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跨进书房的时候,任墨予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绽放了一个标准秦延之式微笑,下一刻,他一抚袍角起身跪拜。

将跪不跪立马要跪的时候,娇艳欲滴的花朵小公主匆忙迎上前,四目相对,两手交握。

我捂脸,金风玉露一相逢了。

“翎表妹…”

“二表哥…”

多么深情的呼唤啊!

我贴着墙根想要溜出去,为他二人提供私密的独处空间。

“二表哥,听说你病了,我在宫里央求母后好多天,皇帝哥哥今儿个才准许人家出宫,我带了御医,让他们好好给你瞧瞧。”小公主很是关切。

“好多了,若是病一次便能见到翎表妹…”任墨予顿住,深情注视面前的女子,沉沉说道:“那我愿意长病不起。”

“咕咚”…我栽倒在地。

这位二公子的话果然是信不得啊信不得,首先他当真并未生病,其次他前几日方揽着我的肩头说是为我而病,而今…

“二表哥,他是谁啊?”长公主的目光终于落到我身上,似是刚刚发现屋内居然还有旁人存在。

任墨予眼梢都未抬,依旧深情注视着自己的表妹,随口答道:“大哥前些日子抢回府的男宠。”

我扶着椅子倒地不起。

我改行了,我现在是书童,我不做男宠好多天!

长公主娇俏的小鼻子皱了皱,转头轻飘飘的扫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云子宁就是他呀,大表哥也真是,怎么净喜欢男人。”

“大哥一直如此,你莫怪他。”任墨予执着小公主的手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终是转头看了我一眼,吩咐道:“子宁,去给公主沏茶,前些日子刚刚过府的西湖龙井。”

我点头应道:“是!”

表妹,又见表妹。

我自从遇到了柳蝶衣,就发现这个尘世间有一种恐怖的存在,那便是表妹。

秦延之同蝶衣表妹应是自小青梅竹马,而今眼前这对更像是干柴烈火。

我逃出书房嘱托南叶帮我送茶进去后,便绕回卧房歇息。

惹不起,咱便躲着。

况且现在我总算明白过来,那些个书本里所说的“外戚专权”大抵就是现在任家的情形,老侯爷应是国舅爷,在朝堂只手遮天,捏死柳蝶衣的爹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秦延之的老爹却不服气,迎风直上又被捏死了,想来小皇帝的日子定是不好过,自家妹妹都险些保不住,幸亏在下这个男宠横空出世,毁了昭文世子的名声,如此,婚事搁浅,局势稍稳。

一念及此,我匆忙起身,想要出府瞧瞧秦延之这只默默无闻的小蚂蚁是否还健在。

15第十四章:再相见

我出府时正巧撞见昭文世子入府,他带着一群家丁大大咧咧的样子,见到我不满的“哼”了一声,遂仰头,鼻孔朝天。

我毕恭毕敬站在门侧任他鄙夷。

半晌,大概他也觉得无趣,只闷声问我:“长公主可是在墨予那里?”

“是。”我很诚实的点了点头,遥指后院道:“长公主来了挺久,这会儿在书房跟二公子叙旧呢。”

昭文世子脸色微变,拂袖匆匆而去,看那样子是要去做棒打鸳鸯的大棍,只是不晓得和衬不和衬?

在我看来,倘若长公主非要在这昭文侯府配一个夫君,任墨予是下选,而这任景垣便是下下选,然而两害相权取其轻,于是任家二公子便脱颖而出,瘸子里面挑将军,大抵就是如此。

我敲开秦府大门时已过晌午,秦延之和柳蝶衣还在正厅用午膳,我一见他还健健康康的活着方才安心,于是便站在院中笑着对他嚷道:“延之兄,延之兄,我回来看你啦…”这句话一嚷出口,徒增荣归故里的豪迈之情,遂叉着腰笑的欢畅:“秦延之,你看我是不是瘦了,昭文侯府好生小气…”

秦延之正举着筷子夹豆角,那一刻,他抬起头,整个人仿佛都凝滞在那里,如玉般的面容,清澈如碧潭的瞳眸,一动不动,一动不动。

旁边的柳蝶衣抿嘴轻声咳嗽。

秦延之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墨玉的瞳眸也似鲜活起来,温润俊逸如同往昔,只是真的有那么点点不同,一点点不同…

老管家小书童乌云压顶。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我,有惊有喜有怨有忧,五颜六色,好不丰富。

我被他们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指着秦延之手中的筷子提醒道:“那个…豆角要掉了…”

“吧嗒”豆角还是掉到了桌面。

秦延之索性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我面前,扯起我的手,很坚定的说道:“子宁,跟我走吧。”

嗳!?什么状况?

