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间,那马蹄之声近前,就在那暗沉的黑夜与迷雾之中,来人渐渐靠近,在许多兵马之中,却见一个人,身形魁梧,骑着大马,拿着大刀而来,口中还喊道:“二哥,三更半夜的,你不在领土享福,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野四王子托雷!

这二王子见托雷来了,脸色一变,忙问道:“怎么是你?”

托雷豪迈大笑:“自然是我,你当还能有谁!”

二王子闻言变色,一直躲在一旁暗暗观察的申屠江,忽然阴森森地出言道:“秦峥,你的母亲现在我的手中,你若是要想她活着,还是赶紧退去吧。”

路放闻言,此时不知道何笑是否得手,只好拖延时间,冷道:“申屠江,昔日你在我路家军中设下瘴毒,我还未曾和你结算。”

申屠江咯咯笑了下,笑声诡异:“那瘴毒确实为我所下,不过还不是被你解了,难为你也是一国之君了,竟然还记挂着这点小事。”

路放哼道:“今日我们恰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必不能放过你。”

申屠江听着,忽然看向一旁的秦峥,邪笑了下,忽然道:“这位不是大渊的皇后吗?我可是还记得你当日和南蛮王高璋在草地上打滚,滚得好生火热,怎么后来竟然莫名成了大渊的皇后呢?这可真是好本事啊!”说到最后那个“好本事”,语气中说不出的嘲讽。

秦峥想起旧事,却是泛起一丝羞愧,看了眼路放,却见他面色晦暗,看不出神情,当下心中既怕他多想,又恨这申屠江胡说八道,此时当着许多人的面,却不好让路放下不了台,当下只能冷道:“申屠江,你莫要含血喷人,污蔑我的清誉!”

申屠江闻言,却是越发嘲讽笑道:

“大渊的皇后,你有什么清誉在吗?”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秦峥或许并不会在乎,不过此时她和路放情真意切,却万万不愿看他难受,当下以着他们二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解释道:“我和高璋绝无苟且之事。”

话音一出,却觉得自己的辩驳实在是无力。

事到如今,她忽然觉得,自己过去或许是做错了许多事,实在对不住路放。

可是就在此时,路放却伸出手来,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我自然信你。”

路放握住秦峥的手,对那申屠江冷嗤一声:“申屠江,你昔日协助南蛮王高璋窝藏了秦峥之母段青,如今又在这里血口喷人污损我大渊皇后的清誉,今日我路放若是不能将你拿下,决不罢休。”

申屠江阴沉的眸子眯了下,当即命西野二王子道:“你去命人将那段青带来,不然今日之事必然不能善了。”

可是就在这时,却有人匆匆出来,惊惶地道:“二王子,那个段青不见了!刚才有人闯入其中,据说应是凤凰城的城主,此人把段青劫持走了!”

161

此言一出,申屠江顿时脸色变了,路放眯眸,对托雷道:“四王子,令兄在此勾结南蛮流寇申屠江,意欲谋害大渊皇帝和凤凰城城主,此事该如何决断?”

托雷听闻,便抱拳对路放道:“我西野和凤凰城素来通商,且和大渊矢志要守望相助。今日我二哥犯下这等罪行,托雷必然亲手捉拿了他,向大渊皇帝请罪!”说完这话,他大手一挥,命道:“兄弟们,杀!”

路放点头,却道:“申屠江,务必留下。”

托雷听此,知道路放记恨刚才申屠江话语中对秦峥的羞辱,当下笑道:“那是自然!”

