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嫃转过身看向他,双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他全身,凤玄按捺着,嘴角却仍流露出一丝笑意,为了掩饰,便咳嗽了声,道:“既然来了……你能不能给我倒杯茶?”

宝嫃听着他的声音好似少了一份暗哑,听来更像是“凤玄”了,恍惚间本能地转身去取茶杯,刚倒了一杯水,忽然之间反应过来,便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气道:“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要给你倒茶!”

凤玄望着她略带气恼的神情,仍旧安安静静地,问道:“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宝嫃想到方才那一幕,又想到昨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心想:“我怎么能把他认为是那个人呢……那个人他才不会、不会那样。”简直浑身都不舒服,便道:“没有事!”

凤玄道:“这么着急过来,却是没有事吗?”他的声音居然带有一丝很明显的温柔之意。

宝嫃忍不住回过头看他,对上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便即刻跟记忆里的那个人那双眼重叠起来。

宝嫃有些慌张,不由往后一退,心中想道:“不行,我不要再看他了!我会忍不住想他是……”想到这里,便转身往书房门口拔腿就跑。

凤玄一怔,眼看宝嫃快跑到书房门口,刚要开口拦她,宝嫃忽然之间却又停下来,定定地站在原地。

凤玄一颗心稍微安稳:“你别急,有话慢慢地跟我说,好吗?”

宝嫃听着他的声音,整个人总是忍不住会发晕,她心头烦乱,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心里闹腾,迷乱中宝嫃大声说道:“我要见我夫君!”

凤玄愣住,双眸一眯问道:“你要见谁?”

宝嫃叫道:“我要见我夫君……”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忽然变得极小,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凤玄静静凝视着她,宝嫃眼睛眨了几下,呐呐道:“我、我要见他……那个人,你说过要给我见他的,我不要再等了!”

凤玄说道:“那个人是谁?”

宝嫃欲言又止。凤玄慢慢说道:“方才你说的是什么?”

宝嫃转开头不去理他。凤玄看着她:“在你心底,其实已经把他当做你的真正夫君了,是吗?”

宝嫃的脸色由白转红,手绞在一起,道:“总之……我要见他。”

凤玄终于叹了口气:“那先倒杯水给我好吗?我口渴了。”

宝嫃转头看他一眼,到底又去桌子边,把那杯子拿起,却见里头水洒了大半,剩下的也凉了,宝嫃便把水泼了,重新倒了一杯,也不递给凤玄,就直接放在他身旁的桌上。

凤玄抬手取过来,拢在手中,虽然是同在书房里,但两人却各据一方,互不相犯似的,宝嫃垂着头,心里有点不安,问道:“他、他究竟怎么样了?”

凤玄轻轻喝了口水:“他……为了救我而中毒。”

“现在怎么样了?”宝嫃仓皇地抬眸看他。

凤玄道:“起先是命悬一线,现在好些了。”

宝嫃上前一步,坚定道:“我要见他!”

凤玄瞅着她,却不回答,只又道:“宝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宝嫃道:“啊?”

凤玄问道:“假如……当初他没有去救‘我’,任凭‘我’死去,你会如何做?”

宝嫃一惊,继而有些迷惑。

凤玄道:“假如他没有冒险去把‘我’救出,你会不会怪他、恨他……”

宝嫃咬着唇,不语。

凤玄沉默片刻,又说道:“好吧……不说这个,那假如,他成功将我救出,然后好端端地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如何对他?”

宝嫃身子发抖,问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懂!”

凤玄道:“你懂得,你先前说过,见他一面后你就会离开,你不打算认他是不是?假如,当初他没有去救人,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他是不是?”

宝嫃心里发冷:“你别说了!”

凤玄道:“宝嫃你可知道,假如他知道你只是想见他一面然后离开,――对他来说,恐怕永远都不想要见你。”

眼泪忽然就冲上来,宝嫃叫道:“你别说了!”

凤玄道:“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你该明白他的心意,他的想法,是吗?你也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住口!”宝嫃转头瞪向凤玄,“你又不是他,你凭什么这么说!”

凤玄神情微动,片刻后,说道:“那好,我们就来说‘我’吧。”

宝嫃定定看着他:“你?你想说什么?”

凤玄凝视她双眸:“假如,我想要你留在王府,重新当我的娘子,弥补我当初亏欠你的,你可答应?”

宝嫃脸色大变,用力摇了摇头:“我不答应。”

凤玄挑眉:“为什么不答应,反正你又不想跟他相认,所以你的夫君还是‘我’,岂不是正好?”

宝嫃神情有些慌乱:“不好!”

凤玄道:“为什么不好?”

宝嫃手握着桌边儿用力按着,道:“你、你不是我夫君,你是王爷。”

凤玄一笑:“你知道我不是啊……我是你的‘珏哥’,你不是朝思暮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宝嫃叫道:“不!你不是!”

