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墨予笑容依旧,只是那咬紧牙关的笑容委实有些另类,看的我心情一片大好。

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我估摸着昭文世子的怒气马上要冲冠之时,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道:“那名刺客原是花之丫头青梅竹马的情郎,俩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奈何任家二公子他蛮横不讲理,硬生生拆散了人家小情人,于是那名刺客兄奋发习武,最终学成神功,入府将自己心爱的女子连夜掳劫走,此时怕是已经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了。世子爷您如果要追究责任,此事也不能完全都怪二公子,他只是稍微有点霸道,有点蛮横,有点阴险,有点管教无方,有点…”

我这话还未说完,任墨予的脸色又一次涨红,再度被我成功激怒。

其实,为秦延之开脱是目的,拉他下水实属偶然。

昭文世子的下巴“咣当”掉到地上。

月倾颜则由紧张转为憋笑,最终当真“噗嗤”一声笑起来,他将手里的酒壶随手扔进荷塘,一敛衣襟步入雨中,大红的衣袍轻摆,走到任景垣身侧轻声安抚道:“世子爷您就别生气了,为了一个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若奴家陪你在雨中走走,散散心,如何?”他的声音滑腻,跟微微比起来不逞多让。

我听着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方才他吟诗时可不是这个味道呢。

这个世界上屡试不爽的果然是美人计,昭文世子的面色霎时阳光普照,阴雨转晴,只是转头对自家弟弟皱眉道了一句:“墨予,不是我说你,你房里的丫头确实多了点,乱了点,抽空清理清理,省的不是寻死觅活就是招惹刺客,不安全。”

“大哥教训的是。”任家二公子垂首听训,虚心悔过。

我第一次看到任墨予如此吃瘪,原来他怕他大哥。

眼见任景垣和月倾颜俩人联袂而去,任家二公子面无表情的踱进亭子。

我恐惧,后退,结巴道:“你要做什么?”

任墨予继续面无表情,从牙缝中冷冷逼出几个字:“我要阉了你!”

“啊!?”我再退,忽然脚下一空,“啊…”脱口而出一声呼啸,在下悲哀的落水了。

我是山贼不是海盗啊,我不会凫水啊…

晕厥过去的瞬间,我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温暖的,热气腾腾的。

从小到大,第一次,我有了被人保护的感觉,我蜷了蜷身子,从头到脚都意识到,我是一个女人,被男人保护的感觉很踏实。

13第十二章:老夫人

自从入了昭文侯府,第一日,将昭文世子压倒在地;第二日,刺客前来劫走花之丫头;第三日,本人被逼投了湖…

第四日,我朦胧转醒,只见任墨予陪在床头,眉头微蹙,似忧还伤。

我第一感觉是:他内疚了。遂开口安抚道:“我醒了,你别担心。”

任墨予抬头望向我,眉头似又蹙深几分。

我想了想,大概他是怪我恩将仇报,人家好心救人,却被污蔑成管教无方、招惹刺客,于是我开口道:“墨予兄…”

他却全然不理会我,只顾盯着我的胸部皱眉道:“长相还算不错,只可惜…可惜…”

我一头雾水,待他连说了几个可惜,终是耐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任墨予目光上移,对上我的眼睛,挑眉道:“你落水后衣服可是我帮你换的。”语气很是得意。

“奥。”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多谢多谢。”

任家二公子的眼睛瞪大些许,奇怪道:“你难道不觉得该让我负责?或者寻死觅活的让我娶你?”

啥…

我惊得坐起身子,急忙道:“你千万别对我负责,我也不会对你负责的!”我惊恐的瞧着眼前的男子,怎生今日的任墨予如此奇怪,居然说出要娶我这种吓唬人的话,在下刚刚落水,心情还不是很稳定,经受不住如此惊心动魄的言语。

我捂胸,戒备的看着他。

任墨予定定看了我半晌,眼梢挑了挑,嘴角一扯低低笑道:“捂什么,你又没有。”语毕起身离开卧房,留下我一人坐在床上沉思:被水泡坏脑袋的是我还是他?