我有些愣,脑袋却不听使唤的狂点,犹如捣蒜。

大概我的样子忒傻,惹得蝶衣表妹皱眉抗议:“表哥…”她惊叫着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凳子,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惊恐的盯着我们,仿佛方才秦延之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话语。

“公子…”老管家小书童亦齐声呼唤,如同召唤浪子回头。

秦延之握住我的手紧了紧,眉宇间似有纠结之色,然而只是一瞬,他便抬头含笑道:“我只是想带云公子出去吃饭,今儿个做的菜肴子宁都不喜欢吃。”

我明显看到众人松了一口气。

大概方才那个“走”字太引人遐思,连我的内心都不免产生些许波动。总之…我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点头应道:“是,太素了,我们出去吃点荤的吧。”

“咳咳咳咳…”蝶衣表妹被水呛得咳个不停,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衬得那闪烁的大眼睛益发哀怨。

我看着她娇弱的咳,弱柳扶风的咳,忽而就产生这样的念头,如若我没有下山,这对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妹是否会同昭文侯府的那对是一样的局面。

我这厢还未完全思考透彻,秦延之已经焦急得拉着我出去开荤了。

秦府的人喜欢吃素,我无甚异议,穷日子当然要穷过,谁让他穷还硬要包养个身价昂贵的花魁;老夫人喜欢吃素,那也没啥,吃斋念佛的人应该如此,可她不该将自己的爱好强加于人,自从老夫人回府,昭文世子已经戒掉了在府内用膳的恶习,任墨予反倒乖乖的啃着青菜萝卜白菜饭,偶尔见我面有菜色,他便会毫不留情的狠狠嘲笑一番,可晚间南叶总会送来鸡鸭鱼肉之类的荤食,然而偷偷摸摸的开荤总不能尽兴,此番秦延之带我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上了阁楼要了包厢,正式开荤。

秦延之面带微笑的点了几样我喜欢的吃食,荤素搭配,倒也合理,他向来喜欢管束我的饮食起居,虽然分别数日,现在看来,习惯果真是一时半会改不了的。

“子宁,陪我喝酒如何?”他弯着眼睛看我,补充道:“你喝桂花酿,温和香醇,不上头。”

其实,我在山上时只喝过一次酒,那会儿觉得好奇便跟杨离偷来去后山喝,十几岁的小孩子不晓事,醉倒在山间便笑称“以天为庐,以地为盖”,事后才发觉,这种意境说起来蛮好听,真正实践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三更半夜困在后山听鬼哭狼嚎的的确确是永生难忘的经历。那会儿我还抱着杨离说:“师弟别怕,我保护你!”自己已然早吓得哆嗦起来。

想到这件事情,我倒是笑了,遂握起杯子跟秦延之说:“我的酒品很差。”这话是杨离说的,他只说过一次,我努力回想那晚我做了什么,总是模糊一片,现在唯一清晰的是转日被爹爹罚跪跪肿了双腿。

秦延之说:“不怕,有我在。”

于是我便放心大胆的喝起酒。

秦延之也一杯接一杯的喝,我从未见他如此多话,他说起父亲在世的日子,他说起伴驾陪读的岁月,他还说,年少时与蝶衣表妹弹琴舞剑…

我喝到迷糊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记忆果然是可怕的。

走?怎么可能走的了。

若是走不了,那便留下吧。

接下去的事情我便懒怠去想,懒怠去听,只觉得满桌的鱼肉海鲜委实讨喜,便不管不顾的尽全力与之搏斗。

秦延之的笑靥渐渐迷蒙,再次醒来时已近傍晚时分,我躺在秦府书房的软榻上,秦延之在椅子上微闭双眼,脸色红的异常,大概也是醉了,柳蝶衣正绞着湿毛巾为他擦脸醒酒,俨然一副贤惠小媳妇模样。

朦胧记起秦延之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信我便好。”

我偏头想了半晌,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昭文侯府来人催云公子回府。”

我不耐,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老管家的声音又起,平淡无波:“任家二公子说,酒也喝了,荤也开了,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赤裸裸的威胁!

好你个任墨予,居然派人监视我!

我跟你没完!

