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筋疲力尽的趴下去,糊里糊涂一觉睡到天明,醒后就觉着腿根那里黏糊糊的难受龌龊。低头一看,不禁叫起苦来——原来他那点儿精华在夜里不知不觉的流出,全兜在裤衩里了。

他怕这脏东西会蹭到被褥上,不得不打起精神,拖着两条腿起床走向浴室——水管子里却又一时放不出热水,只好用刺骨冷水洗了洗下身和裤衩,冻得他龇牙咧嘴,胯间那整夜作怪的东西也龟缩起来,皱皱巴巴的成了一条小肉虫。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沈子淳丝毫不提要走的话,但也没有再像先前一样尾随沈嘉礼。他心神不定,时而溜进客房,时而回归卧室,又掩人耳目的四处游荡,追寻沈嘉礼在日常生活中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沈嘉礼这两天早出晚归,和几位朋友商议购买公债之事,颇为忙碌,也不曾留意这位贤侄的动向。结果这晚回了家,他突然发现沈子淳生了一脸红疙瘩。

他吓了一跳,先以为这孩子是出疹子,火速命令对方把衣服脱掉。沈子淳这几日神魂颠倒的,听了这话,又是心怀鬼胎,手上虽然解着纽扣,腔子里的心却是砰砰乱跳。而沈嘉礼一看他那单薄胸膛光光滑滑的,一个红点子都没有,这才略放了心;又摸摸他的额头,也是丝毫不觉发热。

“这是怎么搞的?”沈嘉礼十分疑惑:“吃错东西了?”

沈子淳连连摇头。

沈嘉礼凑近了,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在明亮灯光中仔细审视他的面庞:“那怎么会——”

这回他终于看清楚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吹气如兰的发表结论:“臭小子,长了一脸的骚疙瘩,是不是想干坏事儿了?”

沈子淳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以为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慌乱的扫了沈嘉礼一眼,他就看三叔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仿佛是带着一点儿嘲讽的意思。

翌日上午,沈子淳逃命似的,挎着书包回了家。

临走时沈嘉礼正巧出了门,于是他鬼迷心窍一般进入客房,偷偷掰下了一截蜡烛头带走了。

第23章 具体化

沈子淳顶着一脸红疙瘩回了家,弟弟妹妹们以为他是生了病,很关怀他;父亲瞧他怪难看的,笑了一气;继母倒是知道男孩子长大了,大概总会经历这个尴尬时期,所以只做不知,并无反应。

沈子淳独占了一间卧室,每夜待众人入睡之后,他便从枕下翻出一盒火柴,摸索着点起那半截红蜡烛。一点小火苗跳跃起来,把整间卧室映照的忽明忽暗。万籁俱寂,四下无声,那种暧昧又可怕、勾魂又诡异的气氛像个鬼似的,探头缩脑的一点一点现身了。

家里的棉被不够松软厚重,只得在里面再卷进一只大枕头。沈子淳脱光衣服骑上棉被,抱着这个软绵绵的大筒子上下颠簸、乘风破浪。无形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无形的双腿缠在他的腰间,他完全效仿段至诚,只是没有火热的嘴唇供他一边动作,一边亲吻。

沈子淳不知道自己在夜里的幻想对象是谁,他还没有将其具体化——即便那臆想中的胳膊腿儿都是沈嘉礼式的了,他也还是没有把念头打到三叔身上,大概是在潜意识中不愿、也不敢。

蜡烛越烧越短,他简直舍不得再用。而就在他抓心挠肝、满腹机密之时,寒假结束,又到开学的时候了。

沈子淳因为上学期的成绩糟糕,所以如今甫一入学,就被先生叫过去训斥了一番。先生那话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听得他心中肃然。

早出晚归的用了半个多月的功,他收拢心思去读书,成绩上果然有了些许进益,同时心中的一股子火焰也渐渐低落,脸上的红疙瘩也随之平复下去了。正是在这神思清明、一心上进之时,他这晚放学回家,忽然发现三叔来了。

他进门时,沈嘉礼正在和沈嘉义谈论买卖公债股票之事。沈嘉义坐没坐相的瘫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哀求道:“老三,你带我一个嘛!你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钱是我拿,这又不用你付出什么。”

沈嘉礼气色很好,脸上皮肤白的透亮。翘着二郎腿仰靠在一旁,他要笑不笑的反问道:“老二,既然你说的这样轻巧,怎么不自己干?”

