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昊兄性情向来洒脱,夫人不必介怀,侄儿与他原就是至交好友,难得难京一趟,正是要明昊兄陪侄儿多在京城里走动走动呢。”

中山侯夫人听了便看了素颜一眼,目光微闪,点了头道:“那便多谢世侄了。”

素颜自顾自想着事情,这会子听到中山侯夫人说话,心头一紧,不管上官明昊如何,侯夫人对自己终归是好的,素颜有些汗颜,今天有些忽视中山侯夫人了,上官明昊心情不好,侯夫人定然也很纠心吧,她不由回头,歉疚地看着中山侯夫人道:

“伯母,侄女儿给您备了些礼,原是想着今天带来了,又想着这样送给您不太礼貌,明儿个侄女儿亲自登门送到府上去吧。”

侯夫人听了眼里露出一丝苦笑,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个场合说,素颜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必定是新鲜的,只要一说出口,在坐的夫人们肯定都会想要,她不想给素颜添麻烦。

素颜明白她的意思后,更觉得鼻子发酸,走到中山侯夫人身边挨近一些坐了,眼里泛出一丝泪意,将头依在中山侯夫人的怀里,柔柔的说道:

“伯母,对不起,素颜不是故意的,素颜不想您不开心的。”

中山侯夫人嘴角噙着一丝苦涩,轻轻抚摸着素颜的头道,“姻缘天注定,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怪只怪.…‘…明昊他没福气,当初没用心,如今再后悔.….…却是晚了,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如今就像一朵耀眼的冰山雪莲,你越是开得灿烂,他便越是心痛,我这做娘的,其实,真的不想他再看见你啊,可是‘…‘…我又不忍心看他沉沦下去,孩子,你要是真的心疼伯母,就帮我劝劝明昊吧,让他死了那份心思。”

素颜听得心中更酸,上官明昊的话她可以不信,但是中山侯夫人的话她还是信的,母亲对儿子的爱从来就是最无私,最纵容的,又是最无奈的,如今上官明昊真因自己而颓废,她真是对不住中山侯夫人啊,尽管很不想再与那条大尾巴狼再见面,但她还是不忍心拒绝中山侯夫人,窝在中山侯夫人怀里,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小脸对中山侯夫人道:“这种事情,得快刀崭乱麻,就像割毒瘤一样,如果要断根,就必须下重手,会很痛,夫人,您到时不要怪我对他无情,只有这样,才能救他啊。”

侯夫人听得一震,眼里浮出一抹痛色,微带了一丝哀求的口吻说道:“你.…‘…你就看在我的面上,对他温和一些吧.….…”

“温和只会害他啊,伯母,我又嫁为人妇,与他是不可能的了.….…,好吧,我会委婉一些的。”素颜被侯夫人眼里的哀痛给打败了,只好妥协道。

侯夫人听了这才略感安慰,脸上带了笑意,将素颜额头一缕秀发轻抚到耳后,深深地看着她道:“你这孩子,对明昊多有误会,当时若肯将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样子,你如今过得并不轻松,若是你能给我当儿媳,我哪里舍得弹你一个指甲啊。”

素颜听得心一滞,曾因上官明昊而变得坚硬的某处心角顿时融成了一潭春水,缓缓在心间流淌,是啊,也许,当初上官明昊不是那么花心,不是那么的自以为是,若是肯对自己多用几分心思,或许,她会嫁入中山侯府,与夫人会成为了对关系和睦的婆媳,更不会像在宁伯侯府一样,面对四伏的危机,她.….…确实过得很辛苦啊,本就泛湿的眼泪,终于盈眶而处,哽声道:“伯母,您别说了,是素颜福薄!”

素颜与中山侯夫人两个小声说话,两人脸色都有些悲伤,边上的夫人们虽然没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也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深厚的感情,像蓝素颜这样的女孩子,没能收为儿媳,别说是差点成为她婆婆的中山侯夫人,就是她们几个头回见着的,也觉得有些婉惜,东王妃看着中山侯夫人的神情,就忍不住想起了冷傲晨,抬头看了眼一旁静坐着的儿子,果然见儿子的神情虽然淡淡的,但眼睛却是看向了那个女子,眼底带着一抹探询,若有所思之感,王妃心头一紧,暗暗喟叹一声,原想着儿子这一回能在京城找个如意的佳人回去,可是,见过这位宁伯侯世子夫人之后,他的眼睛里还挟得进别的女子吗?

