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从一时间不知回什么好。

“因为我们都只能活一次,所以要好好的活。尤其,我们的命还比别人都要短暂些,就更要对得起自己了,不是吗?”

他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无奈一笑:“你这个小姑娘,谈过恋爱吗就跑过来跟我一通大道理……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小桃目送着他与苏闲离开,直至消失。

想到此处,她不禁莞尔,连她这个小姑娘都看得出来的事,他自己却是恍恍惚惚的,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吧。

眼看着商铺就在不远处了,她一个不留神,一个打滑,脚踝登时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停下来,她扶着墙,正要查看一下脚踝的情况,却无意间瞥见了墙面上的一个刻痕。

“这是……”女孩面色骤变,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她与失散的姐弟约定的暗号,她曾经在长乐街见过一次,但之后便是杳无音信。

没想到,居然再一次出现了。

他们在附近吗?小桃颤颤巍巍地侧过身,又仔细确认了一遍,保证自己没有认错,于是狂喜瞬间将她淹没,她也不顾脚伤了,扶着墙艰难地往前挪着。

大约前进了十米,她又在墙上发现了同样的不起眼的印记。

错不了!他们肯定就在这一带!

她精神一振,一瘸一拐地顺着印记往前走。

她跟随着那时隐时现的印记,拐过了数条街巷,最后蓦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站在这个冷清阴暗的巷口,忽然打了个冷战,空无一人的巷子让她的喜悦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涌来的恐慌。

如果弟弟他们知道我在哪儿,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可如果不是他们,谁还会知道这个暗号呢?

死寂一片的巷口毫无预兆地传来了引擎声,女孩浑身一凛,转过身去,两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其中一辆车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下来。

“姜岂言……”她认出了那个英俊的男人,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姜岂言见她独自一人,满意地笑了起来:“你比我预计的来的晚了一些。”

凉意一寸寸地爬上她的背脊,她紧绷的神经突然就在某一刻断裂了,她拖着受伤的脚踉踉跄跄地冲过去:“他们……他们是不是在你手里?!”

眼看她就要摔倒,姜岂言一把把人捞住,牢牢地把人锁在怀里:“原来是脚受伤了,难怪这么慢。”

她在震惊、愤怒和恐惧之下,眼泪夺眶而出:“你……你为什么……”

“想见见你的家人吗?”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质问,挥一挥手,随后另一辆的车窗摇了下来,一男一女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他们被堵着嘴,面上满是泪痕,车窗很快又升了起来。

“弟弟!”小桃用力地咬着嘴唇,直至鲜血淋漓,她恨恨地盯着姜岂言,“你骗了我!”

姜岂言揽着她的肩,带着她往前走:“你放心,他们在我这里过得很好,我没有亏待他们。”

“那你放了他们!”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可以啊,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小桃仰起脸,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好,我答应你。”

姜岂言眉心微动:“我还没说是什么忙,你就答应了?”

“我知道。”她淡淡出声,“不就是要让我救你妹妹吗?”

姜岂言无声地笑起来:“你倒是爽快。”

“不爽快也不行吧?”小桃闭了闭眼,疲惫地叹了口气,“你放了他们,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

“我放了人,你要是不听话怎么办?”姜岂言反问道,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姜岂言,如果你想让我帮忙救人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如果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我很乐意。你只要跟我开口,我一定会答应的。”

他愣在原地。

她冷冷一笑:“不过你这种人,大概是小人之心惯了,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光明正大的行事吧?”

