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如一起走走。”钟玄德的语调毫无起伏,他注意到的变化正是郝佑鸣换穿的帆布鞋。

这时,一串清脆的笑声从二楼阳台传来,乔芊双手托腮摇头晃脑:“阿德,陪我师父多走几圈,我去睡觉了。”

“是。”作者:小孩你过来

钟玄德接受指令完毕,一转身已不见郝佑鸣的踪影。

于是,他开启墨镜上的红外线扫描功能,很快从一块与墙壁同色的道具板后方找到郝佑鸣。

“郝先生,请。”

“…”郝佑鸣深沉地应了声:“你们特种兵也接受过反催眠训练吧?”

“是。”钟玄德索性不再打哑谜,其实单凭郝佑鸣明知他是特种兵,还敢在饭桌上挑衅这件事上来分析,他已拥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和过人的胆识。

郝佑鸣刻意挪开一大步,只见他马上跟进一步,亦步亦趋形势不利。他话锋一转,问:“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没有。”他的回答几乎没有迟疑。

“别急着回答,你再想想。”

“不如边走边想。”钟玄德再次摊手相邀。

“…”怎么个意思,不遛弯坚决不让走?

与此同时

蹲在阳台下方偷听对话的乔芊捂嘴偷笑,爬梯翻墙?亏他想得出来,明明是一颗被钟玄德盯死的小酸枣还想冒充大红杏咧!

第二天

“藏在哪里?”乔芊举着一串穿成串的“棒棒糖”请教郝佑鸣。这些棒棒糖的糖棍只有绣花针那么细,针尖上顶着五彩缤纷的“糖果”,贴近一闻带有清淡的花香。嗯,果然要比从嘴里吐出一串绣花针美观许多。

“舌头下面。”郝佑鸣最终打消用“青虫”做道具戏耍她的念头,原因只要一个,那名特种兵真的很难缠,后半夜基本进入巡逻的状态,一会站在他房门口,一会去花园,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最可怕的是,这哥们不会也有失眠的毛病吧,居然此刻还站在门外坚守阵地。

“拿过来,我教你怎么藏。”郝佑鸣萎靡不振地歪在沙发上,说困也不困,就是提不起精神,加之近期推掉不少商演与访谈,导致他多半时间留在别墅里无所事事。

乔芊手捧装有道具的盒子坐到他身旁。道具会准备完全相同的两份,一份可食用,当众做出咀嚼吞咽的效果,另一份则用来“还原”。待张开嘴让观众看清口腔内空无一物后,再将穿在鱼线上的“棒棒糖”拽出来。对了,还得吃下一根线,线要使用入口即化的材质。

别看步骤简单,但观众会在烈焰红唇的诱惑中与奇妙的感观中获得双重享受。话说真把魔术揭秘出来就不好玩了,一点惊喜感都没有。

“有防水口红吗?最好是艳红色。”

“我叫阿德去买。”阿德告诉她,会在午饭后去追查施暴者的活动范围。

无心插柳柳成荫?郝佑鸣缓慢地挑起眉,取来纸笔列出一系列彩妆名称。

乔芊打开门将购物清单交给钟玄德,并叫他先去休息。

钟玄德虽然戴着墨镜,但郝佑鸣感到一股冷视线正注视自己,他像个绅士似的坐直身体,优雅地品着茶。

“大小姐,您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别担心,他一到晚上才‘犯病’。” 乔芊没有把郝佑鸣强迫自己“陪睡”的事告知钟玄德,而是谎称他有暴力性夜游症,在半梦半醒之中经常乱打人。

话虽如此,但钟玄德仍旧放心不下,何况处于梦游状态杀人的患者不是没有。听说郝佑鸣被誉为天才魔术师?在通常情况下,天才的思维系统确实异于常人,所以会出现“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的准确定位。

钟玄德在观察郝佑鸣的同时,郝佑鸣也在观察他,忽然之间,灵感来了。

弄一把仿真左轮枪在三秒内完成拆卸再还原?嗙、嗙!是不是又酷又帅?