说着这话,众人已经攻向申屠江和西野四王子,一时之间,刀剑相向,血溅五步。托雷所带来的兵马如猛虎下山一般,而西野二王子所率之人早已被路放之铁血阎罗面目吓破了胆,只片刻功夫,便杀得七零八落。

西野二王子见此,知道不妙,待要逃时,托雷身边一名属下却一个上前,大刀砍下,那二王子猝不及防,竟然被砍杀在那里。他倒地之后,于血泊之中指着托雷道:“你……”

托雷肃道:“刀剑无眼,二王兄应该知道。”

西野二王子所中那一刀正中胸膛,虽没毙命,却也是奄奄一息,当下托雷也不要他性命了,干脆命人捆绑起来,放到马上,生死由命去了。

而申屠江见势不妙,就要逃跑,路放见此,吩咐属下护卫秦峥,自己却是亲自要去追,秦峥忙嘱咐道:“小心他的迷雾!”

路放冷道:“区区伎俩,岂能阻我。”说完这话,矫健身姿一跃,已经不见了踪迹。

此时托雷属下已经三下五除二将二王子手下兵马扫荡一空,或者绑起来或者杀了,全都收拾干净。托雷来到秦峥身边,笑道:“秦峥啊,我看出来了,路兄弟跟着你,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虽说路放把握十足,可是秦峥到底担忧路放安慰,心中越发愧疚。

托雷见她面色沉肃,也就不开玩笑了,当下拍了拍她肩膀道:“以后好生对待咱路兄弟吧!”

秦峥无奈勾起一抹笑来,点头道:“是。”

就在两个人说着话时,托雷的属下已经进入了那个宅院,只片刻间,便见何笑怀中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出来,身后跟着两三个侍卫。

秦峥见此,忙上前,何笑怀中抱的正是自己母亲段青,只是看她脸色苍白地昏迷过去。

何笑见秦峥面上有担忧之色,忙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昏迷过去而已,我也已经检查过,并无大伤。”

秦峥听此,这才暂且放下心来。

一时众人救了段青,何笑便道:“此处十分诡异,我们还是速度撤离吧。”

秦峥却皱眉道:“路放刚才去追赶申屠江了,还没回来。”

何笑一听,便道:“那我们等他片刻。”

此时风沙忽然又起,肆虐着众人,秦峥见此不忍,便道:“托雷,你带着何笑和我母亲先离开这里。”

托雷听此,便道:“不必,我陪着你留在这里,我让属下护送何城主离开!”

谁知道话音刚落,却见那风沙又肆虐起来,大粒的沙子打在人脸上,几乎睁不开眼,托雷见此,猛道:“不好,怕是有风暴来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别人或许不知,托雷却是知道的,此处废都之所以被放弃,便是因为这里风沙松软,一旦有风暴来袭,轻易便能将人埋葬。

秦峥听了,心中越发忧虑,可是脚下却是不动,冷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他。”

何笑搂着段青,眸中难得地显出严肃,望着秦峥道:“秦峥,如果你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秦峥听着那呼啸的风沙,一颗心便渐渐往下沉去,她咬牙道:“是,我留在这里于事无补,不过他还在这里没有离开,我便不要离开这里。”

托雷和何笑对视一眼,一时多有些无奈。

此时风沙越来越狂猛,人们几乎站不住脚,有沙进入秦峥的眼睛,她的眼睛开始泛红,不过她依旧兀自睁大了眼,在那黄沙之中寻觅那个人影。

托雷心感不妙,一边安排属下撤离,一边过来拉住秦峥,沉声道:“妹子,你不能留在这里!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话音刚落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大家看过去时,便见在那土黄色的风沙肆虐中,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艰难地行来。

秦峥一眼认出,那就是路放,忙疾步上前,一把扑入路放的怀抱。

他的衣服上沾了许多的灰尘和沙砾,头脸上也都是灰了,不过秦峥依然紧紧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膛里。

路放倒是一愣,揽住秦峥,沙哑的声音温柔地道:“秦峥,怎么了?”

秦峥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想着刚才差点以为失去他的揪心感,一时竟觉得眼眶湿润,有湿意涌出,将眼角的沙土冲刷。

路放见此,越发担心,搂着她道:“到底怎么了?”

