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梦影郡主哇哇尖叫,跳着脚躲避。
“你何必耍她?怪可怜的。”我摇头,轻轻向她招手:“梦影,你过来吧,这里其实不脏。”
并不是我大方,实在是这么幼稚的一个女人,心思单纯,一眼看穿,斗起来根本没有意思。
梦影拎着裙边,瞧了瞧那双簇新的雪白的绣着花开富贵的鞋子,一脸的犹豫。
“小雪姐姐,你这么有把握,真的一点也不担心?”惜瑶忍不住好奇:“据我所知,端木王爷为了这次皇奶奶的寿辰可是不遗余力,派了大量人马到四国去搜罗奇珍异宝。务必要讨得她老人家的欢心。目的当然是想通过皇奶奶把梦影姐姐塞到昭王府来。”
“你说呢?”我懒懒地斜眼瞟了她一眼。
“让我说,你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赢。更何况还这么漫不经心,哪有什么胜算?”惜瑶不满地伸指戳了戳我的额头,没好气地鼓着腮帮:“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怎么不叫二哥帮你?哎呀,我都急死了!”
“是啊,反正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赢,那我何必与他硬拼?”我微笑,轻睇她一眼:“放心吧,她老人家身份尊贵,一生荣宠,什么珍奇的东西没有见过?所以,对她来说,收到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之人的那颗真心。”
“所以,你想避实击虚,跟他比诚意?”惜瑶眼睛一亮,瞬间兴奋了起来:“哈,还以为你不上心,原来鬼主意多着呢。”
我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是行军布阵,避实击虚!
懒得跟她再争辩,就让她误会好了。反正于我也没什么损失。
“什么鬼主意?”梦影拎着裙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垅上,慢慢向我们靠了过来,一脸狐疑地瞧着我和惜瑶:“你们俩在商量着要怎么对付我吗?”
“是,我们在商量着要把你红烧还是清蒸。”惜瑶与我对视一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惜瑶,你最近好可恶!老是故意针对我。”梦影气得牙痒痒:“我好象没有得罪你啊。”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惜瑶仰天打了个大哈哈,冷然嘲讽:“还真是迟钝啊。”
“你……”梦影的大小姐脾气发作,轻跺莲足,眼圈瞬间红了。
“算了,惜瑶,你少说两句。梦影毕竟是客人……”我失笑,只得来打圆场,和稀泥——唉,有这种情敌,命苦!
“哼!你也不用假惺惺,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背后支使的!”梦影大发娇嗔,也不再理会会不会弄脏那条曳地的长裙,转身飞奔而去,泪飞如倾。
呃……早知道反正都要挨炮灰,就不该多那一句嘴了。
“梦影,你怎么了?”
君怀彦好死不死,正巧此时与端木阎会谈结束,两人并肩往这边来寻人,刚好碰到哭泣的泪美人。
“爹,我好心陪书雁姐姐,她却对我百般奚落。”
梦影哭得梨花带雨,话虽向着端木阎倾诉,身子却柔弱地向着君怀彦靠去——那意思,想要让他温言安慰一番的意图竟是极为明显。
呃……明明是惜瑶与她口角,怎么全赖到我头上来了?城门失火,涣及鱼池?
可惜,君怀彦袖着双手站得象根木头,连虚言安抚一句都不肯。
她攀无可攀,只得又扭身往端木阎怀里钻。
正文 这话有点酸
“啊,我还有事,端木王爷,失陪了。”呃,好戏看不成,我闪!
“胡说,昭王妃知书识礼,岂会出口伤人?”端木阎拿腔捏调,故做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必是你不知轻重,言语中冒犯了她,她才教训你两句。你自当虚心受教,在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徒让人看了昭王府的笑话,还不快向昭王妃陪个不是?”*
我倒!他到是以昭王府家人自居了!梦影无礼,关昭王府什么事?为什么别人要看昭王府的笑话?
再说了,我教训她?我以什么身份教训她?
“书雁姐姐,妹妹不懂事,说错了话,冲撞了你,还请姐姐原谅。”梦影极不情愿地回身向我福了一福。
“呃,不用了。”我不得以,只得回转身子,强笑着闪身避开她的礼。
我恨恨地拿眼去瞪君怀彦——你惹出来的祸,干嘛连累我?