凤玄想了想,道:“那好,你不愿意留在王府也行,我陪你回去连家村,我们仍旧做回夫妻,这样你可愿意了?”

连世珏却参军之后,这本来是宝嫃日夜记挂的美梦,然而现在,“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宝嫃心中却忽然充满了惶恐不安。

“不行,”宝嫃低着头,“我们不能再……”

凤玄道:“为什么不能?”

宝嫃咬着唇,眼中的泪几乎要坠下来:“我、我虽然……但是我已经是、是他的人了……我……”

书房内异常寂静,沉默中,凤玄神情莫测,缓缓说道:“如果你是因为失身给他才不肯答应我……那,我不计较那些的话……”

“我说不要!”宝嫃忍无可忍,终于瞪着他大声说道:“你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是怎么也不会答应你的,当初你没有回去,如果没有任何人回去……那么我会是你一辈子的‘娘子’,因为我就已经死了不会知道这些!而‘珏哥’在我心中,也会是永远那么好的‘珏哥’,可是……你没有回去,是他回去了!”

凤玄不再说话,宝嫃的双眼一片泪光,颤声道:“本来我以为,他对我的那些好,就是‘珏哥’的好,你就应该是那样好的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些好,只是他的,不属于任何人,只是他给我的独一无二的好!”

凤玄的眼睛忽地有些微微发红,双唇紧闭,死死隐忍着。

宝嫃深吸了一口气,泪终于掉下来:“我知道,他就是他……我不敢说他是我的夫君,可是……他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她终于说完了,把这些天她想明白的事说了出来,心头好像刹那间空了,却又在极快之间充盈了起来,就好像把这些真话说出来,另有一种令人心酸的甜蜜在心上忽忽悠悠地丰满幸福了起来。

此一刻,就算是眼中掉下来的泪,都好像带着几分玲珑剔透的欢笑之声。

良久,凤玄忽地慢慢问道:“你为何不敢说他是你的夫君?”

宝嫃吸了吸鼻子,低低道:“你知道的,为什么问我。”

“是因为他是真正的王爷吗?”

宝嫃转过头,凤玄叹了口气道:“宝嫃,你总是傻傻的,你把连家村里的事都忘了吗?”

宝嫃心里一跳,转过头来,望向凤玄:“你说什么?”

凤玄道:“他宁肯隐姓埋名只为了跟你在一起,你现在却要因为他所丢弃的身份而嫌弃他吗?”

宝嫃双眼瞪得大大的,呆道:“我、我没有嫌弃……我不是……”

凤玄道:“对他来说,你不肯认他,甚至想离开他,便是嫌弃,你……早已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不能舍弃的了,难道你真的不懂吗?”——

121、荣华:千山鸟飞绝

宝嫃听着凤玄所说,心中便想起昔日在连家村的那些日子,凤玄曾抱着她说过的那个老虎的故事,凤玄也曾对她说“我怕你有朝一日会后悔”,而她靠在他怀中,说:夫君,我永远也不后悔……

当时她对所拥有的一切满怀感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起如斯大的变故,超出想象让她措手不及。宝嫃心中翻腾,然而却又觉得有一丝古怪,便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凤玄依旧坐在那里,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印着两个小小的影子,闪闪烁烁,都是宝嫃。

宝嫃依稀望见他看似冷静的双眸之中似乎隐隐泛着微澜,然而却看不真切,她缓缓往前数步,想要靠近了看得更清楚一些。

距离越来越近,宝嫃屏住呼吸,感觉极为不安,他虽然安静地坐在那里,然而身上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引着她身不由己靠近。

正一步一步走到凤玄跟前的时候,外头忽地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叫道:“小茗子,你怎么在这儿呢!”

巍峨皇城,皇后宫中,皇后娘娘高高在上,斜斜坐着,神态有些慵懒,底下那人坐在锦墩上,望着皇后眉眼,笑道:“堂姐,这几日不见,你的样子倒越发年轻了。”巧笑倩兮,锦衣华服,却正是王妃苏千瑶。

皇后一笑,手在脸上轻轻摸过:“年轻什么?比不得那些新入宫的小女孩儿,你也不看看,我那拓儿都满地乱跑了。”

苏千瑶道:“说起太子,可真是聪明伶俐的很,难怪姐姐宠冠六宫,……对了,太子殿下呢?”

皇后叹了声:“不知怎么了,昨儿从王府回来,就去找他父皇,一大早儿又不见人影,听说又去了你那里,……昨儿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苏千瑶想到昨日那糗事,神情微变,继而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太子跟王府里新去的一个村妇起了争执。”

皇后挑眉:“什么,起了争执?”

