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〇九章:牛肉面

第二日醒来时,第一感觉:饥肠辘辘。

我估摸着不能再饥饿下去,否则当真没有力气反抗昭文世子的暴行。

不过,今天的侯府出奇的安静,任景垣去了小月子那里便没了音讯,我掐着指头算了算,大概待他醒悟后便会发动新一轮的报复,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晓得。

卧房依旧被家丁团团围住,我身上的力气也逐渐恢复,任墨予晌午时分来看望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抱肩打量我半晌,笑眯眯道:“你若是早从了我,何苦受这些罪。”

我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卧倒在床塌上:“我饿…”

果然,我的痛苦促进了他的快乐,他乐颠颠的在床头坐下,语重心长道:“挺住,这只是一个开端,我大哥绝对能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况且你昨晚居然敢殴打他。”

我惊了惊,扭头望向他:“他给我下的什么迷药?”

“千日散。”任墨予抿嘴笑,“无色无味无解药,不损伤身体,只是让你提不起真气。”

“很贵吧?”昨日我记得那帮家丁们冲我扔了很多。

任墨予静静瞅着我,答曰:“尚可。”

我斜视他,嗤之以鼻:“你们家世子爷真是权势滔天,连皇帝陛下都偏心他。”

此刻,在我的心目中,那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就如同一棵风雨飘摇的小草,南风来了往南偏,北风来了往北偏,若恰巧今天刮旋风,他就要风中凌乱了。

皇帝这个行当不好当,其实也是蛮可怜。

我说完这话,任墨予瞪大眼睛看了我片刻,旋即摸着下颌挑眉道:“皇帝陛下是偏心秦延之才将你送入我昭文侯府,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男宠是个好东西吗?祸水!”

祸水?!

我惊悚了,原来皇帝陛下对在下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我一没相貌,二没才情,做男人不够生猛,做女人不够温柔,祸水两个字我真真是受不起啊。

“祸水?”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有些不敢确定。

任墨予颇是同情的望了我一眼,郑重点头。

于是我乐了,心情顿时大好,眼前的阳光都明媚许多,我在床榻上快乐的翻滚几下,而后抄起任墨予的手感激道:“墨予兄,我虽不晓得自己祸害了哪个,但是绝不会祸害你的,请大可放心。”

此言一出,任墨予竟像是被蝎子蛰了手,猛的甩开我就后退,面无表情道:“我对自己很放心。”

“另外…”我羞赧低头,欲言又止。

任墨予的嘴角抽风性痉挛半晌,由牙缝中缓缓挤出几个字:“你小子别打我的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急了,起身道:“不打你主意我打谁主意,我在这侯府就认识你一个人,你一定要帮我啊!”我想冲过去握着他的手以表兄弟友谊,他却飞掠出好远,站在门口望着我,一字一顿说道:“我跟你不熟。”

“没事,我跟你熟。”我摁着桌面探头巴结道:“墨予兄,我想吃碗牛肉面,多加牛肉少放面,可以吗?”我眨了眨眼睛,以示友好。

任墨予定定的站在门口望着我,忽而眼睛都不眨,呼吸也好似停滞,看的我很是忧心。

半晌,他木然转身,丝毫不理会我的饥饿,最终还不忘丢下一句决绝的话语:“以后别跟任何人说认得我。”

于是我与这位别扭的任家二公子就此绝交,只因一碗牛肉面。

我托腮沉思,任小公子除却长相不讨我喜欢,人品差了点,可是出手还是蛮大方,第二次见面便送了在下一个女人,怎生今天为了一碗牛肉面便不再理我,这件事情委实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现下的问题是,牛肉面没了,还要继续饿着。

我遂无比怀念秦延之衣不解带喂我米粥的日子,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如此儒雅而体贴,以及他面上温润的浅笑,柔和的话语,丝丝扣入心间。

只是性子淡了些,近期又学会了脸红。

叹,人无完人嘛,我决定出了昭文侯府便去跟他求亲。

可是…怎么出去呢?

