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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迟微笑,“宝凝,我确实真心喜欢你。”他停顿一下,“再说了,他对不起你,你不是很是憎恨他吗?正好。是不是?”

  宝凝无声地自嘲一笑,挂了电话。

  须臾,丁迟的短信发了过来:“六点,凯旋酒店18楼。”

  五点五十分,宝凝抵达凯旋酒店,丁迟已经等在大堂,看到她,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你来了。”他温柔地说。

  宝凝也微笑,“当然。”

  他凝视着她,“明天就把护士的事情定下来吧,周末我们一块去接伯母。”

  宝凝顺从地答,“好。”

  他很满意她的态度,握住她的手,走进电梯。

  看起来是一个小小饭局,隔壁便是KTV包厢。在坐的只有廖廖三四人,其中一个男人,宝凝认了出来,是斯然。

  看到宝凝,斯然便站了起来,伸出手,“许宝凝小姐是吧,常听小丁提起,今天才得一见。果然是个大美人,难怪小丁给弄得神魂颠倒……”

  丁迟笑了,“这种事情不好拿来取笑人的……”

  在座的人也都善意地笑起来。

  “来,给你介绍,这位,沈蕾,我未婚妻。”斯然身边的女子站起身来。

  宝凝顿时想起,江朵朵说过,斯然的新欢,恰是顾思存的表姐。一个精明能干的美貌女人。

  眼下一看,果不其然。她穿一件黑色深V领窄身裙,美好身段暴露无几,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颈上系一条浅灰丝巾,全身上下竟无一件首饰,却是逼人的富贵高雅。

  “欢迎你,许小姐。”沈蕾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宝凝礼貌地与她轻轻一握,她笑容温暖,手掌却冰冷。宝凝突然醒悟,雇主便是眼前这女人。她是顾夫人的亲侄女,顾夫人丧子之后,全身心的寄托便是这位小侄女。如果顾思存不出现,那么,顾氏的一切,将来就是她的。

  饭局开始,但顾思存迟迟未到。只听沈蕾给他电话,语气亲热又友好,“思存,怎么还不到?哦,那好,小心开车。我们等你。”

  宝凝只听得心底发凉。谁要做豪门中人,时时刻刻只为利益算计,真心不易,假意还得悉数接纳。

  一直到饭局结束,顾思存也没出现。斯然号召着一行人步入包厢,不一会,陆续又来数人,包厢里顿时热闹起来。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顾思存终于来到。宝凝的心顿时一凛。心底里,她盼望着他今晚永不出现。但他还是来了。

  他先看到她。那么多人,包厢里灯光又灰暗无比,他偏偏先看到她。

  人群围上去,闹着要罚他酒。才小会功夫,他已数杯下肚。他开始推脱着躲酒,但哪里躲得过。

  宝凝不愿再看下去,偷偷走到露台。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天色显得比平日更为黑暗,虽然雨声哗哗,但夜却也显得比平日更为安静。

  身后有微微声响。

  她知道,是他。

  她算准了,他一定会找来。

  不声不响地,他自身后抱紧她,她不躲不避,反而微微回过身去回应那片正在寻找她的唇。她的回应让他一阵大喜,他搂紧她,狠狠地亲吻着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爱你,宝凝。”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她的眼眶一热。

  她回身揽紧他,“思存!”

  他的唇摩挲着她的耳,她的面颊,她的颈,“给我一点时间,宝凝,我会给你幸福。”

  她无声地苦笑一下。

  幸福吗?

  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个词。一个梦境。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将成为层峦叠嶂,生生隔亘于他们之间。他们各自的幸福,早已注定与彼此无关。

  她伸手摸到袋子里的东西,丁迟嘱咐过,“很简单,你把那东西放到顾思存身上就行。”

  “是什么?”

  “别担心,报纸最多报道他在娱乐场合吸食违禁品,这种新闻多的是,很快被人淡忘的……”

  宝凝心知肚明,他们要的,便是顾思存的声名狼藉。

  此刻他紧紧搂着她,便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丁迟不也是正料到了这一点吗?

