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怎么,弘时这次没有格格。牧瑾不知道董鄂氏这话什么意思,只笑了笑,董鄂氏又挽着牧瑾的胳膊:“嫂子若有空,去我院子坐坐吧。”

牧瑾想一时也无事,董鄂氏又邀请她,她便松口答应。

董鄂氏和弘时的院子,虽没有内外院之分,但也一点都不小,大大小小的房子也有十数间,院子里设了太湖石的小假山,四周点缀着应景的盆景,又有半池清水,浮着几朵睡莲,到别致的好看。

也没料到弘时这会还在院子里,见着牧瑾仿佛是被针扎了一般,眼睛猛的一缩,微行了一礼:“大嫂。”

都是旧年就认识的人,如今又是叔嫂,虽说平时很少接触,但牧瑾到不觉得拘谨,笑着询问:“还以为你在衙门的。”

弘时的手握住又松开,一会才道:“回来取些东西就走。”

牧瑾笑着点头并不打算多言,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董鄂氏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弘时,见弘时抬头,她自己猛的颤了一下,茶碗都打碎了。弘时目光平直的看了一眼董鄂氏,董鄂氏惊骇的垂下眼,只听得到弘时渐远的脚步声,却半响觉得心几乎跳出胸膛。

牧瑾觉得气氛有些怪,坐着也不大自然,说了几句就起身走了,牧瑾一走,董鄂氏就扬声道:“书兰进来!”

周岁礼上孩子也大了,各样事情四福晋就放在了一起,都穿着大红鹤氅,带着金灿灿的长命锁,扎着羊角辫子,几乎是一样的打扮,但放在一起客人们都难免唏嘘。

胖嘟嘟的猫儿几乎白肉丸子一般,仿佛碰一下就能滚很远,头发又黑又旺,自己在礼桌上走上几步又机灵的四处张望,看见熟识的人露出小米粒牙一笑,惹的亲戚们也跟着笑。二格格却恰巧相反周岁的孩子了比着猫儿个头低了一大截,瘦瘦弱弱,头上的头发都稀黄干枯,一离开奶娘的手就哭,怎么都不愿到礼桌上去,眼神都木木的,一看就是个先天不足的孩子,说话走路都还不会。

年氏在一旁硬撑着一张脸,带着淡笑:“把二格格放在桌子上。”眼见就过了吉时,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奶娘硬着心肠把二格格放在礼桌上,二格格只知道躺着哭几乎青了脸颊。一旁的大人们都犯了难,这要是还不抓,可如何是好。

猫儿好奇的看着二格格,似乎是在自己思索,半响自己抓了个针线盒子颤颤悠悠的走到二格格跟前一屁股坐下,塞给二格格:“妹妹,不。”

有人笑着道:“这是哄着孩子不哭呢!”

掌礼的太监见二格格握住了针线盒,大松了一口气,扬声道:“抓了针线盒子,心灵手巧。”

一旁的奶娘听着完事了,忙把二格格抱了起来,抱到角落里轻哄了起来。

连胤禛都微松了一口气,若真是这样耽搁下去,也不知道要怎样,在看坐在桌子上那胖嘟嘟的孙女也觉得顺眼多了。

二格格完了,自然就是猫儿,牧瑾逗她:“猫儿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猫儿咯咯的笑着叫娘,牧瑾又道:“喜欢什么就拿什么。”猫儿似乎明白了,四下里看了看抓了个点心站了起来,迈着小胖腿走到牧瑾跟前:“娘,吃。”

众人都笑了起来:“是个孝顺孩子。”

掌礼太监喊了一声:“抓了点心,不愁吃喝!”

不过是个形式罢了,难道猫儿还真能饿着。只到底这孩子还是在周岁礼上出了风头,时不时的有人在牧瑾跟前夸赞。年氏听得气的不行,两个孩子一样是早产,偏她的就成了这样,听说连那个抱养在跟前的同样瘦弱的孩子又养的白白胖胖的,一个说是巧合,两个又怎么说?都在一个府上,别人看见她的孩子,只还以为她是个后面虐待孩子!王爷又怎么看她?!她越想越气不平,等到夜里,就骂了那奶娘一顿,还是不解气,怎么能被这个牧瑾压一头?!眼见着又有个新人进门,还不知道会怎样,这个时候越发不能输了气势!

