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妇人齐齐的谢了恩,锦衣这才开始叫每一位都自报家门,因着来的五位都是新进科举而出的臣子,故而这坐这报,都是有着讲究顺着自家夫婿的衔位来的。

当头的刘小慧第一个站了起来自报,锦衣便是笑了。

“臣妾是刘氏,乃是台州沧领县杜海的妻子,如今夫君领的是翰林院学士衔,入职侍郎之位。”刘小慧自始至终恪守礼制没有抬过头,答言也是谨小慎微的模样。

锦衣一听她是榜眼的妻子,其夫又是翰林院学士。这乃是内制的官员,说白了经手的可全是军国大事的草招商讨之事,这心思一动就开了口:“你,抬起头来!”

刘小慧闻言礼貌性的说了不敢,锦衣再开口,她也就抬了头,依旧是恪守礼矩,不敢瞧脸,但锦衣却故意的咦了一声,而后说到:“你看看我,可还认得?”

刘小慧如何能不知道宫里接见她的是苏贵妃,也知道是叫做苏锦衣的,入宫的时候都为此激动了半天,但想到自己不过和她那么一份萍水缘分,人家未必记得她,故而不敢有一丝攀附的举动,怕生事端,可这会的贵妃这般说话,她便挑了眼,看到锦衣那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当下鼻子一酸竟是眼里生了泪。噗通的就跪下了:“贵妃娘娘大恩铭记在小慧心里,这一年多来如何敢忘?只有您不记得小慧的,绝没小慧不认得恩人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我瞧着你只是高兴,想不到当年一起选秀,如今我做了贵妃你做了翰林学士的夫人,那话怎么说的,生是有福的人!落云快扶了杜夫人起来吧!”锦衣专程到唤了落云,可把落云乐的笑嘻嘻的去扶了她。

这两人一照面的,也不禁脸上浮现着欢笑。

锦衣没在刘小慧的身上多问话,转头叫了其他四位自报,分别是探花,和二甲的三位位进士,因着二甲的三位已经因帝考成了庶吉士,分别也入了翰林担纲起来撰修和编修之职,故而锦衣也不忘替顺帝嘱咐两句:“按规矩,状元起就该是从撰修编修开始的,但因着新朝需要新臣,你们的夫君赶上了好时候,平白的抬了两衔,少了至少三五年的磨砺,这也生生是你们的造化。说实话,今**们来,除了你们的夫君乃是天子门生,你们自此就算是天子之臣眷外,也是因为皇上对臣子有礼遇之恩,故而为请天下先贤,皇上要我选出两位夫人来。封为诰命赐衔。本宫在你们来之前还想着就状元和榜眼家的两位,可接了名单才知道,状元尚未婚娶,这按衔给制就不大合适了。所以我想了想,这样吧,那位钟夫人乃是二甲头一钟军的妻子,钟军与夫人也是新臣里略微年长的,想必处世为人都自是老道些,就授你一个诰命夫人,望你做表率带领众位新进命妇,知贤行事,督夫忠君!”

钟夫人便是最年长的那位,当下下跪叩谢,继而锦衣唤了刘小慧出来,说她乃是榜眼的其次,依夫风光也是自有的规矩,故而也授了诰命,一样是知贤行事,督夫忠君。

两位夫人谢了,锦衣便拉着她们又说了两句话,此时红袖回来了,锦衣便叫红袖领着几位去御花园里转转,而把刘小慧留下了。

贵妃先前的话。这几位就知道杜夫人和苏贵妃乃是旧识,眼里闪着羡慕的光彩跟了红袖出去,她们一走,落云就抱了刘小慧连哭带笑的喊着想死你了的话,全然没了规矩,倒是刘小慧有些坐卧不安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锦衣瞧她那拘谨的样子,便开了口:“得了,这里就咱们,你也甭撑着了,横竖没外人不是。当初你那要嫁的有情郎竟是杜海啊!”

刘小慧进锦衣丝毫没架子,也就丢了那份小心,当下点头:“是啊,当时小慧还以为再无机会了呢,都是主子您的成全!”说着小慧便是又要跪谢,锦衣还没出生劝,落云倒是拉着她:“你己经说了主子是你的恩人,这是怎么回事?”