此时托雷见路放平安而来,忙大声喊道:“这里要起风了,咱们必须马上回去,不然要出事!”风声太大,托雷的声音听着飘渺。

不过路放到底是听清了,忙拉着秦峥,随着众人离开。

一时一群人各自拿着衣物蒙住了头脸,手牵着手连成一队,开始往外行去,待到了外面,却是有马的,那些马儿在这风沙中受了惊,正不安地立在那里踢打着蹄子。

当下在托雷的指挥下,众人忙上马,马匹不够则是两人共乘一骑。路放自然和秦峥一匹马,而何笑则是搂着昏迷的段青上了马,一群人忙驱赶骏马迎着狂风逃离这里。

暴风疯狂地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沙砾,狠狠地将这些迎头泼打在众人头脸上,大家都睁不开眼,只能拼命低着头,蒙住脸,咬牙往前骑。此时马儿受惊,甚至不听使唤起来。

路放的外袍已经脱下,将自己和秦峥罩住,又把秦峥护在自己的臂膀里,牵着缰绳,艰难而行。

一群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周围的风沙渐渐小了下来,托雷松了一口气,道:“终于安全了!”

待回过头看时,却见刚才的那个废都已经极为遥远,甚至大部分被沙砾淹没,再也不复刚才的那般显眼了。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回头看过去,却见大家头上都是厚厚的一层沙土,一个个犹如泥人一般。

而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前方道路都是一个颜色,大家几乎无法分辨该去往何方。幸好托雷和属下对这里极为熟悉的,当下带着大家继续前行,待到了东方启明星升起的时候,这才看到远处有些茅舍,托雷指着那里道:“那是一个小镇了,我们可以去那里歇息。”

众人见此,知道这才彻底逃离生天。

这时候,被何笑抱在怀里的段青,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看这周围的情景,皱着眉头道:“这又是哪里?”

何笑见她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忙道:“段青,你现在逃出来了!”

段青一看是何笑,倒是一惊,不过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又被救了。待看到一旁的秦峥,恍惚了下,笑道:“这次又是劳师动众。”

一行人此时已经到了小镇,在托雷的安排下,早有人去收拾茅舍,准备食物和水。

何笑见段青精神尚好,心里也是高兴,忙对段青介绍道:“这是大渊的皇帝,如今是你的女婿了。”

路放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现在忽然明白……为什么秦峥提起自己那个母亲,言辞间并没有孺慕之情。

任凭谁,面对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女人,怕是也难以生出那种这是我母亲的感想。

而对于路放来说,对着一个分明和自己同龄的女人叫岳母,这也确实很难没有荒谬之感。

不过此时的路放,深吸了口气,终于抱拳,道:“小婿路放,见过岳母大人。”

段青见路放一脸是土,一本正经地抱拳拜自己的情景,顿时有些凌乱,良久她只好点了点头,道:“好……极好……”

托雷的属下此时已经收拾妥当,当下托雷招呼大家各自进茅舍休息,而托雷的属下则是支起了帐篷。

秦峥见何笑一直搂着段青,便道:“你们也进去收拾下吧。”

段青忙点头,何笑见此,也跟着点头。

待到秦峥进屋抖落身上的灰尘的时候,路放进来,握了握她的手,道:“我看你有些不快。”

秦峥听了,忙摇头:“我没有。”

路放凝视秦峥半响,他何尝不知道她心里的结,只是此事一时怕是难以解开。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关于何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162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关于何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谁知道秦峥听了,却是认真地望着他,摇头道:“我一点不想听了。”

路放见此,只好抿唇,暂时不再提及此事,想着假以时日,他慢慢开解,必让她接受段青和何笑在一起的事。到时候寻个合适时机,再让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何笑和段青之女。

一时路放眯眸,想起那段青,这个女人倒是好生奇怪,按理她应该知道秦峥乃是何笑之女,却为何带着秦峥嫁给秦一人,又一直将此事隐瞒了何笑。

此时恰有托雷属下送来水,虽不多,但却够两个人洗漱。路放知道在这里水是极为珍稀的,当下便让秦峥先洗,秦峥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洗着,一边问起路放杀申屠江的事儿。

路放并不细讲,只淡道:“已经死了。”

秦峥听着这话,却觉得他话语中有些异样,待抬起头来细看他时,却忽然发现不对,忙上前去,抱住他的胸膛,问道:“你怎么了?”