夜里睡下,弘晖笑着摩挲着牧瑾的背:“还是咱们的猫儿懂事乖巧。”猫儿出了风头,弘晖也长面子,牧瑾笑着打趣:“听额娘说,爷小时候就懂事,想来猫儿是随了爷了。”

“爷小时候确实懂事,大哭的时候都少.......”牧瑾开了头弘晖竟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幼年的故事。

窗外的明月静谧的洒满庭院,虫鸣阵阵,偶有私语声传出来,美好安详......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的支持偶都看到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顽强的写下去,最近尽量保证至少隔日更,因为还在修改完善另外一个文《重生步步芳华》,上面有链接,感兴趣的妹子也可以去看看。

新人

这一季酒楼的收入又送到了,访蔓和夏青一个在清点一个对账册,很快对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问题,早有人带着送银子的伙计们下去领赏,牧瑾看着一日日增多的银两一时有些感慨。

上辈子是个普通人家,想要挣钱总觉得比登天还难,这辈子成了贵族,即便自己没银子却也能摊本钱挣到银子,有时候便就是这样吧,没钱的越来越穷,有钱的越来越富。

牧瑾做生意是个公开的秘密,听说是从外头又抬了一箱子的银子进来,李氏几个都在四福晋跟前唏嘘:“大奶奶好本事如今钱也赚到了,只咱们每日里也清闲,不知道大奶奶愿不愿意拉一把。”

李氏说的众人都看向了四福晋。

四福晋淡淡的道:“只要王爷不反对,这话我不多说。”

这一说,众人都不好在开口,王爷同意或者不同意,谁又敢凑到跟前去问。

只是谁不想自己手头多几个钱,谁又不想跟如今的大奶奶似的花钱大方,下头那些苛刻的下人们人人都说一声好。

李氏越想越觉得不甘,她们这些要过王爷的一关,当时又谈不上嫁妆不嫁妆的,到底还是董鄂氏干什么方便,又是自己的儿媳妇,难道还使唤不成。

李氏见着董鄂氏到了张口就数落:“也不看看人家大奶奶,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家里抬,如今腰杆多直!多少人凑到跟前巴结?!我也不求别的,你只也和她一般挣几个小钱!我不花你的,你们自己花,让我看着解气就行!”

“额娘难道也遗憾二爷没有求得大奶奶?”董鄂氏满语嘲讽。

李氏习惯了她说什么董鄂氏都不反驳,董鄂氏忽的张口说话,李氏吓的几乎跳起来:“作死呀!”

董鄂氏冷笑道:“我就说额娘跟二爷对我诸多不满,却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在里面,额娘即喜欢她怎么当时不求过来,要不我去跟福晋说说?”

李氏骇的脸色都变了,几乎抬手要打董鄂氏:“满嘴胡说什么?哪里有这样的事?!”

董鄂氏淡漠的道:“有不有的额娘最清楚。”她说着转身就走,根本不屑于跟李氏多说。

李氏气的心肝都疼,躺在榻上哎哟,这作孽的东西怎么知道这事的?竟还敢用来跟她打擂台,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怀恪只开了个头,董鄂氏就聪明的查到了结果,谁能想到了,弘时对姐姐的好友一见钟情无法自拔,懦弱胆小的他竟然求到了王爷跟前,只没料到等来盼去的结果会是心上人成为了他处处都比不上的哥哥的妻子。听说弘晖成亲的时候弘时睡了三日,自此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不知道王爷有没有一点后悔将牧瑾娶进家门?