好在,那边世家公子们的表演终于开始了,第一位上场的是郁三公子,只见他手抱古琴,温文的走上台,长袍一撩,坐了下来,修长的十指伸展开来,轻拨琴弦,琴音悠扬,竟是一首《蝶恋花》,他启唇轻唱,清冽干净的声音在梅园上空飘〔起,词意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对一位女子一见钟情,却发现那女子并不知晓,他想对她表白,却怕女子会拒绝,迟疑犹豫,忐忑不安,又怕会因此失去女子,少年初次萌动的情怀,表达得很是细致,词句优美,曲风也清新自然,明显能听出是郁三公子自己所作,在场的很多少女们都被他的歌声所吸引,原本在一众的贵公子当中不怎么出色的郁三公子,一下子也成了小姐们眼中的靓男。

只是,郁三公子唱歌时,一双温润而略带羞涩眼睛却是始终柔柔地看着某处,那眼神如倾如诉,似乎这首歌,就是为那女子所唱,有几个春思正萌动的少女以为他正看着自己,不由心头窃喜,又羞,忍不住红着了低了头,又忍不住会偷偷抬眼回望过去,一时,郁三公子坐在台上,被好几双眼睛热辣辣地照射着,他有些羞涩,却眼神却不肯躲闪,仍是柔柔地看向某个女子

有几个聪慧机灵的小姐便随着他的目光瞧去,终于发现,郁三公深情远望着的,竟是蓝家庶出的三姑娘蓝素丽,一时觉得跌破了眼镜,蓝素丽虽是长得漂亮可爱,但年岁不大,身子都没长齐全呢,一副小娃娃的样子,还是个.…‘…庶女,这郁三公子的眼光,还真是不一般呢,有几位小姐便轻蔑地厥了嘴,暗道郁三公子没眼光,她们心里不见得看得起郁三公子的出身,毕竟他只是个侍郎之子,但是,哪个少女不希望得到俊男的青睐,少女的虚荣心,巴不得所有男子的眼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才好呢。

此时的素丽却正微垂着头,如烟般的秀眉正微蹙着,眼中带着淡淡的忧郁,根本就没有看台上之人一眼,更不知道自己着点成为众矢之的,而台上的郁三公子因她的心不在焉,眼神里便带了一丝的失落,这种情形看着别的女孩子眼里,更惹起她们的火气,有几个便轻斥了一声:

“装什么清高啊,那么好的男子肯看上她就不错了,不过就是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有些么好拽的。”

“可不,要才没才,要貌也就那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真是生在福中不之福,可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就是,真看不惯她那样子,方才那什么剪纸表演,就像个教坊里的女子一样,半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衿持。”

素丽终于听出那些人是在说自己了,愕然地抬头,看到边上不少双眼睛正在控诉着自己,不解地看了她们一眼,耳朵里好似才听到台上那悦耳的温润的歌声,抬了眼看过去,眼神便落在一双略带欣喜的眸子里,润泽而幽深,温柔中,略着了丝羞涩.…‘…还有,一丝的怜惜,她心头一颤,忧伤的心弦似是被那多情的眼神给划动了,不由多看了两眼,再细听边上小姐们的怨责,这才明白自己受人轻辱的源头在哪里,那一丝的心动立即被恼怒给淹埋,瞪着眼,将身边的女子一个一个用眼神杀了回去,再抬眼,狠狠地瞪了台上那自作多情的男子一眼,秀巧的鼻子用力了吸,耸一耸,仰头望天,对着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郁三公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凝视让素丽遭到了围攻,他终于看到她肯抬眼注意他了,而且,那灵动的圆眼里还带了一丝好奇和迷离,让他的心再一次咚的剧跳了一下,十指差一点就弹错了一个音符,但,她怎么又生气了?还‘….…那样气狠狠的瞪自己.…‘…不过那样子,真的很可爱啊,可怜的郁三公子,不但没有被素丽的表情给吓退,反正越陷越深,双眼都要看痴了。

坐在望梅亭里了素颜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笑弯了,她不解素颜的心思究竟是什么,可是,她是很喜欢这个单纯而又干净的郁三公子的,如果,素丽能想得通,这个人,将来一定会很疼惜怜爱于她,跟着他,她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心机一动,素颜就有了主意。

叶成绍被皇上叫到贵宾亭里,一见亭子里满坐着都是朝中重臣,剑眉就皱了起来,老大不高兴的走上前,给正位上高高在坐的皇上打了个千儿:

“微臣给皇上请安。”眼睛瞟着边上的大臣,就有些不自在,这群老东西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他可是为皇上办差的当中半途跑来看他家娘子的,这里狼太多,他要守好才行。

“绍儿,朕看你好生悠闲自在,可是也给朕和列位臣工们准备了一个好节目。”皇上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懒散样子就有些生气,刚才为他老婆舞剑的时候,劲头可足着呢,一到自己这里,就这副欠抽的模样。

叶成绍听得一震,寿王根本就没有邀请他,他这几日也是为两淮贪没案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准备什么表演节目,皇上这不是在寒碜他故意拿话斥他么?

