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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沅此刻正在兴头上,哪里会注意到窦雅采的异样神情,心中满溢的都是对夏侯懿的喜爱,听了艾叶的话,望着窦雅采故意坏笑道:“哦~~我知道我知道!娘还在为不能逃跑的事情耿耿于怀嘛!没有关系呀,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娘你肯定能想出法子的,我等着你成功带我逃出瑞王府呀!不过你现在啥都试过了,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啊,哈哈哈!”

“呸呸呸!”

窦雅采一把拉开艾叶的手,把盖在脸上堵在嘴上的东西拿开,“艾叶你拿什么玩意儿堵住我的嘴!啧啧啧,这是沅儿的裹脚布啊!——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夏侯沅,我算是白养你了,根本跟我不是一条心!只记得你那黑心肝的父王!”

望着面前两个捂着肚子笑倒在榻上的人,窦雅采撇撇嘴,大概只能等她拐走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坏蛋,他就什么都会明白了…

夏侯沅笑够了,赤脚下了塌,小脸蛋上还带着一嘴的油腻菜油,却爬到窦雅采身上来,软软的贴着她,纷嫩小唇儿嘟起来亲了她一口,弄的窦雅采半边脸也油乎乎的,星眸里荡漾着欢悦,故意软声笑哄道:“娘~沅儿是纯洁善良天真无邪的小娃儿,娘不要跟小娃儿计较,沅儿是刀子嘴豆腐心,豆腐心里装的都是娘亲…娘你只管放心好了,第三次我还会帮你的,就算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一百次,只要你高兴,沅儿还帮你…可是沅儿年纪还小,人微言轻,娘不要怪沅儿哦…”

夏侯沅窝在她怀里,软声呢哝,明知道这小坏蛋是在哄她,窦雅采还是听的心都化了,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怪他,水眸蓄满温柔笑意刚要说话,外头却有小丫鬟冷声插/了一句。

“侧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让你去一趟大厅。”

屋中笑闹声顿止,窦雅采皱眉,这节骨眼上,宫里来人,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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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奸要成双

捉奸要成双闻听丫鬟的声音,窦雅采一愣,已是戌时了,这个时辰,宫里会派人来做什么?

艾叶听见外头丫鬟的话,也是拧了眉头望向窦雅采,夏侯沅见二人神色怪异,当即从窦雅采身上爬下来,用丝帕抹抹嘴上的油花,抿唇笑道:“你们怎么啦?宫里这时候来人不是很正常嘛?”

笑米米的看向窦雅采,“娘,你很厉害呢,我都听说了,你今儿在东宫走后没多久,太子爷用了你的药按照你的药方做了之后人就醒过来了,东宫里的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呢,这会儿皇上和太后肯定也知道了,当初圣旨不是说了嘛,娘治好太子的病就会有赏赐,这会儿宫里来人,不就是来送赏赐的么!”

窦雅采本还对夏侯沅的话半信半疑,待得她到了大厅,听到太监念赏赐清单的时候,才知道太子苏醒,上官桀是怎样的大喜…

“金手镯四对,重三十五两。”

“金荷连螃蟹簪一对,嵌天光东珠六颗,小正珠二颗,湖珠二十颗,光珠四颗,红宝石九块,蓝宝石两块,锞子一块,重二两一钱。”

“金莲花盆景簪一对,嵌暴皮三等正珠一颗,湖珠一颗,天光东珠六颗,红宝石十二块,锞子一块,无挺,重一两五钱。”

“碎小正珠小朝珠一盘,计珠一百八颗,珊瑚佛光塔,银镶珠背云,嵌小正珠一颗,米珠四颗,小正珠大坠角,碎小正珠小坠角,加间米珠四颗,金圈八个,连樱结共重一两八钱五分。”

听着太监尖细而清晰的念诵上官桀的赏赐清单,东西很多很贵重,窦雅采唇角勾起眸色幽沉若水,她原本想着,待得太子苏醒,一概赏赐不要,只求上官桀下旨把夏侯沅重新给了她,不要做金氏的继子,可如今看来,上官桀只怕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思,才用这些华贵的金饰来堵她的嘴,让她不能开这个口。

瞧着大厅中络绎不绝搬赏赐的小太监,又瞧着那些绣着祥云秀色的红木盒子,眼下她风头正劲,大概算是别人眼中的红人了,夏侯沅之事,现在只怕也不能说,还是从长计议的,何况,太子的毒也并非全好了,她始终是任重而道远。