董鄂氏深吸了一口气,别人知道或者不知道她不敢肯定,只是想来牧瑾并不清楚,要不然面对弘时她不会那么坦然。董鄂氏又笑了笑,人家不知道是福气,只她却知道,以后又要如何面对,她一想起牧瑾的样貌就觉得心里针扎了一下,紧紧的缩在一起,她到底是个女子,心中又怎能不怪不妒?

六月天里傍晚忽然下起了雷雨,轰隆隆的响雷响彻天际,猫儿哭着闹着要牧瑾抱,就是燕儿也闹的不行,牧瑾哄着两个孩子坐在炕上玩闹,看向外头漂泊的大雨泛着白色的银光,心头猛跳了两下,好久都没见到这么大的雨了。

王爷的格格马佳香怡进府的傍晚,后院里被打落的残花还满地都是,说是四九城街上的雨水一时还没有褪去,雍亲王自告奋勇的上街打扫,回来的时候格格已经进府了。

王爷一向是个简朴的,新格格进门也只简单的几桌酒席,甚至夜里因为公事宿在了前院书房,独留着香怡空守闺房。这一夜雍亲王府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第二日看这位马佳格格的笑话,多少人等的觉都没有睡好,却不知独独马佳格格睡的最安稳。

因有新人进府,早上一家子都聚在了福晋的正房。

肌肤雪白身姿丰盈的马佳香怡稳步走了进来,她端庄秀气朴素大方,白皙的脸颊上泛着健康的红润,双目平和清澈,一切都昭示着她温和的心态,连四福晋看的嘴角都带了笑意,看了一眼一旁的胤禛,不见他皱起眉头,就知道他对着女子并不反感。

于是赏给马佳香怡的东西从开始的龙须镯变成了质地不错的碧玉盘肠簪,于是下面自然也要厚赏几分,本就没准备好的,多是临时多加了一个。

谁能想到,原本是等着看笑话,却没料到这女子之一出场,想笑的人都不大笑的起来。

牧瑾微松了一口气,笑着朝看过来的马佳香怡点头,马佳香怡只一笑就垂下了眼。牧瑾就知道马佳香怡不管到哪里都会受人喜欢的,自幼时认识,马佳香怡就是走到哪都受人夸赞的孩子,就连丫头们提起来也总是亲切的叫一声香格格。

从福晋屋子里出来,马佳香怡伴着年氏一起回了院子,年氏不免多看了这女子几眼,瞧着还算顺眼,叫她一起进了屋子。

丫头们上手给年氏换衣裳,马佳香怡略瞧了几眼便走到跟前接过了丫头的活计,轻手轻脚做的极为妥帖,年氏要梳头,马佳香怡又接了丫头的梳子:“侧福晋要个什么样子,奴婢给侧福晋梳。”

“不过绾起来就行,家常的舒服。”

那双白皙的手在年氏的黑发中翻飞,手法又快又稳,绾的高度大小莫名的就是看着舒服好看,簪上一朵粉色绒花说不出的俏丽。

年氏看着满意,随手就从盒子里拿出个蓝宝石的簪子:“给你吧,瞧着衬你的肤色。”

飞烟便知道主子这是认可了这么马佳格格,笑着叫人上茶,又搬了凳子:“格格坐,到叫格格替了奴婢们。”

马佳香怡一笑:“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也是侧福晋的奴婢,做这些都是应当的。”

夜晚平静又安宁,马佳香怡睁着眼听着夜晚寂寥的声响,几乎天边泛出了白色,才闭上了眼......

王爷的格格都来了,弘晖也就这几日了,牧瑾将自己收拾的屋子情形还有给格格们配置的人手都向弘晖说了一遍,弘晖只道:“你按着规矩来就行。”牧瑾一笑,应了是。

原是想着先进一个后进一个,只弘晖自己觉得太麻烦,于是就安排在同一天,省的在麻烦第二次。依旧是傍晚的时候抬进的府,两个格格都进了东跨院又是住的隔壁,元氏和平氏跟着看热闹的下人们都在跟前看,平氏酸涩的道:“这院子原本都只是我的。”元氏哼了一声:“如今还在白日做梦?若不是咱们以前就是在这府里的,这会怕是连渣滓都不剩了,你还在痴心妄想。”

平氏不再说话,元氏却喃喃的道:“也不知道这两位格格品貌如何?会不会得爷的喜欢?”