他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恼怒,但很快就把这点情绪波动压了下去,他侧过脸去,沉声道:“等你把人治好,我自然会放人。”

小桃两只手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姜岂言握着她一侧纤细的肩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走吧。”

她被迫与他上了同一辆车。

小桃对这城区的路线可以说两眼一抹黑,可她猜得到姜岂言要把她往什么地方带,不过她待遇不差,没绑着也没铐着,想来对她的身手相当放心。

被塞进后座之后,纠察队长也紧随其后,大驾光临,两个人比邻而坐,小桃刚见识过他的真面目,还心有余悸,下意识地缩到了最边上,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的一番动作姜岂言看在眼里,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勾了勾唇角。

车身微微一震,引擎声响起,汽车发动了。

她不想对着他,索性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街景走马观花一般地在她眼中变换。

其实这天光渐弱,大多数街也是千篇一律的模样,没什么可看的。

姜岂言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侧脸,最后停在了她的后颈处。

她的编号是9702。

她居然能从那种地方逃出去,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一带地处偏僻,白天都没几个人,这会儿更是连耗子都难寻。”他一会儿一个样,时而尖酸刻薄,时而飞扬跋扈,时而笑里藏刀,此刻却又是一副慵懒闲适的口吻,“你要是想瞧热闹,得到长乐街那边去……那里算是‘孤岛’唯一还有点人气的地方了,夜间比白昼更有意思。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当你的导游……不过今天不行,改日吧。”

小桃仿佛一尊雕像一般,将他的话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姜岂言也不以为意:“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跟你、你的姐姐弟弟都无仇无怨,等到事情结束,自然会送你们离开,不仅如此,还会重重谢过你们。”

女孩只是审慎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出回应。

“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说起来,你还救了我一命。”他语出惊人,令她为之变色,她颤抖着开口:“我当初就不应该……”

“后悔了?”他挑起半侧眉尾,一声轻笑,“可惜晚了。”

她重重地咬着下唇,一言未发。

“那个时候我奄奄一息,神智全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往后一靠,倚在柔软的椅背上,也没去看她,“不过后来发现我心脏的那处伤口痊愈的太快也太完美了,竟然连个疤都没剩下。”

他说着笑了一下,抬起手指着自己手背上的那道伤痕:“连个轻伤都没好利索,我心脏处受的重伤居然不药而愈,听起来简直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好在这里本来就是个荒谬的地方,什么事发生都不算奇怪。”姜岂言的声音淡淡的,“你的来历我可以为你保密,你的家人,我也可以为你安置。甚至你想摆脱追捕你的人,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他转过来,那些习以为常的伪装消失的无影无踪,双目之中一片赤诚。

“所以,请你救救她。”他言辞难得一见的恳切,“只要能救我妹妹,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桃嗫嚅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姜岂言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人落在他手里,他想怎么做都可以,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对她动粗。

而小桃是个善良的女孩,否则那个时候,也不会冒着风险对他出手相救了。

她会答应的。他心想。

可他万万没想到,下一刻就被狠狠打脸——小桃垂下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姜岂言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短时间内竟然失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汽车都转过了两个路口,他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这句问话里包含了太多东西——诧异,愤怒,以及隐隐的杀机。

小桃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直面着他铺天盖地的怒意,又一次坚决地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做不到。”

姜岂言只认为那是她的托词,几乎愤怒的出离:“怎么可能?你明明……”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露出一个凄凉的笑,“我是有自愈能力,而这种能力也确实可以用来救人,但我的血,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的心头上忽然滚过一层乌云,他深吸一口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轻声开口:“我的治愈能力,只对外伤起效。”

她叹息道:“你妹妹……应该是得了绝症,她的身体,已经从内部就开始崩溃了,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

姜岂言全身的血液险些在她的轻言软语中冷却凝固。

车厢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小桃偷眼观察着姜岂言的神色,发现他面如死灰,沮丧之至。

她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所以,请你放了我们,我真的帮不了……呃!”

她的咽喉毫无预兆地被暴怒的姜岂言扼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闭嘴!”

小桃差点被他掐断气,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而且翻的这么彻底。

我会死在这儿吗?我的姐姐和弟弟呢?也会被他弄死吗?窒息的痛苦让她生出了极端的恐惧,她的两只手在椅座上疯狂地乱抓,皮子上瞬间被留下了数道凌乱的印痕。

“别……别杀我……”她艰难地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哀哀地望着他,姜岂言凝视她片刻,面色阴霾依旧,却缓缓地松开了手。

小桃立刻捂着喉咙没命地咳了起来。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脸上一片湿漉冰凉,心中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这个人太可怕了。明明几分钟前还口称救命恩人,结果一转眼就毫不留情地对她痛下杀手。

女孩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又搅得姜岂言心烦意乱,他伸手摇下了半扇车窗,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将他的烦躁吹去些许。

“刚才,”他按着眉心低低开口,“我一时怒气上头,有些失礼了……对不起。”

……原来那只是有些失礼啊?

