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又心急又害怕,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怕你醒不过来。”乔芊垂下眸,“谢谢你廖尘,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救我,我可能死在荒郊野外都没人知道。”

“傻话,我们是朋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传递着肺腑之言,完全无视同来探病的郝佑鸣。

乔芊哭了好一会,透过余光发现还有一个大活人站在身旁,她仰起头不耐烦地轰赶:“你像雕塑似的戳在这干嘛呢?离远点,挡到输液瓶了。”

郝佑鸣被她强行推开一步,随后她又柔声细语地询问廖尘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林依娜见郝佑鸣神情纠结,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不过乔芊的表现也令她感到不爽,因为只有关系亲密才不会把郝佑鸣这尊大神当回事。

“让他们年轻人单独相处吧,麻烦郝先生送我回去休息?”林依娜揉了揉脖颈,一脸疲惫。

就说是雇佣关系也不带连轴转使唤的,郝佑鸣偶尔也会关心一下员工的体力问题,他主动帮林依娜推开病房门,待林依娜走出门槛,他回眸凝睇,问:“你一个人行吗?”

“行,你快送林助理回住所吧。”乔芊并没回头,小心翼翼地替廖尘调试枕头的高度。

他刚欲关门离开,乔芊追加一句:“路过前台时把护士请过来,点滴快打完了。”

郝佑鸣闷闷地应了声,走到前台,敲了下桌面:“303房的病人想小便。”

小护士注视他帅气的侧脸,羞答答地举起备用大夜壶,心花怒放地飞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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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保镖先生来了】

车轮极速行驶在宽敞平坦的车道间,林依娜坐在价值百万的跑车里,又想到停泊在地下车库的十余辆名车,心中泛起五味杂陈。

小富购车,大富购房,巨富则是不断添置以上两样,她自嘲一笑,当初提出分手的原因不就是嫌弃站在街头卖艺的郝佑鸣贫穷吗?

不过金钱问题并不是构成分手的全部原因,主要无法容忍魔术比她重要的事实,而他宁可整日窝在家里观赏其他大师的魔术表演也不愿陪她出去散散心。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她看着窗外提问。

“我记得明天没工作。”他下意识地踩大油门,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急遽驰骋。

林依娜提起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新闻发布会之后,你的身价再翻三倍,这半年之内的商演将成为历史性的一页,要不要趁热打铁出本自传回馈你的拥护者?”

“比起魔术生涯回顾,我更期待企业家的开篇,等我在其他领域做出成绩之后再议。”

“你会像爱魔术一样经营赌场吗?”

“爱好只能当副业,当魔术变成一件必须按时交工的产品时,其实已经失去最初的乐趣。”比起华丽的舞台表演他更喜欢为行走的路人带来小惊喜,因为路人不在乎他姓氏名谁,只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变化莫测的戏法上,给出的反应与表情最生动也最真实。

“让你失去的兴趣并不是魔术本身,而是暂时无人超越所带来的空虚感。所以你想踏入未知领域找点刺激。”

郝佑鸣笑而不语,不敢说无人超越,但目前真的处于自娱自乐的状态,如果硬说变化,也只不过是表演道具越发昂贵舞台越发炫丽罢了。而那些具有绝对创新性的魔术,需要沉淀与等待,说不准哪天灵感就冒出来了。

林依娜凝望那副令她着迷的脸庞,以调侃的语气问:“你就没想过用爱情填补无聊的时光?”

“爱情?”郝佑鸣无谓一笑,“爱情?谈情说爱可以占据一天之中的百分之几?”

“你的问题太奇怪了,没有人用百分比来分配谈恋爱的时间。”

“当然可以排出时段,吃饭两小时,看电影两小时,剩余时间呢?何况不可能天天约会,大部分时间还是要用来工作与思考。”

无理取闹的分析走势,林依娜却在一时间不知怎样反驳,原来爱情在他心中是一件理智且乏味的事情,她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正交往过。

别墅里

失去“睡眠神器”的郝佑鸣只得在地下工作室里制作道具,一阵敲敲打打之后,他疲惫地坐到工作台前,从抽屉里取出还未完成的一件小道具。这件道具是为乔芊参加新人魔术大赛而准备的,用在“口吐银针”的表演环节上,但乔芊觉得恶心要求他替换其他。

郝佑鸣穿好针线,刚欲继续又忽然忆起乔芊在医院的态度,于是,将原本做到一半的“五彩缤纷袖珍棒棒糖”扔进纸篓,重新在纸上画好图形,然后取出一堆绿色的布条和牙签,阴森森地笑起来。

大青虫,绿油油的大青虫。

联想到乔芊抓狂的表情,他从微笑转为大笑,遨游在臆想的过度中得意洋洋。

病房门外

乔芊在回廊中踱步,虽然郝佑鸣把护照还给自己,但她却不能再次一走了之,因为一来要照顾受伤的廖尘,二来不想被郝佑鸣彻底看扁,因此经一番思量之后,接通贴身保镖钟玄德的电话…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虽是三更半夜,但在接通的第一声后便联系上钟玄德。

“你,能不能瞒着家里人出来找我,我其实不在西藏…”

对方沉默三秒:“地址。”

乔芊没料到刚正不阿的钟玄德答应得如此爽快,这一下反而换她犹豫不决。

“如果大小姐没有遇到麻烦一定不会联系我,请讲地址。”

“你真的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别人么?”