想到这里,倒是把那些心事通通抛开了,眸光一掠,落在那些金灿灿的饰物上,窦雅采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大抵没有女人能抗拒这些金饰的,心神一下子被吸引,只想把这些东西抱到眼前来一次性看个够…

好容易念了一刻钟,赏赐的清单算是念完了,窦雅采谢了恩,才让来福带人搬了东西去了络玉阁。

——

天阴沉沉了几日,残雪化尽,转眼又下起了雪,距离上次赏赐已有五六天了,窦雅采依旧日日按时按点进宫去给上官泰瞧病,施针调理,上官泰确实好些了,也能说话了,只是窦雅采周旋在宫里,要应对上官桀还有太后的问话,实在费心颇多,每日回府之后,便只抱着医书看看解闷,倒是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了。

这一日在宫里耽搁到傍晚才回瑞王府,窦雅采在宫里用了晚饭才回来,一进络玉阁,便解了披风丢在榻上,紧着问身后跟着她进门的艾叶:“我的那本《备急灸法》去哪儿了?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艾叶你给放哪儿了?”

艾叶忙着奉茶,听了这话,微微一叹,去拿书案前翻了几翻,找出来递给窦雅采:“小姐这几日怕是忙昏了头,连这个都不知道放哪里了,这还是小姐自个儿收着的呢!”

艾叶见窦雅采接了医书就埋头看起来,稍稍皱了眉,将热茶递过去:“小姐这几日只顾着给太子瞧病,可知道外头早就变了天么?”

窦雅采头也不抬,靠在榻上专心看医书,只随口敷衍道:“不就是又下了雪了嘛,你多穿些,不冷的,要是再冷,就吩咐来福多送些银丝碳来——”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艾叶打断她的话,坐在窦雅采身侧,凑上去撇嘴道,“这些日子,外头关于小姐跟越太医的流言传的越发没了顾忌,就因为如今小姐跟越太医都给太子瞧病,那起子人不知道打哪儿听了什么混话,就到处乱说混说的,说什么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啊,郎情妾意啊什么的,小姐,我听了真是生气!”

窦雅采拿开手中医书,抬眼瞧了艾叶一眼,噗嗤笑起来,复又垂眸带笑继续看书:“什么混话?随他们说去罢!我是没听到的,你在意什么,又不是说你!再说了,我在东宫,压根一次也没遇见过越子耀,每日给太子瞧病还来不及,哪有功夫管这些!他们说的累了倦了烦了,自然就不说了,你就当没听到,生的哪门子气啊!”

“小姐怎么这会儿又好性子起来了!”

艾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奈何谣言越传越烈,却根本找不到散播谣言的人,眼瞅着窦雅采浑不在意,又道,“好,那不说这件事!小姐知道么?这一连五六天,瑞王爷夜里都是宿在王妃房里的,这不去吴侧妃那里也就算了,可是根本来都不来咱们络玉阁!没道理是这样的啊!小姐,你说,是不是王爷心里介意小姐跟越太医的谣言,所以才不来咱们络玉阁啊?”

艾叶在耳边叽里咕噜的一说一大串的话,窦雅采想静心看书都不行,只得将医书撂在一边,坐直了身子,看着艾叶嗤笑道:“我跟越子耀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些个谣言也没有说错啊!”

艾叶一听这话便急了,脸蛋都拧起来了:“那小姐怎么也不解释解释呢,小姐也不理也不管?哎呀,可真是急死我了!”

“跟谁解释?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

反观窦雅采,倒是一脸的淡定从容,水眸噙着浅淡笑意,慢慢的道,“我跟越子耀原本就没什么,难道疯传就能疯传出感情来啦?即便两个人一块儿给太子爷诊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根本没碰过面,每次都是越子耀先给太子请了脉,我到了巳时才进宫的,再说了,是皇上下旨要我给太子诊症,这里头还带着太后的意思,我奉旨行事,那些人根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只敢胡乱造谣,清者自清,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艾叶觉得窦雅采的话说的好似也有道理,但是人言可畏,无所作为的话岂不是会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15166411

因此,还是有些忿忿的:“可是,可是王爷不会这么想啊,王爷他——”

听听向艾头。“他怎么想关我什么事!你别说了,去去去,茶没了,倒茶!”

