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中毒那晚,赵青河不知夏苏如何沮丧,但能想起来的,只是那一瞬间,明亮到烫心的一对眸子,令他咬紧牙关要撑下去。

“赵青河,别婆婆妈妈好不好?一个园子里住着,就算几日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听到我说吗?岑雪敏死了!死得离奇!死得凄惨!再也不可能问出这些案子的真相来!”

赵青河撇笑,“董师爷说话好不有意思,那晚在赵府家宴上的人都知道了真相。岑雪敏为首的这帮人,不但盗古造伪,贩卖人口,手上更是人命累累,实在死不足惜,偏你还想让死人说真相。岑雪敏虽从未亲口承认杀我,我却不需要她认罪。她死得好啊,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叫老天有眼。”

终觉体力流失得快,赵青河扶桌坐了下来,眼望门口,心道乔连怎么还不回转。

董霖不在意赵青河嘲讽的语气,唉唉叹道,“你不吃官家这碗饭,怎知我的苦处?大明有律,岑雪敏纵然恶迹败露,要想扣她穷凶极恶之名,仍需知府大人开堂设案,呈堂证供,由她亲口认下罪状,亲手画下押诉,方能判得她每一桩罪。这人就算要死,也该死于秋后斩首,可如今死得不明不白,娘的,我就必须正经当成命案来查,不得不为她找凶手了。”

“我说你想太多,查不出来就是悬案。你家知府老爷不是最能干这种事?”过去一年来,赵青河经手的案子,只要一遇到瓶颈,那位大人就想当成悬案结掉。

董霖白赵青河一眼,“也不知是谁屡破凶案,让我家知府老爷获朝廷嘉许,吏部考绩节节高,眼看升官有望,好了,明明只是泥瓦匠,急巴巴非要揽下瓷器活。他自然只需动动嘴皮子,却苦了我们这些末品当差跑腿的。既然这人由你招惹,我不找你,找谁呢?”

“你的意思,让我给仇人报仇?”岑雪敏屡次害他,之前不提,这会儿他才下得了床,就想他调查她的死因?“真是世间无奇不有,活着处处碰惊喜。”

“不是…”董霖想着怎么说才像话,“…你确定岑雪敏就是这一系列的主谋,绝对不会另有黑手了?”

“我说确定,你能马上滚蛋?”赵青河笑模样十足可恶。

“滚你的蛋。”董霖觉着自己这一年,长进最快就是一张脸皮,“你连命案现场都没瞧过,就能说确定?”

赵青河正想驳回,见乔连来了,立刻等他开口。

乔连道,“小姐不在屋里。”

这个答案果然不出他所料。赵青河当即站起,往夏苏那间屋子走。

董霖太知道夏苏在赵青河心里的份量了,嘟囔一句见色忘义,搓搓鼻子跟在后头。

“不用这么紧张吧?夏妹妹那身跑快的功夫可是非比寻常,只要没人拖累她,几十号人也未必碰得到她身上一片衣裳。”

董霖说得很对,夏苏的轻功如臻化境,关键在于——没人拖累!

洗一半笔砚就出门,说不看他又突然看他,从未彻夜不归却不归,而苏州城里,赵府之外,能拖累她的人并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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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片 即刻回转

赵青河的心突突地跳,一急就想提气跑,眼前却发黑,脚下居然跟着踉跄。

董霖眼明手快扶住,见赵青河一口气提不上来,他也不由感觉不妙,嘴上却道,“拜托你这会儿千万别瞎猜,没事都给你猜出点什么事来,而且还是张乌鸦嘴,一猜一个准。”

赵青河难得遵从董霖的建议,一句不猜,但掰开董霖扶着自己的手,抬眉丢一枚嫌弃眼神,调整呼吸和步子,走进夏苏那间屋去了。

“赵青河,本师爷好心扶你一把,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董霖没好气,手掌往布衫上擦了又擦,不甘示弱地表示,“我没嫌你,你倒嫌我?”