另外,门口的那位老爷爷,虽然你假装平淡无波,可我怎生两只眼睛都瞧出你站到了任墨予那一拨。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16第十五章:夜色浓

我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秦延之,他的睫毛忽闪忽闪,似乎将要转醒,却终究未醒。

其实,醒了又能怎样,那日他未抗旨,而今亦不会留我。

我不是自怨自艾悲秋伤春之人,现下他既安好,我便不做他求。只是…五月将过,转眼已是半年,爹爹规定了一年期限,剩下的半年,我等得,只不知他能否放下心中的执念。

他的执念为何?无非就是伸冤雪耻,扶持王室,扬名显达。

这一刻,我隐约觉得触及到秦延之的内心。

原来他亦有爱恨情仇,原来他亦会宿醉不醒,原来他亦是苦涩难言,那个柔和浅笑温润如玉飘飘如仙的男子只不过是我心中的臆造。

活生生的秦延之躺在那里,不愿抑或不能睁开眼来看看我,恰如那日他举着圣旨俯首跪拜,令人看不到表情,捉摸不透。

老管家见我恋恋不舍的立在门口,语调平缓的催道:“云公子慢走不送。”

我抬手揉了揉额头,忽而记起原本是要跟他求亲的,这会儿婚事是不能提了,可总该让他知道我的想法,于是我扭头,冲着秦延之笑着说道:“延之兄,我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顿觉从头到脚的舒爽,不待他回答,我振衣弹冠,大摇大摆的迈出书房。

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老管家正扶着门框喘息不止,整个秦府荡漾着诡异的寂静。

晚风徐徐吹过,我方才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只觉内心颇为激荡,虽非怂人,可平生第一次表白确实是借助了酒劲,只不晓得同样醉酒的秦延之会否往心里去。

我抚了抚胸膛,下定决心要多多练习,下次表白时可以做的更好,更声情并茂一些。

主意打定,于是…我…益发…兴奋…起来!

酒啊,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将将要出秦府大门时,身后听到蝶衣表妹低低的呼唤:“云公子请留步。”细碎的脚步响起,仿佛追的很急。

我下意识的握住衣袖,诧异转身,鉴于此表妹日前种种不良表现,我对她的畏惧远远超过长公主。话说女孩子就是麻烦,打不得骂不得,动不动还会哀哀怨怨凄凄切切,放出去怕被人欺负,例如祝英台与马文才;留在家里又怕思慕成疾,譬如杜丽娘与柳梦梅。

“云公子…”柳蝶衣追上前,娇俏的小脸因为走的太快而涨的通红,她手里捏着一封信,期期艾艾道:“表哥托你将这封信交给月大哥,他本以为月大哥已经死了,未成想却是被困在侯府。”

“月倾颜?”我盯着她。

“嗯。”蝶衣表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表哥那夜知晓月大哥沦为男宠后,一直郁郁寡欢,你不晓得,月大哥是他最尊敬的师兄…”

我脑中浮现出月倾颜一袭红衣的妖娆姿容。

“好的,我会亲自送到他手中。”我接过信捏了捏,薄薄的一层。

“谢谢。”柳蝶衣垂首,长长的睫毛如流苏,遮挡了碧玉的瞳眸:“真的非常谢谢你,表哥许久未如此放开胸怀。”

我怔怔盯着她,一时有些不适应,这位表妹终于开始着调起来,原来小女孩是会长大的。

“千万莫要让侯府的两位公子瞧见这封信。”她反复嘱托,我看她如此郑重的样子,遂将那封信揣到心窝里,打算待会儿一进府便去拜访月倾颜。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前脚刚迈进后院,就听到任墨予似笑非笑的冷哼声:“居然还不回来,难道还想私奔不成,若她真能引得秦延之那块石头做出出格的事情,倒也算她的本事!”

我内心突突跳了跳,蹑手蹑脚想要贴着墙根溜进去。

“啪啪啪…”任家二公子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敲击院中的石桌,听得我心惊胆战,旁边伺候的一圈丫头垂手而立,噤若寒蝉。

“长公主呢?”他抿了口茶,吊儿郎当的斜靠在一张藤椅中,白日里整齐的形象全无,发髻松松垮垮,偶有几缕青丝漏下,在风中飘飘洒洒贴到面上。

“回二公子,长公主用过晚膳后便去陪老夫人诵经了。”这是南叶的声音。

“奥…”任墨予长长的应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我一瞧见他这个样子便明白,这位不良的富家公子又想要玩些花样了。

可怜的小公主,可怜的小羔羊,你可知道你最最亲爱的二表哥是只狐狸,奸诈狡猾的狐狸。

好半天,我差不多要摸到房门,忽而听到任家二公子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哎…你们说那个云子宁有什么好?那秦延之难道真会为了她抗旨不尊?想当初月倾颜被押赴刑场那会儿都没见他有何异动,我可等着揪他的小尾巴等了很久很久,只没想到他是个如此沉得住气的主儿…”他打开折扇又合上,合上又打开,无一刻消停。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丫头敢接话,我定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听墙角不好,可是…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夜色越来越沉,晚风渐渐冷冽,我的酒醒了七七八八,这会儿已经感觉到冷,抱着肩头深吸了口气,瞅准书房的门便冲了进去。

一般情况下,你越是做贼心虚,便越会被逮在当场。

我很想低调行事,却没想如此华丽的出场。

“嘭…哗啦…哎呀…”托盘的落地声,茶壶的破碎声,微微尖细的惊叫声,我的胸前被泼了滚烫的热水,火烧火燎。

我说任墨予,大晚上的你不快些回房睡觉,呆在院子里喝什么茶,烫死我了!!!