窦雅采不耐的打断了艾叶的话,径直递了茶盅过去,一手又抓起医书看起来。

艾叶嘟着嘴倒了热茶来,拿着茶盅不肯给窦雅采,刚要说话,外头却又有人声响起。

“奴才小允子,是东宫里来的,窦侧妃娘娘方便出来说话么?”

窦雅采一愣,微微皱了眉头,低声道:“素来去东宫,都是太子爷的贴身太监小安子与我说话,引路的,怎的今日派了什么小允子来?况且我刚才从宫里回来还没一个时辰,怎的太子又有话说?”

疑惑间,披了披风挑开帘幕出来,外头落雪纷纷,夜色中,有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躬身站在廊下,见窦雅采出来,忙给她请安问好。

“太子爷叫你来,有事?”窦雅采微微抬手,让那太监起来,这小太监眼生,还是头一看见。

小允子一笑:“太子爷安好,是越太医叫奴才来请窦侧妃进宫去商议太子爷的病情的,越太医说他还有一事不明,越太医今日在宫中值班,所以要奴才即刻请了窦侧妃前去相商。”

越子耀喊她进宫去商议太子爷的病情?

上官泰如今安好,哪还有什么病情需要商议?

唯一的,就是上官泰体内的毒素控制住了,所以所谓的病情才有所好转,窦雅采心念一闪,微微眯了眼眸,难道说,越子耀查知了这所谓的病不是病,其实是中毒,所以才亟不可待的找她进宫去商议此事?

她沉了眉眼,垂着眼皮沉吟,小允子等了半晌,才试探性的道:“窦侧妃娘娘?轿子已在门口候着了,娘娘移步吧?”

艾叶刚想要说话,窦雅采忽而转眸望向她:“你留在府中,陪着沅儿睡觉,我去去就回,不必担心。”

重新换了件墨莲大氅,窦雅采冒着风雪坐轿跟着小允子进宫去了。

冬日的宫城,到了微雪纷扬的夜里,便越发显得空寂寒冷,窦雅采裹着大氅带着兜帽抱着鎏金手炉,由着小允子撑着一方水色黄油伞,走在御街宫道之上。

走了估摸半刻钟,小允子才引着窦雅采上了曲廊,停在一处微亮着烛火的偏殿旁,收了黄油伞恭敬道:“窦侧妃娘娘在此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找越太医过来。”

小允子说完,便又执伞入了雪中,走了。

窦雅采撩开兜帽,打量身处之地,心头纳闷,越子耀要见她,为何来这陌生宫宇偏殿相见?

为何不是在太医院?

难道他是怕被人撞见他们雪夜相会,会让谣言越传越烈,才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窦雅采心中念头杂陈,在廊上站了片刻,觉得有些冷,一转头,瞧见那偏殿开着房门,殿中飘出暖和的气息,分明是有炭炉取暖,她探头瞧了半晌,见屋中无人,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目光所及,屋中果然燃着炭炉,所以才温暖如春,内室中一应被褥齐全,对面书案上整齐的摆着许多书籍,窦雅采忽而心中生疑,这偏殿华丽典雅舒适宜人,这是哪里?

正在这时,稍稍虚掩的门却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窦雅采反身望去,就见那吹进屋中的冷寒风雪中,有个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系着青莲色的披风,内里穿着宝蓝色的长袍,如墨的青丝半挽着发髻,剩下的都披散在背后,披风上带了些风雪的湿意,一身清华衬的此男子风华如玉,清雅以极。

窦雅采眼中忽而就有了笑意,寻常男子若似这般披散头发,必然带了几分疏狂的味道,偏他全无半分散漫,反而叫人觉得,合该天下的男子都应如此半挽发髻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这一身风华堪比莹雪的男子,正是如今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判——越子耀。

越子耀眸中清光流转,视线便落在窦雅采身上了,带了些诧异,却儒雅带笑道:“雅雅?你怎么找我来这里,有事嘛?干嘛见面要这么隐秘,还要在这里见面?”

走近了些,眉眼带着涟漪波澜,“太子的病自有医案可查,你找我来做什么?”

窦雅采一听这话,便是一愣,忍不住脱口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这里有点问题,他们两个,好似被人算计了…

越子耀也是一愣,可他难得见到窦雅采,当即挑了眉,又走近了些,也不在意她口中的话,只轻笑道:“怎的还这么嘴硬?不肯承认?那罢了…”

他只当是窦雅采想见他,才托词选在这里见面,最近的流言蜚语他也知道,避着些也是好的,他与雅雅也许久没见了,这会儿难得见一次,管他是怎么相见的呢…

窦雅采的心里存了疑虑,便也不管越子耀说的是什么,是蹙眉问道:“叫你来的,是不是个叫小允子的小太监?他是不是跟你说是我有事与你相商,所以叫你来一见的?”