“回皇上的话,微臣方才已经表演过了,您不是还大加赞赏了,封了臣妻一个第一名么?”叶成绍没好气的回道,皇上明明看见了自己的表演,还要明知故问,想骂就骂吧,别藏着掖着找理由了,直接点儿。

“那也是,世子爷方才那套剑舞,配上世子夫人那铿锵激昂的曲子,还真是完美绝伦的表演啊,郎才女貌,好一对神仙眷侣。”一旁的工部尚书晃胖胖的脑袋,笑着说道。

这话叶成绍爱听,他很光昆的拍了拍高尚书的肩膀道:“好眼光,刘大人有前途,您的眼光是今儿这场子里最好的。”

这话听得刘尚书一身冷汗,被拍的肩膀上像压了千金重担,倒不是怪叶成绍没大没小,而是,皇上在场,还有一坐位高权重的同僚也在,他哪里敢自认眼光最好啊,那不是把皇上也给比下去了么?这宁伯侯世子果然是个不好想与的,夸夸他都不行啊。

皇上原本被叶成绍的话给气着,结果一看高尚书那像吃了死孩子的惊吓样,心情又好转了起来,唇角忍不住就勾起一抹笑意,瞪了叶成绍一眼道:“没大没小的,刘尚书可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你那爪子拍哪呢?”

叶成绍听了浑不在意的长臂一伸,勾了刘尚书的肩膀道:“尚书大人,小侄感觉与您意气相投,不若结拜为兄弟吧,忘年交也行啊。”

真是胡闹,这宁伯侯世子还真是纨绔依旧,谁说他是司安堂的少主来着,此等顽劣品性也能担那大责?一旁几个老大臣的心里就有了疑惑,最近朝野之外盛传宁伯侯世子可能就是那司安堂的少主子,一干心中有鬼的大朝们便开始对叶成绍有了防备,更是忌惮于他,做事也小心谨慎了好多,令得叶成绍好些个部署又要改动,有些案子停滞不前,很难完结。

刘尚书都快要哭了,他可是与宁伯侯同辈啊,叶成绍比他儿子还要小上几岁呢,一下子就降了一级,这什么人啊…

“哦,大人您不同意啊,那算了,反正我与世兄也是好兄弟,那就不用与您再结拜了。”好在叶成绍也没有继续为难刘尚书,很快就从善如流地说道。

刘大人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怎么听这话都觉得别扭啊,明明跟自己儿子是好兄弟,那还要跟老子结拜,要不是皇上在,真想问侯你家母亲,刘尚书在心里骂道。

“刘爱卿,这家伙就是个混蛋,别理他就好。”皇上在一旁看着就好笑,安慰了刘尚书一句,又对叶成绍道:“你不表演,跑来做甚?不是怕你老婆被人抢了吧,我说你有些出息好吗?成日介游戏红尘也就罢了,怎么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婆,又开始围着老婆转了。”

叶成绍听了一跳三丈高,硬着脖子道:“皇上,不带这样的,您可是九五之尊,什么老婆不老婆的,忒俗,一会子臣也去宫里,找您的老婆,臣那亲姑姑问问,平日儿您也是这么着叫她么?”

老婆一词,只有乡下粗野小民夫妻之间才会用到,皇上如此称素颜,让叶成绍有些恼火,素颜是她的逆鳞,是最值得敬重的人儿。就是皇上,也不能用如此嘻笑的语气调侃于她。

一旁的朝臣们也是听得满头是汗,皇上与叶成绍之间的气氛好生诡异,两人在一起,皇上便没有了往日的严历,人也变得…呃,也有些痞赖的感觉啊,而这宁伯侯世子,更是半点也不惧皇上威严,哪有敢如此质问皇上,又如此连着皇后也不敬着的?

“死小子,就你那痞赖的模样,朕要用什么语气同你说话,你平日间不就是这个调调的么?这会子自个儿的老婆自个儿看得起了?”皇上没好气的骂道,眼里却带了一丝宠溺之色,看叶成绍的脸愈发的黑了,也懒得再逗他,正了色道:“你也收收心吧,再过一个月,就该动身去淮安了,你那老婆…哦,你那夫人倒真是个人材,两淮治水可是大事,朕可是寄于你很大的希望的啊。”

叶成绍听得一震,让他做钦差大臣去治何的意思皇上虽早就有了,但一直没有正式同朝中大臣商议过,今天突然在这种场合提出,皇上是何用意?

果然,一边的重臣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治河是何等国家大事,叶成绍可是一介武夫,又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游荡无形之极的人,他能胜任此等关乎国家民生的大事?皇上这提议也太草率了吧,就算再疼爱叶成绍,想扶他一把,也不能拿国家大事,百姓民生做赌注啊,去年便两淮灾情就严重得很,几十万百姓遭灾,很多人家流离失所,如今已有流民窜到了京城,给就城治安造成了很大压力了,民心已有动荡,如今正是安抚民意,清理政事之时。

皇上不派重臣去重新治理淮河,却弄一个如此不着调,不靠谱,几乎是一无是处的人去主理,也太过冒险了吧。

顿时,陈阁老就走了出来,向皇上一辑道:“禀圣上,老臣觉得世子虽然武功卓绝,人才…很好,但是,倒底年轻,未历过大事,怕是难当此大任。”

另一边的寿王也是点头道:“此事确实有些不妥,成绍这孩子虽有股子冲劲,但对水利怕是不太熟悉,还是请皇上三思而行。”

工部尚书刘大人更是苦着一张脸,像死了老娘一样对皇上一辑到地:“皇上…世子爷他…真的会修水利么?”