君怀彦嘴角噙着笑,一双狭长的星眸半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就对了,你俩从小一起长大,以后更应相处要融洽,才不会教别人看了你们姐妹的笑话。”端木阎满意地看着我们,一双小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如此,端木王爷请好走。”君怀彦双眸含笑,拱手相揖:“晚辈不送了。”
“告辞。”端木阎喜滋滋地携着端木梦影,渐行渐远……
“喂,别看了,机会走了很远了,早看不到了。”我抿着唇,轻睨着君怀彦,有些不是滋味地嘲讽。-
“什么机会?”惜瑶一脸莫名。
“谁知道?惜瑶,你出来这么久,也不回宫?”君怀彦聪明地转了话题,唯恐踩到地雷。
“什么啊?把我利用完就赶我走?”惜瑶不满地撅着唇,摆了摆手,赌气转身就走:“看我明天还来不来?”
“明儿个还带那炒松子来。”我笑嘻嘻地冲着她的背影大吼。
“不带,我一个人全吃光!”惜瑶气呼呼。
“松子?那玩意好吃?”君怀彦瞧了我一眼,失笑:“真馋了,跟赵管家说一声,让府里也备上一些,省得巴巴地跟人家去讨。”
“你懂什么?东西嘛,只有抢着,讨着才好吃。成了山的堆着,有什么意思?”我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心底仍然莫名的冒酸气。
“我倒没听说过这种奇谈怪论,不是自己有了才是最好的吗?问人讨,多没面子?”
“咦,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其实跟男人看女人是一样的。抢来的,讨来的,外面跑着的才是最惹人心动的。”我忍不住酸了一句。
“咦,我怎么闻着,这话有点酸?”君怀彦装模做样地嗅了嗅鼻子,身子靠了上来,低头轻笑:“吃醋了?”
“还说没有歪心眼?早走得没影了,还盯着瞧,这么依依不舍的,干脆娶回家来摆着天天看好了,省得牵肠挂肚的!”我心里不忿,逮住机会,把从梦影那受的气,一古脑的倒给他。
“哈哈!”他愉悦地仰头大笑,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路过的仆役均惊讶地停下来拿眼偷瞧他——大约都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是那个平日不苟言笑的君怀彦了。
“笑屁,闪开啦!”我恼了,顺手推了他一把,甩手匆匆走回房去。
喜儿机灵地过来替我接过那件紫色的狐裘,挂了起来。
走了这么一段路,额上都见汗了,我也真的乏了,于是身子一歪,倒在榻上闭目养神。
“你放心。”君怀彦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沉默了半天,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放心?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那个端木,弱得我连出手对付她都觉得欺侮了她。不但不能损她,咱还得出面替她解围,想想都郁闷。
“庆王与我只是男人之间的合作,不会牵扯到别的方面。”君怀彦立在我身旁,小心地措着词。
见我不肯理他,沉吟了片刻,又补了一句:“这次遇袭事件,有些地方还得仰仗他出面,查起来才方便。”
什么男人之间的合作,什么仰仗!说白了不就是看中了庆王的势力?
论聪明,论人品梦影的确不如我;可要论长相,论家势,我却远不及她。男人嘛,谁没有权力欲望?
“得了吧。”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焦躁,猛然睁开眼睛:“上次不过一个小小的仿刻印章之事,你和大哥还打赌来着。结果,到现在,谁也没有了下文,少吹牛了。”
“那是……”君怀彦正欲解释,忽然听到“咣当”一声响,于是住了口。
俩人引颈一瞧,喜儿手里端着一只银托盘,脚下不小心踢倒了一张圆凳,打翻了搁在上面的一盆清水,溅得一身湿。
见我们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她脸上阵青阵红,慌乱地举着那盘子,象只受惊的小鹿,张惶失措地站在那里进退维谷。
“怎么这么不小心?”君怀彦皱了皱眉,起身从她手里接过银盘,顺手搁到桌上。
“是,奴婢该死。”喜儿低着头,垂了双手,杵在房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奇怪,她性子虽然活泼,做事却素来稳重,偶尔做错事情,也总是一笑而过,从来也不曾象今天这般慌张。
看来,是君怀彦严厉的态度吓到她了。君怀彦也有些奇怪,平日对我身边的几个丫头虽然说不上和言悦色,倒也从来不加过问。
今日却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严词厉色。想来不过是心虚之下,借此转移我的注意力罢了。
是吧?可怜的喜儿,撞到枪口上了。
正文 金龟榜
“喜儿素来心细,只是手里拿了东西,一时没瞧见罢了,你干嘛绷着脸吓她?”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抬眼看向喜儿:“好了,一点小事,也不值得哭。你下去吧。”
“是。”喜儿抹着泪把地上收拾了一遍,这才轻轻地走了。*
“咳,那件事,因为她后来再没有了动静,毫无线索,所以就一直搁下了。”君怀彦轻咳一声,旧话重提:“你若是一定要查出那个人,等忙过这段日子,我着人慢慢再查。”
咦?当初是谁说大话来着?现在倒变成是我一定要追查了?