“嗯。”

越子耀随口敷衍应了一声,眸光却落在她的发上,那发髻上的芙蓉花儿点珠的发簪许是被什么轻碰了一下,在她的发间摇摇欲坠,扬眉一笑,伸手便替她扶正了发簪,又顺手替她将碎发捋至耳后。

两个人这样亲密贴在一处,越子耀带笑替窦雅采整理发簪的动作,却正巧被殿外路过的人看见,只听得一人娇声喝道:“放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东宫侧殿里偷情,简直是狗胆包天!立时随我去见太子爷!”

说着,就有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小婢女闯了进来,一脸冷厉,打量了二人一眼,冷声一笑,“原来是瑞王府的窦侧妃和太医院的越太医啊!恕奴婢无理了,请二位跟木蓝去见太子爷吧!”

木蓝?

窦雅采想起来,木蓝是太子的贴身侍女,只是她进宫总是没有看见过木蓝,现在瞧了瞧,这木蓝姿色清秀,倒也是个好样貌,只是,她现在没心情管人家长的怎么样,心头只是纳闷不爽,怎么这木蓝看见她跟越子耀在一起,还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呢?

天知道罢了,她跟越子耀真的没什么啊,那些该死的谣言…

越子耀还是一脸错愕,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窦雅采心念电转,事情在一瞬之间发生,进宫,偏殿,等候,生疑,偷情,发现,窦雅采之前所有的想不通都在木蓝这愤怒的一句偷情之中想通了!

难怪越子耀看见她的时候如此讶异,也难怪越子耀会说那样的话,看来,他们两个都是被人诓骗过来的,这人熟悉他们二人的事,至于这骗他们来的目的,大概就是希望他们被人发现,被人捉歼!

好坐实了那流言蜚语,让人都知道,瑞王府的窦侧妃跟太医院的越太医确实有私情!

这个木蓝和那个面生的太监小允子,应该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

他们被人算计,中计了!

窦雅采想通了其中关窍,惊觉自己中计了,但是还来不及跟越子耀说什么,两个人就被木蓝带到了上官泰的寝殿之中。

寝殿之中果然未曾点亮烛火,满殿穹顶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晶莹剔透的柔和荧光,将整个寝殿装饰的如梦如幻,窦雅采此时却无心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象,同越子耀一起跪在上官泰榻前。

“太子爷!窦侧妃和越太医竟然在太子爷偏殿偷约相会,那本是东宫幕僚安歇之所,只因今夜大人们都回府去了,所以暂时空置了,奴婢就想着过去瞧瞧,将屋子整理一下,谁知道一过去,就看见窦侧妃与越太医相互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苟且之事!奴婢冲进去喝止了他们!太子爷,他们二人苟且私会,实在不成体统!奴婢把二人带过来,还请太子爷发落!方才要不是奴婢,还不知道他们还会接着做出何等丑事!”

木蓝正指着二人对靠在床柱上的上官泰说着方才的事情,神色忿然,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眸中喷火,看着窦雅采与越子耀的眸色满是鄙夷。

“雅雅?”

趁着没人注意他们,越子耀转眸望着窦雅采,轻轻努了努嘴,窦雅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站在塌边垂眸顺眼伺候的小太监,可不就是方才给他们传话的小太监小允子么?

窦雅采心口一沉,与越子耀对视一眼,两个人基本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即使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幕后设局,但是显然这是事先就安排好了的,为的就是在东宫捉歼这一幕。

两个人惊觉落入陷阱之后,木蓝也正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上官泰说完,上官泰斜睨了跪在地上的二人一眼,之后收回视线,瞧着手里把玩的小夜明珠,不说话。

上官泰不说话,也没人敢说话,过了许久,上官泰才抬眸看着二人,轻声勾了唇角:“起来罢。”

“你们二人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没有什么想要跟本太子解释的吗?窦侧妃为什么这个时辰还在宫里呢?”