乔芊关上房门,见郝佑鸣蹲在茶几前写写画画,走上前一看,竟然看到一副完整的枪械分解部件图,不仅如此,他还在各个部件上标注了尺寸,像极了专业图片。

“你不过二十六岁,会的东西未免太多了吧?”乔芊沮丧地坐在一旁练习牌技,暂且不去赞许他在绘画上的功力,单说他对枪支构造上的了解已然非比寻常。

“因为我的时间比普通人多三倍。”

“什么意思?”乔芊十分不解。

不困只能学新玩意儿呗,郝佑鸣认真绘图不予回答,顺便警告她别想趁机休息赶紧练习。

吃过午饭,他们转战地下工作室。此次换地方倒不是又让乔芊测试什么新道具,而是郝佑鸣属于行动派,既然想好要弄一支特殊的仿真枪就得马上制作。

他从柜中取出一把从模型商店买的普通仿真枪,坐在一堆工具中央拆拆装装。

乔芊则坐在办公桌前练习反应度,方法:拿一个弹力不超过十厘米的小球,把球丢向桌面,然后再它掉落之前在球体下方快速且平稳地摆动手。一般人可以摆动一下或者索性失败,适合学魔术的人可以摆动两下,而郝佑鸣在做示范时竟然摆动了四下。

弹力珠一次一次撞击着桌面,乔芊练得腰酸背手抽筋,郝佑鸣为了防止她偷懒,撤走舒服的老板椅换成方凳。她掩唇打个哈欠,见他正背对自己研究着什么,她一手枕在头下趴在桌面上,姿势到位,很快便睡着了。

大致过去一刻钟,郝佑鸣转身找材料发现呼呼大睡的某女,他立刻抛去含恨的眼神儿,轻手轻脚绕到她身后,张开两只魔爪,企图大叫一声拍醒她。

然而,当双手即将打到她的肩膀时,一缕幽香飘进他的鼻子,为他原本就疲倦的身躯唤来困意。

他搬来一把带靠背的小木椅,坐在她的身体正后方,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勾住她的肩膀,向后顺势一拉,迫使她的姿势从趴伏转为后仰,后脑勺刚巧垫在他的肩头。

郝佑鸣侧过脸颊枕在她的头顶,嗅着发丝间隐隐散出的气息,合起倦怠的双眼…去它的天才魔术师,去它的博学多才,他只不过是个患有严重失眠症的,唯有靠拼命用脑与不停工作才能入睡的人肉机器。

而乔芊,或许睡得不够舒服,身子向后移动,臀部的二分之一坐到他的腿上,一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一手抚上他的脸颊,真把他当成椅背来用。

紧密的贴合让气息的传递更为纯粹。环住她的腰肢,她的身躯便顺着他依上椅背的角度一同倾斜,就这样贴在一起双双入睡。

一个小时后,乔芊放在桌上的手机疯狂地响起来,她闭着眼伸手摸索,但试了几次发现掌心落空,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接起电话又躺回“椅背”。

“你好,哪位…”

对方明明是稚嫩的萝莉声,可说出口的话却不堪入耳:“臭不要脸的骚.货!想红想疯了吧?!你他妈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哐当一声,电话重重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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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徒弟被挂墙头了】

乔芊清醒九分,匆忙翻看号码来源,竟然是一串不可回拨的IP公用电话号码。

正回神儿,三四条短信又挤进屏幕,内容大致与小女生的口气差不多,什么狐狸精,死人妖,勾引枢大人的XX之类的。

“枢大人是谁?”她喃喃自语。

“不就是你让我扮演的吸血鬼…”

回应声几乎擦着她的耳孔传来,乔芊猛然扭头:“呃…”额头硬生生撞上他的额头。

看到彼此的坐姿,她已无暇顾及痛楚:“你!我?…我们在干嘛?!”

郝佑鸣揉了下钝痛的额头,一脸懊恼地说:“当然是睡午觉,还能做什么。”

不等继续质问,她的手机再次响起,看着陌生的号码,按下接听键,摁到郝佑鸣的耳边。

叽里呱啦的过激言辞灌入他的耳朵,从乔芊手中取过手机,但他并未急于苏醒,舒舒服服地仰在椅背上,直到对方骂完摔断通话,他才悠悠地睁开双眼。

乔芊见他睡眼惺忪神色木讷,扑哧一笑:“怎么样,afternoon call爽不爽?”