弘晖原是要在一个人的屋子里先过夜,只他偏偏学了王爷,散了宴席在牧瑾这略坐了一会就去了书房,牧瑾到好笑,弘晖力求将乖孩子的形象演到极致,处处都要跟他阿玛学几分,虽说看起来难免幼稚了几分,但王爷却吃这一套。

访蔓和夏青在屋子里侍候牧瑾洗漱换衣,夏青快人快语,说着刚刚见到的两位格格:“今年府上可要热闹了,进来的三位格格一个比一样出色,大爷的这两位也是各有风韵!”她自然是替牧瑾不高兴,说出来的话也尖刻。

牧瑾和访蔓都一笑,访蔓说起了别的:“咱们这位苏尔格格是那边府上心进门的二奶奶的姨妈家的女儿,说是死了娘,一直寄养在伯阳侯家的。”

牧瑾好奇:“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奴婢远瞧着确实长的好看,不过听说是个孩子性子,活泼的紧。”别人的话都不好说,牧瑾也只当闲话听听,一笑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

宠幸

早就听说晖大奶奶是个难得的美人,又是皇上亲自夸赞过的画师,才情过人,非比寻常。大爷的后宅原有两个受宠的姑娘,只是莫名的就被贬为了丫头,下头人都说是大爷亲自下的命令,有心的人又难免多想,只怕是大奶奶好手段。

大奶奶身边养着自己亲生的大格格,又有死掉的一位姑娘留下的格格,说是两个格格养的极好,大奶奶都一样当做亲生的,又有人说的奶奶果真仁慈,有心的人多一想,又觉得不过是手段罢了,这样想来想去,大奶奶越发成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丫头打起撒花帘子,苏尔氏和郭络罗氏低着头缓步走了进去,前头有丫头带路,两人并不敢随意张望,过了正堂往左一转,绕过个十二扇的花鸟屏风,靠窗的炕上一面坐着弘晖,一面坐着牧瑾,下头的两个奶娘抱着大格格猫儿和二格格燕儿,当地摆了两个蒲团,两人走过去便跪下,丫头上了茶,两人又各敬了弘晖和牧瑾。

牧瑾瞧着果真是两个出色的格格,苏尔氏瞧着一派天真活泼的孩子摸样,郭络罗氏看起来娴静美好,无端的带着一股书卷气,看起来干净清爽,个有千秋个有特色,也不知道是谁这样为弘晖着想。

牧瑾这样想着,嘴角带了笑意,缓声同两人说话:“既进了家门就是一家人,若有难处只管跟我说,只要你们守规矩一心一意的侍候好爷,便什么都是好的。”

大奶奶的声音仿佛一阵春风,带着无数花香,听到耳里仿佛要融化了一般,苏尔氏大着胆子微微抬头看,撞见个明媚清亮的眼,该如何形容呢?这样的容貌艳丽至极精致至极,世间似乎在难找到这样完美的面容,看一眼便知什么是倾国倾城,苏尔氏只知道心碰碰的猛烈的跳动,甚至行礼的时候都有些晕晕乎乎,都忘记了要多看了一眼一旁的主子爷到底是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俊美。

四福晋的屋子里已经聚满了人,牧瑾带着两个格格行了礼,又看着她们给王爷和福晋们行了礼就让退了下去。

屋子外面天已经大亮了,空气里散发着特有的生命的香气,苏尔氏笑着同郭络罗氏说话:“奶奶可真美呀!那样的人物天上人间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郭络罗氏想的是刚才进了屋子,不管是王爷还是福晋对奶奶的重视和看重,仿佛超越了一个媳妇该有的地位,想来奶奶在这府中根基是极稳的吧,她浅笑着道:“确实如此。”