乔连从董霖身边过去,轻飘飘道,“师爷不用伤心。”

接着,乔生阴阳怪气,“师爷想多了。”

大驴笑嘿嘿,“董师爷,咱北男不爱你们江南男人温嗒嗒的动作,跟小娘们儿似的。你要扶,就得学我,这么干——”一臂伸来,勾上董霖的脖子,将他掳到胳肢窝下,用力挤。

董霖身手不凡,只是一时不察,让大驴勒个正着,气笑又骂,“格老子的,谁是江南娘腔男人?!我生于北,长于北,天地男儿。”说着话,他要进屋。

不料,乔氏兄弟一左一右,把门守住了,不让进。

乔连道,“我生于南,长于南,不娘腔,天地男儿。”

乔生道,“横竖师爷进去也瞧不出名堂,还是等我家少爷出来吧。”

报复!

董霖叫,“说江南男人温嗒嗒的,又不是我!”

赵青河手下尽出拽鸟,个个不把他这个当官儿的放在眼里。

“师爷眼睛长哪儿了?瞧不见我跟你一样,都被拦在外头么?”混痞兮兮的大驴,靠着廊柱坐翘二郎腿。

董霖以一敌三,正感吃力,却见赵青河走了出来。

那张沉眼坚棱的脸,以及周身不怒而威的气魄,莫名令他头皮发麻,心头大喊不对,又不敢开口,直觉这时好奇只会死得很惨。

董霖能看得出来,直属赵青河的那三只也看得出来,没一个咋呼,神情都变得不太好而已。

“乔连乔生,你俩分别跑周家和桃花楼一趟,问问苏娘到过没有。”然而,赵青河说话的语气很冷静,再无刚才提不上气的焦灼,“大驴,去运河码头打听,近日是否有来自京师的富贵船。”

董霖突然想起,夏苏在寒山寺遇袭那回,赵青河也是这般调兵遣将,简直料定冯保会对夏苏下手。

他实在憋不住话了,“让你别瞎猜,你怎么还猜?苏娘又非堪怜娇弱的女子。”

“倒是宁可她娇弱些,多学学你,有点事就蹦我面前咋呼。”赵青河敛眸,那姑娘啊,绝对是装胆小,其实有一颗好胜心,“董霖,作为好兄弟,我再多教你一条,偶然连着来,超过三回以上,就存必然。你数数苏娘从昨晚起有哪些偶发事件?”

她说,办完事即回转。

赵青河的问题在于,这个“即”字是指多久。

她也许有耐心,但他却不想等。

董霖掰手指,想一会儿说一会儿,“她洗东西洗了一半…又说办事去…从不在外过夜却还未归…就算你说得对,存了什么必然呢?岑雪敏都死成那样了,难道还有谁会对苏娘不利?无缘无故的…”见赵青河突然皱眉,他脑中灵光一现,“你可别告诉我,苏娘跟你似的,身世不一般。”

“比起她而言,我那点破事不值一说。”且不说赵大老爷的顽固爹作派,至少出发点是好的,属于正常父母。

“欸?!”董霖从没多想,“别告诉我,苏娘是哪家名门千金,抗婚偷跑出来,或是…”

“你原来也挺能猜。”乌鸦嘴几乎精准言中,“名门说成巨富更贴切些。”

董霖一张嘴合不上,“到底是谁家?”

用巨富而非名门来形容的话,多从商,且不是官商就是皇商,天下没几家。

“等她回来,你自个儿问她吧。”事关夏苏最深的秘密,赵青河不想当大嘴巴。

这时,泰婶双手捧了一卷画轴出来,比起赵青河深不可测的态度,她的担忧十分明显,“老天保佑苏娘莫出事才好,便是我不懂这等雅艺,瞧着立时心酸。只是少爷,这画真要送去董先生那儿?分明画得是——”

“董先生布置给苏娘的功课,至少要给他过过眼。”赵青河对八道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打断泰婶的话,再道,“烦请乔阿大送去,董先生留还是不留,先看他的意思。”