只有护国侯力挺道:“各位大人,凡事不是一蹙而就的,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修水利,总要给世子一个机会不是,所轻人,就该在大事中历练。”

皇上听了,双眸如电,静静的扫视了两旁的大臣一眼,还好,护国侯很知趣,并没有当面反对,但这话明着听像是赞同,实际却是暗中反对,什么叫给个机会历练,水利大事也是能给年轻人练手的么?

不过,他仍不动声色,一副若有所思状,果然,陈阁老见皇上似有松动,又道:“朝中工部水利大臣不少,比世子有经验,有才华的大有人在,皇上请三思,世子要历练也是应该的,但不能当主事官员,让他跟着有经验的老臣去学习观摩几年,将来必然能成国之栋梁。”

言下之意,叶成绍现在根本不是人才,根本不堪重用,不能担当治水大责。

yyd,没一个人看得起自己,叶成绍好生恼火,斜着眼睛看着陈阁老和工部尚书,冷哼一声道:“本世子爷人还没去,做都没有做过,你们凭什么就说爷做不好?爷原是遭不得那罪的,这会子还偏要去做这劳什子治河大臣去,爷就非要做出些事来给你们几个没眼力介的老东西看看。”

这话可谓是狂妄之极,无礼之极,不但把一干反对他的老臣们骂了个遍,对皇上也很是不敬重,治河大臣也说成是劳什子了,如此邪戾之徒岂能堪以大任?

陈阁老先前说话还算委婉,听了这话后也是怒发冲冠,老脸气得通红,怒道:“竖子,好生无礼,蔑视我等老臣也就罢了,竟然连皇上也敢轻视,不要仗着有皇后娘娘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如此无视国法,冒犯天颜。”

一旁刘大人不敢骂叶成绍,但他也很是气愤,方才叶成绍就让他好生没脸,这会子又骂他是老东西,脸就更是挂不住,也小声附合道:“世子也太过不知轻重了些,治河是何等大事,岂能意气为之,那可是关乎几十万百姓生存的事情啊。”

护国侯还算好,关切地看着叶成绍,好言劝道:“世侄,你言语上注意着些,可不能再如此冲撞皇上和几位大人们了。”

皇上一直没有开口,但看叶成绍的眼神里多了几丝玩味,这小子如此是在装,还是真的这么嚣张狂妄?也好,只要他顺着自己的意思来就行,管他是装还是真的,他仍是沉住气,看叶成绍要如何应对陈阁老的斥责。

“你不是竖着的还是横着的?不过,你想要横着也成,爷打你一顿,让你横着说话。”叶成绍阴戾地看着陈阁老,那老东西还真是会借势,明知自己骂的就是他,偏生不但把皇上给拉了进来,还把在坐的几位大臣都拉了进来,哼,人说穿鞋的就怕光脚的,反正自己的名声是臭的,也不怕再添一剂臭味进去,说完就走上前去,长臂一伸,就拎住了陈阁老的领子,将他像提小鸡一样的提了起来,举得高高的。

陈阁老大惊,双脚悬空没在地上,脖子间也勒得生痛,他可是朝中一品大臣,两朝元老,朝中首辅,哪里被人如此污辱轻视过?而且,还是个后辈小子,当着皇上的面就敢对他动手,真真无法无天了。

“大胆逆贼,敢对朝庭重臣无礼,当诛九族!”他一急,说话也就不顾想了。

护国侯原本在叶成绍动手之际就想要阻拦,但他精明的发现皇上好像在放纵叶成绍,便故意慢上一步才走上前来,这时,陈阁老已经被叶成绍拎在手里举起来了,他便一副投鼠忌器的样子,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劝道:“世侄,快快放手,不要伤了阁老。”

工部尚书刘大人一见之架式,脖子一缩,冷汗透湿了衣襟,想来先前叶成绍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还真算是友好了,皇后娘娘二十几如一日的被皇上宠着,而这位世子爷又是皇后的心头肉,甚至比二皇子还要得宠,这小子又是个出了名的浑不赁,皇上要是想惩治他,怕是在他抢了护国侯嫡长女作妾时,就已经惩治了,这么些年,叶成绍大恶不犯,小恶不断,何时听皇上斥责过他一句,而且,方才皇上与他说话的口气,哪里像君臣,分明就像是父子在吵嘴,刘大人精明而谨慎的垂着头,老脸苍白,吓得嘴唇轻颤,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他自已想要横着,爷还没顺了他的心呢,老东西,斩爷的九族,你知道爷的九族都是些什么人吗?你以为你是谁,当个阁老就以为登天了?冒犯你就要斩三品世子家的九族,你可是快跟皇上平起平坐了啊。”叶成绍拎着陈阁老,手一抖,将他转了过来,口水对着陈阁老的脸直喷,斜着眼,浑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陈阁老被衣领子勒得透不过气来,脸都白了,说话也有些卡了音,但他这会子突然敬醒了过来,自己方才一气之下说错话了,这小子的亲爹老子就在坐,自己竟然要灭他九族,他的九族别人不清楚,自己可是最清楚的,自己那话才是真有谋逆之罪啊,一时,他又痛又羞又气又害怕,两眼不停就往上翻,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