郭络罗氏又想,自幼她在姊妹中间就是出类拔萃,她见过的女子中也不过尔尔,也只当自己来了这里也会算和出类拔萃的,只到底才知道自己还是浅薄了些,就一个一同进府的王爷的马佳格格还有她身边的苏尔氏就已经很是难得了,她道不算什么了。

苏尔氏仿佛看不出来郭络罗氏已经神游天外,只是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的所见所感,孩子一般笑的欢快明畅。郭络罗氏转眸看苏尔氏,笑着携了她的手,谁又是简单的呢,只不过想要先在这府上立足罢了。

四福晋还在同牧瑾说话,坐在一旁的董鄂氏只觉得在看牧瑾,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目,便只垂了眼沉默不语,她的目光偶尔转向弘时的身上,见他也是垂着眼,只是难免会有望向福晋的时候,她只觉得心猛的一缩,竟然还敢这样看牧瑾,不知道他的眼里又含了多少情绪多少悲痛。董鄂氏觉得头晕的厉害,眼前冒起了金星,酥软的顺着椅子滑了下去。

墨绿的纱帐外四福晋正在跟太医交代什么,模糊能看见牧瑾的样子,董鄂氏觉得眩晕,便又闭上眼,她听到有人走到了身边,替她用湿帕子沾了沾额头,睁开眼便看见了牧瑾。她耳朵里嗡嗡直响,听牧瑾笑着同她说话:“你怀了身孕了,自己竟不知道?刚才在额娘那晕了过去,幸好无事,以后可要好好养着。”

董鄂氏抿了抿嘴,不自主的摸上了肚子,终于怀孕了么?四福晋和李氏也走了过来:“好孩子,好好歇着,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开口,千万养好身子!”她笑着点头,直到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出去,才不自觉的落了泪,老天保佑,让她生下儿子,此后即便终年茹素她也心甘情愿!

董鄂氏怀孕立时成了府上的第一大消息,应嬷嬷满眼急切只却不多说,一个人去了厨房一趟,此后每一日每一顿总有那么一两样汤品摆在桌子上,牧瑾并不拒绝,弘晖又几乎是给什么吃什么的人,跟着也每顿吃了不少。

两个格格都进府好些日子了,弘晖丝毫也没有要去她们屋子的迹象,只照旧或者书房或者牧瑾这里,宠不宠幸是弘晖的事情,但这些话说不说却是牧瑾的事。弘晖靠在炕上看书,牧瑾凑了过去,给他削了个苹果,柔声同他说话:“那两个也进门这么久了,爷难道就一直这么放着不管不问。”

弘晖头也没抬,说出的话却吓了牧瑾一大跳:“猫儿也一岁了,爷问了,你身子也养的够好了,等你怀孕了,在说吧。”

牧瑾羞的几乎抬不起头,她就说弘晖最近怎的这么卖力,每次还只要她在床上躺够小半个时辰才起来梳洗,却原来是这个打算。

她僵直的在炕上坐了半响,又忽的起了身去了厢房看孩子,身后的弘晖等牧瑾出去才弯着嘴角咬了一口苹果,果真脆甜爽口。

年氏身子又不大爽利,夜里胤禛过来,她垂了眼柔声道:“我身子不大好,侍候爷也总是不爽利,爷爱重我,我却不能只顾自己,马佳妹妹是个贴心人,今儿夜里就由她侍候爷,也算是替我侍候吧。”

昏黄的烛光下,穿着月白色衣裳,头上几乎没有饰品的马佳香怡带着独特的韵味,俏立在一旁,她低眉顺目却又同样端庄秀丽,没想到也不过几天就入了年氏的眼。

年氏拉着马佳香怡到自己跟前,轻拍了拍她的手,马佳香怡抬头看向胤禛,那眼仿佛是一汪清澈至极的水,不带任何杂念,看的胤禛眼也幽深了起来。

是夜,胤禛宠幸了马佳香怡,第二日便给了赏赐。

年氏看着这个依旧安稳沉静的女子,想着是她亲手推给了胤禛,微微眯起了眼,半响才说了一声好:“你做的很好。”

