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低喃声,项御天的眉头蹙起,身体往后靠去,双臂将她拥紧,一张俊美的脸上汗如雨水。

算了。

不叫醒她了。

“睡吧,多睡一会。”项御天拥着她,嗓音低沉地道,薄唇吻了吻她的额头,“我项御天在这,你安心睡觉。”

像是听到他的话似的,江唯一靠在他的怀里,没了声音,安静地沉睡着。

光线昏暗的石壁洞口,两人拥在一起,伤痕累累,湖泊的幽光映在石壁上,映在两人身上,晃动出曲线的光亮。

“砰——”

崩塌声越来越近。

项御天拥住江唯一,下意识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送一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她。

忽然,有一大片光亮照来。

项御天抬眸望去,就见有人驶着船开进来,船上的灯光强烈,直接打到他们身上,照得项御天的眼刺得睁不开。

“项少!是项少!我靠!”孤鹰久违的声音传来,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项少!少主!我靠靠靠!我就知道项少没那么容易死,快快快,驶过去!妈的!开个船你倒是快点啊!”

不一会儿,船靠到石壁洞口。

孤鹰立刻从船上冲下来,拿着手电筒往项御天和江唯一身上一照,一双眼睛立刻红了,“我去…”

这还是人吗?

怎么都伤成这样了。

“你去什么?”

项御天抬眸,目光阴冷地看向他。

“我…”

“你靠谁?”项御天阴沉地一字一字说出口。

第813章少主回来了!

“我、我、我谁也不敢靠。”

孤鹰窘迫地站在那里,忽然又有点欣慰,项少居然现在还能毒舌他,太好了。

项御天拥着江唯一从地上站起来,身形微颤,孤鹰立刻上前帮忙扶住江唯一,手刚碰到江唯一就被项御天阴冷的目光射过来。

“呃…”

孤鹰立刻缩回手,绕到项御天身边,殷勤地扶着他,狗腿地道,“来,少主,我扶您,您扶一姐。”

“…”

项御天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半拥半抱着江唯一往船上走去,船在湖中晃着。

船往外走去,刚驶出没多远,整个洞口塌了下来。

石块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船行驶出去,远处,一条通道里,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一些人正在撤离,而项荣锦站在最前面。

“项先生!少主回来了!”

孤鹰激动地大声喊道,被项御天瞪了一眼。

上面的人都在疯狂呐喊,除了项荣锦,项荣锦站在最前面,见他们坐着船过来,一张疲惫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

s市。

地狱天项家四面环着人工湖,别墅巍峨,栋栋相连。

手下们在四处站立值守。

江唯一独自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长发松松散散地垂落在肩上,一张脸庞苍白消瘦。

“一姐,我给你讲两个笑话吧。”孤鹰在她旁边上蹿下跳着,千方百计地想着办法哄江唯一开心,“话说,从前有个叫爽爽的人死了。”

“…”

江唯一一言不发地坐着,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

“爽爽的妈妈就哭爽爽,爽啊,你怎么就死了啊,爽死了啊,爽死了啊…”孤鹰嚎着嗓子讲笑话。

闻言,江唯一转眸冷冷地看他一眼。

孤鹰讲得正投入,跳到一张椅子上,听到这话便讪讪地下来,摸摸鼻子,“一姐这笑话不笑对不对,讲死不死的没意思,我再给你讲一个。”

“…”

江唯一沉默。

“这说有一个司机一只鸡轧死了,就问小孩子,小孩,这鸡是你们家的吗?”孤鹰绘声绘色地说道,“小孩就说,哎呀,是有点像,不过我家的鸡没扁呀!哈哈哈哈哈…”

孤鹰大笑起来。

江唯一听不下去,目光淡漠地瞥他一眼,“孤鹰你能让我安静地呆一会吗?”