我在屋内来来回回踱了好半天,依旧毫无头绪。傍晚时分,一名身量高挑的小丫头叩门而入,双手托着盘子,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没有面。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饿虚幻了。

那小丫头甚是乖巧,笑意盈盈的放下盘子,脆声道:“云公子请吃面。”语毕便抿嘴笑起来。

这碗牛肉面委实很别致,我将它全部吃完后依然意犹未尽,端起瓷碗看了看,却意外发现碗底居然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我再就近一瞅,干净瘦劲的四个字: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

我吃惊不小,转头望向侯在身侧的小丫头,淡青的藕荷罗裙,松松的反绾髻,身量竟与我相似,脸型轮廓亦有几分恍惚,我当即便明白过来,任墨予是要我换上这小丫头的衣服逃走,可是…

我清了清嗓子,试探道:“你家二公子有吩咐过别的事情吗?”

小丫头摇头道:“只嘱托奴婢待云公子吃完面再走。”

看来是让我强来了,我有些踌躇。

可是今晚若是留下,任景垣难保不会再来骚扰,这丫头既然是昭文侯府的人,理应不会有难吧?!

我又在屋内踱了半圈,一咬牙狠下心,走到她身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之。”低眉顺眼,很是温顺。下一刻,我挥掌砸向她粉嫩的颈项,花之丫头霎时晕厥过去,瘫软在地面更加温顺可人。

我默念一声“抱歉”便迅速扒掉她的衣裙,换上我的男装,并且细心为她梳了个男儿的发髻。打理妥当后,我将她抱上床,然后开始往身上套那套藕荷罗裙。

我十五岁的人生中,仅在及笄当日着过女装,而且是娘亲帮我系的丝带,绾的发髻,而今骤然让我自己装扮女人,难免手忙脚乱,衣裙将将穿周正,绾发却成了大问题。

我对着铜镜梳理半晌,依旧不会扎那些繁琐的花样,可是如此披头散发又确实不能出门。

我无奈抚额,只等天黑后浑水摸鱼,逃出生天。

11第一十章:蒙面侠

天色渐晚,落日西沉,屋外看守的家丁轮番吃过晚饭,开始倚在墙根侃天说地。

“听说没,咱们后院闹鬼!”

“什么闹鬼,这话你都信…”

“嗨,你别不信,昨儿个晚间月公子闹了一宿,后来硬要说世子爷富贵天命,压得住这些邪气,闹到二公子那里,才将世子爷请去的…后来当真没事了。”

“啧…月公子那还不是拈酸吃醋,早不闹鬼晚不闹鬼,偏偏赶在这个云公子进府的当日闹鬼,我看是他心里有鬼吧。”

“嘘…这话别乱说,世子爷宠爱月公子都要宠上天了,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倒是屋里这小子是个不识趣的,早晚要吃大苦头。”

“嘿嘿,你说世子爷今晚会不会来?”

“应该不会了,月公子那里缠得紧,况且世子爷昨晚伤的确实不轻…”

人声渐低,我贴在门板上听了个一清二楚,抚了抚胸口内心稍稍安定下来。月倾颜若是喜欢那任景垣,我是绝对十二分愿意成全他们的,只是不晓得男人跟男人用什么法子来宠爱。

我边思索这个深奥的问题,边坐到镜匣前梳妆,为了不显得过于扎眼,我将长发分成两缕松松扎起来,虽然傻的冒泡,可好歹也能辨出是个女人,我已经很是满意。

待到暮色已至,月亮还未从云层中爬出来,我起身准备离开这个男女混乱、饥饿遍地的侯府,临走时瞥了一眼床上的花之丫头,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晕倒都晕的如此温柔,不愧是真女人啊。

然而,我这厢还在纠葛于真女人与假女人这个问题,院内却炸开了锅。

“有刺客,快来人啊!!!”