“奴婢不过是个奴婢,跟侧福晋天差之别,幸得侧福晋垂怜。”

她这样说,年氏到底还是舒服了几分。

猫儿已经能稳稳当当的走路说话了,抱去给四福晋看,她已经知道喊祖母了,四福晋喜欢的不行,把个上了年头的玉佛像给了猫儿,牧瑾抱着猫儿进了屋子,就见着弘晖蹭的站了起来,一把接过了猫儿:“她也不小了。”

牧瑾一怔,又笑了起来:“自小抱到大的,倒不觉得。”

她坐下刚喝了口茶,听得弘晖问:“月事三天没来了吧。”

牧瑾几乎一口茶喷出去,这种事情他怎么都能记得这么清楚?她只低着头轻嗯了一声,弘晖便兴奋了起来凑到她跟前问:“我瞧着你往常都是极准的,差一天的时候也没有,这次你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弘晖一说,牧瑾也反映了过来,她确实一直是月事极准的,还真没有什么时候差了三天的:“好像确实如此。”

牧瑾这样一说,弘晖面庞都亮了起来:“叫了太医过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牧瑾看了一眼弘晖忽的又怕是白高兴了:“怎么说也日子还浅着,哪能就查出来?”

弘晖仿佛是看来了她的顾忌:“有没有的早看早放心,若没有日后自然会有,若有了你也好早些注意,省的伤了身子。”

弘晖这样说,牧瑾不好多推辞,只得勉强答应了一声,等着太医的时候,她自己也忐忑了起来,希望是真怀上了,又害怕到时候结果出来让人失望,一时纠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听得丫头道太医来了的时候,她几乎站起来,见着太医提着要箱子进来,她微闭了闭眼,但愿老天垂怜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孕期

天气虽然炎热,但屋子里原本摆着几大盆的冰,还在里面加着花汁,便透出了冰凉的香气,尊贵又舒适,太医弯着腰仔仔细细的把了几遍脉,弘晖虽看着还是原先的样子,只到底眼里透出了期盼,牧瑾不自觉的抿了抿嘴。丫头们都看着太医,仿若屋子外头总向着太阳的葵花一般,只听着大夫说什么。

“奶奶这是喜脉,脉象有力!虽说时日尚浅,但奴才可以肯定必定是怀孕了!”

弘晖终是笑了起来:“有了就好!有了就好!”

四福晋才同周嬷嬷说着话:“二奶奶有了,大奶奶那.......”

丫头急急忙忙的进来:“恭喜福晋!大奶奶有了!”四福晋到有些疑惑:“蝎蝎螫螫的,有什么了?”

周嬷嬷先反应了过来:“恭喜福晋,大奶奶是有身孕了!”

四福晋反应过来先念了声佛,立时就从榻上下来:“我记得有个上年头的观音像,找出来就给送去,在让人去跟大奶奶说,以后早上不必过来,睡足了在说......”

福晋眉开眼笑,恨不得事事都给安排到,周嬷嬷笑着在一旁应是。到底还是大奶奶有孕福晋才是真正的高兴。

牧瑾坐在榻上,看丫头们将冰盆搬了出去,眼里有些遗憾,弘晖坐在一旁用扇子给牧瑾轻扇着凉风:“不用瞧那个,热了照旧有丫头可以给你扇风,那东西不好,太寒凉了。”

说是这样,到底没有这跟空调一样的冰块舒服方便,牧瑾便蔫蔫的倚在靠枕上,坐在一旁的弘晖往跟前凑了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爷给你捏捏?”

望着眼里几乎透着殷切的弘晖,牧瑾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原来的弘晖,她只提不起精神:“只觉得闷的慌,歇歇大抵就好了。”

牧瑾说要歇下,弘晖立时就扶着她起来:“去床上躺着,这里跟门近,或有出来进去的人带着风吹的你不好。”

牧瑾忽然才发觉人要一旦成了国宝级的,其实真说不上是好是坏的......