小桃本来就难受的不行,被那冷风一吹,更是全身打起了冷颤,索性抱着膝盖,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看也不看他,打定主意一个字也不会再信他的。

姜岂言未得到回应,偏头瞧了一眼,瞥见了她凄惨的模样,又立马把车窗掩上了,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不起。”

他的道歉在她看来毫无诚意,干巴巴的,好似一坨嚼过的口香糖,却不知怎的,让她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汽车穿过无边的夜色,终于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停了下来,打开车门之后,小桃脚步虚浮地打量着建筑物上巨大的红十字,面色变了又变,还是稳不住开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分明是医院。

她的音色与往常大相径庭,嘶哑干涩的像个老人,这自然是先前姜岂言“失礼”留下的后遗症。

“我说过了,我救不了她……”她说话还是不太利索,姜岂言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他负着手,遥遥望着住院大楼上的某个窗子:“上去看看吧,我妹妹一直住院,没有什么同龄朋友,我想请你去看看她。”

女孩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本来是想着,楚楚终于有救了,一刻也不想耽误,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侧过脸,惨然一笑,“既然来了,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她吧……拜托了。”

小桃回忆起那天那个貌若春花却随时可能凋谢的姑娘,她回过神,低声问道:“那我去看过她之后……你能放我们离开吗?”

他点点头:“会的。”

她沉默片刻,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姜岂言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她充耳不闻,落后了他半个身位,目光一扫,后边跟着好几个纠察队员。

她不由得冷笑起来,事实上,她根本没得选。

姜楚楚今天精神还不错,吃过药之后竟然还没犯困,甚至精神十足地闹着陪护和守卫的人员,要人讲笑话给她听。

“这个也太老掉牙了!我早就在报纸上看过了……换一个嘛!”

白衣护士和黑衣护卫正被这丫头片子缠的生无可恋,后知后觉地发现丫头片子的亲哥来了,登时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赶紧抱住救星的大腿:“队长!您来了!今天楚楚小姐精神很好……”

姜岂言摇头失笑:“我看出来了……行了,你们先出去吧。”

姜楚楚没听着心仪的笑话,也不恼,笑眯眯地目送那两位落荒而逃之后才对着兄长双臂:“哥哥!”

兄妹俩相拥过后,姜楚楚才发现姜岂言身后居然多了张生面孔,还是个与她年龄相近的女孩子,顿时兴奋起来:“这位姐姐……啊不对,是妹妹,是哪里来的?”

小桃被她这么一喊,莫名脸红起来,她的鞋底踌躇地蹭了一下地板,那习惯性的羞赧又冒了出来:“我……我今年十九岁……”

“我就说嘛,果然比我小一岁!”姜楚楚蒙对了,欢天喜地抓着她哥哥的胳膊,好在她也没什么力气,姜岂言笑微微地任由她作乱。

“对了,你叫什么?”姜楚楚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下,视线在她与姜岂言之间游移不定,半是试探半是八卦地开口,“你和我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这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在接触到姜楚楚天真无邪的目光之后,小桃又硬生生地把这话咽了回去,只是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别扭,姜妹妹有些意外,便转过头去看她哥哥。

姜岂言面不改色地笑道:“小桃是我的朋友。”

被他指名道姓的人一肚子闷气,可到底没有出言反驳,于是姜楚楚又高兴了起来:“没想到哥哥也有朋友,还是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这话说的……姜岂言露出一个苦笑:“楚楚,你是在骂我吧?”