“只有一个,已经到后院了,快叫护院…”

我侧耳倾听,原来是个刺客,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群的我都见过。不过,这位刺客兄今晚倒是帮了我大忙,如此混乱的状态下,谁会在意一个不男不女的小丫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抄起桌上的盘子和瓷碗,拉开房门正要走,忽然眼前黑影一晃,一位包裹很是严谨的蒙面人飞了进来。我一个没稳住,手里的瓷碗“哗啦”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你…”我叉腰想要斥责这位刺客兄,可一抬眼打量,顿觉此人身形极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挠头想了想,委实是自己见过的刺客太多,一时忆不起来。

而那名刺客显然根本没打算理我,他飞掠到床前,轻声唤道:“别怕,我来救你出去。”语毕拦腰抱起花之丫头,紧紧护在怀中。

“咣当”我手里的盘子也掉落在地,感情此位仁兄原来是救人的,可是…他抱着的那位根本不是我,必须立刻马上澄清,我张嘴:“大侠…”

人家根本正眼都不瞧我,抱着花之丫头如获珍宝,风一般的刮出卧房。

我拔腿便追,边追边嚷道:“大侠请留步,我才是那名被强抢的民女…”

显然,千日散肯定很贵,我已经尽力在奔跑,可一转眼那位刺客兄便没了踪影,而我…定在当场。

因为,在下又迷路了。

刚才的刺客定是秦延之派来救人的,可我一个李代桃僵便将自己僵了进去。

这件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本人是何其无辜啊。

我站在月下无语凝噎,子规啼血。

半晌,我决定抖擞精神自己找路出去,一转身,只见乌压压的一群人怔怔立在我身后,有家丁窃窃私语道:“她是谁?没见过啊…”

“她刚才追着刺客嚷什么?”

“她好像很沮丧…”

好吧,我承认我是真的沮丧了。

如果任墨予不送那碗牛肉面,或者如果那名刺客兄不来抢人,我大概都能顺利摸出侯府,而今,不是我不想走啊,众目睽睽这让我如何走啊,衣冠不整又让我情何以堪啊!虽然我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于是我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衣角,冲众人绽放一个自认为很甜蜜璀璨的微笑。

输人不输阵!

任家二公子长身立于众人之前,抬头望向我,安静的不像话。

皎洁的月色洒落庭院,偶有微风轻拂衣襟,淡淡花香笼罩周身,他望向我,我望向他,脉脉无语两眼泪。

好半天,我叹了口气:“墨予兄,再来碗牛肉面吧,我又饿了。”

任墨予未答话,只是缓缓走过来,映着月色偏头仔细瞅着我,下一刻,他双手同时抬起,摁向我的前胸,五指收缩,抓了抓,又抓了抓,使劲再抓,遂小声嘟囔道:“平的。”满脸失望。

我被他抓的有些疼,瞪眼怒道:“你做什么抓我?疼!!!”

自以为是的任家二公子再一次不理会我的抗议,潇洒转身,带起玄墨的衣角翻飞,“快换上男装吧,你如此装扮真是瘆人,大晚上的,我怕引来鬼。”他的嘴角上翘,眼波流转,语带嘲讽,听的我着实不爽利。

“你别走。”我一把扯住他,猛的伸手摁向他的前胸,学着他方才的样子使劲抓,手感不错,便多抓了几下,而后满脸平静的诉说一个事实:“你也是平的,我们一样。”

任墨予的面颊霎时涨的通红,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身后的家丁们同时倒抽一口冷气,齐刷刷的望向我,眼睛睁得滚圆。

我被他们的面色惊吓住,退后一步妥协道:“好吧,你的不是平的。”此话一出,任墨予的脸色由红转乌,黑如锅底。

月亮也很是应景得隐到云朵之后,渲染出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格调。

下一刻,我被这位震怒的任家二公子拦腰抱起,倒扛着扔回卧房,他咬牙切齿说道:“你这只不男不女的妖孽…”