不是未被触动,看到画的瞬间,甚至双眼发烫,灵魂涤荡,然而眼下,他最想,见到夏苏而已。

人不在,画活了,只有无边恐慌。

他可不想,已决心陪她夜行到老的这一世,仅能睹画思人。

原来,贪心如斯,一念执着,是这样的感觉。

八只眼睛好奇得要命,却没一人阻挠泰婶的脚步,都知此刻不是解决好奇心的时候。乔氏兄弟和大驴紧跟着出去,却是按吩咐办事。

董霖觉得自己好像被晾了,“我能帮什么忙?”

“把前头马厩里的车给套上,我得坐车去。”赵青河不是逞强之人。

“去哪儿?”董霖老兴奋。

赵青河喜欢调侃这位好兄弟,“啧啧,越发痴呆了你,这么快就忘记为什么找我来?你要是不知道去哪儿,我又如何知道?”

董霖啊了一声,“你要去岑雪敏的命案现场?那你刚才一副没兴趣的样子,摆给谁看的?”耍他啊。

赵青河不置可否,耸了耸肩,“我改主意了。你到底带不带路,不然过了这村没这店…”

董霖还不算没良心,“你家妹妹怎么办?”

“若她真下定决心去办自己的事,大概已经走远了,我这会儿着急也没用。”刘家远在北方,“即刻回转”这样的话,至少要有离开半年的觉悟。

所以他觉得,这个“即”字十分不恰当。

若说即刻回来,没有人会认为要等上三两月,甚至耗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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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第166片 谋财害命

董霖知赵青河说话做事时不打诳语,瞧着猜来猜去挺玄虚,其实心里十分有底。如此一来,他要再问下去,就成了瞎操心,于是不多说,摸摸鼻子,认命为这人当车夫去。

命案发生在城南小山一座隐秘的小庄子里,而且现场实在不冷清。

前院中横陈二十来条尸体,亦不难辨认他们的职业。

苏州第一大镖局“飓云”大大小小镖旗插在一列马车上,风里威武飘扬,雄赳赳气昂昂,可惜它们的主人这日都成了纸老虎,虽非坐以待毙,反抗显然没起多大作用,剑中要害,少外伤,死得快又快。

庄后院的小门外,岑雪敏仰倒在不起眼的一辆乌蓬车里,身中十来柄飞刀,如同刺猬。眉心一刀最致命,两眼瞪得惊恐大,表情痛苦万分。她一身车夫打扮,手里紧握赶马皮鞭,而车里空无一物。

“怎么样?”董霖三两步凑着赵青河的脚步,“瞧出岑雪敏的仇人没有?我知道你最烦添乱,特地嘱咐不准碰尸体,不准进庄子,只能守在庄子外头。”

赵青河上前,探头进车里扫视一圈,又旁若无人搜过岑雪敏的袖袋,里袋和腰间各只香囊荷包,连靴子也拔下来看过。

死的样子不凄惨,不过这么嗜财如命的一个人,身怀巨富,死后却连买棺材的银子都不剩,恐怕会化成凄惨鬼。

赵青河冷笑一声,“都没了。”

“嗯?什么都没了?”董霖也算反应快。

“银子,银票,各种值钱的东西。”赵青河说到这儿,笑了一声,“这位姑娘若能早一点走上正道,其实可以过得很舒坦。到如今,原本替她卖命的人死光光,自己就请了镖局押送身家,倒很光明磊落,却也太迟了。”

“可不是嘛!咱这几日尽在赌场帮舵等处转悠,水旱私运两道打探,谁知道她能找上镖局,还是咱苏州城最大的镖局。连你都没料不到,也算她略胜一筹了吧。”任何能打击赵青河脑力的人和事,分一分性质好坏之前,董霖心里会先暗爽一下。

“一山还有一山高嘛。”谁知赵青河油盐不进,“可惜爹娘没教好。”

董霖不能更认同,连连点头之后就道,“钱财肯定让仇家顺手牵羊了。”