刘小慧当下把锦衣如何救她,如何出主意的事给说了出来,落云一听当下看着锦衣说到:“原来是你出的主意啊,你不知道,小慧当时不出声,那曹映秀可把我瞪着,连洛贵妃都盯着我,把我吓坏了的!”

“你吓一吓而已,她是遂了心愿,如今嫁给了有情郎,倒也不错啊,总比在这里尔虞我诈的强!”锦衣一句话就带到了主题上,当下脸色也严峻起来,落云一瞧知道锦衣要说正事,人便去了殿口看了看,关上了门。

刘小慧见着驾驶也知有事,落云却是拉着她去了内殿,而后又扶着锦衣进了内殿。

“我仗着一些福气,坐到今日之位,能和你再遇这是老天的给的缘分。说实话,我原想到就是选两个知事的出来。没想到遇见你,倒叫我省了心,这别人如何我说不上,但我想,你定是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刘小慧当下一脸认真:“娘娘有吩咐只管说,小慧的福气是娘娘给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锦衣噗哧一笑,动手示意她坐到跟前,而后说到:“我又不是叫你去死,说的何必那么玄乎。我本也不图你报。可如今我是贵妃,我的仰仗便是皇上,如今我也快要生产,无论诞下的是男是女,都是要仰仗皇上的。今次的科举重考,你夫君没和你说什么吗?”

刘小慧哪里会瞒着锦衣,自然是实话实说:“原本杜郎是没说什么的,毕竟我是在家里的,没随着上京,先一封信说头先考下来,自认答的痛快,但有些许担忧,隔一日到的信说,有酒楼里盛传谁谁谁是内定了的,他叹黑暗,倒问我要不要再考,毕竟他本就是旧朝的举人,地方谋个散事也是容易。记过我这信儿还没回呢,杜郎又一封信到,说是皇上忽然重考,他觉得有戏。再后来,信来了,不但说他是榜眼,更是叫我急速上京…”

“这就是了,好好的皇上怎么会重考,就是发现有人舞弊,更有人想坏了国祚基业,皇上亲选天子门生,要的就是一心为国,要的就是你们这些臣子站在他的身后支持着他行新制颁新政啊!”

“这个自是应该的。”刘小慧点头应了,便问到:“就是不知道娘娘要吩咐小慧…”

“我要吩咐你的是,借着这个诰命的身份与钟夫人一起,好生将新臣们的妻子攥成一股绳,一面支持着自家老爷尽心尽力辅佐皇上,一面要谨防那些旧臣守派来压迫你们的老爷与皇上唱反调!”

刘小慧不是傻蛋,锦衣的话说的已经很直白,她一听便动,当下就道:“娘娘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好好督导着自家的老爷,免得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

“对,皇上如此需要他们,他们可不能寒了皇上的心,你看着吧,很快新旧势力就会碰撞起来,年轻气盛故而好,但怕的就是不能持之以恒,不能忍,可我们女人不同,我们有的是韧性,我们有的是能坚持,所以,我要你们帮着把自家爷们的底气拿出来,准备好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战斗?”

“对。如果有人坐不住,及早的冒头,那我们就不会对抗的太久,倘若大家都打算耗着,那你们就要更安心的抗,要知道老臣们的年纪可是大了,天下的政权,只属于新血!”

锦衣说的两眼发亮,刘小慧听的是不住点头。她并是多懂政治的人,但锦衣的话却叫她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于是当下便应了。锦衣又与她说了会,便叫落云去喊了钟夫人来,也与她说道了一番。

钟夫人毕竟有些年岁,话不用说透就已经明白,加之她早就在命妇群里听到贵妃的本事,巴不得表忠心呢,自然是应了,便和刘小慧一起成了锦衣的左右手。

送了她们出去,锦衣便把选定的人叫红袖跑了太后与皇上跟前回了话,第二日上就昭告了下去,两位封了诰命夫人,如此一来,皇上的动作已经明显的摆在了那些老臣们的眼前,自然朝市如油锅进水,炸了起来。

早上锦衣窝在软塌上不断的听着欢喜打听来的前朝讯息,听到两边争的面红耳赤,皇上不悦蹙眉,她便抬手制止欢喜说下去,只问着一句:“端亲王可说了什么?”

欢喜连忙摇头:“没,端亲王一言不发,从头到尾就跟外人似的,只看着大家争而已。”

“你确定?”