“我钟玄德对天发…”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快点赶过来我需要你。”

“很严重?我联系一下当地的弹药组织?”

“不不不,我只是需要你站岗放哨不是野战训练,再胡闹就别过来了!”

“知道了,对不起。”

结束通话,乔芊靠向椅子背,又因背部疼痛弹直腰板儿,这顿打不能挨得不明不白,打打杀杀的工作交给特种兵出身的钟玄德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哼,顺便帮她教训教训猥琐师父郝佑鸣,看他还敢不敢爬上她的床!

翌日中午,当乔芊返回别墅之后,无论管家还是佣人都用一种恐惧的眼神儿注视跟随在乔芊身后的魁梧男人。

男人的身高与郝佑鸣相仿,至少在一米八五左右,他的鼻梁上架着纯黑色的宽边墨镜,皮肤呈荞麦色,剃着精短的寸头,头部与手背上的疤痕清晰可见,走起路来飒飒有风,说他不是打手真没人信。

两人走入餐厅,钟玄德帮她拉好椅子随即伫立一侧,笔杆条直窥视八方。

“坐下,这不是家里可以随便点。”乔芊抿了口橙汁,砸吧砸吧感觉口味偏甜,刚欲起身换一种,只见钟玄德快她一步从冰箱中取出一尊鲜榨橙汁。

乔芊早已习惯被他服侍,自然而然地恢复大小姐的优越姿态:“工作日程按老规矩执行。我们是客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伤人。”

“是。”

“别墅的主人名叫郝佑鸣,很有名的大魔术师,听说过么?”

钟玄德明显停顿一秒,继而回道:“不了解。”

乔芊一想也是,钟玄德除了喜欢摆弄武器就是阅读有关军事类的报章杂志,如果非逼他看一场电影,也肯定是战争片。

倏地,钟玄德六十度俯首:“请告诉我,您的伤势如何造成?”

他长了一双鹰的眼睛,通过乔芊走路的姿势与坐姿便可以断出伤情不止集中在脸部。

“其实我倒现在还没弄明白那几个女生打我的原因,我起初认为她们认错人,但后来又抢我的旅行箱,我都说给她们了可是她们还是要打我,说什么好交差,四人把我压在地上,其中一人用皮带抽打。”乔芊初次完整描述来龙去脉。

“介意让我看一下您背部的伤势吗?”

乔芊在他面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应了声,侧坐过身,撩起一半衣衫。

钟玄德蹲身审视,通过抽痕的深浅与角度基本确定施暴者的身高在一米六至一米六五之间:“这附近有没有批发市场?”

“不太清楚,可以问问管家,你打算怎么做?”

钟玄德从兜里取出本子和笔,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请小姐尽量回忆几名凶犯的局部特征,譬如是否打鼻环或佩戴哪类的首饰。”

于是,乔芊在他专业术语的引导模式下逐步静下心,努力回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说着说着,钟玄德礼貌打断:“让我看一下您腿部的伤势可以吗?”

乔芊应了声,挽起裤腿,见佣人不在,脱掉鞋站在餐椅上便于他观察。

钟玄德时而快速记录,时而礼貌性地抬起她的小腿进行察看,乔芊则单脚踩椅子面上,因为重心不稳,所以一手搭在钟玄德的肩头保持平衡。

这时,忙碌一夜的郝佑鸣来到餐厅,本打算吃点东西回房休息,未曾想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正在抚摸他徒弟的腿。

“阿德,这位便是别墅的主人郝佑鸣郝先生。”

钟玄德首先将乔芊从餐椅上搀扶下来,继而微点头。

“你忘了介绍这位先生是?”郝佑鸣注意到对方如铁锤般的双拳,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我的远方亲戚,叫他阿德就可以了。阿德刚巧来本地旅游,师父不会介意让他住在这里吧?”乔芊眯眼一笑,笑得像个天真的乖大宝。

郝佑鸣望向面无表情的阿德,无谓地应了声,按下服务铃等待佣人备餐。

乔芊见钟玄德仍旧站在身旁,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悄声说:“他家厨子的手艺可好了。”

“哦,带回去。”钟玄德的语气就像刚看中一件非买不可的商品。

郝佑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自顾自倒了杯橙汁,然后将玻璃杯推到钟玄德的面前,“友善”地请他喝饮料。乔芊一抬眼皮注意到郝佑鸣的表情,那种不怀好意的神态她怎会印象不深刻,又见钟玄德捏住玻璃杯,她立刻压住他的手腕,随后举高倒有橙汁的玻璃杯晃了晃,果然不出所料!只见橙汁变成了鲜血的颜色。

“师父,不要恶搞阿德可以么?”