“岑雪敏带领的这伙人行事隐秘,作案手法神不知鬼不觉,受害者要么多财大气粗,要么弱贫无依,让人恨是一定的,只怕恨也无奈,压根都不知道恨谁去。”赵青河一直不说仇杀。

董霖终于有所察觉,“如今这伙人却已无所遁形,被你整锅端了,城中人人热聊此案,很快就会散播全国。”

“前几日才破得案子,这会儿仇家就能找上门来?再说,是让苏州府衙的你们整锅端,我只是配合官差,从旁协助,绝对不敢居功。”开玩笑,他分明就是平头老百姓一个,千万别树立成青天老爷。

董霖瞧赵青河的眼神十分了然,“你这调调,倒是跟知府大人一模一样,怕你抢功,一个劲儿说成不干你的事。”

“这一点上,我还是很欣赏你家大人的,爱民如子,知道保护无辜百姓。”赵青河语气认真。

董霖道,“我欣赏你的是,黑与白皆任你翻嘴皮子,竟然还不招人反感。”

知府大人平常自私势利,却对赵青河言听计从。要不是赵青河只肯管这系列的案子,他这个师爷早一边歇着去了。知府大人如今跟他万事都聊,他很怀疑正是因为自己和赵青河私交甚笃,变相向赵青河寻求解决之道。

“我有什么说什么而已。”赵青河那张酷棱的脸上,没有一丝傲慢,正气浩然。

董霖才想嘲两句,却见赵青河蹲身去看车轮印子,知这人虽骨子里冷傲,做起事来还真不含糊。当下他也不好再说,乖乖跟着对方,将其在现场办案的那一套仔细记在心里。

赵青河也不吝啬,只要有六七成以上的把握,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董霖听着听着,最后对于赵青河得出劫财杀人的可能结论,也就不感到吃惊了。

董师爷但问,“普通劫财多是盗匪所为,选在人烟稀少的山林荒原,此案虽明显见财起意,行凶者如何得知岑雪敏藏匿处,并知她要运巨资?莫非是相熟之人?”

夸董霖的话,赵青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只是顺着接下,“也不是不可能。岑雪敏手下方大掌柜就曾有私吞名画之心,公然作乱。既然方掌柜敢这么做,也难保他或其它手下将岑雪敏藏匿财宝之处透露,计划这回打劫。如今方掌柜已死,但你抓到了另两人,均是岑雪敏左右手,好好审审,说不准漏出蛛丝马迹。”

董霖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那两位主。对了,岑雪敏有罪无罪,由他俩再加物证就可判定。”一拍脑袋,懊恼自己傻白了。

“真是服了你,白长一颗好看脑袋瓜。”与其别别扭扭夸着,不如嘻嘻哈哈打趣,赵青河和董霖属同类相聚,不打不铁,不骂不义。

“都是因为聪明不得了的岑姑娘死得太突然…欸?你去哪儿?”董霖见赵青河大步往外走,赶紧跟着。

谁知赵青河忽地跃起,向后一个回旋踢,将董霖逼退,“岑雪敏死有余辜,她的案子到此为止。兄弟,接下来,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暂时各顾各的吧。”

必须转脑的时候,董霖并不笨,“你去追姑娘啊?”

赵青河眯了眼,“与其说追她,不如说去会一会她的兄长。”

董霖奇道,“夏妹妹既有兄长,为何还与你们同住?”