皇上终于开了口,瞪了叶成绍一眼,喝道:“胡闹,还不把阁老大人放下来,你这小子,越发的任性了。”

叶成绍这才算是给了皇上面子,手一甩,将陈阁老扔在了地上,还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陈阁老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他虽也练过,但毕竟年老体弱了,不如当年,而这叶成绍又是天生神力,看着瘦削不起眼,功力惊人,他根本就没有料到叶成绍会突然发难,一下子就被他制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会子摔了个四仰八叉,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一时悲愤交加,挣扎着站起来,垂了头就往一旁的亭柱子上去撞。

叶成绍眼疾后快,早料他有这一招,一闪身就抓住了他背上的衣服,又把他拎了起来,再次扔在了地上,护国侯和刘大人几个看这形势会越闹越大,两人再不装佯,忙上前去扶住陈阁老,劝道:

“老大人,何必跟个小孩子计较,他那性子,全京城都知道,您气坏了身子可真不值当。”

“是啊,他连宫里的妃子们都敢捉弄的,您跟他这浑人计较作什么,算了,别气了。”

“皇上,老臣今日受如此大辱,老臣不甘啊,您让老臣死了干净吧。”陈阁老实在是觉得太没脸了,不找回些场子,将来还如何统领百官?有谁也肯尊重于他?

皇上这才怒道:“来人啊,把这无法无天的小子拖出去,打…二十军昆。”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作声的兵部尚书听了这话,忙走出来拦住道:“皇上不可啊,您不是要让世子去治理淮河吗?世子爷生性顽劣,但不过是个小孩子性子,他是与阁老大人开玩笑呢,您要是打伤了他,让他如何治淮?”

兵部尚书可是宁伯侯的直系属下,自然是要帮叶成绍说话的,叶成绍当着皇上的面,打骂朝臣,按律法来说,打二十军昆实在是轻得不能再轻了,但是,他可是知道皇上的心思的,皇上看叶成绍的眼神哪里有半分怒色,分明就是宠爱,怪只怪陈阁老太没眼力,明明皇上在磨励叶成绍,拿他当了枪靶子,他还一头往里关撞,正合了皇上的意呢,闹到这步田地,再不劝,就不能收场了。

陈阁老原就听皇上只是打叶成绍二十军昆,就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会子连二十军昆也有人说情,便更是气了,仰天而沧然哭道:“皇上,律法可是治国之本,不能为私循法啊,老臣被打不要紧,但以后都学这竖子之行,那朝堂上一有政见不一时,便大打出手,那还不乱成一团,纲常和在,朝庭威严何在!”

老东西还真会扣大帽子,皇上皱了皱眉,今天这顿打怕是不能免了,形势总是有走的,他不由瞪了叶成绍一眼,这家伙做得也太过了些,意思意思就成了,还真动上了手,这会子讨打了吧,便板着脸斥道:“你们都别劝朕,朕今天非要教训教训这臭小子不可,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军昆。”

却说素颜坐在望梅亭里,看着郁三公子对素丽一片情深,脑子就转得飞快,正想着要怎么拉拢素丽和郁三公子,抬眼看到侍郎夫人正坐在中山侯的另一边不远处,她便回过头,对郁夫人甜甜一笑,郁夫人原就提过要与蓝家联姻,这会子见儿子也对素丽有意,心下欢喜,但她也精明的发现素丽似乎对自家儿子无意,心头不由着急,再见素颜对她一笑,她立即明白了素颜的意思,主动走过来,挨了素颜坐下道:

“今日夫人的风采可是盖过群芳啊,想来,蓝家果然是百年望族,书香世家,教出的女儿出类拨萃,令众人倾倒,夫人家的妹子也是美丽灵慧得很呢。”

素颜简直和郁夫人一拍即合,笑着说道:“郁夫人过奖了,令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性子温文,只怕我那娘亲见了也是很喜欢的。”

郁夫人听得大喜,忙接了口道:“只怕敝府身份太低,大学士大人会看不上呢。”

“哪里呀,我家老太爷看重的可就是人品,再说,侍郎府也是清贵之家,两家是再合适不过的。”素颜笑着说道。

心想,这事只要郁夫人先去提亲,老太爷应了,素丽那里,自己会想办法说服的。

“那感情好,回去我便找媒人上门,夫人可要为我那不肖子多多美言几句啊。”郁夫人笑容可鞠地说道。

两人相谈正欢,便见郁公子表演完毕,台下掌声热烈,还有几位大胆的小姐还使了丫环上前去送梅枝,郁三公子的人气可见一斑。

这时,该刘尚书家的二公子上台表演了,却见二皇子和陈王世子,寿王世子都起了身,向贵宾处走去,神情有些急促,正要上台的刘二公子也放下手中之剑,竟然也跟了去,这下,台下有些哗然了,不知道贵宾处出了什么事。

上官明昊对望梅亭深深凝望了一眼,担忧地看着素颜,素颜好生诧异,却见东王世子也飞身掠起,向贵宾处走去。

东王妃忍不住便问:“出了何事,那边不是.….…皇上也在么?那几个小伙子怎么都往皇上那边去了,连表演也停了?”