沈嘉义一动不动的叹息一声,懒洋洋的答道:“小不点儿,你就挤兑我吧!我要是有那个头脑,早发财了,还受你的闲气?说起来我也是你的亲哥哥,你现在有了好机会,就不能提携我也得点小便宜?”

沈嘉礼显然是心情不错,所以听了这话,丝毫不怒,还向前欠身,伸手在沈嘉义的膝盖上拍了一下,口中笑骂道:“混蛋老二,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未等老二回应,他见沈子淳挎着书包走进来了,就对这孩子一笑:“小淳,回来了?”

沈子淳这一阵子未见沈嘉礼,没觉着自己想念他;然而如今骤然相会,心中却是大跳了一下,话未出口,脸先红了。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他心慌意乱的唤道:“三、三叔!”

沈嘉礼拍了拍身边位置,满面春风的招呼道:“过来坐一会儿。听说你现在懂得用功了,这很好,不过不忙在这一刻,吃过晚饭再去读书。”

沈子淳就等着这一句话,故而立刻放下书包扔到一旁,随即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了沈嘉礼身边。

三叔好香啊!

不但香,还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用手背轻轻去蹭他的面颊:“老二,小淳这是随了谁?你十几岁的时候,脸上可是一直挺干净。”

沈嘉义对儿子不感兴趣,不过看他弟弟兴致高昂,所以还是特地用心的想了一想:“应该是像他舅舅……”他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面孔,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前任内弟的尊容:“他舅舅那脸,我的老天,年轻的时候都没法瞧,现在年纪大了,倒是还好了一些。那时候不是都说他要讨不到老婆?”

沈嘉礼扭过头去,在沈子淳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又很快活的笑道:“别听你爸爸危言耸听,你不会的。”然后他又对沈嘉义说道:“小淳这么漂亮,可千万别像他舅舅。”

沈子淳微微张开嘴呼吸,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沈嘉义并没有留意儿子的反应——他这位只长心眼不长个子的亲弟弟,新近做期货生意发了一笔横财,得意的简直要在梦里笑醒。他作为一名旁观者,见沈嘉礼空手套白狼,一点本钱没搭,就赚入一笔巨款,便垂涎三尺,希图对方以后再遇好事之时,也能带上自己的一股子。

沈嘉礼爱钱,财产是他自傲的唯一资本。他孤身一人守在家中,无处发泄他的快乐,所以如今逮住了沈子淳,就当对方是个小东西,搂在怀里摩挲。沈子淳窝窝囊囊的极力蜷缩起来,想要让自己可以在沈嘉礼身边小鸟依人,然而这十分勉强,因为他那骨架子着实是很有规模了。

沈嘉义还在不死心的嘀嘀咕咕:“老三,你带外人都不带我,你可真是的!”

沈嘉礼拍拍沈子淳,让他给自己端一杯茶过来,同时敷衍着答道:“那位金处长是老段介绍的嘛,老段的面子我总不能不给。再说我这也是担了风险的,金处长那边说了,只许赚不许赔,一旦搞砸了,老段还得想法子给他堵亏空。不是我说,军界的老总们一个个都太跋扈,我下不为例,再不带这人了。”

他一口一个“老段”说的自自然然。沈子淳端着茶杯走过来,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也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感觉,总而言之是一种酸溜溜的难过,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点怒火和怨气——反正不好就是了。