“当然确定,小的给了安巴十两银子,他就带着我进了后堂,小的是躲在后面亲眼瞧见的。”

锦衣的眼一转:“去,继续打听,有什么消息再来报!”

欢喜因着出去了,锦衣却是赶紧的起来,扶着红袖便要往太后处去。

“主子,您这是何必呢,太后要您做的事都做了,您何必操心她那边的?你就不怕太后恨着你!”红袖见不得锦衣这般劳累,不满的说着。可锦衣看了她一眼说到:“我若等死,那才是大错特错,反正她已经打算毁了我,我也不用遮着掩着去,倒不如让她觉得我是在挣扎的好,再者,这倒有个机会,能保了落云。”

“落云?”红袖意外锦衣怎么提到她,而落云这会也端了汤进来,张口就问:“主子要保我什么?”

锦衣一笑:“该是我应了给你承诺的时候了。乖乖在殿里等着吧!”锦衣说完便迈步而出,红袖也就赶紧跟着出去,落云愣了一会才发现汤还在手上,只得撇了嘴嘟囔:“这个时候说什么承诺啊!”

锦衣带着红袖到了延寿宫,莲儿见她们来自然是迎进了殿,而后带着红袖守在了外面。

“你来找我何事?”太后靠在软榻上,开门见山的问话,显然知道锦衣所来可不是问安什么的。

锦衣颔首算是行了礼,继而说到:“太后,今日里朝堂里炸了锅,这您是知道的吧?”

“自然,新的旧的,怎么也是要争执的。”

“可端亲王没动。”锦衣也不绕弯子,直接点了心。

太后的眉一抬:“贵妃操心的还真多,瞧着还挺细,连人都瞧仔细了?”

“太后,这个时候了,锦衣再不使出全力,再过一个月想使力气都难。”锦衣说着眼圈一红:“太后不必心中不快,锦衣只是想为孩子积点福,若然是个皇子,锦衣还希望太后能扶着她做个太子,日后免被皇后暗害了去…”

“哀家说过保他,这个不用你操心。”太后说着起了身:“行了,直接说吧,你又寻思出什么法子了不成?”

“太后,端亲王不动,咱们就要耗着,这事拖的越久变数就越大,所以锦衣打算挑的端亲王他坐不住!”

“你有什么法子?”

“锦衣是请太后恩准,将锦衣身边的落云收为义女嫁给新科状元李准!”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尾卷 第十二章 太后嫁女亲王怒

尾卷 第十二章 太后嫁女亲王怒

“什么?”太后闻言像是听了笑话。她眉眼里都带着一丝嘲笑的味道,下了软榻往窗户便的盆景跟前去:“哀家是不是听错了?堂堂贵妃竟然来和我说一个笑话!”

“锦衣没有说笑话,难道太后还有更好的法子?”锦衣一脸镇定的说着,不见丝毫失言之色。

太后的唇角微微一动,继而眼里的嘲笑之色黯淡几分:“法子嘛,哀家的确没有更好的,毕竟这契机不是那么好寻的…”

“那就是了,锦衣这法子却是能用的,请太后您想想,端亲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如今朝堂上两方已经开争,端亲王明明就是宗亲乃至旧臣之首,却偏偏不动,他不出声,皇上也不好开口,倘若皇上一说新,他出来反驳,依的是宗亲之礼,不但皇上颜面上难看,新臣会被打压,更重要的是。旧守势力气焰因此会更盛,宗亲更难对付…”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是为什么要是落云呢,哀家难道就不能用别人?你有拉拢相刺之心,不一定要落云才成啊,毕竟名门闺秀家的多了去了,哀家随便挑一个也比一个丫头好吧?”

“名门之家,系出名门,太后难道就不顾忌事成之后,宗亲无力抗争担忧新忧吗?强强若联手,太后不是送走恶狼,又引猛虎?又或者太后您属意自己人,打算总自族内选,但太后再是绕了圈子的也是姓着拓跋,您就不怕,端亲王把人倒弄过去,咱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后闻言猛然转身盯着锦衣,眉眼闪过一丝戾色:“照你的意思,哀家难道还只能选落云了不成?”