我不敢反驳,硬生生受下了这句话。

是夜,我辗转反侧,都未参透他的奇怪举动以及诡异情绪。只是内心里并不再如以往那般排斥他,毕竟他愿意帮我逃出侯府,这是事实。

虽然结局出人意料。

另外,任墨予的胸部真的很结实紧绷,摸起来暖暖的,硬硬的,在下很是喜欢。

12第十一章:大才子

当夜入梦,迷迷糊糊梦到我同秦延之求亲,他埋着头不应,再求,他依旧不应,我一着急便去扯他的衣袖,于是他终于抬了头,冲我潋滟一笑:“你这只不男不女的妖孽,我做何要娶你?!”却不是任墨予是哪位。

我一惊醒了过来,抬眼一瞧已近正午时分,这个白日梦做得委实吓人,起身去倒茶水,方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现下正值春季,京城又是干燥之地,如此经雨水一冲刷,整个尘世都仿佛透亮起来,我遂将方才的噩梦抛诸脑后,安心趴在窗台上看雨。

大约呆了一盏茶的功夫,南叶捧着一套衣服送了过来,说是她们家二公子的旧衣,让我暂且将就着穿几日。我的衣服昨夜被花之丫头穿走了,这会儿也只能如此将就了。

然而,任墨予着实是比我大了几号,他的衣服我穿起了也确实又肥又大,南叶帮我整理齐整后便要走,我拦下她问道:“可否让我到院中走走?想出去透透气。”

以往我特别喜欢下雨天同杨离去后山玩耍,倚在大树下听雨打树叶之声,杨离年纪虽小,可善于吹埙,每每下雨,他总要吹一曲,我坐在树下听那悠扬婉转的乐曲,如白云轻飘,心里自然而然就踏实下来。

南叶轻咬下唇,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转身出门同看守的家丁低语几句,那帮家丁竟谄媚的笑着点头应了,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在后院闲逛几步,那帮家丁跟的紧,我也便失了兴致,正思忖着如何弄些吃食,却冷不防听到一声浅浅的吟唱,清悦如风:“烟雨话江南,风月绕指缠,千碧凝秀色,笑语戏嫣然。”

呃,这是谁啊,如此有雅兴。

我忍不住循声望去,但见月倾颜正斜倚在荷塘的亭中赏景,手里勾着一壶酒,一袭红衣依旧松松微敞,青丝飘散,瞳眸朦胧。

我驻足看了一会儿,秀色可餐说的大概就是此时的月小哥吧,他安静起来的样子的确惹人欢喜,只不过眉角眼梢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妖艳,不似正常男子该有。

我还在欣赏美景美色,身后忽有一人鄙夷的嗤笑一句:“落到如此地步,还当自己是当年的大才子呢…”

我惊愕转头,那帮家丁却又都噤声,只不过望向月倾颜的眼神依稀充满嘲弄。

“云公子,过来陪在下喝一杯如何?”月倾颜出声召唤我,眉眼笑的弯如新月,润泽的唇瓣在酒水的映衬下竟然艳若红霞。

如此美人,居然偏偏喜欢上昭文世子,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弹了弹被雨微微打湿的衣襟,施施然进了亭子,那帮家丁倒也识趣的没有跟进来,只是…为何那月倾颜又攀上了我的身子…

我抖了抖,觉得自己方才定是被猪油蒙了眼,怎会觉得他是个惊采绝艳的人物。

月小哥柔软的攀着我的肩,笑着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呃…昨晚出了点意外。”我挠头又抖了抖,企图把他从我身上抖下去,却没想他狗皮膏药一般粘的紧,听完我的话眼神中竟多了一丝惆怅。

我遂忆起家丁们曾讨论他为了昭文世子拈酸吃醋的事情,当下便明白过来,我没走,感情他又吃醋了。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抢那人的。”我拍拍他的肩头,好言安抚。

“谁?”他蹙了眉头。

“野…世子爷。”我急忙刹住口,换了个敬称。

月倾颜看了看我,眼角的滴泪痣轻颤,竟是又笑起来:“昨晚你没走成,真可惜。”语毕他举起酒壶,猛的灌了几口。

那是相当可惜啊!我沉痛抚额。却没成想他忽而将妖娆的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吐气道:“昨晚的刺客是不是秦延之?”