郝佑鸣昏沉沉地“嗯”了声,说:“那女的吼道,枢大人是她的她的她的,无限循环。”

乔芊从他腿上跳下来,又一跃身坐上工作台,就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再次收到十几条或恐吓或谩骂的短信。她与郝佑鸣面面相觑,忽然拍案而起:“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那些女生为什么揪着我不放了!全是你的错!就是你这个臭妖孽惹的祸!”

“…”郝佑鸣迷茫相望。

乔芊翻出短信展示在他眼前,详解道:“那日不分青红皂白打我的不良少女在施暴之前曾出示一张我的COS照,还问我是不是本人。我当时没多想就承认了,然后带头的女生便开始对我拳脚相加,边打边说我勾引了她朋友的男友,如今又出现这种状况,看来她们并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仍在无理取闹。”

“可是她们怎会有你的手机号码?”

“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手机又一次响起,郝佑鸣自顾自取过电话接听,不等对方开骂,他抢先说道:“我是你亲爱的枢大人哟。找我有事么?小可爱。”

“啊…我记得您的声音记得记得,啊————”高亢绵长的尖叫声贯穿了整间工作室。

乔芊捂着胃在一旁翻白眼,这不公平并且不正常的世界!

而电话那端的母夜叉瞬间化身小娇羞:“枢大人,请问一下,您与那位女cos真是情侣么?”

“你先告诉我这号码是从哪里弄来的。”

“您的官网论坛里,身为您的脑残粉虽然没钱雇杀手,但用口水淹死女cos是没问题的,我们很有团队精神的!只要枢大人一句话,黑她一生没商量!”

听罢,郝佑鸣将坐在工作台上的乔芊搬到一边,打开电脑,输入对方提供的网址,道了谢,结束通话。

别说,所谓的官方弄得还挺像模像样,一张由他扮演的动漫人物美型图做成巨大的欢迎横幅,再看会员人数,这可不是以“郝佑鸣”本人建设的网站,竟也有高达二十几万的粉丝。

郝佑鸣首先打开图集,看着一张张被做成视频或经过处理的图片,不由欣慰地点点头,时下的孩子们虽然宅得要命,但在运用高科技方面不逊于专业人士。

乔芊凑过来等待答案,可他居然洋洋得意地翻阅起照片来。于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背部:“等你年老色衰的时候再慢慢回味好么!”

“…”郝佑鸣退出图片区点击论坛区,果然有一个标题飘在最上方,标题是——【挂墙头】揭露不知廉耻女cos为博出位之下流手段。回帖数:[5582次]

打开正文,楼主用一种非常无奈且悲愤的情绪杜撰了一段属于乔芊的黑历史。

文中言之凿凿说道:她为了红,四处宣传自己是枢大人的女朋友。

至于粉丝如此愤怒的原因,有所谓的截图为证——截图来源各大cos论坛,马甲统一为“血族公主”,该马甲发言人将一个既矫情又自恋的“乔芊”呈现在粉丝面前,“她”甚至从言语上对粉丝们大肆羞辱,譬如,相貌丑陋、只敢意.淫之类的人身攻击,并且,每每发完评论还不忘放一张枢大人与“她”的合照炫耀一番。

看到这里,乔芊气得浑身颤抖,被冤枉、被诬陷!只要是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气什么,认真你就输了。”

“真恶心,太卑鄙了!这个信口雌黄的人渣究竟有多恨我?!”乔芊从没受过此种奇耻大辱,好像整个世界一夜之间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处弥漫着不稳定的阴暗因子。

“讯息发达的时代,想败坏一个人的名声又不需要本钱,”郝佑鸣身为魔术圈的大红人,常会收到一些不着边际的负面报道,起初也会不爽,但逐渐习惯了,不过不是习惯了污言秽语的指控,而是学会用另一种方式去看待问题。

许多时候,被误会也懒得解释的高冷作风是被解释也听不懂的傻×逼出来的。

看她越发愤怒,他宽慰道,“作俑者利用的无非是孩子们的热情,谁在年少时没有一个半个假想敌?别生气。”