“哥哥不亲,亲姐姐亲妹妹倒有四个。”算是给董霖一个关于夏苏出身的暗示,赵青河没再回头,叫了一个衙役送他回赵府。

董霖分得轻重,留在庄里慢慢整理,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拍脑门大叫一声,“刘——”

他又顿时闭紧嘴,鼓着眼珠子看看周围的衙差,挥手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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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片 抛棺引泪

董霖已无人能听见的声量嘟哝,“京师,抗婚,养子,五千金,巨富皇商…小气巴拉的夏妹妹居然是刘家女儿…天下当真无奇不有…”

董霖祖家就在京城,他又长在那儿,崔刘二姓如雷贯耳,是不输于任何高官皇贵子弟的权富门,由皇上,最有势力的娘娘们和厂公公们直罩。

崔家男丁众多,反观刘家,则以又漂亮又刁蛮的千金们闻名。

他甚至在不少热闹的场合见过四位刘小姐。

一个个,容貌均明亮姣美,身姿妖娆,言行举止皆别致迷人,引人瞩目。不过,他家的人都不喜欢她们。用他祖父的话来说,不正经。

事实证明,这四位千金虽都嫁入了极富之家,夫君却非老即病,其居心明显,是以家族为先的婚姻联合。

刘四小姐则以神秘出名,养在深闺少有人识,借四位姐妹的光而已。

但董霖离开京城那年,刘四小姐与刘公公的婚事传扬得十分喧哗。他娘还唏嘘,没准这是刘家唯一的好姑娘,就这么让父兄卖给了权贵,实在可怜。

不料,那位四小姐得了重疾出城将养,从此婚期变为遥遥无期。

坊间谣言,四小姐得病的消息传出来前,刘府那帮厉害的护师快进快出忙碌了好一阵,而城门盘查也突然密实,郊县镇和要道上官兵衙役到处走,所以那位小姐不是得病,而是逃婚了。

“夏苏…刘苏…”刘家大名鼎鼎,自以为不输男的大小姐,叫刘莉儿?

董霖想起来,“刘苏儿!”

刹那,他替赵青河感觉头顶压下一座大山。若真不幸让他猜中,夏苏就是刘公公要娶的人,赵青河纵为赵家之子,刘公公也绝不会顾忌。这年头,官不如贵,贵不如宦,就算是王爷,还得讨着公公的好呢。

董霖那头为了好兄弟的事帮着绞尽脑汁,这头的赵青河还是很沉定的。

午后,大驴和乔连乔生来回话,赵青河一边安抚泰伯泰婶他们安心,一边吩咐三人去收拾行李。他知夏苏的身份已有大半年,如今她被刘家找到,虽比他的预料发生得快,还不至于慌了手脚。

等赵大老爷在外屋喊他时,他的行装整理完毕,干净利索一只包袱。然后,他将包袱拎给大驴,叫大驴先到门外等,这才理会黑脸老爹,对一旁的赵大夫人只是轻轻点个头。

“赵大老爷。”喊出一声爹,他相信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你毒才清,今早刚醒,这却是要出远门?”赵大老爷错过儿子二十年,显然没多大耐性再等这个漫长的过程,一脸急切关心的表情。

赵青河哦了一声,没有更多的字眼蹦出来。

“青河,别看你爹这样,其实是担心你。这几****昏迷不醒,他也整夜整夜不能合眼。”有人黑脸,就有人白脸,赵大夫人婉和道,“适才进来就一直没瞧见苏娘,她不在家么?”

“苏娘出门了,我就是要追她去。”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

赵大老爷脸更黑,“姑娘家家的,独自出门不妥当,而你一个尚未成亲的男子,追着她去亦不像话。真要找人照顾,就该禀了我夫人,派些丫头婆子,还有府里武师。”

“苏娘是我未婚妻,不好劳大夫人操心。”赵青河自觉措辞客气。

“这事…”赵大老爷正要把话说绝,却见妻子朝自己使个眼色,缓道,“一日未成夫妻,就当避嫌。我瞧你精神不错,便跟我去见老太爷吧。多亏你平静解决了岑…岑氏之事,没让她连累赵氏声名,如今各房长辈都已认可你,连老太爷也说要早些认祖归宗。这月**吉,没剩几日,有好多事要抓紧办的。”

这对夫妻对他始终不弃的期盼,算不算不见棺材不掉泪?

赵青河笑了,漠傲而起的坏心思,“赵大老爷确定这时要急办我的事,而不是另一个儿子的事?”

夏苏捉私奔捉得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