“怎么可能!?”我噌得站起身子,瞪大眼睛瞅着他,先不说秦延之不通晓武功,即便会些功夫他会以身犯险吗?况且月倾颜又如何知晓此事?

“你别怕。”他起身握住我的肩头,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其实…”

然而,话还未说完,平地猛炸一道惊雷,昭文世子暴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扭头,任家二位公子正立于亭子不远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对比鲜明,果然红花还得绿叶衬啊,这么一看,任墨予其实还是蛮中看,当然,如果他面上不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我会觉得更俊美一些。

任景垣肥嫩的面庞涨的通红,双眼喷火的盯着我,又是一声怒喝:“云子宁!你松开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大概那晚被我蹂躏的伤势已经恢复。

我无奈摊手,瞧瞧,又来了个吃醋的,可是本人实在什么都没做,双手攀在我肩头不撒手的可是他家宝贝小月子,与我何干。

为何受伤的总是我…

亭子外的一大帮家丁也是眼睛闪亮,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们,让我产生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好半天,月倾颜竟是抱着我不松手,嘴角一勾笑容璀璨。

“你们…”昭文世子浑身颤抖,嫩肉横飞,隐隐有些气结。

任墨予抱肩立在一侧,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眼神闪亮满是玩味。

“我们…”我觉得这之间的关系着实是有些乱套,待我想好好解释一番,月倾颜却顺嘴接过话便道:“我们正在讨论昨晚的刺客。”他依旧是笑着的,仿佛刚才的神神秘秘只是我的幻觉。

“大哥也是来找你询问昨晚的刺客之事,却没成想撞到这种事情。”任墨予挑眉添了一句,绝对的火上浇油。

我咬牙,此时此刻,我深刻发觉,自从遇到任墨予起,我的日子就没有通顺过,受伤因为他,来侯府因为他,被掳劫也是他哥干的好事,而今…他居然还落井下石!

早晨的梦境果然是噩梦中的噩梦啊,就算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绝对不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昨晚的刺客是谁?!!!”昭文世子怒吼,仿佛要发泄满腔的怒气。

“那人到底是谁,你应该是晓得的吧。”任墨予依旧盯着我,目光灼灼,透过他的眼神,我依稀读懂,这之间定是存在很大的利害关系,月倾颜猜测是秦延之本人,我以为是秦延之买通的刺客,任墨予心中定也是有一番计较,只不知这位看似驽钝的昭文世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感觉到小月子握住我肩头的手微微用力,仿佛因为紧张而颤抖了一下。

我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满脸严肃说道:“是的,我看清楚那人是谁,并且我还晓得其中所有的来龙去脉。”

我顿住,大喘气,我急死你们!!!

果然,月倾颜益发紧张,手指用力捏的我肩头生疼,没想到这小子还蛮有力气。

任景垣瞪大眼睛盯着我,我的回答似乎出乎他的意料。

任墨予最是淡然,他镇定自若的望向我,嘴角微微挂起笑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我甩了甩又肥又大的衣袖,负手而立,眼神惆怅的望着雨后翠绿的树叶,悠悠叹道:“这件事情真是说来话长啊,那是一个颇为久远的,感人肺腑的,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我再度沉痛抚额,“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长太息以掩涕兮,哀人生之多艰…”

月倾颜大才子终于撑不住放开了我,显示是被我乱用的华丽成语给窘到了。

昭文世子面上的肥肉开始哆嗦,我想他大概正在开始后悔怎么掳劫回一个如此不靠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