董鄂氏确实是发晕,厨房便做了不少补汤,丫头们端了过来要董鄂氏尝,她只喝了一口就觉得恶心的不行,以前不知道有身孕的时候好似也没有恶心的感觉,终于知道了,孕期的反应也就一下子跟着过来了。她虚弱的摆了摆手,喝了一口清水靠在床头又是昏昏欲睡。

马嬷嬷从外头匆匆赶了进来,瞧见这样子,摆手让丫头们下去,她自己坐在董鄂氏床头说话:“您好歹喝些,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小阿哥,您不知道,大奶奶那边刚也报出有孕了!”

董鄂氏猛的睁开眼:“她也有身孕了?”

马嬷嬷皱眉到:“可不是,大格格也才一岁,原说是不能有的,忽然又说能有,这就立马有了,真不知道......”

马嬷嬷自然不高兴,原本府上的风头只有董鄂氏一个人的,这下又来了个大奶奶,连王爷都亲自过问给了不少赏赐,比着二奶奶风光太多。她说着拾起扇子给董鄂氏轻扇着:“怎么招都不能输给大奶奶,您要是不好好补,到时候孩子生出来就是比着大奶奶那孩子瘦些都有人说三道四,您没瞧见,年侧福晋的格格比大奶奶养的两个孩子都弱,下头人说成什么了。”她说着压低了声音:“说是年侧福晋把心思都用在勾引王爷上了,哪顾得上格格........”

董鄂氏觉得晕的厉害,她闭着眼,半响道:“让重新炖了汤端上来!”

马嬷嬷一听,立时高兴了起来,转身就吩咐。她就知道奶奶是不想输给大奶奶的。

女子怀孕大都从一个半月开始就会出现个不相同的孕期反应,眩晕,恶心,呕吐,反酸,昏睡,各不相同,一般满三个月之后就会渐渐消失,当然也有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董鄂氏和牧瑾便截然相反。

牧瑾原本吃饭就不怎么挑剔,她自己也知道怀了孕该吃什么少吃什么,按着自己的心思备了菜谱,每一日里吃的极好,弘晖还同往常一样跟牧瑾一起用饭,他才吃了小半碗的饭,一抬头牧瑾已经一碗饭下肚,他自己平日也就吃两碗饭,牧瑾现在却吃的比他还多,三碗饭也只是八分饱,看的弘晖目瞪口呆:“原本怀猫儿的时候也不是这样,怎的这次这么能吃?”

应嬷嬷笑着在一旁添饭:“不一样好!不一样好!”若反应不一样,那就说明怀的极可能是个阿哥呀!应嬷嬷怎么能不高兴!

吃了饭弘晖在地上来回走动,牧瑾站在西洋镜跟前打量自己:“这么能吃,也都一个多月了,好似也没瞧见胖,只比先前白了不少。”她说着转身看弘晖。

弘晖打量了几眼,认真的道:“这到也是。”

牧瑾如今怀了身孕,一切也都稳当,弘晖若还不解决了后院的那两位,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幸而新来的两位格格确实是安分的,每日里除过请安问候都只在自己的屋子里,并不随意走动,也不乱说乱问,到让人放心。

牧瑾便又问:“你还不瞧瞧东跨院的两位格格?也都进门一个多月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弘晖捏了捏牧瑾似乎肉呼呼起来的手,仔细的看着她每个手指上的纹理和月牙:“爷若去了,你不吃醋?怀着孩子,若气坏了怎么办?”