锦衣颔首而答:“那也不是,咱们大燕臣民如此多,太后要立别人总是能选到合适的。只是锦衣推荐落云,恰恰是因为她是眼前最合适的人。”

太后没出声的盯着锦衣,末了转身拿着剪子开始修建枝桠,不再出声。锦衣瞧着太后那般盘算的样子,便干脆说到:“落云乃是平民出身,家中无有所仗,若她被太后收为义女嫁给李准,自不会有新起势力于之相缠。有所左右;她入宫为奴,老实本份,只前一件事上,太后就应该看的出,她是忠字在前,不懂什么花花心思的人,用她,您不必担心她会给您玩什么花样;她是平民之女出身,太后认她为义女,恰恰可以显示出皇家爱民如子,即便是个宫女,太后一样爱惜,贱奴尚且如此,百姓只会觉得他们遇到了最好的皇室。而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落云毕竟是锦衣跟前的人,皇上最近是如何筹备,她就不算不懂,但也看的清楚皇上与太后的意思,她若嫁给李准,不就是把新势力的头握在您的手上了吗?”

“是握在你的手上吧!”太后说着扭身看了锦衣。锦衣却是一笑:“如果太后要这么想,锦衣也没办法,毕竟现在是锦衣打着旗号的,就算被他们这么认为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现在我是皇上的棋子,我这里是捷径不是吗?不过,太后,您难道还担心我吗?再有一个来月,锦衣还有命活着吗?就算你不动手,他日群臣反扑,那也是锦衣的死期”锦衣说着,忽然扶了门柱下跪:“不过有一事,锦衣当真是为自己打算的!那就是落云毕竟是我的丫头,她会心疼我的孩子,忠于我的孩子,那么将来我死了,孩子是有太后您带,可皇后必然在,迟早会有威胁的人出来,只要落云是李准的妻子,将来凭着李准那翰林学士承旨的身份将来比为宰相,我的孩子也可保得一方安,就算不为太子,也可安然做王,总好过没了娘,生生被人欺辱的无家可归…”

“你难道是怀疑哀家无力保他?还是怀疑哀家不会疼爱自己的皇孙?”

“我不怀疑,我很相信太后您的本事,可是太后,说句冒昧的话。你和皇后谁会活的更久呢?”

太后当时无言,而锦衣则说到:“只有朝廷里有一位重臣可以力保我儿平安,当娘的总要一搏!太后,锦衣求你成全,就算不为新制新政,只为这皇室骨血,也请您准了吧!”

锦衣努力的勾着头,这会她是大肚子,是磕不了头也弯不下身的。但她的言语与动作却刺激了太后的心,她终究一丢手里的剪子说到:“你回去吧,哀家思量一二,晚点叫落云来一趟。”

“锦衣谢太后成全。”锦衣说着慢慢的扶着门柱起来,告辞而去,她们一走,莲儿进了殿看着太后。

“哎,你说要是秀丫头能有她这份见识该多好?”

莲儿抬了眼:“夫人怎么糊涂了,若是皇后娘娘有她这份见识,那现在的情形不是更危险?”

太后闻言点点头:“是啊,我都着急上火的乱了心了,不过…哎,我还真是一想到日后皇孙有难,这心里不是味啊!”

“那要不夫人就应了吧,奴婢再外面也听的清楚。说实话,贵妃全部都说到点上去了,这落云可是贵妃跟前的人,太后若是认了嫁了,这消息一出去,且不说别的人,只说端亲王就一定受不住,毕竟他是觉得您是被他压着的,可您要是都心向着贵妃了,自己的女儿还在冷宫里,那端亲王可未必做的主。要不就是伸头出来,要不就是到您这里低头,无论哪一个,您不都是赢家?”

太后听了莲儿的话,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的的确确是应该应的事。”

“那莲儿就恭贺夫人多个义女了。”

“得了吧,是给我那还未出世的皇孙多个保全的力量!”太后说着目光深邃起来。

锦衣一会宫就见着欢喜在院里转,上去便问了如何,欢喜说前朝争了一早上也就散了,端亲王不出声的走了,皇上则照了几位新晋的新老臣子去内阁商议了。

锦衣摆手打发了欢喜下去,进屋就叫了落云,而后便告诉她,打算把她嫁了的事。落云一听惊讶的魂都不在了,她可是才在宫里伺候了一年多的人,哪里就能出宫嫁人了,况且锦衣还说对方是状元,直把落云惊的站那不动。

“瞧我们的落云都欢喜的魂的不在了!”锦衣逗着笑,红袖则过去挠了落云,落云嘻嘻哈哈的笑了一气,这才算是缓过来,只慌张的看着锦衣:“这,这怎么成,我,我只是个丫头!”