沈嘉礼在二哥家吃了一顿晚饭,临走前又把沈子淳拉到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了两张钞票递给他,让他拿去购买文具零食。沈子淳这些年没少从三叔那里拿零花钱,平日见到钱,也一直是乐的心花怒放,恨不能给三叔鞠一躬。可是今日他的心境发生变化,就觉着自己好像受人施舍、颜面尽失了似的,下意识的几乎要出口拒绝——幸而在最后关头,他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口舌。

在沈嘉礼走后,沈子淳那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心思,又散了。

这回散的一发不可收拾,夜里不要说温书,甚至连觉都睡不成。最后一点蜡烛也燃尽了,他在黑暗中辗转反侧,想自己要是个神通广大的精灵就好了,半夜隐身飞到三叔卧室里去,三叔应该是睡着没反应,或者是醒了也看不见自己——就像童话书中的故事那样玄幻美妙。

心中的对象渐渐清晰起来,有胳膊有腿儿,有说有笑,滚雪球似的经营钱财,每天喝茶抽烟,偶尔骂人,从裤兜里摸出零碎钞票给他花,其实为人不大可亲,尤其是在作出那种嘲讽表情时,简直让人寒心。

翌日下午,沈子淳和那些不学好的朋友们逃了课,跑去邻近女中看女学生。

沈子淳是凑热闹来的,结果站在女中校园的后门处,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马丽君,心中就是一别扭。

他想走,朋友们说他扫兴,不让他走。而他索然无味的在一旁站了片刻,实在是感觉无聊,就自作主张的率先离去——也没回家,自己挤电车去了三叔那里。

第24章 惊恐之光

沈子淳抱着书包站在沈嘉礼面前,扭扭捏捏的说道:“三叔,爸爸找朋友在家里打牌,吵得要命,明天又是礼拜天,所以……”

沈嘉礼正在对着穿衣镜系纽扣,听了个开头就知道结尾,不等他说完便连连点头:“好,好,三叔这就要出门,今晚让仆人打发你吃饭,早点睡觉,不用等我。”

然后他低头了掸了掸衣袖,又匆匆从衣帽架上取下礼帽,扣到头上就出门去了。

沈子淳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受到了冷遇,木呆呆的站在当地,一时间竟是头脑一片空白。

这时不过是下午三点多钟,不早不晚的。沈子淳无所事事,就在楼内游来荡去,最后进入沈嘉礼的卧室内,倒在床上翻翻滚滚,嗅来嗅去。

浮想联翩的混到了晚上,他在餐厅内大吃一顿,饭后又给家里打去电话,通报了自己的行踪,然后再也无事可做,只得早早上了床。

他现在心怀鬼胎,反而更要和三叔疏远,自动自觉的就选择了沈子靖留下的大床。那床铺十分柔软,被褥也洁净,他身心都很舒适,不知不觉的就入睡了。

他睡的不安稳,良久之后骤然醒来,却是听到楼下传来一片欢声笑语。这让他立刻打起精神,跳下大床跪趴下去,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倾听。

段至诚来了!

楼板太厚,一切都听不分明,只能感觉到他们是在谈笑风生。片刻之后沉寂下来,脚步声从楼梯处由远及近的隐隐响起——沈子淳跪在地上直起身,鼻孔里呼出热气,忽然就血脉贲张了。

在剧烈的心跳中爬到门口,他等候许久,拿准时机,轻轻的开了房门。

走廊内比较冷,这让他大大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

这回没有门缝可供他偷窥。他鬼魅一般隐藏在客房门旁,试图捕捉到外泄出来的片言只语。然而房内二人的声音都控制的很低,偶尔会有笑声,也是含糊不明。

再后来,连笑声都没有了。

他大着胆子,去把耳朵贴到门板上细听。良久之后,他忽然隐约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惊叫,随即是沈嘉礼说了一句话,很短,就四个字,带着一点哭腔:“我不行了。”

这四个字,不知怎的,特别清晰,如同滴水落入深潭,细微而幽深。沈子淳受了一惊,缓缓后退一步,不知道段至诚到底对三叔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三叔“不行了”。

夜里还是凉,他瑟瑟发抖的贴着墙壁,在黑暗中双目炯炯,恨不能穿墙挖洞的进入客房,真真切切的偷窥一番——三叔怎么就“不行了”呢?