这个问题我思索半日,未果。

晚间的时候我便彻底了悟,脑袋壳天生坏掉的是这位昭文世子。

他坚持要拖着病体宠幸卧病在床的我,理由是:虚弱的云小哥别有一份风情。

风情这种东西我自小到大都没有过,倒是此时此刻比较方便任人凌辱。

任景垣流着口水脱衣服的时候,我盯着床顶棚想到了月倾颜,他的忍耐力该是强大到多么不可思议的地步啊。

下午微微来送饭时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月小哥的来历,竟然是久负盛名的江南才子,几年前进京赶考,而后拜在秦太傅门下,同秦延之一起成为太子伴读,而今,太子登基揽权,柳尚书、秦太傅首当其冲被奸臣开了刀,昭文世子则金屋藏娇,刑场上将月倾颜掉了包。

当然,那些个奸臣是谁,微微不说我也晓得。

只不过,老侯爷呀,您就别光顾着在朝堂上耍奸使诈了,快些回家管管您的两个宝贝儿子吧,一个胖成这样,还男女不分;剩下一个喜欢收集女人,却不好好规整。

月倾颜,我同情你。

可是,现下谁能来救我…

我颇感无奈的望着床顶。

下一刻,鬼压床!然后一双肥嫩的大手开始缓缓解我的里衣扣子。

我闭眼,催道:“麻烦世子爷您快些,不管干啥,忙完了我还要睡觉。”真是又困又累啊,改明儿我要学凫水,省的又被任墨予欺负。

说起来,山寨里的兄弟们大概都不会凫水。如果有机会回去,我要在山上蓄个大水池,然后拉着杨离和一堆兄弟们游泳,种上荷花还可以假装是池塘,放个小船就能泛舟…

呃,跟秦延之呆久了,我怎么净想这些风雅的事物,果然是近朱者赤。

我打了个哈欠,继续闭眼深思,如果秦延之真是待罪之身,索性也别在朝堂被人欺压下去了,与我一同回山寨岂不更好,顺便带上蝶衣表妹,小书童老管家。至于那小皇帝,我与他不熟,他再如何风雨飘摇,我也还是只能护着自家夫君。

只是不晓得秦延之的心是向着我还是向着那小皇帝。

这真是一个令人颇感纠葛的问题。

我又打了个哈欠…于是…便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衣衫半敞,扣子只解到第四颗,昭文世子却没了踪影,我动了动身子,无甚不适的感觉,原来侍寝竟是如此的简单。

我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感叹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

晌午,微微端了几样清淡的小菜送过来,眼圈红红的似乎哭过,我瞅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有些心疼,遂好心问道:“微微,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不是…”微微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轻泣道:“我们家二公子病了,从昨天下午一直卧病在床…”

“他?”我吃惊不小:“病了?”

微微的眼泪瞬时滚落两腮,声音百转千回的哭起来,听的我头皮发麻。

难道这落水体虚还可以传染?

“落水…染了风寒,已经禀报老夫人了。”微微哽咽:“我们家二公子已经好些年未病过了。”

嗳,真真是造孽,原来罪魁祸首还是在下。

我俯案将那些菜肴吃完后,微微差不多也哭到强弩之末,我擦嘴,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你带我过去看看你家二公子,这侍寝也侍过了,总不能天天关着我吧,我要求与月倾颜同等待遇。”

既然同是身为男宠,就要公平对待,履行了义务,就要获得对等的权利嘛。

微微最后一声哽咽卡在喉咙里,噎住了。

我又为她捋了半天,她才涨红了脸小声道:“昨夜老夫人归府后将世子爷召到戒房内罚跪一宿,云公子…怎会侍寝…”

吓!衣服都给解开了还想赖账!

我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告诉眼前羞涩的小丫头:“衣服,已经脱了;寝,也已经侍过!吃干抹净死不认账是不对的!”

微微窘了窘,无言以对。

我相信,天底下所有的娘亲都是慈爱的,山寨中的大娘、二娘、三娘、大婶、二婶、三婶…总之,不管白天晚上怎么虐待自家夫君,对待孩子,齐刷刷的宠溺。想那山上的大妹二妹和三妹已经被几位姨娘宠上了天,爹爹稍微严苛一些,姨娘们便语重心长、循循善诱道:“男孩子要鞭打着养,不然不晓得吃苦耐劳;女孩要宠爱着养,不然将来一串冰糖葫芦便让人给哄走了。”她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总若有若无的向我这边飘,飘得我从头到脚都凉飕飕的。

于是…爹爹果然往死里鞭打我。

微微说,一直在宫中陪伴太后娘娘吃斋念佛的老夫人因为乍闻二少爷病重,匆忙回府,而今还在床边守着呢。

果然尽显慈母风范。

我绕过回廊的时候便能听到她忽高忽低的哭腔,唱戏一般:“我那苦命的儿啊…你的娘亲死的早啊…而今连你也要撒手西去了吗…为娘的心啊…六月天沐浴在冰天雪地中啊…”

我扶墙,晕了晕,这位冰天雪地的老夫人还真是蛮具唱戏天赋,堪比那日投湖的小旦。

可是,任墨予难道就此撒手人寰?这么大个人情我可欠不起。

我疾步想要冲进去看了究竟,却在门口与南叶撞了个满怀,那丫头也是双眼通红,低声道:“奴婢去给二公子煮粥,老夫人吩咐了黄瓜青菜萝卜粥。”语毕垂首而去。

瞧这钦点的几样蔬菜,感情她是想喂兔子呢。

我这厢还未品出其中的滋味,屋内那位丝竹悦耳的老夫人“嘎”一声刹住唱腔,不悦道:“屋外何人?鬼鬼祟祟扰人清静。”

我浑身一凛,晓得是打扰了她的雅兴,遂一弹袍角稳步迈进,答曰:“在下云子宁,乃刚刚入府的…”然而“男宠”两个字还未待出口,坐在窗边哈欠连天的昭文世子猛的抖擞精神,抢着说道:“家丁,家丁!”