上官泰语气倒是柔和,目光却一直在二人身上打转,殿内荧光朦胧,想要细细的瞧上官泰的神色却很难,只听他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喜怒。

窦雅采和越子耀又对看一眼,窦雅采复又拧眉望向那小允子,上官泰的口气,好似全不知情,也不像是在做戏,她一时之间,根本猜不透上官泰的想法,于是依旧沉默以对。

上官泰一直盯着二人的动静,敏锐的发现了窦雅采的眼神,见窦雅采一脸踟蹰凝重,又轻勾了嘴唇,垂目手上晶莹的夜明珠,淡声道:“二位为本太子的病费心多时,本太子心里都清楚,不论二位是被人陷害,还是当真有些什么,都可以对本太子直言,本太子,不是那不知趣的人,也断不会只听信一面之词的。”

上官泰这话,让越子耀放松了戒心,当即便拱手道:“殿下,其实微臣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

“殿下,其实是妾身在王府里想到了更好的药方来医治太子殿下,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越太医在给殿下请脉,妾身跟越太医还从未在东宫遇见过,今日在府中的时候,又听说越太医今夜值班,所以不曾多想,就直接进宫来找越太医商量了,也是想快些跟越太医讨论太子殿下的病情,太医院人多口杂也着实不方便,就只在东宫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妾身确实不知那是幕僚大人们安歇之所,只是不成想刚与越太医说了几句话,就被木蓝姑娘看见,还被木蓝姑娘误会,还惊动了太子,妾身实在是心中不安。是妾身莽撞了,还求太子殿下原谅,看在妾身和越太医是为太子殿下奔波忙碌的份上,太子殿下大人大量便不与妾身等计较了。”

窦雅采打断了越子耀的话,没有让越子耀继续说下去,她的一番话,进退得体,张弛有度,不亢不卑,说的却全是假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就连那所谓呈上去的药方,也不过是临时将脑子里蹦的几个进补的药材写了交上去的,只是仍旧加了一味甘草在里面,反正上次偷听时已经听到了夏侯懿不再下毒了,她也无需担心上官泰旧‘病’复发。

窦雅采这么说,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她知道越子耀是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可被人捉歼本就不光彩,事情已然发生了,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就算将被陷害之事据实以告,太子真的就会相信吗?

更别说,他们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啊,此事无凭无据,口说无凭,各执一词,争执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她心里明白的很,她跟越子耀是被人陷害了,这会儿想起之前在瑞王府,艾叶所说的外头变天了,就说她跟越子耀的谣言散布的到处都是,她起初还浑不在意,谣言有什么要紧,又不是真的!

如今才知道,这谣言是为了今夜这捉歼的,若没有这谣言,在东宫偏殿这精心布置的捉歼也就没有意义了!

这布局之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处心积虑的想要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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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她方才一直看着那太监小允子,当越子耀一脸坦然准备要说出来的时候,当他们两个人之前目光炯炯看着小允子的时候,小允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更是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所以窦雅采就猜到,这事儿就算捅出来,也是无用,人家既然敢设局,必然就是防到了这一招,也必有应对的法子,实话实话,也于事无补。

再者,若是旁人陷害也就罢了,若是太子指使小允子这么做的,那越子耀若是照实这么说了,只怕对他们二人不利,而且,太子的那几句话,分明就是话中有话,不能叫人不万分提防。

因此窦雅采才打断了越子耀的话,略有深意的看了越子耀一眼,越子耀自幼与她一起长大,这点子默契还是有的,便也笑道:“窦侧妃说的是,窦侧妃相邀微臣,确实是为了研究太子殿下的病情。”

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要设计陷害他们二人,如今还被太子抓到,若再节外生枝,只怕于事无补,索性一问三不知,一口咬定是为了公事,为了上官泰的病,或许还好脱身一些。

“微臣与窦侧妃绝非木蓝姑娘所看到的那样,太子殿下明鉴。”

上官泰深深的看了窦雅采一眼,眸中幽光在满殿的荧光之中闪耀,对二人的话不否认也不肯定,好似信了,又好似没有信,只微微笑道:“若果真如此,你们二人对本太子也算有心,窦侧妃的医术确实很好,若非如此,本太子也不会醒过来,也不会觉得精神一日日好起来,不过,最近关乎你们二人的流言蜚语,本太子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传扬的很厉害呀,本太子在东宫养病多日,都听到了不少呢…”

上官泰话锋一转,话题还是绕了回来,眸中也添了几分兴趣,看来还是对偷情捉歼之事非常感兴趣,这就要探二人口风了。

“对了,听说你们二人,是从小一处长大的?”