“嘿嘿!”姜楚楚龇牙一笑,又朝着小桃招招手,“坐嘛,别老是站着。”接着又推了下兄长,嗔道:“去给人倒杯水嘛。”

姜岂言依言照做,小桃拘谨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接过姜岂言递过来的那杯水时,简直难以置信,原来他也偶尔有个人样的。

只不过接是接了,她一口都没喝,怕他在里头下药。

姜楚楚没有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只是兴冲冲地拉着小桃天南地北地扯了起来,后者惊讶地发现,这姑娘与姜岂言除了长相哪儿都不像,这关不上的话匣子,倒是和钟云从有几分相似。

想到钟云从,小桃的心底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也不知道他在那个训练营里过得怎么样?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她甚至都不知道,今晚会在哪里度过。

姜楚楚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堆,也没见小桃回几句,又见她一副恹恹的神情,心里便七上八下起来,生怕是自己唾沫横飞讨人嫌。

“那个,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啊……”她骤然换了个话茬,还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赔罪之意,姜岂言的眼神也跟着扫了过来,小桃倏地从自己惴惴的忖度中抽身,连忙摇头:“不是!只是我这个……笨嘴拙舌的,不太会说话……”

姜楚楚明显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怎么会呢?”小桃的眼角瞟过一旁的姜岂言,挤出个笑容,“姜小姐人很好,我……很高兴认识你。”

姜楚楚先是一怔,随后却是展露笑颜:“是吗?其实我也……”

“既然你们这么投缘,”安静了许久的姜岂言突然发话,“小桃不如留下来陪楚楚几天吧。”

小桃勉强提了下嘴角,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难道她能说不吗?

倒是姜楚楚,有些疑虑地瞄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小桃:“这个,小桃家里人同意吗?”

姜岂言看了一眼小桃,后者立刻微笑起来:“我家里已经没人了,本来也没地方可去……就当是姜小姐收留我吧。”

姜楚楚不做他想,痛快地应承下来了:“那好啊!我一天到晚都闷在屋子里,有个人能作伴真是太好了!”

她说着伸出了一只瘦弱苍白的手,小桃一愣,随后握住了那只手,她手背上的凉意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你也别叫什么姜小姐了,叫我楚楚就行了。”她笑靥如花,小桃也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

姜岂言默不作声地旁观了许久,见妹妹露出了倦容,便让她躺下睡觉,楚楚不依,还想拉着刚交到的新朋友闲聊几句,小桃含笑劝道:“没关系的,反正我这几天都在这里,明天聊也可以的。”

她这么一说,姜楚楚便乖乖听话了,安顿好她之后,姜岂言与小桃一齐走出了病房。

“你到底想怎么样?”在冗长的走廊里走了一阵之后,她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姜岂言没有回头:“楚楚她从小就在医院里,没有什么同龄朋友,想麻烦你陪她一阵子。”

她周身发冷,脚步一僵:“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岂言也跟着停了下来。

“有位医生,对你的异能很感兴趣。”他的这句话让她的脚步立时停滞了下来,他察觉到了,便回过身,冲她微微一笑,“别怕,只是做个体检而已。”

她面色惨白地盯着他,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节节往上爬,几乎要将她冻成冰。

第58章 暗潮

这间医院于半个世纪前落成,历经了无数的风霜雨雪,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皆透出了一点岁月蹉跎的惆怅。

两排突兀嶙峋的银杏相对而立,一条石板路从中穿过,笔直地往前延展开去。

轮椅毫不留情地碾过石板隔隙间半枯的苔藓,铺陈已久的青石板有些微的松动,轮椅行经,便显得有些坎坷。

“会不会太颠簸了?”推着轮椅的小桃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轮椅上的女孩仰起脸冲她明媚一笑:“不会,我感觉很好。”

今日天气不错,暖阳高照,日光透过树杈斜斜地落下,女孩子们纤细的身躯上遍布着斑驳的光影。

风裹挟着刺骨寒意扑面而来,姜楚楚阖上双目,迎着风,深深地呼吸,一股清冽纯净的味道冲入肺腑。

“我很早就想到这里来了。”姜楚楚几乎被身上厚重的衣物裹成了一个大粽子,大半张脸隐在围巾后,她费劲地抬起手,指着两侧的银杏,“之前有个病友告诉我,银杏叶变黄了,很漂亮,我就一直想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