苏千瑶道:“臣妾去得的晚了,也没看清楚,后来王爷就发落了……好像是太子要个东西,那村妇不给,还跟太子争了起来……实在是无知大胆,可笑的很!”说到这里,脸上就多了一丝恼意。

皇后若有所思问道:“怎么,听起来似乎有内情?”

苏千瑶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便将昨日之事极快地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堂姐,你倒是说,他凭什么拿着个村妇当成宝嫃了,那么多奴才在跟前,丝毫也不给我留颜面,我当真是气不过。”

皇后沉吟着,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我说了,你进宫之后不比在家里,别总是叫我堂姐……再者,不是说那是顾东篱的同乡吗,他大概是念在顾东篱的面儿上也说不定。”

“说起来这顾东篱也够奇怪的,既然是他认得的,为什么送到王府里来,他自己不照料着?”苏千瑶越发愤愤地,忽然间眼珠一动,道,“堂姐,你说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皇后见她依旧不改,就叹了口气,问道:“你说什么不可告人的?”

苏千瑶想了会儿,说道:“那顾东篱素来孤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下还不知怎么样呢,我想,这村妇会不会是他看上的人……要纳妾,他家里那个不肯,于是就先扔在我们这儿?”

皇后听了,颇有几分啼笑皆非:“原来是这样啊。”

苏千瑶越想越觉得可能,便道:“要是这样自然就说得通,既然她是顾东篱的人,王爷自然要护着她……”

皇后又悄然叹了声,不去理会她的自言自语,道:“最近府里头除了这个,没其他新鲜事儿了吗?”

苏千瑶道:“没什么其他的,哦……除了老四被折腾了一顿,也是她自讨苦吃,学那村妇做什么汤给王爷……至于老二,不肯安分,被我掴了一掌,老三倒是个识趣的。”

皇后听着,便道:“那王爷的身体究竟怎么样呢?”

苏千瑶听皇后欲言又止,又对上她的眼神,便道:“这件事说来我有些后怕,进宫的前一日还好端端地……”说到这里,脸上便露出几分红晕,又道,“怎么一进宫就病重了,堂姐,这其中没什么事儿吧?”

皇后皱眉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无法事先预料,会有什么事?我问你王爷身子如何,你竟跟我嗦什么。”

苏千瑶见她不悦,忙道:“没事就好,我不是担心吗……他身边儿一直跟着黄公公那老东西,不离左右,而且我看他脸色极差,不像是好的,这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厉害……”

皇后沉吟不语,苏千瑶一边嘀咕又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本来腿不灵便已经够难受的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唉……”

皇后面色肃然,道:“这些牢骚你在此说说就算了,回去切勿多言,更不许跟第三人说,知道吗?”

苏千瑶听她声音严厉,吓了一跳,忙道:“知道了堂姐,这些事都绝不会说的。”

皇后皱眉,又道:“神武王是国之砥柱,万万不能给人知道他因伤重患了腿疾,如今更是身子欠佳,若是这消息传出去,恐怕天下大乱,你也知道,那北边刚平定下去,可有些族部总是蠢蠢欲动地,若是给他们知道王爷无法上马统兵,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苏千瑶身子一抖:“这么严重?”

皇后看她忌惮,便哼道:“行了,你也别顾着争风吃醋,回去吧,横竖有我一日,你就一日都是神武王妃,谁也爬不到你头顶去。”

苏千瑶笑道:“多谢堂姐……不,是皇后娘娘。”

皇后听她换了称呼,才淡淡一笑,又道:“你回去后拓儿若仍在,便替我看好他,休要让他闯祸。”

“拓儿在王府娘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苏千瑶答应了,起身行礼过后,“那臣妾先回去了。”

苏千瑶出了宫,上了轿,轿帘落下,她才冷笑了声,心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当初让她跟皇上说让我嫁给刘凤玄,她还拿腔作势地不肯,不肯也就罢了,还把我数落了一番,最后还是爹跟叔叔出面才同意……如今却在我面前装起好来了,皇后娘娘?……我呸!”

宝嫃望着旁边坐着的刘拓,他已经乖乖地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了,也很难得的没有吵闹。

自从在书房里同刘拓不期而遇,宝嫃自己同左茗前脚回来,后脚刘拓却也晃晃悠悠地来了,身后仍旧跟着那两个随身太监。

宝嫃一时如临大敌,以为刘拓是来抓她的,没想到小太子却绝口不提昨天发生的不快,表现的十分友好。

宝嫃虽然意外,但她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又看在太子年小,便也没有为难他,虽然如此,宝嫃却也并没有十分地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做针线活儿而已,以为刘拓呆一会儿便会觉得无趣,然后自动离开。

没想到刘拓竟趴在桌边儿跟着看了半个时辰。

自然,在这期间,刘拓无师自通地看到那只被放在针线盒里的老虎,在观察了一刻钟之后,见宝嫃在认真地飞针走线,他便问:“你把它做好了吗?”

