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多坏消息快要把她淹没的时候,总算传来了一个好点的消息。谢兰欣终于放弃了对陈柯宇的逼迫,同意归还所有文件,并且关闭公司离开本市。听到这个消息,何向薇怔了半晌,才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显然,在被前妻反复骚扰多年之后,陈柯宇终于做出了他最不愿做出的决定。听说他在最后只对前妻说了一句话:“希望不要有人再像我们一样。”

她对陈柯宇无尽的纠缠随着春节的临近而越来越远,终于再也不会出现了。何向薇想像不出谢兰欣的会是什么表情,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其实并没有相像中那么恨,本以为看到她和前夫终于闹到了连朋友也做不成的境地,自己会很高兴,可奇怪的是没有,一点也没有。一切对她的厌恶,最终只化成了无奈的,近乎同病相怜的叹息。

旧年就要结束了,越来越多的鞭炮声催促着人们归家的脚步,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在外辛苦忙碌一整年,仿佛就为了这几天。

合上行李箱,何向薇环顾了一下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忘记带走的,给父母家人的礼物都是提前打包好的,还有何意轩让她带回去的东西也准备完毕。可站在原地,却感觉好像缺了什么,拿起电话,通话记录里显示出最后一个联系人的名字:叶从南。

两个星期了,没有等到他的任何消息,试着打他的电话,没有一次能接通,就连方烨然的电话也换了号码。还记得临别时,他让她等着,等他回来一起过年,可她一直等到了除夕的前一天也没有等到他。期间她也遇到过张涵的夫人,对于叶从南的去向,她显然是知晓的,何况她并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人,神色间的尴尬显而易见。

于是何向薇明白,她被甩了。

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越是看上去美好的事,就越容易消失或变质。显然,消失比后一种结果更能让人接受些。世间人来人往,不是每个人的相遇和分别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和圆满的结局,他们的开始还算美好,那么现在的结局也可以接受。所以,这么说来她也还算是幸运。何向薇从来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对于和他的交往,她向来没有抱有太大希望, 可是对于这样的结局,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回乡的路并不长,当她提着行李来到家门前时,却不由自主的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去敲门,因为这一次她要面对的实在太多。

由于何意轩没有回家过年的缘故,所以往年去大伯家的亲戚们都聚到了何向薇的家里,放了假的表弟表妹和一众七大姑八大姨,把家里几乎占满。年长些的表姐带着孩子,在客厅和各卧室间到处玩着奔跑追逐的游戏,几乎把家里变成了一个大战场。

父亲因为不堪其扰,只和女儿说了几句话,便躲进了书房。母亲见到她还是很高兴的,一个劲说她这大半年没见瘦了,应该吃点好的。见母亲这一年来憔悴了许多,何向薇心里也有些酸楚。

“妈,听你说你最近血压不稳定,现在好点没有?”

“就那样呗,你还不知道,老毛病了。”何母笑道,“天天吃药,也不怎么见效。”

何向薇还想劝她几句,这时,亲戚们都围了上来,说话的说话,拿东西的拿东西。她将带回来的礼物给大家一一分发,又代何意轩转达了问候。

忙完了这一切,本想去自己房间休息下,却发现表妹正在用她的电脑上网看剧,于是只得又退出来。转到厨房,看到小婶正在带何母摘菜,看到她忙招呼一起坐。何向薇无奈,只得去帮忙。小婶先是打量了她几眼,这才笑道:“向薇这些年可是出息了,听说做了经理,人也漂亮多了。”

何向薇笑了笑不语。小婶又看了看她,这才道“不过这姑娘啊,再能干也得有个归宿才行,这个人问题也得抓紧。”

来了,何向薇勉强应答了几句,便放下菜出去了。客厢里,表姑正在和几个表弟连吃瓜子边看电视,见了她,让她一起吃。然后又悄悄地道:“小薇,过几天我介绍一个对象,条件好着呢。家里有房有车,才三十出头,人也长得帅,听说在国企是高层。”

“哦?”何向薇笑笑,“这么优秀的人现在还不结婚?”

表姑听了这话,向四周看看,压低了声音道:“结婚了,又离了,有一个三岁小孩,孩子跟妈。”说到这儿,又道:“别看人家离过婚姻,可自愿送上门的姑娘一大把,现在啊,姑娘不值钱,赵是年纪大的赵不好找对象。要不是我说你是大公司的行政经理,才貌双全,人家都不一定答应见面。听姑妈的没错,这离婚姻的没什么不好,有了孩子男人才成熟,你说是不是?”