她知道他是好意,但她现在真的不需要冷笑话。

“哈哈…啊,哦。”孤鹰摸摸鼻子低下头来,看着江唯一道,“少主让我守着你,那我不说话了,我就在这里呆着,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

江唯一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一双眼黯淡无关地望着湖面,天气炎热,有细汗从她脸上冒出。

在地下迷城忘了呆有多久,一个月?还是有一个半月?她已经忘了。

终于见到阳光,她却还是发自心底的寒冷。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望见那一场爆炸,那一场措手不及的爆炸。

第814章她被软禁

“噗——”

孤鹰又低笑起来。

“…”江唯一淡漠地转过头。

孤鹰站在那里迎着阳光,强忍着笑意,表情别扭地道,“一姐,我觉得刚刚那个笑话真的很好笑。”

“…”

项御天一定是派孤鹰来折磨她的吧。

江唯一在湖边呆不下去,站起来往别墅里走去。

别墅里的一切都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灯、家具、装璜依旧辉煌宏伟,一步入进去就有种进入豪门世界的错觉。

“江小姐。”

一走进门,手下们纷纷低头。

客厅里,项荣锦坐在真皮沙发上翻阅报纸,跷着一腿,一只手上戴着墨色狐狸头戒指,气强极强,即使只是坐着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

江唯一没有理他,转身从沙发边上走过。

“江唯一。”

项荣锦的嗓音沉着,连名带姓地喊她。

“…”

江唯一停住脚步,不发一言。

“厨房里炖好了补品,你去送给我儿子吃。”项荣锦的语气是强势的命令,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报纸。

仿佛她只是项御天的一个佣人。

项荣锦对她没有好感,但也不动她,她也不喜欢项荣锦,对他并不恭敬,但也不会去还嘴。

这是他们之间莫名的平衡。

“…”

江唯一没有说话,就这么转身离去,朝厨房走去。

从地下迷城逃出后,江唯一和项御天就被带到s市休养,项荣锦不准她离开,要她伺候项御天。

她被软禁在这里。

厨房里,厨师已经将补品炖好,搁在一边的桌上。

江唯一面无表情地上前拿起补品就走,孤鹰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说道,“一姐,你不用担心,项先生的人一定能找回老太太她们。”

整座地下迷城都塌了,项少准备留下等找到老太太为止,结果为项先生命人强行一针镇定剂打了下去。

他们将项少带回s市的地狱天养伤。

项先生一向疼爱项少,怕项少醒来后闹,还留了一部分人在那里挖掘迷城,挖掘尸体。

项少躺着,一姐自从清醒以后脸上就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她被项先生困在地狱天,没有吵、没有闹,也叫大哭喊着要回去找人。

孤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听着孤鹰的话,江唯一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捧着补品一直走进卧室。

这个卧室,江唯一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进来过,那么熟悉的一切,她往床上望去,项御天躺在那里,因为药物的作用,他还在昏睡着。

江唯一将补品搁到一边的床头柜上,坐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扶起项御天靠在自己的身上。

孤鹰见状,连忙将补品端着手里,揭开盖子,弯着腰递过去。

补品还冒着热气。

江唯一用自己的身体撑着项御天,伸手拿起勺子,从孤鹰捧着的补品里舀了一勺浓厚的汤汁,放到唇边试了下温度,才送到项御天的薄唇边。

项御天昏睡着,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项御天,喝点东西。”

江唯一淡淡地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第815章独自回去奔丧

像是真得听到一样,项御天张开了薄唇,顺从地将汤汁喝下,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江唯一继续舀一口,然后说上一句喝东西,项御天就张开嘴喝下去。

“…”

孤鹰震惊地瞠大眼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默契。

这样就能喂东西,真是活见鬼了。

江唯一将补品尽数给项御天喂下。

孤鹰极有眼力地放下补品,帮忙将项御天放平在床上,不禁道,“少主真是瘦了好多,哎…”

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就很好了。

休养休养又是执掌项家、执掌东南亚半边天的项家少主!