“算了,看来她也只是挑衅一下,不但没有造成坏影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促成了逸林报的畅销。”我兴味索然,淡淡地回绝了他。
哼!什么忙过这段日子再查?当我听不出来?他分明就是不想查,在这里敷衍我呢!
要不然就是查到了,不想把结果告诉我,特意掩盖着呢!
“先吃点东西吧,过会该凉了。”君怀彦也不跟我分辩,起身端了盘子过来。
“哈哈,瞧瞧我看见了什么?”季云涛象个鬼魅般蹦了出来,带着满身的仆仆风尘,长身玉立在门边,唇边挂着戏谑的笑:“一个月不见,你们倒是进展神速,堂堂昭王爷居然亲递汤水?”
我双颊飞红,胡乱地朝他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缩了缩,藏到君怀彦的身后。-
“云涛,你来了?”君怀彦若无其事地放下盘子,掉转头,一脸严肃地望向季云涛:“事情解决了?
“一半,”季云涛竖起一根食指在君怀彦眼前一晃,轻佻地笑了:“剩下那一半,得你自己解决。大哥和我可不敢给你拿主意。”
“哼!他的条件很苛刻?”君怀彦剑眉一拧,神色顿时冷厉了起来。
“咳,怀彦!我脚不沾地地奔波了一个多月,连门都未进,你就问个不休,好歹也让我喘口气啊!”
“哼!你把事情办好了,我能找你麻烦?”
季云涛懒懒地倚在门框上,邪邪地露齿一笑:“你在家里风花雪月,我在外面千里奔波,餐风饮露,你倒好意思责怪我没把事情办好?小雪,你来评评这个理?”
咦?他们俩说话,怎么把我扯进来了?
“呃,云涛出远门了?”我尴尬地垂了眼帘不敢瞧他那闪闪发亮的黑眸。
“啧!我消失了一个多月,小雪居然不知道?!”季云涛故做捶胸顿足状:“这也太伤我的自尊心了吧?好歹我也名列大周国金龟榜第七名啊!”
“噗!”我被他那唱作俱佳的活宝表情逗得喷笑:“你不是离开京城了?这榜才登出来三天,你就知道了?好灵通的消息!”
“咦?小雪不知道?你的逸林报现在天下闻名,这大周国的金龟榜那可是最近最热门的大消息,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混什么啊?卷铺盖回去吃自己算了。”季云涛笑眯眯地拍着马屁。
“她那什么金龟榜纯粹就是瞎胡闹,你也跟着起哄?”谈起金龟榜,君怀彦肃着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啊哦,生气了!
我偷偷向季云涛吐了吐舌尖,低下头偷偷笑,不敢再说话。
“喂,不是吧?我名列第七都不气,你高挂榜首倒着恼,这是什么道理?”季云涛哇哇怪叫:“小雪,你那个榜有问题!”
别说了!我拼命地向他眨眼示意。
“你没看出来?象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知情识趣的人,还是个单身,才得个第七名。”季云涛假装没有看懂,一脸的不服气,指着君怀彦的鼻子:“那家伙不但成了亲,还有一副臭脾气,凭啥占了榜首?”