“太后认你做了义女,你可就成公主了,哪里来的丫头?”红袖在边上补上一句。

“什么太后,太后要认我做义女?”落云更晕了。

“是啊,不然你怎么能和状元门当户对啊!”红袖再逗上一句,直把落云窘的脸红如霞,人都不知道该坐着还是站着了。

“落云,你别忙着惊讶,也别急着害羞,这事是桩大好事,却也是件大难事,因为,这事的背后有我给你的重托!”锦衣说着招手把落云叫到跟前。几乎是咬耳朵般的说到:“不管我给太后说的多么天花乱坠让她允了,那都是为了让她点头的,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三个,第一,端亲王需要刺激,这是我推你出来嫁人的契机,第二,我对太后说要你将来扯着你的夫君衷心的护着我的孩子,就算不求是太子,也要力保我儿做个闲王安然无恙,第三,如果,如果将来产子之后我没死,你要抓着你的夫君,做我最强的后盾!”

“后盾?”

“对,若我为后,无有后盾何以立!”

太后召了落云去,两个时辰后将她送了回来。锦衣捏着拳头等的心都要焦了,瞧见她回来便问:“如何?可允了?”

落云点点头:“太后允了,说明日里就是吉日,今个叫人准备准备明日就认我。还说,即如此,明日里起我就不能伺候你,要去安乐宫住,后天就叫皇上下旨为我指婚,而后我在宫里接受十天的宫廷礼仪训练,而后,而后嫁人…”

“好,好!”锦衣听着笑了起来:“如此我安心了。”

红袖这时也抱了落云:“太好了,你以后可是公主,状元郎可是你的驸马爷了,诶,你家里的爹娘太后可说怎么安排了?”

“说了,爹娘赐个庄子,宫里给发俸禄,我弟弟现在那边读几年书,大了就直接送到国子监去读书,给谋个官…”

锦衣一听抓了落云的手:“你弟弟?看来太后还是怕你有异心要那你弟弟在手,你听着,我的心思你心里清楚千万别表露出来,记住,若我早死于太后前,你就务必给我守好我的孩子,若是我没死,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落云当下便点头应了。

当天夜里,主仆三人凑在一起哭哭笑笑的吃了顿饭,而后红袖便自觉的离开留下她们两个在一起。锦衣就和落云睡在一起,不断的说着当初的事。

而顺帝本是要今夜过来留宿的,但太后的意思传过去后,他也知道凭着锦衣和落云的关系,自己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第二日,后宫里张灯结彩,嫔妃各至,尽管很多嫔妃知道消息的时候份外惊讶,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的贵妃是多么受宠,所以只觉得落云真是好名,倒也各自带了贺礼去了。

仪式行罢后,太后喝了茶,正要赐名的时候,顺帝竟也来了。他倒没什么不自在瞧着落云便是说到:“打今日起,你可就是朕的皇妹了,做事要知道分寸,更要顾着皇家的脸面,可别在意气用事,死活一气的丢了脸。”

落云红着脸的应了,顺帝便也吃了杯茶,而后说到:“母后可给皇妹定了什么封?”

“皇上当年得一个顺字,那是先皇希望天顺人愿,国泰民安,落云又是出自平民,更是百姓之亲,不若就叫‘民安’罢吧!”

“民安公主?这封不错,浅显易懂,百姓便可知皇室爱民如子之心,那就赐此封号吧!”

顺帝应了声,这便定下了,落云也就有了封号为民安公主,这也就搬进了安乐宫。

这平民的女儿做了奴又成了太后的义女,令朝臣议论外,也令百姓口舌称赞。朝堂上,每日里都有折子说着各地知道此消息后,百姓的感恩,也有群臣议论着此事背后的意义。然后翌日,皇上便在朝堂上问起了李准可否婚娶,有无许定的话,再得知无后,当下顺帝就宣布指婚之事。李准略有愣神后变谢恩领旨,群臣们确实立刻意识到这背后的阴谋。

端亲王是当场就冷了脸的,可顺帝装作看不见,甚至当下宣布散朝而后叫了李准陪他去后堂,而端亲王看着他们走后,咬着牙阴着脸的退去了。

“朕这个安排,爱卿可有异议?”顺帝固然问的是毫无意义,但李准确实恭敬的答谢:“皇上如此厚爱,臣怎敢有异议?臣谢皇上关爱,定到尽心尽力将新政新制的大事办好!”

