下,心想:“我从外头进来,浑身冰凉,莫要冰到了她。”当下便把手缩回来,在嘴角呵了一会儿,觉得暖了,才又重新回来,在宝嫃眉心轻轻按落,心道:“娘子,其实我就在这里啊。”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双眉,动作温柔之极,似要将她的悒郁抹平似的。

且说宝嫃睡得深沉,过了半夜,却做了个梦。

梦里她同凤玄仍旧是在连家村里,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仿佛是那天去县城赶集,在路上便遇见了连爱娇。

宝嫃远远地望着她,心中便隐隐地记起连爱娇曾经在打谷场缠着凤玄,宝嫃就想:“这个坏女人要勾引我夫君,我不能让她跟我夫君说话。”心中这么想,便要握住凤玄的手,谁想到一伸手却握了个空,宝嫃吓了一跳,一转头,却见凤玄正从自己身边走过,竟是走向连爱娇。

宝嫃大叫道:“夫君!”那男人却像是没有听到,嬉笑着头也不回地走到连爱娇身边,连爱娇也笑着迎上他,两人竟在宝嫃面前紧紧地抱在一块儿。

宝嫃心惊胆战,想要跑上去拉开他们,把男人拉回自己身边,双腿却无论如何动不了分毫,浑身就好像被绳子捆住了,晃晃悠悠地,就是不能向着两人身边去。

宝嫃大哭,叫道:“夫君,夫君你回来!”

那边男人回头,是模模糊糊地脸,宝嫃听他说道:“谁是你夫君?你自己认错人了而已。”

宝嫃拼命摇头,泪如泉涌,连爱娇娇笑着:“咱们不理她……去耍吧……”

男人道:“还是你最好了……”笑得不堪入耳。

刹那间,宝嫃眼前景物变化,却是连爱娇倒在男人身下,白生生的双腿夹在他的腰侧,两人竟然动作起来。

宝嫃只觉得浑身僵硬,只有泪如河水似的冲出来,耳畔听着连爱娇的呻~吟跟男人的喘息,好像有人用剪刀在她心上戳着。

顷刻间,男人身下连爱娇扭动了一下,竟望着宝嫃笑:“他不是你的男人,明白吗?你这村妇!”

宝嫃一惊,忽然之间却见那人已经不是连爱娇的脸,她仔细一看,只觉得那女人的脸有几分熟悉,宝嫃心中忽地明白过来:这个人居然是神武王妃!

宝嫃惊骇欲死,正要再问,那女人的脸却又变了,这回,居然是那个曾挑衅过她的四夫人……

宝嫃张口结舌,几乎连哭也忘了。

光怪陆离之间,在四夫人身上大动的男人回过头来,却是那张让她无法忘记的脸,只听他道:“不是故意骗你……是怕伤害了你……明白吗?”

宝嫃本来几乎无法动弹,听了这句,便又剧烈挣扎起来,嘶声叫道:“不明白,我不明白,胡说八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夫君,夫君!你在哪里!”

正哭的声嘶力竭,几乎昏厥过去,耳畔有个声音唤道:“娘子,娘子!你醒醒!”

宝嫃正伤心欲绝,迷迷糊糊地听了这个声音,心神略有几分清醒,身体也渐渐恢复知觉,感觉到身子仿佛贴着什么温热的东西,又暖又舒服,似曾相识,至死难忘。

宝嫃不知道自己在梦中也哭出了声,此刻却也分不清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嘴里还依稀带着啜泣声,却身不由己叫道:“夫君?”

凤玄将她抱着,在她脸上亲了口:“娘子,别哭,别怕,我在这里。”

宝嫃定定听着,忽地摸索着伸手,从凤玄腰间探过去,紧紧地将他抱住:“夫君,真的是你吗?”瞬间眼泪也决堤。

眼睛看不清,却觉得有什么压下来,略有点凉,而后便是炽热,熟悉而湿润地印在她的唇上。

次日,宝嫃醒来,一睁眼后便探手摸向身边,手在床榻上摸过,却是空落落地并不见人。

宝嫃心头一凉,急忙翻身起来。

伺候的仆妇都已经恭候,听到动静便围了过来,宝嫃看着众人,张口问道:“有……人来过吗?”

丫鬟妇人们都摇头,又看宝嫃的眼睛红肿,个个面露惊讶之色。

宝嫃看她们神情不似作伪的,皱着眉想了会儿,双手握拳,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问个清楚……”她说了这两句,下了决心般,便一言不发弯腰将鞋子穿上,又匆匆地把外裳着了,也不穿大氅,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正好儿左茗来看她,还没进门就见宝嫃跑出来,两人几乎擦身而过,左茗吓了一跳,忙拦住了问道:“宝嫃娘子……什么事儿这么急?”

宝嫃冲口便问道:“他在哪?”

左茗道:“谁?……是王爷吗?”