“呃,那个不是我说了算,是票选出来的。”我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申明。
“还敢说?这么无聊的事,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居然还把我的画像拿出去卖银子,你就这么缺钱花?”君怀彦一脸不高兴,怒视着我,拂然不悦。
“冤枉啊!那个榜不是我弄的,我天天在家养病,门都没出,你不是都知道?”我努力喊冤,力证清白。
“嘿嘿,你也别喊冤,幕后主使无罪的啊?”季云涛唯恐天下不乱,长腿一伸,跨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书桌上,笑咧一口白牙:“你不点头,他们谁有那个胆子把怀彦挂到榜上去?”
“去!”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明天给我立刻停了那画像,不然我拆了你的报馆。”君怀彦黑着脸,冷冷地迸出一句。
我垂着头小声嘀咕:“卖卖画像而已,又不是卖身,干嘛委屈成那样?我倒是想卖我的画像,可没人买啊。”
“你说什么?”君怀彦大喝一声:“还有理了?”
“不卖就不卖,要不要吼这么大声?”我一吓,马上缩到榻上,不敢再去瞧他的脸色。
这人跟银子有仇?不费他半点力气的事,他干嘛气成那样?要搁现在,人家明星的照片还带签名的呢!
“嘻嘻,你也别在这里虚张声势吓唬人。”季云涛似没有骨头似的靠到窗棂上:“要拆早拆了,何必等到我回来再发作?”
这家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呢!一人给五十大板,然后袖着手瞧热闹?
“季云涛!”君怀彦双眸一眯,冷冷地睇着他:“交给你的事没办成,居然有心思在这里跟着瞎起哄?”
“嘿,我的事做完了,顺带还给你解决掉了一个小麻烦。”季云涛根本就不怕他的怒气,笑嘻嘻地摊开大掌伸到他面前:“冰儿本来死活要跟,被我几句话,稳在大凉山了,你怎么谢我?”
正文 出了点小岔子
“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妹子。”君怀彦冷冷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咦?不领情?好,等我飞鸽传书,马上让她进京……”季云涛做势欲起。
“云涛,别闹了,说正事吧。”君怀彦微皱眉头,淡然地转了话题——显然不想与季紫冰扯上太多的关系。*
“正事?说完了啊。”季云涛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云涛~!”君怀彦拉长了脸。
“已经没我什么事了,剩下来的得你亲自跑一趟。”季云涛轻松晃着两条长腿,笑眯眯地睇着君怀彦:“这么大的一件事,你不会真以为不必出面便可搞定吧?”
“伯涛和你做不了主?”君怀彦轻瞟了我一眼,淡淡地问。
“出了点小岔子。”季云涛脸上微微一红:“虽然已经处理好了,但对方提出要你出面。所以……”
“哼,把事情搞砸了,还有脸回来?”君怀彦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嘲讽他。
“嘿,只不过去个十天半个月。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可以考虑把小雪带着一起去。不过,冰儿那里,你就要自己解释了……”季云涛嘿嘿笑,出言调侃。
“好了,别胡说。”君怀彦剑眉微拧,转身朝门外走去:“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再跟我详细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
他们两人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原来,君怀彦虽然在这里做着王爷,其实依然遥控着远在千里之外的逆天帮?
细想一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他身边不是一直跟着个什么逆天十八骑的?听起来就很威风的样子。
也是,他手里要没捏着点什么势力,满朝文武何必对他又爱又怕?
发生什么事了?听他们的口气,季云涛消失的这一个月,好象一直呆在大凉山解决什么麻烦?可中间却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会回来,要君怀彦出马?
听起来,事情牵扯到另一方。双方象是在进行一场谈判,又象是要达成某种协议。好象对方的身份也不容小视,不然不可能要求首脑会谈。
那么,君怀彦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京城,回大凉山去?从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来看,成行的可能性偏大。
一想到那个傲慢的季紫冰此刻在大凉山翘首期盼着他,心中似被什么硬物压着,闷闷的,又沉沉的。
季紫冰可不同于端木梦影,她与君怀彦好象是同门师兄妹。
在京城,天高皇帝远,君怀彦或许可以对她不假词色。但回到大凉山,在他师傅的眼皮子底下,他总不可能不给他师傅几分面子吧?
只要一想到他们俪影双双,并辔而行,在那广袤的大草原上尽情驰骋,纵声欢笑的画面,我就心里堵得慌。
君怀彦,他会不会真的如季云涛所说,带我一起去大凉山?