我斜视他,老夫人不满一哼。

于是任胖子忙改口:“小厮,小厮!”

我负手继续斜视他,老夫人开始闭眼叹息。

“书童,书童!”昭文世子虔诚的看着他娘亲,眼睛水汪汪道:“这次没错了,娘您别为了一个书童再罚我跪了。”

我也抬头去看那位传说中的老夫人,风韵犹存啊风韵犹存,想当年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只可惜为何会生出野猪般的儿子?想来问题定是出在老侯爷身上!

端坐在床榻上的老夫人终是憋不住,叹道:“景垣啊,不是我说你,本来你与长公主的亲事已经谈到十之八九,可你做何要逼死小旦,抢那秦延之的男宠。你爹爹近日不在府内,你和墨予可是要把咱侯府给拆了是吧?”

我摸下巴,饶有兴趣的听这些劲暴消息。

任景垣耷拉下脑袋,小声辩解道:“儿子当初把月倾颜纳入府内的时候,娘亲您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老夫人气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个月倾颜是死囚,无权无势,你就算把他捏圆了揉瘪了都无碍,可这会儿小皇帝借着这个男宠大做文章,眼看你与长公主的婚事就此搁浅,你爹爹这些年来的筹划也化为乌有,你怎么就想不透呢!”她的芊芊玉手指着我点来点去,点来点去。

这会儿,我倒是全明白过来,柿子要挑软的捏,并且要掌握时间和力道。月倾颜她是个无依无靠的软柿子,捏起来自然顺手,而今我虽然也孤苦伶仃,可捏的时候不对,妨碍了大事,便怪起我这个柿子了。

我何其无辜啊。

老夫人显然是越说越气,昭文世子越听越迷糊,直挺挺躺在床上的任墨予嘴角却微微上扬,呈现一个美好的弧度。

我抱肩围观半晌,直觉老夫人即将把持不住端庄的形象,遂打了个哈欠,提醒道:“老夫人,世子爷,我想先瞧瞧床上的二公子死透没有。”

原本争执不下的二人齐刷刷的看向我,老夫人面红耳赤,世子爷一头雾水。

下一刻,老夫人俯在她宝贝小儿子耳边开始嚎啕大哭:“我的苦命的儿啊…你作何如此狠心扔下为娘啊…让我如何同侯爷交代啊…”

我抚额,又来了。

任墨予的眉心跳了跳,估计被他这大嗓门的后娘吵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14第十三章:长公主

老夫人这位娘亲当得很尽职尽责,她说:“墨予房内光是丫头也不行,既然你是书童,以后便呆在二公子房内吧。”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姹紫嫣红一溜的娇俏丫头,诚然她说出了事实。

任景垣不满,扭动着身躯撒娇:“娘亲…我也缺书童。”肥肉哆嗦着似要掉到地上,油腻感油然而生。

我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坚决道:“是,我以后跟着二公子。”

老夫人皱眉不悦:“一点规矩都不懂,下人要自称奴才。”

我垂首,恭维道:“是,我晓得了。”

于是老夫人再也懒怠瞅我一眼。

而任墨予卧病在床数日,每日青菜萝卜啃得欢快,但凡看我伺候在身侧,他总是笑的眉眼弯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再过几日,他可以下床走动,每每大呼小叫的喊我去搀扶他,我推脱:“书童只负责整理书籍和笔墨纸砚,以及陪读。”

任墨予坐在床侧摇摇欲坠,怆然若泣:“我要上茅房,丫头不方便。”

我坚决摇头,小声说:“这会儿老夫人不在,你就别装啦。”

这任家二公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挑了挑眉毛,懒洋洋的倚到床侧,一伸腿,指道:“来,给大爷捶捶腿。”

我郁结,上前随手捏了两把,戚戚然道:“你那会儿不是说,若我跟了你,便当兄弟对待,可还作数?”