顺帝浅浅的笑了笑:“她是朕的义妹,可并无皇家的血脉,你,不介意?”

“皇家是天,百姓为地,天地相爱才有昌盛之国,李准虽是不才书生,却不是迂腐之人,更不贪慕什么皇亲国戚,实不相瞒,若今次是一位天之骄女,只怕臣会推辞,但恰恰因为这位是百姓之女,又是做过宫奴,吃过苦的人,臣才不会推辞,毕竟臣虽挂驸马之名,但持家乃内人之事,若不是知疾苦的人,还真不敢交!”

“哈哈,说的好,这些话,你等下和贵妃说下吧!”顺帝听的哈哈大笑,李准却是一愣::“贵妃?”

“对,朕的义妹原是贵妃跟前的贴身丫鬟,说起来当初还是和贵妃一起为宫奴的人,他们姐妹可情深,虽是知道朕要把义妹指给你,却仍是不放心,非要见见你,嘱咐你两句,怕你慢待了她,你去御花园吧,贵妃在那边等你!”顺帝说着叫了太监引路,等到李准走后,倒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你可是朕的领头羊啊,有些话朕说不了,只能指望那边了!”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尾卷 第十三章 宗亲破势太后危

尾卷 第十三章 宗亲破势太后危

御花园的花阁内。锦衣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李准,脸上浮着一丝淡笑。

李准恭敬的站着,接受贵妃的目光审视。

“果然是一表人才,皇上经常对本宫提起你,看来你很得陛下的赏识。”锦衣说着伸了手,红袖端了椅子过去。

“李大人坐吧,让你来此一趟还请不要见怪…”

“贵妃娘娘严重了,臣能有幸见娘娘是臣的福气,臣不敢有怪…”李准客气的躬身谢礼后坐下了。

“安民公主原是我身边最贴身的丫头,是个特别善良本分的人,也因此才会被太后看重她的品性而收为义女,今次皇上为你们指婚,你可知是谁的意思?”

“请贵妃示下。”

“你是新晋的臣子,又是天子门生,如今和皇上一起谈新制新政,心里也是清楚这事乃是国祚昌盛的根本。但朝中事千丝万缕间都是错综相连,稍不留意就可能走错了路,放错了棋。如今新旧两派已成水火,新旧对峙也是不能再掩饰的,你该明白皇上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他要的更多!”

李准听了贵妃的话一时不好言语。只能恭敬的颔首倾听,锦衣在此故意顿了顿才说到:“李大人应该知道本宫说的是什么吧?”

李准略是思索了下回答到:“臣应该想皇上之所想,做皇上之希冀,为此而鞠躬尽瘁…”

“这些已经是忠心耿耿而已,皇上要的是心腹,要的是能知他心为他开辟山河的人,说白了,就是不止是忠,更要有勇有谋!”锦衣说着冲李准一笑:“李大人现在可懂了?”

李准立刻起身行礼:“贵妃娘娘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

“娶公主的事,是个喜事,是皇上的关爱,是太后的体贴,是本宫对落云的疼爱,但你为官,更应该清楚这背后的意思,你该知道怎么做吧?”锦衣说着看向李准,一双眼里闪着淡淡的笑意与期待。

“臣明白。”李准自然是懂的。

“那好,那本宫就早早的恭喜你们了!”说着锦衣一摆手,红袖便捧着一匣子珠宝出来了:“这是本宫给你们的贺礼,先拿着吧,你即将为驸马,身边的朋友一定是为了高兴的,好好的去和他们会会吧!”

“臣,谢贵妃恩典。”

李准叩谢之后就虽太监去了,红袖看着李准离去的身影说到:“这人倒还真是一表人才,想来落云见了定是欢喜的。”

“希望他别叫我们失望!”锦衣说着摸摸肚子。她知道时间对她来说实在太紧了:“那件事如何了?”