我暗暗期待着的大凉山之行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二次进宫的消息。理由好象是因为我患病期间,太后及皇上还有萧贵妃对我关怀备至。不但赐医赐药,还常派人问候。
所以,一大早的,我又在喜儿的巧手下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累累赘赘穿戴齐整。因为昨夜下了场大雪,到早晨时还飘了些雪花,便被强逼着又是裘衣又是狐皮围脖的,套了个严严实实。
我自小就是个健康宝宝,疾病向来不怎么拢我的边。就算偶尔小病一场,那也是来得疾去得快。除了王妈,家里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哪里象在这里?搞得如临大敌。尤其是喜儿,就算我打个喷嚏,都要紧张半天,生怕君怀彦怪罪下来。弄得我在窝心之余,也是不胜其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君怀彦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出色。
一身质地极佳的雪青色的长袍,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隐形的几枝玉竹。腰间系着同色的宽边玉带,玉带上垂挂着一块环形的玉佩,色泽纯净,古朴中透着优雅。一头狂野如墨般的青丝,用一条镶着青玉的发带高高束起,越发地显得风神俊朗,潇洒不羁。
呜!不公平!为什么他就只穿那么一点,而我就要被裹得象只端午节的棕子?
“一定要去吗?”我缩在厚重的裘衣里,只露出一张脸,苦笑着面对君怀彦。
“恩,接下来我要出趟远门,今日不去谢恩,便要拖很长时间。怕是不敬,还是先去了的好。”君怀彦淡淡地笑了笑,瞧了瞧我:“你很不舒服吗?是不是嫌冷,不想出门?”
“不是,不是。”我双手乱摇,差点被他那个冷字吓死:“我不冷,可别再让我穿衣服了,都快走不动了!”
“那就好,别担心,只是去谢个恩,最多再吃顿饭,就可以回来了。”君怀彦见我一脸敬谢不敏的样子,不由失笑:“要是怕无聊,宫里不是还有惜瑶,你可以去找她玩。也省得她老抱怨说你不去看她。”
“唉,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次这种折磨?”我小声嘀咕着弯腰钻上了马车。
马车轻快地奔驰着,君怀彦斜靠在坐椅上,默默地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眉毛轻锁,好象有满腹的心事。
从认识他以来,他一直冷漠淡然,永远一副傲视群雄,狂妄自大的模样。就好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面对不了的人。
在我的面前,他表现得一直好象一个神。
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在他的脸上,也会出现这种类似于人的“忧郁”——是忧郁没错吧?
这使我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能够困扰得了他?
正文 美人含愁
车子很快停在了朱雀门,换了软轿,顺着上次走过的那条路,一直进到深宫内院,直到慈宁宫外,才落下轿来。
来迎接的,依旧是那个叫做“韶华”的女官。
“言儿,雁儿,你们来了。”太后依然是那么的雍容典雅,温柔地微笑着迎了上来。*
“雁儿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我微微曲膝,向她弯腰行礼,目光好奇地落在太后身边的那个年轻的女人身上。微微一呆,顿时惊为天人。
她眉如远山,目似春水,肤白如玉,十指春葱。着一身娥黄的罗衫,外面套着一件轻纱制成的镶着雪白貂毛的浅绿坎肩。袅袅婷婷,宛如空谷中的一株幽兰,清新淡雅。
“姨娘。”君怀彦神色如常,淡然地打过招呼,目光微微从宫装美人身上掠过,投向远处的假山。
“雁儿,你没见过吧?这位是萧贵妃。”太后亲热地握住我的手,替我引见。
萧贵妃?原来她就是鼎鼎大名的萧若水,逍遥王的长女,混世霸王萧佑礼的姐姐,大周国未来的皇后?
果然是天仙化人,姿容绝世。想不到萧佑礼那个草包,长得一副油面大饼相,居然有这样一个美貌无双的姐姐?
“昭王,好久不见。”萧贵妃眼含浅笑,轻启朱唇。
不由让我大叹造物的不公,已经让她拥有了如此绝世的姿容,怎么可以还赐给她一副甜美如出谷黄莺似的嗓子?*
这样一个几乎十全十美,无可挑剔的美人,身后还有着傲视大周,独霸一方的家族势力。拥有如此众多的优越条件,也难怪她在后宫一枝独秀,无人能出其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