宝嫃抬眼:“是啊。”

刘拓咂了咂嘴,又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你给我吧?”

宝嫃早就偷看见他贼眉鼠眼地样子,分明是很想要,却忍到现在才说,宝嫃想到昨天同他闹得不快,就慢慢说道:“昨天你把它扯坏了,不能给你。”

“真的坏了吗?”刘拓震惊,把老虎握住翻来覆去地看,果真发现前腿的地方裂开一道,却被线细细地缝好了,刘拓看着,忽然嘀咕道,“不疼啊不疼。”

宝嫃一怔,手上停下来,那边刘拓摸摸老虎的腿,又抱入怀中:“我再也不扯你了。”

宝嫃定定看着,望着小孩儿真情流露的脸,现在的刘拓不凶残也不任性,才是一个小孩子本来的面貌,可爱而惹人喜欢。

宝嫃道:“你真的喜欢他吗?”

刘拓抱着,乌溜溜地眼睛看着她,就点点头。

宝嫃道:“昨天我是被你气到了,才说不给你的,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吧,但是你也要记得我的话,不要……”

宝嫃还没说完,刘拓就道:“不要抛弃它吗?我当然不会啦,我很喜欢。”

宝嫃见他居然牢牢记得自己这句,心中有些欣慰:“这样我就放心啦。”

当下宝嫃便又做针线活,刘拓得了老虎,渐渐地坐不住,便“驱使”着小老虎,满屋子里窜,闹腾的不亦乐呼。

宝嫃也不去理会,听得刘拓跑来窜去,她边做针线便也时而露出笑意,忽然间听刘拓“啊”地叫了声,宝嫃忙回头:“怎么了?”却惊见刘拓四仰八叉跌在地上,原来是玩得太兴起了没留神便跌倒了。

宝嫃吓得也顾不上衣裳,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抱着他的头左右地看:“怎么样,摔到哪里了吗?”

刘拓被她抱在怀中,也未出声,宝嫃以为他摔坏了,捧住他脸焦急地问:“小太子,你到底怎么样了?”却对上刘拓正仰望着她的双眼,亮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宝嫃问道:“怎么了?哪里疼吗?你跟我说……”又看他的头,伸手轻轻在脑后按了一下,“疼吗?”

刘拓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她用力抱住。

宝嫃一呆:“小太子?”

刘拓抱着宝嫃,低低道:“你对我真好。”

宝嫃正担忧他摔坏了,听了这句话,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啼笑皆非道:“我哪里对你好了,我还跟你吵架呢……”说到这里,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刘拓道:“总之你对我很好。”小孩子固执起来,倒是没有办法。

宝嫃便只好笑了笑,抱着他小小的脑袋,感觉他软软地小身体,也不知说什么,就道:“我只是怕你摔坏了……你没事就好啦,以后要留神些,尤其是在外头玩,冬日里地上硬,若是摔这一跤,不是玩儿的。”

刘拓听着她碎碎念,便将她抱得越紧了,乖乖道:“我知道了。”

到了中午头,左茗便在门口若隐若现,宝嫃察觉,便起身去,果真将他捉了正着,一问,原来左茗是来请她去做饭的。

宝嫃便问:“昨晚上跟早上我也没有做……怎么了,是你们王爷又叫我去吗?”

左茗为难道:“这不就是吗?因昨晚上跟早上没做,王爷吃的极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王爷还病着呢,王爷也没叫我来,就是我听了干爹说,心里担忧……”

宝嫃看着他额头带伤又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到早上同凤玄的一席话,便道:“你别怕,我去做。”

左茗大喜,几乎不敢相信:“当真?”

宝嫃道:“骗你做什么?”

这会儿刘拓从里头蹦出来,道:“要给王叔做饭了吗?我也要吃!”

左茗赶紧行礼,刘拓一扬手:“免礼!”便忙着去央求宝嫃,宝嫃无法,便道:“行啦,不过我做的东西你不一定爱吃,给你尝尝倒是可以的。”刘拓才心满意足。

左茗同宝嫃去厨下,刘拓便也嚷着要跟,宝嫃怕他去厨下添乱,就叫他留在朝阳阁等着,刘拓倒是听她的话,果真没有一心要跟。

左茗见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居然乖乖妥协,心中大惊,看向宝嫃的时候,眼神如看着能降伏孙猴子的如来佛。

左茗恍恍惚惚跟着宝嫃到了厨下,才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宝嫃娘子,这还是要吃面汤吗?”

宝嫃见他愁眉苦脸地样子,问道:“怎么了?”

左茗抓头:“我虽然没吃,但在边儿上看着也觉得……有点、有点……能不能做点儿别的呢?”

宝嫃抿嘴一笑,道:“我不告诉你。”

眼见正午了,凤玄把手中的卷宗丢掉,抬手揉揉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