“还没进展,上次随主子过去根本没机会和那宫院里的人打交道,而且太后对咱们防的太紧,实在是…”

“上次不是个好时机,不过这才倒是有,红袖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若是不成,咱们就等着被太后收尸吧!”锦衣说着微微眯了眼,而红袖则攥紧了拳头:“奴婢明白。”

“去叫孙太医来给我把脉吧!”

婚事一定下,全朝哗然中,却也因着是皇家的大事,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一时之间,朝堂上似乎这个成了大事,而新旧之争却算不得什么。

虽然第二日的朝堂上,新旧再此起了争执,但因着太后嫁女一事,新臣明显的气势足了,不过就在新臣之势昌盛之时,端亲王这个一直看戏的人终于开了口,直言维护着旧朝重臣乃至宗亲的利益。大肆的反驳了许多新制。

这本是剑弩拔张的时刻,但顺帝再提了婚事,说带这桩事毕了再说,于是,新旧之争在彼此的默契里诡异的销声匿迹了。

李准得了贵妃的一匣子珠宝,又被暗示了一回,回到府上就已经清楚这其中的意义,端亲王这么一发难,他更是领会到贵妃话中之意,转天,就借着同好前来道喜的机会,将那一匣子珠宝亮了出来,更大肆的赞叹着皇上的英明,关爱,还有自己的如日中天与大好的锦绣前程。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宫里忙的是嫁女,宫外李准确实忙着庆贺。

觥筹交错间,功名的利诱随着煽动而如火如荼,推盏交杯间,仕途的锦绣随着串联而紧锣密鼓。所有的一切都在酝酿,所有的准备都隐藏在婚事的光环下。

五月中旬,锣鼓喧天里太后嫁女了,风光无限之中,顺帝下旨休朝一日,举国都在欢庆。

看起来所有的臣子都在热热闹闹的参加这场喜宴,而皇宫里,顺帝在亲自出席了婚礼之后,便回到了宫里,颇有些紧张的等着。

驸马府上是皇家设置的宴席。皇宫内则有太后言情了宗亲。

酉初二刻,太后在宫宴之上喝到醉醺,摆手说散,却已经醉酒到难以前行,就连上轿都难,于是端亲王自然是亲送回宫。

他跟在太后的轿子外,看着华灯初上下闪着琉璃色的宫墙,有些不是滋味,尤其路过安坤宫的时候,这心里就跟翻了五味杂瓶一般,五味交杂。

不如等太后歇下,去看看女儿吧?

他心中闪过这么一丝想法,却听见轿子里传来太后的声音:“表哥啊,我这心里不是味啊!”

这么一句似醉非醉的话,把端亲王惊的有些不知所措,所幸的是,轿子内再没传出声音。好不容易,大家都到了延寿宫,按理,端亲王就该退了,可太后却似酒醒了一般说到:“表哥,那里说话不痛快,今日借着好日子。你我不放小酌两杯,说说话,自打入了宫,咱们可没说过体己话了。”说着太后就先入了殿。

端亲王再有自己个的打算,但听到太后这话,也是心里不是滋味的,尤其想到那还被关在冷宫的女儿,便想着和她说说也好,至少不能让自家的女儿这么憋屈,毕竟那是国母。

当下端亲王入了殿,和太后两个便在正殿里就着一点小菜饮下两杯酒。

“表哥啊。你说,权利两字是不是会叫人做一些疯狂的事?”太后看着深蓝的天,轻声的问着。

端亲王微微的撇了嘴:“太后何必这么说,别人是否疯狂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们都姓拓跋,我们是一家…”

“一家?哈,我也一直认为是一家,为此我把秀儿弄成皇后,我想着你们就是我最坚强的后盾,但,但自从我夫君死了,你的心里就没把我们再当一家了吧?”太后说着看向对面的端亲王,眼里竟涌着泪。

端亲王一愣:“太后可是听了什么混话?”

“我是个听混话就会信的人吗?表哥,你是最知道我的,不是吗?”太后说着将手里的酒杯一攥:“表哥,为了咱们好,今日里你就写一封信自请封去蛮地为王可好?”

端亲王眉眼一挑:“什么?你,你,你难道连自家兄弟都不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