宝嫃点头,左茗疑惑道:“王爷在书房,你这么着急是……”还没说完,便见宝嫃已经跑走了。

左茗一头雾水,却又怕出事,赶紧后脚跟上。

宝嫃一路往书房而来,将要到书房的时候,望见黄公公正踱步出来,见了宝嫃,讶异之外,便带了笑,招呼道:“宝嫃娘子怎么来了?”看守书房的侍卫一看黄公公对宝嫃热络,便也未曾阻拦。

宝嫃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就只道:“我要见王爷!”

黄公公眉一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宝嫃已经迈步往前,黄公公急忙叫道:“宝嫃娘子且慢……”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见宝嫃抬手,把书房的门推开了。

这门扇开启的瞬间,书房里的一幕便清楚地曝露在门口众人面前,不仅是宝嫃看了个清楚,连宝嫃身后紧追来的左茗也看了个清楚,只见在书房正中间,凤玄依旧是坐在轮椅上,这也罢了,最关键的是,在他的腿上,还斜倚着另一个人,却是个穿着素白色的娇弱女子,正楚楚可怜地靠在他的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唉,发付某只去跪算盘吧~~~貌似大家都很焦急两只相认,但是大家细细想想宝嫃宝嫃的性子就知道了凤玄为什么没有直接那啥……暂时不剧透啦^_^

总之我会努力鼓劲,加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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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荣华:为有暗香来

这一干人等把里头的情形看个正着,按理说左茗对这个早就是司空见惯了,然而此番却有些不同,因为左茗心中猜测神武王对宝嫃有意,如今宝嫃正来找便看见这一幕,他的感觉便很是异样,一瞬瞪大眼珠,惊诧且担忧。

黄公公轻咳了声,见宝嫃脸色发白,双手握在腰间,握的死紧,也不知是因为近来瘦还是握太紧的缘故,显的有些瘦骨伶仃地。

黄公公正欲苦笑着说句什么,宝嫃却蓦地转过身来,迈步低头就要走,谁知只是一转身的功夫,便听到身后凤玄道:“站住!”声音沉沉,不容拒绝似的。

黄公公一听,便急忙拦着宝嫃:“宝嫃娘子……”

宝嫃深吸两口气,却也站住了双脚,只不做声。

片刻,宝嫃耳畔听到一个淡淡地咳嗽声,而后有个声音略虚弱道:“王爷,我先告退了。”

凤玄并未做声,而极快地,宝嫃嗅到身后有一阵清淡香风袭来,然后有人从自己身畔走过。

宝嫃忍不住转过头看,却见屋里头走出来的正是个那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只见她脸色雪一样白,毫无瑕疵,双眸极大,且极空鳎嘴唇是淡淡地红色,又是一身的素,整个人是极美的,翩然出尘。

宝嫃从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甚至是王妃都比不上……在宝嫃的想象里,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了。

宝嫃一时看呆了,本来心中还有些震惊愤怒,此刻却忍不住烟消云散。

那女子走过宝嫃身边的时候,脚下略微停了停,转过头看她一眼:“你就是顾大人的同乡吗?”

宝嫃望着她美丽的脸,忍不住点点头,那女子又道:“听说你做的饭王爷很喜欢吃,什么时候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做给王爷吃。”

她的声音极温柔,宝嫃几乎无法拒绝,正要开口,黄公公却道:“三夫人,这儿风大,您的身子不好,不如快些回去歇息罢。”

宝嫃心头一震,想起自己吃那熊掌之后,曾有个丫鬟来闹,说是吃了三夫人好不容易得来的熊掌,原来这位就是“三夫人”,没想到竟生的这样美。

宝嫃想到这里,鬼使神差地又想:“怪不得他居然喜欢这里……”

三夫人听了黄公公的话,却淡淡地一笑,道:“多谢公公提醒,只是这位娘子还没有回答呢……”

宝嫃望着她几乎是透明似的脸色,三夫人生得又极消瘦,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宝嫃缓缓张口,却听得屋里头凤玄道:“宝嫃你进来。”

宝嫃转过头,看向凤玄,三夫人身子也微微一震。

宝嫃脚下一动,往书房里挪了一步,忽然间却又停下,转过头看向三夫人,说道:“你想做给他吃,那就做好了,只不过我不能教你,因为,我不喜欢。”

众人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一怔,书房内的凤玄嘴角微微一挑,目光越发落在宝嫃身上,粘在上头似的挪不开。

三夫人有些错愕,宝嫃说的这些话,若是旁人说出来,必然会带有些挑衅或者不屑之类的语气,然而她却说的极真诚,在旁人听来,她只是如实地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却毫无其他杂质掺杂其中。

三夫人凝视着宝嫃,美丽的眸子里露出若有所思之意。

宝嫃却没有再跟她继续说下去,转身深吸一口气,便走进书房里。

宝嫃刚进书房,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宝嫃一回头,盯着那紧闭的门扇,身后凤玄道:“怎么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