她抱得有些力道,于是便敏感地察觉到路放身子仿佛一僵。

秦峥蹙眉,当即伸手要解开他的袍子,路放见此,只好握住她的手,道:“受了一些轻伤,不过倒也没有妨碍。”

秦峥想着他受了伤还在风沙之中护着自己,心中发疼,便强要解开他的袍子,路放无奈,只好让她解开来看。

待解开外袍,这才见里面是受伤了的,仿佛用什么尖锐的物事扎进去过,不过伤口并不大,是以里层衣服被染红,外层衣服并无什么异样。

饶是如此,秦峥却是分外心痛,当下帮他重新穿过外袍,静静地搂着他,小心地不碰到他的伤口。

路放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原本就是个小伤罢了。”

秦峥让他坐在那里,自己取水来,拿了布巾帮他擦了脸,擦去那层厚重的灰尘,露出那刚毅的脸庞来,她忍不住摸了摸他高挺的鼻子,命道:“以后不许这么莽撞,更不许受了伤都不说一声。”

路放见她如此,又想起之前她在风沙中执意等着自己,心中不觉柔软万分,当下笑着点头:“我自然是都听你的。”

秦峥拉着路放坐在那里,自己坐在他大腿上,揽着他脖子道:“如果你死了,我就绝对不会嫁给别人。”

路放闻听,心中十分的受用,可是又怜她,嘴上虽说并不在乎,可是心里却是视其父亲秦一人为最重,如今段青竟然和何笑如此火热的样子,她必然看不过去。

他抬手怜惜地摸了摸秦峥的脸颊,温声道:“何笑其实对你一直很好,他和你爹关系也不错的样子。”

秦峥点头:“是,我知道。”

路放沉吟一下,又道:“如果你爹还活着,看到此番情景,他又会怎么想?”

秦峥闻听,唇边泛起冷笑:“我爹那个人,爱她至深,她便是要嫁给别人,我爹又怎么会不让?便是自己伤透了心,自然也是装作不在乎!”

路放见此,将秦峥揽在怀里。

心里却感悟,陪伴着那个一生都在思念母亲的父亲长大的秦峥,其实心中一直有极度的不安全感。她长大了,可是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小孩子,一个渴望着母亲而不得,看着父亲遭受思妻之痛而无能为力的小孩子。

一时他想起昔日为了娶到秦峥而遭受的种种困苦,秦峥如此待他,何尝不是心中其实对情感之事毫无信心,她外表冷傲淡漠,其实内心却是充斥着些许的自卑和无奈。

他的秦峥,也许不够完美,可是却越发让他心疼。

只恨不得回到十几年前,去安抚那个举起拳头和男孩子打斗的小姑娘。

路放想着这个,便将秦峥搂得更紧了。

秦峥靠在他怀里,咬着唇,半响不说话,最后忽然哑声开口:“路放,我觉得我心里有什么在跳,我有时候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有时候会感到害怕。”

路放抱紧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小时候,我祖母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阴影,那是阳光不能照到的地方。不过秦峥,你现在长大了,并不是一个小孩子,你要学会去控制,也要学会走出来。”

秦峥仰起脸,与路放对视,却见他黑眸中幽深得犹如海一般,一时她竟有些沉溺,怔怔地望着他:“你心里也有一块阴影吗……”

路放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点头道:“是。”