“你不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吗?”郝佑鸣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意。

乔芊托腮一笑:“我真的是在好言相劝,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师父一意孤行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哦。”

“我帮你的亲戚培养幽默细胞哪里不对了?快看,他一动不动马上要石化了!”郝佑鸣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装酷摆造型,除自己之外。

乔芊顺桌子底下踢他,用眼神警告他别没事找事。

钟玄德身为乔芊的贴身保镖,仿佛一只随时发出攻击的猎豹,不过,在没有收到主人的指令之前绝不会擅自轻举妄动。

第三十章 【郝大师挑战保镖的底线】

饭菜上桌,几人安静用餐,趁着乔芊去洗手间的功夫,郝佑鸣又开始招惹钟玄德,忽然之间!他伸长一只手臂,钟玄德则机敏地连带椅子退开一步。

“拿番茄酱而已,放松。”郝佑鸣笑着从他身旁取走酱料瓶。

“我受过专业的面部神经控制训练,无论郝先生多喜欢胡闹我仍是这幅表情。”钟玄德在退役之前是一名优秀的特种侦察兵,他吃过枪子、坐过电椅、拆过炸弹,是一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军人,即便世界末日降临也不会动容半分。

“噢。多吃点。”郝佑鸣会说这句话只因为听到某人返回餐厅的脚步声。

乔芊从冰箱里取出果盘,一边翻阅杂志一边吃水果,钟玄德的出现无疑让她彻底安心,尤其在那些有郝佑鸣神出鬼没的地方。

这时,林依娜提着公文包走进来,坐到郝佑鸣身旁,问,“你的脸色很差,又熬夜了?”

“习惯了,出门?”

“嗯,办点事,顺道去医院看看廖尘。噗!…对不起,西服脱下来我请管家拿去干洗。”林依娜还以为郝佑鸣订做了一个人形仿真道具摆在餐厅里恶作剧,怎料在与“假人”四目相对时,对方点了下头。所以一大口饮料全喷“假人”身上了。

“没关系。”钟玄德平静地擦拭着黑西装。

郝佑鸣忍着笑撇开头,无意间发现乔芊对于自家亲戚的遭遇无动于衷。

乔芊伸个懒腰,前脚站起来,钟玄德便跟随起立,陪同她离开餐厅向楼梯走去。

林依娜望向远去的背影,问:“那男人是谁?”

“很眼熟,我似乎在哪见过。”郝佑鸣答非所问。

“这男人看上去至少超过三十五岁,乔芊的朋友吗?说句武断的话看着不像善类,这种人你怎么可能认识?怕是记错了。”林依娜急于出门快速就餐,因为她要去事发现场清理一切可疑的证据。

郝佑鸣没注意听她说什么,记忆里确实有过类似的影像一闪而过。

林依娜眼珠一转:“乔芊无端端遭遇袭击会不会与这男人有关?”

“怎么讲?”

“在没有抓获凶手之前自然全是猜想,我看那男人满脸刀疤应该常与人发生暴力冲突,”她耸下肩,“随口一说罢了,毕竟我们的心愿是相同的,希望尽快找到那几个人。”

“他受到的可不是普通伤害,他的额头上有一条弹道疤。”郝佑鸣根据观察以及敏捷度测试来看,大致可以确定钟玄德曾经或仍在从事的行业。

林依娜心头一惊,莫非是追查此事的便衣警察?!

想到这,她借故匆匆离开别墅,决定实施另一个保全自己的脱罪方案。

其实方法很简单,至少对她而言。

午夜时分,郝佑鸣分明很疲倦,但睡了不到两小时便再没了困意,他穿着睡衣溜溜达达地来到乔芊的卧室门前,只见钟玄德伫立门前,纹丝不动。

“管家没有给你准备客房吗?”他假惺惺地关切。

“谢谢,不必麻烦。”

郝佑鸣提起一口气,道了句晚安,辙回卧室。

俄顷,他又开门走出,钟玄德侧头向望,见他拐下楼梯,很快察觉到他身上细微的变化…

十分钟后

郝佑鸣走出别墅绕到花园,鬼鬼祟祟地将一把梯子架在乔芊的阳台前,试了试稳定性,刚欲攀爬,一道黑影闪现到他的余光中。

“你也喜欢夜间漫步?”郝佑鸣歪头假笑,一脚蹬在梯子横梁上,一边若无其事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