牧瑾想她为什么要吃醋?但这话她却不能说,她挣开弘晖的手朝里间走去:“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叫人怎么回答?”若说吃醋是不贤,若说不吃醋又好似无情。

弘晖站在原地半响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无聊,问这些做什么?到底是为难牧瑾了,他跟着进了里间,见牧瑾躺在床上,怕她不高兴了,想跟她好好说几句,等凑到跟前看,牧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这才多半会?他讶异了半响,又好笑起来,替她盖上了薄丝被,守在跟前坐了一会就出了屋子。

董鄂氏这边正吐的昏天暗地,几乎吐出了胆汁,吃什么吐什么,一个月下来人蜡黄蜡黄的,抬起个眼皮似乎都重些,四福晋亲自吩咐厨房:“二奶奶要吃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时候要都要做出来,一点都不许耽搁!”因此大厨房上一天一夜的都有守着,只是到底没有一样做的合格,李氏跟着也着急,厨房的人叫到跟前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折腾的厨房也怨声载道,私底下只说:“怎么都是怀孕的人,大奶奶就那么好侍候,要做什么都是早备好的,一点都不用厨房上费心,给的赏钱到也多只咱们的二奶奶精贵,也不知道要生个什么出来!”

有人道:“还是别说了,福晋也是要两面都显得公允,又还要看着偏向二奶奶几分,自然就是咱们受罪。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的,也没见谁就要这么侍候,吃不下就是吃不下,做再多也是白搭,只苦了咱们这些下人。”

弘时从衙门回来,原是想进去看看董鄂氏的,只想起屋子里熏香也遮不住的恶心味道和董鄂氏那冷漠又戒备的眼还是停住了脚步,在外头打着转走了几圈,叫了个小丫头进去问候了几句,自己就去了书房。

董鄂氏睁开眼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又闭上眼昏睡了过去。马嬷嬷只得吩咐那丫头:“跟二爷说,奶奶说除过吃不下饭别的都还好,女人怀孕就是这样,过些时日就好了,让爷不用担心。”

夜里用了饭,弘晖原还打算跟牧瑾说说话,只看她那又是昏昏欲睡的样子,便只看着丫头们侍候着牧瑾睡下就打算出去,只叫了访蔓到跟前问了几句:“你们奶奶有没有说过,新来的两个格格里,那个更懂事些?”

访蔓一听就明白了弘晖的用意,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奶奶说两个格格都是懂分寸的,各有千秋,一个娴静一个活泼,到让人分不出好歹来。”

原本也确实是这样,这两个格格都还算懂事守规矩,所以弘晖想要先宠幸哪个都还可以,并且也可以从先后顺序里看出弘晖心里其实对哪个更中意,这也有利于她们平日里行事。

弘晖便只点了点头出了屋子,访蔓站在后头瞧着果真是去了东跨院的方向,心想,也不知道会先宠幸哪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同

廊下的灯笼照的花圃里的月季朦胧俏丽,弘晖站住脚问一旁的王峰:“是下头人打理的?”

“奴才恰巧瞧见过一次,是郭络罗格格打理的,说是往常在家也爱种花。”

因是突然到东跨院这边来的,下人们没料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只西面一间屋子里隐约透出活泼的笑声,王峰看了一眼弘晖道:“这屋子是苏尔格格的屋子。”

弘晖站在原地默了半响:“去郭络罗的屋子。”

王峰应了一声是,也不知道主子先选了郭络罗氏是因为这女子的娴静美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只到底不知道这位格格能不能讨得爷的喜欢了。

院子里突然有了动静,苏尔氏从窗户里看见弘晖进了郭络罗氏的屋子,顿时怔住了,半响才同家里带来的丫头晓月说话:“她就那么美,爷也先选了她,才进门她就压了我一头,以后可.......”

晓月自然也是又气又急,只是在气在急又能如何,她只得宽慰苏尔氏道:“格格别想太多了,有大奶奶在,估计也不会看见郭络罗格格一家独大的,等爷知道了您的好,也就不是一个郭络罗格格能压着您的了。”

苏尔氏放下窗子,自己呆坐了一会,到底觉得生气不高兴,便早早的闷闷不乐的熄灯歇下了。

郭络罗氏没有想到弘晖会这个时候来,大奶奶有了身孕,主子爷捧在心尖上的宠着,外人哪个看不出来,这个时候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她虽这样想,但到底还是使尽本事侍候,毕竟她并不想输给对面的苏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