秦峥却有一分怔忪,路放的阴影……

她记忆中的路放,年少成名,其后虽然经历了家破人亡,经历了严刑酷打以及逃难流亡,可是却依然能够淡然处之,最后转首带领路家军,征战天下,夺得帝王之位,登上大宝。

在秦峥的心里,这样的路放是完美的。

此时的秦峥,忽然想起往昔,她和路放那段未曾成亲前的往事。

一时她竟有些迷茫,或许情爱二字,其实早已深刻心中,在她心里,这个人已经是最重极重。

可是正因为他是那么的重要,又是那么的完美,以至于让她几乎不敢轻易触碰吧。

当其他姑娘家提起路家九少爷便脸红心跳的时候,她便已经默默地将那个天之骄子划为遥远的一个存在,从来不敢觊觎去得到。

秦峥想起过去种种,一时竟然趴在路放肩头,眸中有湿润涌出。

路放见她哭了,倒是也不说破,只是默默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良久,秦峥哽咽着道:“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我只是……”

路放低叹一声,道:“峥儿,我可以说,我是这世上对你最为用心,也是最为了解你的人吗?”

秦峥咬唇,在他濡湿的肩头轻轻点头。

路放抚摸着她的长发,温声道:“你的心事,我都明白。”

秦峥听了这话,却是非但不曾止住哽咽,反而呜咽大哭起来。

路放将她打横抱着,如同抱着一个孩子一般,抬手帮她拭泪。

秦峥干脆蜷缩在路放的怀里,痛快地大哭一场。

其实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一直都在默默地纵容着自己,纵容着自己的不成熟,纵容着自己的胡闹,甚至纵容着自己将伤痕刻在他的心上,却一声不吭。

————————————————

当晚,这两个人难得地没有在床上进行夫妻之事,而是相互拥着,低声诉说着种种,又唇齿交融地亲吻着,柔情蜜意地互相低喃着。一直到了很晚,两个人心里都仿佛装满了柔软的爱,相互抱着,甜甜地睡去。

到了第二日,秦峥醒来的时候,路放却已经起身,待穿好外袍出去看时,原来路放和托雷已经在商议着将来西野之事,听着那言辞,却是如今云若公主在西野迷惑西野王,联通卫衡一起,内外勾结,把持着朝政。

云若公主的儿子如今却极得西野王宠爱,大有将这西野王的位置将来留给那孩子的意思。

托雷对那孩子的来历早有怀疑,如今和路放一番深谈,自然知道这孩子怕是孟南庭或者其他男人的种,左右不是西野王室正统了。

可是如今托雷手下兵马不足,而西野王年迈病重,人也渐渐糊涂起来,对那云若公主极为纵容,而卫衡如今又堪堪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托雷此时若要揭穿云若公主,怕是不但不能将云若公主拉下马,反而引得西野王猜忌。

两个人谋划一番,最后商定,鉴于西野王年迈病重,此事必须快些处理,要不然一等西野王故去,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登上王位,怕是一切都晚了。

当下路放便派了侍卫回去大渊,传他口谕,请路一龙调兵遣将前来,助托雷成事,诛杀叛臣卫衡,并请回前朝遗孤云若公主。一时两个人又有诸般细节待要商议。

秦峥听他们细谈,却是并不感兴趣,当下想着母亲,虽则有了隔阂,可是到底要去看看,于是便迈开步子向何笑和段青所住之处而去。

谁知道到了那里,却听着两个人在说话,仿佛在争辩什么。

风声太大,而秦峥隔得又远,一时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诸如“他都已经死了”“你心里又不是没我……”等话。

秦峥听得那个“他都已经死了”,忽然气血上涌,心知这两个人必然在说自己的父亲了!

想着他们必然是商讨父亲既然已经不死了,两个人就应该郎情妾意在一起!

一时秦峥几乎不能自控,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拳头格格作响。

她垂下眸来,眸中有阴暗闪过。

在那里咬牙站了许久,终于骤然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