我咧嘴,咬牙切齿。

众人闻声望过来,任家二公子直愣愣的盯着我瞧,半晌忽而捶胸顿足的大笑起来,边笑边抚掌:“烫的地方真好,过来过来,今晚换我给你敷药。”

我捏了把额头的汗水,忍痛说道:“不碍事,很晚了,二公子先回房歇息吧。”

“过来!”任墨予的眼梢一抬,笑容满面的招呼我过去。

我无奈,只得依言蹭过去,手心不自觉摁了摁胸口的信封,万幸还在。

“你们都退下去。”任小狐狸扯过我的手,淡淡吩咐众人,一众丫头如蒙大赦,裙琚一晃齐齐飘出院子,微微临走前又递过来一个羡慕的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莫名其妙。

天空中乌云飘飘,冷风嗖嗖,我被他大力一扯踉跄扑进他的怀抱,胸膛依然坚硬而温暖,我的脸整个儿贴在他的胸前,闻到淡雅的男子气息。

很奇怪的味道,心跳竟猛然剧烈起来,“咚咚咚”响如战鼓,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怕。

“你这是做什么?”我挣扎着推开他。

“乖,你被烫伤了,我帮你敷药…”头顶是他邪气的低笑声,暖暖的气息喷洒在颈项,弄得我有些痒。

然后,他的手开始扯我的前襟。

我慌忙捂住,信啊,信啊,不能让他看到!

他又是低低一笑,定住我的手腕,一面继续宽衣解带,他说:“你看你看,秦延之有两次机会可以抗旨带你私奔,但是他都放弃了,你是他抛弃了的可怜虫,何苦还要念着他,不如跟了我吧。”

一股酸涩之气由胸中涌出,我忽然觉得任墨予真该千刀万剐,他总能挑别人最不爱听的话刺激人,同时,他亦能够准确拿捏别人的软肋和喜好,作为他的敌人,时刻要做好被他气死的准备,而作为他的情人,大概总会被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以上言论,绝非虚构,请参照我同长公主的差别待遇。

我歪头想了想,答曰:“既然你如此恋慕我,那便排队领号,若是半年以后我还没将自己嫁出去,我可以稍微考虑一下你,虽然机会很渺茫的,可是你也要把握。”

任墨予定住,气结当场,不再撕扯我的衣服。

半晌,我以为我安全了,他却穷凶极恶的发动了新一轮猛烈攻击,我抬头望向他,浓浓的夜色中,他紧抿双唇,面色清冷,仿佛真是生气极了,却又一改往昔的冷嘲热讽,只是手腕用力弄得我生疼。

这位仁兄风魔了…

我闭眼,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二公子且慢,长公主来了…”

此话果然奏效,他顿了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松手,也不回头,只是一瞬,他便目眦尽裂的对我吼道:“你这个妖孽,又骗我!”

我内心哀嚎,看来对狐狸施行骗术果然是不奏效的。

于是我被摁倒在石桌上,他俯身压在我的胸前,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中间隔着一封秦延之写给月倾颜的信。

他说:“你这女人为何总想气死我!”

我说:“其实我已经被你气死了!”

他说:“我在你眼中就如此一文不值?”

我说:“也不是,你家财万贯,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说:“那我哪点比不得秦延之?”

我说:“要听实话吗?”

任家二公子的嘴角抽了抽。

我说:“好吧,你哪里都比不得他。”

任墨予再度破功,野兽的吼叫直上云霄:“云子宁,你有没有做为一个阶下囚的意识,你现在是我的囚犯,你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

我被他无限的回荡之音震破了耳朵,“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你不说我怎么晓得你内心的想法,你说了我就懂了,下次我会尽量低声下气的配合你,讨好你的。”

“二表哥,二表哥,我听下人们讲你在院子里赏月,今儿个天气不好没有月亮啊…”长公主的小嫩声音由院外飘进来,紧接着“啊…啊…啊…啊…”之声无限回荡了。

可怜的小公主,你看到了什么?

我越过任墨予的肩头望过去,不远处的上官翎张着樱桃小嘴,杏眼睁的滚圆。

“你们…你们…”长公主跺脚哭泣:“你们为何都喜欢男人…”语毕掩面泪奔而去。

任家二公子的身躯僵直,一动不动。

我推了推,好心提醒:“哎…长公主真的来了,不过现在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