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舌尖和她剐蹭触碰,从手心、脚心和脊背蹿起的更多无名火将她迅速点燃。

她出来的那一刻,瞿蔺抬头。

姜湖眼里蒙了层雾,手被瞿蔺拿起,握住她撩拨起的那个坚/硬的他。

没有迅速的冲撞,没有进入,只有一次次耐心的抚弄。

那种浅尝辄止,那种一次次潮起潮涌,□□却将至未至,最是勾人。

停下来时,身体已经汗湿。

姜湖睁着眼,没动,就那么横躺着。

这瞬间,她觉得他才是温柔乡。

她已经开始不分场合、地点,想和他交融。

姜湖又摸了一把瞿蔺的发。

短硬的发扎手,让她觉得是把他握在手心。

什么是爱?

爱是在一起,合二为一。

你既想和他躺到世界尽头,什么都不做;也想和他永远在路上,走遍这世界每一个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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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伽米,那个当地姑娘Nissan塞给姜湖一张纸条。

当时看不懂,回来后姜湖特意找人帮忙翻译。

Nissan在纸条上写:你离开他的话,麻烦通知我。

挺可爱的姑娘,就是想得有点儿多,和她眼光一样。

但她离不开,因为他人对她胃口,活儿也不差。

Nissan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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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还寄存在走周那儿,蒋绍仪的家,交给朱古打理。

日沉夜升,从再度光绽到日暮。

等瞿蔺带姜湖北上到达故乡的时候,已是次日黄昏。

老旧蜿蜒的胡同进不了车,瞿蔺将车停在宽巷里,两人一犬下车。

瞿蔺看了眼姜湖的脚:“走会儿?”

姜湖望着堆叠在一起的黛蓝色建筑物:“远?”

瞿蔺:“不远。”

姜湖追问:“在想什么?”她觉得他走神。

瞿蔺:“想你光脚去追小男孩儿那会儿。”

那时还在伽米。

姜湖哦了声:“觉得这姑娘不怕事儿?”

瞿蔺:“我拉了你一把,没拦住。”

姜湖:“手拉不住,那怎么没喊住?”

瞿蔺:“那时候…”

姜湖懂了:“觉得你当初要是说什么,我听不进去。”她这么猜。

瞿蔺否认:“那倒不是。”

姜湖看他。

瞿蔺澄清:“我那时候想,你俩打一架,你能赢。”

姜湖:“…”

这话听着味道可不怎么对。

打赢个小孩,好像也不怎么光荣。

但姜湖也记得,当初瞿蔺劝她只动手,别动口。

挺不正常的劝人法,正常人好像不会那么说。

灰蓝色的石砖墙一眼望不到尽头,翘起的高檐一檐接一檐,一扇扇朱门嵌在胡同里,让过路人免不了多看几眼。

沧桑感,时间的厚度显而易见。

偶有镇宅的石狮安坐,两侧还有绿色藤蔓攀墙,粗藤不时任性地分个叉,衬托着叶脉苍翠。

往里走,胡同内的店铺一家连一家,烟火气息浓郁,新鲜出炉的各色小吃味道交杂,牵动着人归家的味蕾。

手举蓝旗的外地导游带领一组老年人走在他们前面,人群浩浩荡荡。

瞿蔺牵着姜湖慢慢走,柴大爷随后。

这狭长的胡同巷陌和姜湖从小接触的环境有显著差异,但这条路她像是走过一般,觉得顺。

经过卖布鞋的老店,坐在马扎上迎客的孙阿姨见了瞿蔺立马站起来:“小瞿回来了?!前几天你王姨还跟我打听你,惦记替你修剪门外那棵紫荆,怕它长歪了,长丑了。”

孙阿姨多看了姜湖几眼,还冲瞿蔺挤眼。

瞿蔺只笑:“想你们想得紧,怎么舍得不回来。替我谢谢王姨,丑了没事儿,我给整容。”

路过卖明信片等纪念品的小屋,正拿着抹布擦玻璃柜面的李叔也招呼瞿蔺上前:“你小子有空过来跟我看看门梁上那根儿电线,我惦记动手改改。”

瞿蔺应下,但劝他:“求求您老,可千万别动了,每次给您扶着梯子不够我提心吊胆的,我一双手就够了。”

路过卖涮肚的铺位,正吆喝看摊儿的刘姐笑眯眯审视瞿蔺和他牵着的姜湖:“这谁啊,女朋友?”