“…”

江唯一站在那里,低眸看向项御天削瘦的脸庞,目光黯然。

她知道,整座地下迷城都毁了。

在倾刻间崩塌。

如果不是项御天拼着最后的力气将她带出去,她就跟着一起埋在那里了,她的存活是妈妈和姐姐用命换来,是项御天用尽一切换来的。

项御天被救治的时候,再一次是失血过度,换作一般人早已经死去,可他却还拼着一口气活下来了。

有时候想想,江唯一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她的命不值得那么多人拿自己来换,毫不值得。

“咚咚。”

门被敲了两下。

江唯一拿着空的补品蛊转过身,只见一个手下站在门口,恭敬地开口,“江小姐,项先生让我来传话,说得老太太和江大小姐的遗体已经找到。”

“砰…”

江唯一手中的补品蛊掉落,重重地砸到地上。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项先生交待,江大小姐的行为令他痛恨,应挫骨扬灰。”手下说道。

江唯一的手猛地握紧,目光冷冷地瞪向他,然后几步冲向前,顺手拿起一旁圆桌上水果盘中的水果刀,直接横到手下的脖子上,“你再说一次!挫谁的骨?扬谁的灰?”

那手下被吓呆了,竖起双手,哆哆嗦嗦地道,“我、我还没说完。”

“说。”

江唯一冷漠地开口。

“项先生说本应挫骨扬灰,但看在少主的面子上就罢了。”那手下咽了咽口水双道,“江小姐若是想回去奔丧也可以,但只能一个人回去,不能让少主一并前去,少主身受重伤,也没有理由给自己的仇人奔丧。”

项荣锦是恨是讨厌江唯一的,但碍着项御天拿她奈何不得。

“…”

原来是担心她要让项御天一起回海口奔丧。

“江小姐,项先生在等你的回复。”

手下哆哆嗦嗦地说完。

江唯一的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表情,她慢慢放开对手下的钳制,丢下手中的水果刀,回头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项御天,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道,“我知道,我一个人回去。”

她一个人…回去奔丧。

她会让项御天留下好好养伤。

江唯一一步一步走出别墅。

外面庞大广阔的场地上,停着一部黑色的车在那里。

还不错,至少给她留了辆车。

江唯一慢慢往前走去,从一旁手下的手中正要取走车钥匙,就看到一只手快她一步取走钥匙。

第816章江唯一无声痛哭

江唯一抬眸,只见孤鹰站在那里扒拉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冲她嬉皮笑脸地道,“一姐,我来给您开车。”

“项荣锦不准你们任何人跟我走。”

江唯一淡漠地开口。

“我已经请示好了,项先生答应我为一姐做司机,况且少主也有交待,要我一定守着你。”孤鹰站在阳光下说道。

江唯一这才发现孤鹰的额头上比刚刚多出一个红印。

磕头磕来的么?

江唯一看着他,心口被震了震,“谢谢你,孤鹰。”

“嘿嘿,好说,上车。”孤鹰抓着头发说道,转身走向车门为她打开,注视着江唯一没有什么表情地坐到副驾驶上,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这独自一个人去奔丧,还是为两个亲人收尸办后事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孤鹰关上车门,绕到一旁坐上驾驶座,开车往前。

两年未成到过的s市风景两个人都无暇欣赏,江唯一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眸无神地望着前方的道路,双眼有黯然、有迷茫…

车子里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声音。

静得极为诡异。

“一姐,要不我再给你讲两个笑话吧?”孤鹰又开始想活跃气氛。

“我不需要,谢谢。”

江唯一淡漠地说道。

“…”

孤鹰碰了个软钉子,摸摸鼻子继续往前开车,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一姐,你知道么,我是个孤儿,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何方神圣,所以我觉得呢,父母和子女缘份有80年那是多出来的,父母和子女缘份有10年那也是多出来的,总比我这种好对吧?你这么想想是不是就痛快一些了?”

“…”

江唯一沉默地听着。

父母和子女缘份有10年也是多出来的。

“一姐,这人呐还得往前看,活着就多见识见识,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