这时,寿王家的家亻}走近寿王妃,在寿王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寿王妃大惊,回看便担忧地看向素颜。

素颜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叶成绍是被皇上招了去了,不是那厮出了什么事吧?心里一急,就站了起来,也想往那边去,中山侯夫人忙拦住她道:

“你做什么,那是男贵宾区,有严兵把守,你不能过去。”

素颜心中担忧,生怕叶成绍犯了什么事,皇上对他…可不是很仁慈啊,他已经遭受遗弃,若再受苦,不知道那颗千苍百礼的心,何时才能愈合?

叶成绍听皇上果然要打他,他也不怒,也不挣,只是静静地看着皇上,眼里古井无波,他早就知道皇上想让他做孤臣,不想他与朝臣关系太好,所以,他便顺了皇上的意,故意对几位大臣无礼,这么些年,他不管做得如何的无礼,如何任性混帐,皇上从来都没有打过他,他对陈阁老动手,也着实是借势而为,自己之所以落在如今这个不尴不尬的田步,这老东西当年可没少出力,陈家,是他的宿敌,他早就想出出气了,所以,才做得出格了些,皇上,真的会打他?

皇上与他对视,眸光凌厉威严,这样的叶成绍让他有些难以拿捏之感,这让皇上看了并不舒服,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调摆了,是得治上一治,于是沉声道:“还不拖下去!”

立即上来两个宫庭侍卫,真的上前来押叶成绍,叶成绍两手一甩,冷声道:“不许碰爷,爷自个儿走。”然后,冷冷地看了皇上一眼,径自向台下走去。

这时,东王世子已经过来,看到这情形心中一凛,也不知道是何是,皇上要打叶成绍,二皇子也赶到,忙上前拦住侍卫,“稍待片刻!”

他大步走进亭子,向皇上行了一礼后问道:“父皇,为何要打成绍哥哥

陈阁老气得大声道:“他敢当众殴打朝臣,皇上只是打他二十军昆,难道二皇子还要抗旨不尊么?”

陈王一直没做声,这会子见二皇子上台来,忙一个劲的对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掺合,二皇子一见这情形,也知道不好再劝,只是不解地看着皇上,皇上可是从来没有重罚过叶成绍啊,倒是自己,打小儿一点事情做错,就会被皇上责罚…

“皇儿退下,今天谁来说情也不行。”皇上语气虽冷,眼中却有暖意,二皇子肯维护叶成绍让他觉得很宽慰,毕竟是兄弟啊,要友爱才行。可不能落井下石。

东王世子见了这情形估计叶成绍这顿打怕是拦不住了,他与叶成绍并不太熟,但是,脑子里立即浮现出先前叶成绍与那女子牵手下台时的甜蜜身影,叶成绍受伤,那个如仙子一般精灵慧巧的女怕是会伤心的吧…

纵身一提,人群里,只有他转身回到了望梅亭来,看着素颜,欲言又止,素颜正担着心,见寿王妃几个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躲闪,知道她们怕是不会对她说实话,这会子见东王世子从那边过来,也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她也顾不得礼节,走一边去颤声问道:“世子,可是我那相公出了事?”

陈王世子明泽如湖的眼里泛起一丝波澜,她真的好生关心叶成绍…心里莫明的就有些苦意,但还是不忍看素颜担心的样子,点了头道:“皇上要打世兄二十军昆。”

素颜心头一震,二十军昆,军昆比板子更能伤人,皇上他…也打得下手,那可是他的…伤了身很快能治好,怕就是他的心伤更重,那厮看着玩世不恭,可是,有谁知道他的苦,连亲生父母都不肯认,养母也视他为眼中钉,兄弟姐妹都对他有怨…不行,不能让他挨打!