  她把东西放到了顾思存的衣服口袋里。

  她的牙轻轻咬着他的唇,“我爱你,思存。”

  她仍然爱他。

  原来爱竟然是这么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她对自己也无能为力。他的抛弃,他的背离,他的谎言,所有一切,都不足以泯灭她对他的爱。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

  宝凝洗了个澡,给江朵朵打了个电话,“朵朵,我过两天会把钱打你账上。这一次,你自己把存折保管好。我很确定,如果失去这次机会,没人再帮你。”

  江朵朵吃了一惊,赧然道,“宝凝姐。”

  宝凝道,“最后一次。朵朵。你保重。”她深呼吸,“明天我会重新招工。”

  不等江朵朵回答,她便先挂了电话。

  路是各人自行选定,孽缘也是。各人都在为自己挑选的路感觉硌脚,也在为自己既定的缘分受苦。但是如果肯,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如果不肯,那么,一切就只得自己买单。

  宝凝觉得自己深明这道理,她只希望,朵朵也会懂。

  她才在沙发上坐下,门便被敲响了。

  她去开门。

  丁迟扶着门框,抬起头冲她一笑,“你还是选择了他。”

  宝凝默默地看着他,并不作声。

  丁迟显然也喝了不少,浑身酒气,他紧盯着她,眼里有一线血丝,“警察例行巡查,在顾思存身上搜到的,是一包彩色球球糖。”他咭咭笑起来,“你对他,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宝凝平静地看着他,“无论我爱不爱他,我都不会容许别人毁了他。无论他爱不爱我,我也不会容许别人毁了他。”

  丁迟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个傻瓜!”

  宝凝无声地笑笑,“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丁迟垂头冷笑,良久才霍地转身走。

  宝凝微微提高声线,“你喝了酒,开车慢点儿。”

  丁迟身子一顿,转瞬又向前疾走。

  宝凝轻磕上门。

第五章 绝裂

  不曾爱过之前,永远不会相信爱会让一个人变得愚蠢,失去思想,忘却理智。爱上之后,才明白,因为爱,会受伤害,会被嘲笑,会被轻视。

  书吧里很快招进来一个年轻小姑娘,眉眼青涩,一问,才刚刚初中毕业,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因此父母嘱她早早出来打工,以便供养年幼小弟完成学业。

  女孩也不觉得委屈,尚为父母辩解,“反正我也不是读书的料。”

  宝凝点点头,“你可以住在店里,后面房里可以搁下一张小床,白天收起来就好。底薪八百,月底按销售拿百分之五提成。工作还是挺轻闲的,我的要求也不高,干净勤快就好。”

  女孩名叫谭晓以,乖巧地点头,“我明白,宝凝姐。”她顺手抓过桌上干抹布,便去抹书架子与小桌子。

  中午金栀来到,比宝凝还查问得仔细,“你叫什么?老家在哪儿?今年几岁?之前还在哪里做过工?谈恋爱了吗?”

  宝凝不禁好笑。

  金栀查问完毕,这才走近来,叹息一声,“朵朵的手术也不知动得怎么样了?”

  宝凝答道,“明天才手术。”

  金栀侧过头打量她,“你仍然关心她嘛。”

  宝凝瞪她一眼,“如果你有事,我一样关心你。”

  金栀瞪大眼睛,“呸呸呸!”

  她顾自冲杯奶茶,像是不经意地问,“几时去接你母亲?”

  宝凝道,“明天。”

  “婚礼呢?”

  “再说吧。”

  金栀微微皱起眉头,“明明都是高兴事,你为什么看起来像心事重重,一点也不开心?”

  宝凝分辩道,“哪有。”

  “丁迟出差还没回来?”

  “嗯。”

  金栀抓住她手臂,“宝凝,我肯定你有事瞒着我,什么事?”

  宝凝哭笑不得,应道,“这个真没有。”

  金栀不高兴,甩开手,一扭身走开,“不肯说就算了。”

  宝凝也不开口叫住她。

  说什么呢?说什么好?她的烦恼与忧虑,金栀又怎么能替她分担。

  丁迟一走就是一星期,只淡淡打来一个电话,“我有事要去上海一趟。”

  他不提起他们之间的婚事,是否还要继续,她也没有追问。

  但她自行挑好护工,谈妥条件,打算自己去把母亲接出来。她不能确定凭自己之力,是否可以照顾好母亲,这问题一直在她脑海盘旋长久,只觉任留母亲一个人孤单呆在疗养院,实在又不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