瞿蔺往前推了姜湖一把,手摁在她两肩上:“媳妇儿。”

姜湖微挑眉,后退着踩他,对着刘姐这个外人倒是笑。

刘姐说:“从哪儿拐来的?”

瞿蔺:“您好好看看,没看出来?”

刘姐:“嗬,你姐姐我长了双透视眼?”

瞿蔺没管脸:“天上。”

仙女儿?

刘姐抓起手边的已经打包好待扔的垃圾袋就想往他身上摔,看了下见错不开和他站在一起的姜湖,又放下作罢。

刘姐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嘚瑟不死你,没个正经儿样儿。”

快到了院儿门前,几个大爷带着老花镜对着棋盘在专注厮杀,一直在瞿蔺和姜湖身后的柴大爷突然蹿到前面,冲着其中一个头发全白的大爷跑去,短腿扑在大爷身上。

被柴大爷扑的姚大爷低头看了眼,摸了把狗头,又专心盯着他的车马,考虑怎么排阵步兵。

柴大爷也没觉得被冷落,胆儿更肥,直接踮脚站着,短腿搭在石制棋盘上,动作算熟。

一路走来,遇上的活人每个都和瞿蔺有话说,连他的狗都生扑人。

姜湖看老少通吃、男女无别的瞿蔺。

瞿蔺解释:“我不在那会儿,这小傻子是姚大爷帮我养的,他俩亲。”

走更近了点儿,瞿蔺握拳轻咳了声。

姚大爷摘了眼镜抬头看他:“咳什么咳,早瞄到你那熊样儿了。还不抓紧领姑娘进去,没看到对面这几个老家伙的贼眼都长人家姑娘身上了吗?”

还没等瞿蔺说什么,其他大爷起义:“滚吧你,一句话欺负我们个遍。我们贼眼,那你鼠眼。”

“你损不损呐你…”

眼看着又是一出世界大战。

瞿蔺笑了下,没管柴大爷,也没介入劝和大爷们,领着姜湖快速跨进一旁的院儿门。

**

门和院墙隔绝了墙外的温情和吵嚷。

拐过隔断,瞿蔺从一扇菱花窗户旁摸了把钥匙,开了院儿内的另一道院儿门。

一棵巨型古槐出现在姜湖视野内,树干嶙峋,枝繁花茂,扑面而来一股浅淡香气。

瞿蔺给姜湖搬了个木凳,放在树底,垫了张白纸。

凳长,且细,不像这个年代的东西。

姜湖落座。

瞿蔺就近蹲在她对面。

姜湖问:“核电站在南,这儿在北,你怎么住?”

瞿蔺:“工作的时候,不回来,待在那边,电站附近有个公寓。”

姜湖又问:“从出生就在这儿?”

瞿蔺确认:“基本上,大部分时间是。”

所以见了那些阿姨、大爷,他的角色会自动切换,在他们跟前儿,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他们看着长大的调皮孩子。

他仍旧小,仍旧可以肆无忌惮。

姜湖:“小时候很调皮?”

瞿蔺低笑:“怎么这么问?”形象有哪儿没树立好?

姜湖重复适才从阿姨、大爷嘴里听到的词:“嘚瑟、没个正经样儿、熊样儿。”

瞿蔺哦了声,不蹲姜湖对面了,挪到长凳上,把姜湖往旁边挤了挤。

姜湖没排斥,给他腾了点儿地儿。

瞿蔺大言不惭:“他们说话一直就这风格,没有把门儿的,没我文明有礼貌。”

姜湖呵了声。

瞿蔺于是认真阐述历史:“小时候熊一点儿,动不动就老子,爷,爸爸。”

姜湖评价:“中二。”

瞿蔺闷笑:“也对。”

姜湖:“现在是懂事儿了,没听过你骂人。”

瞿蔺道:“长大了遇到的都是你这么善解人意的,我不好意思啊。”

姜湖:“…”

贫。

对他好点儿,他更贫。

**

俩人在院儿里坐了会儿,白槐花瓣披在肩头。

馨香涌动,圈着两人的光也在浮动。

一地花瓣一地静,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姜湖提起来这儿的本意:“庙在哪儿呢?”

瞿蔺道:“认家门不如烧香重要?”

姜湖:“不如。”

瞿蔺舌一缩,又复位:“真迷信?”

姜湖:“…”

姜湖末了扯了下他耳朵:“有记性?”

说过不迷信。

瞿蔺告饶,又捞起她,送到房门前,推她进正门。

人还没放下,他口袋里的手机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