“请你帮我,我要过去。”素颜下意识的就抓住了东王世子的衣袖,小声哀求道,眼里是满是焦急和心痛。

素手轻佛在他的手上,冷傲晨的肌肤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震,垂眼看她眼中泛起泪珠来,弹琴歌唱时,那次的英气勃发,原来,为心上人担忧时,她也如此的柔弱堪怜,他禁无法拒绝她的要求,点了头道:

“世嫂请随我来。”便抬脚先走。

叶成绍出了亭子,侍卫要将他按到地上去,他回头冷冷地横了那两名侍卫一眼,侍卫心头一凛,忙放开了,但手中的军昆却是高高举起,就要打落

“住手,谁敢打我相公!”一声娇斥传来,就见一个俏丽的人影像一阵见一样卷了过来,娇小的身子就拦在了叶成绍高大的身影面前。

第一百十八章

叶成绍站直着身子,正等着那军辊的落下,心头一阵悲凉,原本以为,这么些年来,那个人会对自己有了愧疚,有了亲情,虎毒不食子,可是在他的心里,权势江山,比起自己这个原本就遗弃了的人来,算得了什么…儿子于他来说,也许,只是棋子…工具?

那拿着军辊的侍卫军辊举得老高,用力正要打下去,眼前的受刑之人突然变成了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那军辊堪堪落在素颜的腰间时,生生停住了,劲风仍将素颜的裙裾吹得飘〔起,但她娇柔的身子笔直的挺立在叶成绍身前,清亮的眸子里带着愤怒地遣责,那侍卫的军辊就顿在了手里,再也提不起来。

“娘子,你做什么?”叶成绍荒漠的心灵里,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泉,素颜那一声娇喝就像天降的甘霖,悲凉的心顿时温暖甜了起来,转过身,见她娇.弱的身子坚定地档在了自己身前,像只小母鸡一样,张开自己柔弱的翅膀护卫着自己,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蜜灌,甜得他的五脏六府,四肢八骸都充溢着幸福,满满当当的,连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觉得舒泰一起来,一把将眼前这个小女人揽在了怀里,脸上笑得春光灿烂,哪里有半点受刑之人的痛苦之色。

亲生父母遗弃又如何,养母算计又算得了什么,那些人既是放弃了他,那就全tmd滚蛋吧,他不强求了,他只有她就好,有她,就有了全世界。

“傻娘子,这军辊要是落下来,会打伤你的。”叶成绍将素颜拥在怀里,甜蜜幸福的同时,他一阵后怕,感觉背上都出了冷汗了,他的傻娘子阿,竟然为他拦军辊,知道不知道军辊比板子会强上好多倍,一捧子下来,她那娇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不怕,我不能让他们伤着你。”素颜自叶成绍怀里抬起头,心疼地看着他的脸,伸了手,抚着他光洁而明亮的额头,忧急地问:“你…可有哪里受伤?”

叶成绍低着头,脸上洋溢着甜得腻死人的笑容,阳光而得意,浑不在意地说道:“没有,娘子档着了呢,没打得下来。”一滴清泪,却是盈上了眼眶,声音,也有些哽咽。

“没有就好,走,咱们回家去,不呆在这里了。”素颜松了一口气,牵起他的手道。

“好,回家去,不呆在这里了。”叶成绍像个乖宝宝一样,任她牵着,真的就跟着她往外走。

东王世子冷傲晨护着素颜走了过来,离那行刑之处还有一段距离,身边的女子突然就提裙发力跑了起来,像一阵风一样,向那个正要受刑的男子扑了过去,在那军昆正要落下的一瞬间,堪堪拦在了那男子的身前,寒风吹过,那女子裙裾翩翩,柔弱得似要随而飘逝,偏生她一脸的坚毅,稳稳地,坚定地拦在了那男子的身前,大胆喝道:“谁敢打我相公!”

冷傲晨的心突然就一阵酸涩,一阵心疼,像是被人用丝线勾缠住了心脏,密密匝匝的痛顿时弥漫开来,人海茫茫,他遇到了她,相逢不过一日,他便看到了她才华横溢,听到了她高亢激扬的歌声,感受到她如男子般的英烈,求他时的楚楚可怜,柔弱得连他的心都是软的,此时,再见她勇敢,大胆的一面,让他震惊,更让他失落…叶成绍脸上那甜得腻人的幸福此刻让他感觉好生讨厌,更是…好生嫉妒。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那个男子如此深情,如此维护,如此的为他不顾一切,那个男子,真有那么好么?

冷傲晨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嫉妒一个男人,嫉妒得心里像吞了一百颗酸梅,那种酸得牙都要掉的梅子,心里酸成了海,偏那男人还笑得春光灿烂,笑得那么的…欠抽。

晚了,太晚了,遇到了又如何,终究是晚了。他是迟到的人,也许只是迟到了一个月,也许,只是迟到十几天,但是,不管是迟到了多久,他…都是后来人,他从没想过,迟到二字能让他如此生恨,如此无奈,竟像是千斤重石溃压在他的心上,沉重得,让他透不过气来。

两个行刑的侍卫终于回过神来,这算什么事?受罚之人,一下都没挨着就要走?

“对不住,世子爷,您这…”其中一位伸臂拦住了这对恩爱小夫妻,可是,明明应该喝斥的,可是,他的声音却怎么都硬不起来,那女子清清亮亮的眼睛淡淡地看过来,眼里的遣责更深了,好像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一样。

另一个却是大声喝道:“世子,您想抗旨不遵?”