沈子淳睁着两只大眼睛,精神焕发的在客房外守夜,因为翌日就是礼拜天,不必起早去学校,所以格外执着,无论如何舍不得离开。然而房内只是安静,唯有下方露出的一线黯淡灯光,表明房中还是有人存在的。

他等待许久,最后精神上也有些松懈了。屏住呼吸坐在地板上,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脚趾头揉搓了两下——手脚都要冻透了!

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的长吁出来,他也感到了索然无味,心想自己还是回去睡觉吧,再冻下去,非病不可——可是又不甘心。他知道隔着这一扇门板,那两个人在光着屁股做那件事。虽然看不到,但是藏在距离不远的此处,那感觉也是很玄妙的。

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片刻之后,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寒战,鼻子里开始隐隐的做痒。这让他恐慌起来,生怕自己会在走廊里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无可奈何之下,他向前俯身四脚着地,准备先做撤退——然而正值此刻,身边的房门忽然开了!

没有全开,那限度只容得一个人出入。睡衣打扮的沈嘉礼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旁边这位走兽一样的贤侄!

他显然是大大的惊讶了,然而却是咬住牙关没有出声,并且若无其事的随手关闭了房门。这回身处在阴暗走廊中,他居高临下的向沈子淳射出了目光。

沈子淳还保持着预备爬走的姿态,仰起头面对了沈嘉礼,他听到了自己头脑中的大爆炸声。

“完了。”他绝望的、木然的想:“我完了。”

然而沈嘉礼并没有大发雷霆——他单腿跪下来,把嘴唇凑到了沈子淳的耳边,用最轻微的声音吩咐道:“你到我房里去,轻一点,不要发出声音。”

沈子淳的心头一片茫然,毫无思想的向前爬,一直爬,果然是爬向了沈嘉礼的卧室。沈嘉礼跟在后方,一言不发,待到两人真正进入卧室之后,他先拉开柜子抽屉,从中摸出了一样小东西攥在手里,然后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沈子淳坐在一片黑暗中,不明所以,就听得门锁“咯哒”一声,却是被沈嘉礼用钥匙从外面反锁上了。

他不再感到寒冷,只是瑟瑟发抖,他完了。

沈嘉礼将卧室房门反锁后,把那枚小钥匙揣进睡衣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前走,一直走下楼梯,走去餐厅,从冰箱里端出了一盘冰凉的果冻。将一只小银勺插在其上,他一步不乱的回到了客房。

客房内只开了壁灯,段至诚光着身子坐在床上,胯间那通红的东西横搭在腿根处。沈嘉礼端着那盘果冻坐在他身边,亲自用小勺子喂他吃。段至诚吃了两口,忽然伸手抱住了沈嘉礼,又把个大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嘉礼,你对我太好了。”

沈嘉礼的眼睛瞄着他下身那具东西,心里想着被自己锁进房中的沈子淳。侧过脸亲吻了对方的额头,他柔声说道:“我爱你嘛!”

段至诚很幸福的低低笑出声来,又直起腰接过那盘果冻,口中说道:“嘉礼,不用你伺候我,你躺下吧。”

沈嘉礼笑模笑样的看着他,一边看一边抬手解开睡衣,重新把自己扒了个一丝不挂。蜷缩着趴在段至诚身边,他自嘲似的笑道:“我这个人,就是在床上下贱。”

段至诚一听这话,忍不住用冰凉的小勺子在他那乳头上刮了一下:“别胡说八道,这不叫贱。”

沈嘉礼轻轻的呻吟一声,胸前那一点登时就涨硬起来了。

段至诚身心燥热,本想吃点凉果冻爽快一下,然而看到了沈嘉礼这个反应,他食欲全消,下面的小兄弟倒是犹犹豫豫的站起来,对着沈嘉礼直点头。沈嘉礼见到此情此景,就把脸埋进凌乱的床褥中,无声的大笑起来。