说归说,郝佑鸣注意到发表不实言论的时间,确实从乔芊遭遇袭击的前一天开始。

乔芊在旁默默掉眼泪。郝佑鸣边帮她拭泪边耐心开导,因为他知道没有人天生坚强抗压,何况是不满二十岁的女孩。

郝佑鸣把她拉到腿部边:“脾气发出来是本性,压回去是本事。你越在意那些言论越会有人兴风作浪,去换个手机号码,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说着,他启动一台大型的台式电脑。乔芊注视屏幕,只见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串看不懂的程序。

他的指尖飞快地敲击在键盘上,足足有一刻钟没有停歇。

“你在做什么?”乔芊忍不住打断。

“不管谁想害你,师父帮你一个,一个,解决它们…”郝佑鸣按下回车键,专属他的COS官方论坛成为第一个攻击对象,刷新之后再想进入,全空白的页面上赫然呈现一句渲染成血红色的结束语——Game Over.

乔芊望向他自信的笑脸,终于稍稍消气。

郝佑鸣眯眼指指脸颊:“既然笑了,不如亲一个?”

乔芊嘴角一抽,刚才趁她睡着趁机揩油的这笔账还没算呢!

“嗯嗯,可以用手亲么?”

“…”

所以一系列恐怖事件算是水落石出了?似乎再追查下去也只能得到同样可笑的结果。不过还是老问题,只是因为粉丝们对郝佑鸣所扮演的角色抱有幻想便疯狂到如此地步吗?

乔芊忽然感到很疲惫,只要与郝佑鸣沾边的准没好事。

郝佑鸣看穿她的心思,蹲在她面前变出一只小白兔,乔芊嘟着嘴意兴阑珊,郝佑鸣又变出两块他最爱的饼干,一块给乔芊,一块自己吃。

“告诉我,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再次抛弃我。”

乔芊坐在他的正对面,咯吱咯吱地咀嚼着,许久,从他手中接过小兔放在腿上。他侧过头也躺了上去,额头蹭着柔软的兔毛,与白兔一同依偎在她的身旁。

“哦?原来是师父的粉丝在胡闹?”廖尘倚在病床前,乔芊则据实阐述事件原委。

“有人在网上以我的名义散布谣言,引起粉丝极度不满。”乔芊只是在想,这些人幸好不知道当日的扮演者正是鼎鼎大名的魔术师,否则她受到的攻击肯定不止这些。

“师父怎么说?”

“他说既然对方没有暴露他的真实身份有可能就是普通网民,而且他已查到发布假消息的IP地址,来自某校女生宿舍楼。他已向对方投递警告信与律师函,限对方在三天之内承认自身为谣言散布者,若不肯辟谣势便通过法律途径加以制裁。”乔芊把橘子瓣送到廖尘嘴边,“虽然我欣赏郝佑鸣的办事能力,但觉得好冤枉啊,无端端被莫名其妙的人诅咒辱骂。”

“我当初就提醒你别拉上师父一起参加,只要有他出席的演出必会造成一定反响。你还记得那对惊艳的黑色翅膀吗?那不是普通的道具,而是师父为某部即将开拍的大制作影片特意打造的。如今翅膀已亮相,他唯有重新设计。”参赛当日的规格、服装、道具等造价远远超出高中生所承受的范围。引起热议与多方关注本在情理之中。

廖尘也从中对郝佑鸣多出几分了解,他属于要么不做,要做便要搞出大动作的那类人,如果他们终有一日成为对手,那么显然是难对付的劲敌。

乔芊承认当天虚荣心爆棚,如果现在反过来责怪郝佑鸣貌似不够厚道,不由喟叹:“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在公共场合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好了。”

“这就怕了?等你嫁入另一个大家族之后才是真正的考验。”廖尘尽量展现出从容的笑脸。

“婆家不敢虐待我,即便是装,他们也会装出把我捧在手心里的样子。”有些事乔芊只是不说,但心里清楚,她不过是双方长辈共同开拓新市场的奠基石。

“你夫家很穷?”

“谈不上穷,我猜想与我的家境差不多吧。”乔芊暗自查遍澳门地区单身巨富的名单,发现要么长相抱歉,要么风流成性。

廖尘凝望她很久,说:“你的未婚夫很幸运,因为你是定力很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