叶成绍斜了他一眼,冷冷看着他道:“走开。”

侍卫手中军辊一横,拦住他道:“皇命在身,请世子成全!”

叶成绍护着素颜,向前逼近一步,沉声道:“让开,不然,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话音刚落,守在亭子周围的侍卫顿时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将叶成绍和素颜围着一中间,其中一名侍卫长身挎长刀,走上前来,声音还算客气:“世子,请服刑后再走。”

“我若不呢?”叶成绍此时的心情有种破釜沉舟的壮烈,多年来的怨愤在这一刻暴发,他真的很想试试,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就会亲自下令杀了他

素颜紧紧握住叶成绍的手,她很明白,很了解叶成绍此时的心情,正是了解,所以才更加心疼。

二皇子和上官明天都站在不远处看着,二皇子过来之后,才知道叶成绍与陈阁老发生了冲突,但他没想到,皇上会真的要惩罚叶成绍,叶成绍那家伙也忒无赖了些,堂堂阁老,朝之重臣,他想打就打,真是个光辊性子,不过也好,这样的人,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气的,这会子二皇子半隐在梅林里,远远地看着,半点也没有想上前调解的意思,叶成绍与陈家便是闹得再凶,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在等待时机,等待那个最佳现身的时机,既要让叶成绍因此而感激,又不能太过得罪了陈阁老,更不能因此而惹得皇上不快,所以,他淡定看着眼睛的一切。

但是,令他料想不到的是,素颜突然冲了过来,那个女子,那个平素看起来总是淡定从容,机智灵慧的女子竟然像一只护雏的小母鸡一样护在了叶成绍的面前,明明纤弱的像一根随时就会折断的扬柳,胆子却是比天还大,敢昂首迎向那击下来的军辊,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坚毅。

二皇子只觉得自己一口钢牙都快咬碎了,看着叶成绍刺目的笑容,真有想亲自上前去捶他一顿的冲动,这小子也太好命了吧,凭什么,父皇母后当他心肝儿似的疼着,那个女子,还拼了死命的护着他,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算了,偏生是她,是那个能吸引万众目光,光彩四射的京城第一才女,这让二皇子的心上像爬了一千只虫子,又痒,又酸,还有点麻麻的痛。

而此时的上官明昊,他发现了是东王世子将素颜带过来的,不由好生恼火,这位世子不好好地呆在一边等着上台表演,凑什么热闹,不知道那女子最是大胆的么?竟然让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那侍卫的军辊若不是停得及时,真要打下去,她会受得住么?

一时,又恨,蓝素颜,当初你把我看成一只蝼蚁还不如,如今你嫁给了叶成绍这个浑蛋,他何时好生维护过你,他只会闯祸,只会胡来,你…竟然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你那是什么眼光啊…

真想冲上前去,将那个让他痛,让他怜,更让他的女人从那人男人的怀里挖出来,抱走,收藏起来就好,偏生她还对那个男人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呵护倍至,好像那个男人受了全世界人的欺侮一样…

上官明昊的双手再次握紧,这一天里,他不知道自己有几次被指甲伤了手心,只觉得,那刺痛来得不够激烈,如果有可能,他想拿刀子一下一下的割裂自己的皮肉,只要能压过那心碎般的沉痛就好。

可是,错过了,真的错过了吗?当初,究竟是谁的错,为什么会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这些日子以来,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如果,当时他第一次见她,就能预料到现在的心痛和后悔,他会将她紧紧的抓住,再也不放开,如果,自己能够态度坚决明朗一天,对蓝素情和刘婉如狠心一点,是不是会有不同的后果?

如果…没有如果…好些事情,都不可以从头再来,他好恨,恨这时间不能倒流,恨这一切都再难挽回…

亭子里的人终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皇上皱了眉问道:“出了何事?外头如此喧哗?”

刘尚书听了便走到纱笼外,转头便看到叶成绍正与侍卫对恃,早该开始的刑罚却是中断了,而叶成绍的身边,正是站着那位在今天比赛现场夺得头魁的女子,好像…是那叶成绍的新婚妻子?

刘尚书眼里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很有些莫名,先前叶成绍并未对受刑作何反抗之举,如今这样,难道是…那个妇人的缘故?那也…太大胆了吧。

“皇上,叶成绍小贼竟然抗旨不遵,不肯受刑,还想要反出去!”刘尚书正想着,一会子要如何组织语言向皇上禀报,却听到身后陈阁老拔高了声音说道。他顿时脖子一缩,很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八卦了,要先跑到外头来看这事,失策啊,失策。

皇上听得剑眉一挑,眼神凌厉地看着陈阁老,这个老东西,给他点颜色,他就开染房了,外头那个人与自己是什么关系,别人不知,他难道不知道

不过是看他是两朝元老,成绍那小子又做得太过,才给他挽些颜面,忍痛打成绍几下,如今不管成绍如何顽劣,这老东西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说成绍那孩子要反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