窦雅采垂了眼眸,太子这话,存了试探的心思,可她却猜不透太子究竟是何意,见上官泰看着她,当下直言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妾身跟越太医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不在一处,他在越府长大,而妾身在窦府长大,所谓的一处长大,也不尽然。”

“小允子,点灯,”

窦雅采这话隐有顶撞之意,上官泰也不生气,许是嫌殿中暗了些,懒声叫那小太监点亮烛火,这烛火一亮,满殿的荧光便敛了回去,只是那一颗颗明珠镶嵌在那里,华贵非常,比水晶宫又多了一层贵气,上官泰眯眼又望着窦雅采笑道,“窦侧妃好似不怎么喜欢瑞王爷啊,听说啊,窦侧妃自瑞王回来之后,都私底下逃跑了两次了…窦侧妃觉得传言不尽不实的,不过这看起来啊,本太子昏迷的这段日子,京城还真是发生了不少有趣儿的事情呢…若不是窦侧妃起死回生,医术卓绝,只怕父王也不会让你来医治本太子,没想到,你确实是医术高明,丝毫不逊于乃父,对了,本太子想问问你,瑞王爷位高权重,战功赫赫,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逃跑呢?”

许是上官泰病中太闷,许是上官泰好奇,又许是上官泰八卦,窦雅采着实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心中一面腹诽上官泰怎的对别人家事这般感兴趣,一面淡定的望着上官泰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所谓的私下逃跑也不过只是坊间流传的流言而已,太子殿下怎么会信这些流言蜚语呢?妾身从来也只是当玩话听的,妾身连儿子都替瑞王爷生了,又在府中守他五年,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即使猜不透上官泰的心思,窦雅采说话也不露丝毫破绽,防的滴水不漏,纵使被人陷害,不明布局之人是谁,也总不能落了话柄在上官泰的手里。

上官泰却不肯就此罢休,哈哈一笑,又问道:“窦侧妃真是会说话,不过本太子还是想问问,你跟越太医青梅竹马,皇祖母给你赐婚之前,你心里喜欢的人是越太医吧?就算逃跑那些是坊间传言,说你们俩青梅竹马芳心暗许私定终身矢志不渝是流言蜚语,但是空穴不来风,总得有根有据才会有流言呀!窦侧妃,你说,本太子说的对不对?”

上官泰的问题很尖锐,窦雅采不知道上官泰为何这般咄咄逼人,但是她必须如实回答,沉了眉眼,一字一句清晰的道:“殿下,妾身对越太医,从始至终,都只有兄妹之意,没有男女之情。”

上官泰望着面前的女子,幽深一笑,点了烛火之后,她的眉眼越发清晰娟秀,灯烛之下,墨莲大氅流光溢彩,却始终不及主人明艳照人,上官泰微微眯了眼眸,他岂会不知道窦雅采句句是假,句句都在防着他?

只是这最后一句话,他倒是觉得她没有说谎,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有没有情意,怎会看不出来?

但是他今日这般盘问,其实心思简单的很,如今夏侯懿支持他,他要将夏侯懿为他所用,就必须要抓住夏侯懿的弱点或是把柄,这几个人之间传闻不断,必有瓜葛,抓住了这窦雅采的弱点,还愁不能控制夏侯懿么?如今只是稍稍探究一番,她就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不说,不正说明有事?

他要利用瑞王巩固他太子的地位,有些事儿就需要极力探寻,掌握了瑞王府,何愁将来不能顺利登基?

这窦雅采神色坦坦荡荡,可说那兄妹之意的时候,越子耀却是一脸的不自然,像是不高兴的模样,眉眼都萎靡了下来,只是怕被人看出来,神色隐忍,上官泰心中冷笑,将这些异样全都记在了心里,各人互为掣肘,将来啊,必定有用处。

“窦侧妃果然是伶牙俐齿的,也难怪沅儿这么机灵聪明,跟恪儿在一处挺好的呢,既然今日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二位都是为了本太子的病,所以今日之事,本太子就不追究了,只是日后莫要如此妄为就是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太子有些乏了,你们退下吧!”

上官泰不追究,摆摆手让二人退下了,留下木蓝服侍,让小允子送二人出了东宫。

在东宫寝殿里,窦雅采觉得自己还挺镇静的,可是出了宫殿,站在御街之上,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薄汗,等到小允子行礼退走,窦雅采在执伞立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站了片刻,瞧着雪色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