段至诚身为一位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少爷家,这些年自然不会被一位夫人所彻底束缚住。不过拈过那么多花,惹了那么多草,他没想到自己会经历这样回味无穷的一场偷情。沈嘉礼在床上的确是下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碰他哪里都会发情。又因他在外面是那样的尊贵体面,所以背地里的露骨风骚格外带有刺激性。段至诚现在感觉世间所有人都是乏味无聊的,就只有沈嘉礼无比美妙。

凌晨时分,他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抱着沈嘉礼从头到脚的亲,亲了又亲,亲完再摸。最后他嗅着手指,神魂飘荡的独自离去了。

段至诚一走,沈嘉礼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草草穿上睡衣,皱着眉头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怒气冲冲的一脚踢开客房房门,他一路走一路拍打墙壁上的电源开关,走廊内瞬间就通亮起来。

停在卧室门前,他掏钥匙打开房门,进屋后依然是先开电灯。在这骤然到来的光明中,他看到沈子淳瑟缩在墙角处,面白如纸,眼睛睁得大大的,神采全无——是被吓坏了的模样。

第25章 无处可逃

沈嘉礼微微侧过身,一手夹着那根烟卷,一手抬起来,将房门严丝合缝的关好。在做这动作之时,他一直微微低着头,目光锐利的盯着沈子淳,脸上又带着一点儿讥笑。

迎着他的目光,沈子淳木然的眨了一下眼睛,睫毛阖下去,挤出两滴冰凉的泪水。张开嘴微微抽了一口气,他微微的哽咽了一声,然而也没有话说。

沈嘉礼迈步走到了沈子淳面前,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将烟卷送到唇间深吸一口,他似笑非笑的向前探头,将那烟雾吹拂到了沈子淳的脸上去。

“不错嘛!”他抬手在沈子淳的脑袋上摸了一下,随即顺势收拢手指抓住了那一头短发:“学会扒门缝了。”

他歪过头,眯着眼睛审视沈子淳,又柔声问道:“好听吗?”

下一秒,不等沈子淳回答,他骤然手臂用力,薅住对方的头发向后方墙壁上撞去。沈子淳猝不及防,随着他的力道就把脑袋咣咣磕在了水泥墙上——可是并没有反抗,单是咧着嘴无声的哭。而沈嘉礼在如此泄愤过一通后,又扭头吐出烟头,不由分说的去扒沈子淳身上的睡衣。

这回沈子淳不干了,因为怕羞,因为恐惧,双手抓住裤腰不肯放松。沈嘉礼累出一头的汗,竟然是撕扯不过他。于是他怒火勃发的站起来,从旁边衣柜中翻出一条皮制腰带。单手握住那铜扣一端,他劈头盖脸的抽向了沈子淳。抽了两下后他忽然有所顾忌,开始避开面孔,专往那赤裸的后背腰臀上招呼。沈子淳大概是毕生都没有挨过这样的暴打,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大声的抽泣起来——但仍然是不肯开口求饶。

没脸去求饶,他都干出了“扒门缝”的下流事情了,还有什么余地再去解释?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这行为类似于玩火,只是忍不住,这下终于闹穿了,就算真让三叔打了个半死,那也没有喊冤的资本。

咬牙忍痛的捱了片刻,他熬不住那雨点似的抽打了,下意识的满地乱滚、想要逃避。沈嘉礼见状,索性扔下皮带追了上去,一脚接一脚的连踢带踹——他不骂,只是打。

不打不行,否则他会活活的被这侄子气死。

他这人嗜好不多,唯一的乐趣就在段至诚身上。双方的秘密关系对他来讲,乃是珍宝一样的存在,如今险些就被这毛头小子撞了个粉碎。亏得当时段至诚不曾发觉,否则一旦他因此而羞臊害怕了,逃之夭夭了,那让沈嘉礼再上哪去找这么一个可心可意的人?