“不作数。”他看着我笑。

“为何?”我咬牙。

“男女有别。”

“上面上面,捶用力点,别傻愣着。”

我忽然产生一种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再过几日,他的病算是好了,每日总要装模作样的到书房内呆上半天。说他装模作样绝对并不冤枉,我陪伴过秦延之,晓得真心读书同敷衍了事的区别。

秦延之在书房时极少让人进去打扰,偶尔我会进去帮他研墨,他若闲暇便会抬头冲我笑笑,大部分时间他在专注的看书。

可是换作是任墨予,情况便大不同,他极其喜欢使唤人,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喝水,天热了打扇子,饿了要吃水果,我被他指使的团团转,他则慵懒的靠着椅子笑的欢畅。

我思考良久,遂开口问他:“你为何要装病?”

任家二公子闻言将我扯在怀中,附在耳侧神秘笑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若我不装病,大娘怎会回府,若她不回府,那晚的侍寝你便如何?你忽男忽女…那是欺君之罪,你懂吗?”

我惊了惊,着实有些搞不懂我是男是女为何会同欺君之罪联系到一起。

任墨予轻轻拍着我的肩头,笑眯眯安抚道:“别怕,别怕,你晓得我对你的好就行。”

他对我好不好暂且不提,可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我还真是猜不透。

于是我也笑眯眯的顺着他的意思说道:“二公子对我的好在下一定铭记于心,不知能否放我出府一趟?”算起来我已经十几日未见秦延之,也不晓得他会如何处置花之丫头。

任家二公子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不行!”便不再理我。

变脸果然比翻书还快,好在我早知晓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习惯了。

当夜,我正要吹灯歇息,原本伺候他睡觉的南叶忽然跑过来对我说,她们家二公子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回味了半天方才明白他说的是晌午的事情,难为他三更半夜还记得。

第二日上午我照例在书房伺候任墨予读书,今日的二公子深沉些许,衣服也是崭新的料子,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连带发冠都换做白玉,簪子上也镂着细微的花样。

我瞅着他发愣,感觉像是大姑娘出嫁,忒隆重了。

他埋头看书,面色淡然,手里轻轻把玩腰间的一枚配饰。半晌,忽而抬头冲我微微一笑,安静而澄澈,宛若水莲初开。

我霎时看呆了,刚刚拿到手的书“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于是任墨予便开怀大笑起来,边笑边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何?是否要匍匐在本少爷脚下?”

我瞥了他一眼,俯身拾起地上的书卷,拍了拍灰尘,如实答道:“刚刚你若不大笑,还是有些像秦延之的。”

任家二少爷的面色瞬间乌云缭绕。

通常情况下,女子忽然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灿若云霞,十之八九是要见自己的心上人,我想,男子应该也不例外。

可整整一个上午,只见他在书房看书,并未外出。

我立在身侧给他打扇子,活活看他春心萌动了两个时辰,动得我都替他累,喜欢哪家姑娘便大胆去追,闷在书房里发春有何用。

真没瞧出来,平日里尽显风流的二公子原来骨子里如此闷骚。

“你那是什么眼神?”任墨予不知何时抬头望向我,眉头微蹙。

“崇拜的眼神。”我正色答完,继续扇扇子。

任墨予嘴角微翘算是满意我的答复。

晌午时分,一声尖锐的“长公主驾到…”穿透整个侯府,我本有些困乏,可那小声音着实调的高,惊飞了所有的瞌睡虫。

我抚了抚额头,想要出去看看光景,毕竟当朝的皇帝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胞妹不是,好歹也是长公主,如假包换,若不及时抓紧参观,过了这个村便没这店。

况且我听丫头们私底下讨论这个小公主,全是溢美之辞,不过说实话,带了个公主头衔的女子,即便不美也是美的。

然而…我这厢还未起身,书桌旁原本老僧入定的任家二公子周身瞬间散发出朝气蓬勃的活力,饶是我隔着一丈远,仍能感觉如沐春风。

于是我晓得,正主儿来了,感情这任小狐狸的心上人便是当朝的长公主啊,怪不得…怪不得…任景垣去青楼抢花魁,他尾随撺掇;世子爷对柳蝶衣念念不忘,他亲自去抢;自家哥哥逼死唱戏的小旦,他笑称很好。原来一切皆有因果啊,想来那猪哥哥风流潇洒走一遭,竟是着了弟弟的道,搞砸了同公主的婚事。

万幸,鲜花没有插到牛粪上,却要插到他这只坏胚的脑袋上。

我斜视他!

任墨予已经全然不在乎我的眼神,只见他墨玉般的瞳眸闪亮一下,如同点点星光完全炸开,我以为他会施展轻功风一般的刮过去拜倒在长公主的石榴裙下,却没想,他缓缓抬头,弯眉笑曰:“子宁,过来帮我研墨。”

很好,沉得住气,成大事者当是如此。

我站在案旁边磨墨边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任墨予唇角含笑,笔挺腰板,手执毛笔,神情专注的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翎”字。

此时此刻的任家二公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魅力,好似懵懂的情怀,又好似势在必得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