沈嘉礼一鼓作气,把沈子淳打到瘫在地上动不得。沈子淳不说话,单是小声的哭泣。他身上无处不痛,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似乎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沈嘉礼不管他,直到打痛快了才收手。他向来是以自我为第一的。他不高兴,别人也别想好过;他高兴了,随便别人好不好过。

疲惫不堪的走到床边,他摇摇晃晃的躺了上去。无声的喘了一会儿气,他那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枕着手臂侧过脸,他看到沈子淳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半裸着瘦骨嶙峋的身体,皮带抽出的痕迹在皮肤上纵横交错,每一条都鲜红的肿起老高。这孩子还在抽泣,一张脸煞白的,双眼却通红,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还在那里用手背乱蹭。

沈嘉礼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把这小子打服,心思转圜了一圈,他忽然开口说道:“小淳,去洗洗脸。”

沈子淳晕头转向的爬起来,一点主意都没有了,果然是一瘸一拐的走去浴室,拧开水龙头,双手接着温水洗净了面孔。

用毛巾草草的擦了擦手脸,他茫然的回到卧室,就见沈嘉礼眼望着自己,竟是忽然微笑了一下——随即坐起身向自己招了招手,和声唤道:“过来。”

他像梦游似的,在恐惧中挪动双脚,慢慢走到了床边,又依照指示,坐了下去。和沈嘉礼近距离的对视了一眼,他心中一酸,双眼又被泪水蒙住了。

沈嘉礼向他靠近了一些,两人面对面的,几乎可以互相感受到呼吸。抬手抚上沈子淳的面颊,他很怜惜似的轻轻抚摸,又轻声问道:“三叔刚才下手重了,现在是不是疼的厉害?”

沈子淳肝肠寸断的垂下头,本来也想回答,可是甫一开口,就忍无可忍的哽咽了一声。

于是沈嘉礼更进一步,把他那上身搂到怀中松松抱住,然后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气流温暖的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怕,三叔在这儿呢。”

沈子淳仿佛是忘记了方才那施暴者的身份,委委屈屈的把额头抵在沈嘉礼的肩膀上,他哼哧哼哧的哭了出来。

沈子淳哭泣许久,最后爬上床去,在沈嘉礼的安抚下钻进了被窝。

他周身疼痛,心中苦楚,又羞愧的想死。亏得沈嘉礼一直搂抱着他,让他由着性子痛哭了一场。待到心情略略镇定了,他看沈嘉礼和蔼可亲,不住的摩挲自己,于是就像那记吃不记打的猫狗一样,抽抽搭搭的哼唧了两声。

沈嘉礼拥着这个小男人,很亲昵的低声问道:“小淳,你这是第一次吗?”说完又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和三叔说实话。”

沈子淳经过了这样一场洗礼,心神都散了,也没有再嘴硬的力量,带着哭腔软绵绵的答道:“上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呢,夜里……客房没有关门,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我……”

沈嘉礼心中一沉——这混蛋崽子倒是看了个彻底!

沈子淳把脸埋在沈嘉礼胸前,并不知道他三叔此刻那张脸红白不定,神色变幻的十分可观,还哝哝的继续实话实说:“看完之后,我就总是忘不了……”

沈嘉礼用手捧住他的面颊,让他抬起头来面对自己:“忘不了什么?”

沈子淳忽然就面红耳赤了,半闭着眼睛支支吾吾:“忘不了……三叔。”

沈嘉礼审视了他这个德行,倒是隐隐咂摸出来一点有趣的意思。双手捧着这位贤侄的俊俏脸蛋,他半笑不笑的问道:“想我?”

沈子淳彻底闭上了眼睛,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沈嘉礼饶有兴味的追问:“想我什么?”

这问题让沈子淳慌乱的睁开了眼睛。怔怔的和沈嘉礼对视了一瞬,他斜射出目光去,结结巴巴的答道:“想、想三叔……”

沈嘉礼轻轻笑了一下:“想,也得分个怎么想呀。”

他这种好奇而又玩笑的口吻,着实是鼓励了沈子淳。沈子淳咽了一口唾沫,试探着抬起一只手,搭在了沈嘉礼的腰间,声音微颤的答道:“我、我和段叔叔一样……我也喜欢三叔。”

沈嘉礼听了这话,就把额头贴向沈子淳那单薄的胸膛,哈哈大笑起来。

沈嘉礼对于生瓜蛋子似的沈子淳,其实是没什么兴趣,不过他这人天性就有些骚,虽然用不上沈子淳,虽然沈子淳是他的小侄子,可是在听到对方那番心猿意马的答复后,他还是沾沾自喜,感觉自己挺有魅力。

他已经有了段至诚,根本不需要旁人再来点缀;然而此刻,他闲来无事,体内又荡漾着昨夜情事的余韵,竟是把沈子淳当成清晨的一道小点心,闲闲的品尝了一番。

沈子淳那一身伤痕,在阳光之下越发鲜明恐怖,就像受过一场酷刑一般,只有一张面孔仍旧白净。在沈嘉礼的指导下,他学会了舌头打架式的亲嘴——这就足以把他刺激的要死要活了。

沈嘉礼让他亲吻自己的脖子,他也言听计从的送上了嘴唇。小鱼戏水似的轻啄了片刻,沈嘉礼微笑着叹息了一声:“嗯……不错,很舒服。”

他得到了肯定和鼓励,越发缠绵着不肯停止,又大着胆子挺起下身,把那滚热梆硬的命根子往三叔腿上乱蹭——这行为却是立刻就被禁止了。

沈嘉礼并没有和他真刀真枪实干一场的打算,因为对他那个小鸡仔儿毫无兴趣。他只是要先吓这孩子一顿,然后再把他拖下水来——一是免得他小崽子管不住嘴,二是拿他当个消遣,毕竟是只童子鸡,愣头愣脑的,也怪有意思。

沈嘉礼开始善待沈子淳,这一天给他好吃,给他好喝,又带他去劝业场玩了一趟。沈子淳忍着一身伤痛,乐的不知怎样才好,最后就得意忘形了,无意中说话冲撞了沈嘉礼。沈嘉礼在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当场翻脸,扬手就抽了他一记耳光。

这个大嘴巴十分响亮,正和凌晨时分的那顿毒打遥相呼应。沈子淳还未来得及冒出反抗的念头,就先畏怯了。而沈嘉礼冷落了他片刻,却又再次可亲起来,对他有说有笑,且在汽车里搂过他的脖子,饶有耐性的为他揉搓面颊上的巴掌红印。

沈子淳云里雾里的,早就知道三叔脾气暴,这回越发摸不清路数——不过的确是被调理的心悦诚服了。

他那脸上浮现出了一座五指山,回家自然是不好交代。沈嘉礼那打人的不在乎,他这挨打的却是心虚之极,不肯离去。赖在三叔这里又睡了一夜,翌日清晨,他被沈嘉礼的汽车夫送去了学校。

在接下来的两个来月里,沈嘉礼时常就把沈子淳叫到家中整治一番,把这侄子调理的玩偶一般,服服帖帖。而沈子淳落在了三叔手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满腹的心事又绝对不能向旁人倾诉,所以忍来忍去,最后竟是认命一般,死心塌地而又浑浑噩噩,全凭三叔调遣了。

第26章 北平六月天

时光进入六月,天气大热起来。

沈嘉礼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封来自北平的请柬,十分诧异。正好这日段至诚无所事事,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沈宅吃冰,沈嘉礼就把那请柬拿出来给他看了,又惊讶笑道:“这实在是奇怪,我和这位赵老将军并没有打过交道啊。”

段至诚拿起请柬,翻开略看了看,心中立刻了然:“赵老将军虽然是东道主,不过你想这邀宾客发请柬的事情,应该由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