何向薇不好反驳,只得笑道:“表姑说的有道理。”

恰好这时开饭了,于是结束了这个令人无法回答的话题。饭桌上,大家转坐在一周,讲的无非是张家长王家短的话题,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又讲到了找对象的问题。小婶显然刚刚听到了表姑要给何向薇介绍对象的话,又因两人素来不合,于是道:“听说你给向薇介绍了个离婚还带着孩子的?你怎么也是个当姑妈的,怎么就能这么作践自己家孩子气,向薇好歹也是个没结婚的姑娘,怎么能给人家当后妈?这也太不像话了。”

表姑听了这话也不高兴了:“谁说结了婚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没听说吗,经历过一次婚姻洗礼的男人更懂生活。你也不看看现在的行情,快三十了的大姑娘找对象容易吗?我们家邻居的姑娘也是挑来挑去,最后还不是嫁了个比她大二十分岁的男人,人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都要一把年纪了还挑什么挑,有人要就不错了,再说了, 现在的姑娘有几个还是姑娘,到了这个年纪谁还不交个把男朋友,该做的都做了,和离婚的有什么两样,人家没嫌你就不错了……”

“啪!”何向薇未等她说完,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掠过,“你们先吃,我去一下。”说完,起身拿了衣服便向外走去。路过厨房时,何母里面走了出来问:“大过年的,你去哪儿?”

“透透气。”何向薇走到门前拿起钥匙。

何母看着女儿,拿着围裙擦了擦手道:“其实你表姑就是那样的人,她的话你别当真。”

“妈……”何向薇看着母亲,只觉得心里酸的难受。

何母叹了口气:“以前我听了也生气,可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说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你要是多长一点心疼疼我这当妈的,也不至于现在让人说三道四。”

“妈,我……”

“去吧,我不说你了,说了也没用,回头自己血压高。你要出去,就替我买点菜回来。”说着写了几样东西交给了她。

何向薇无奈,只得拿着母亲给的购物单出了家门。

街上的人并不多,阳光很好,到处飘着鞭炮的味道。她茫然地走着,在除夕来临时,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无处可去。商场,饭店,咖啡厅大多都关了门,只有超市里还人来人往,拿着母亲给的购物单,她走了进去。

在拥护的人流中,居然遇到了中学同学,一个关系还不错的男生。只是他已经结了婚,妻子正怀着身孕。见到何向薇,他显得意外也很高兴,于是说了些以前的趣事,又问她现在结婚了没有。

“还没有”何向薇笑笑,“没你这么好的福气。”

男同学听了有点尴尬,可继而又爽快地道:“行,下次见面啊,我给你介绍几个哥们儿。”

没等何向薇开品,男同学的妻子妖声细气地道:“你有完没完啊,咱妈还等着咱们回去包饺子呢。”

男同学听了,不敢怠慢,只得跟何向薇告别。

巧的是,在超市收银台处,他们又相遇了,这次小夫妻两个并没发现她。只听妻子不高兴道:“你和她聊什么聊啊,这种大剩女最讨厌了,别看她们天天说自己眼光高,其实最不要脸,专会亲近别人的老公,找不到男朋友就去当小三。”

“你别这么说,向薇不是那种人。”男同学辩解道。

妻子听了这话生气了:“她不是那种人你和她过去。”说着就要走。

男同学急了,忙拉住她好言安慰。可一转头又看到了向薇,于是十分尴尬。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何向薇推着车子从两个人面前走过,一句话也没有说,径自去了另一个收银台。从家人到朋友,仿佛一夜之间就让她没有了立足之地。或者说不止是她一个,而是所有的未婚大女青年,人们像防着传染病患者一样防着她们,歧视她们,将她们列为难以接受的另类。可关键是,她们没有结婚,空间得罪了谁?

回家过年度由一件亲人团聚的乐事变成了负担,何向薇推着车子出了超市,看着街头人来人往,心情陷入了低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她拿出来,发现是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在嘈杂的人声中,一个久违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向薇,你在哪里?”

叶从南的声音即使隔得再久,听起来依旧充满着无限的诱惑和温柔。她站在人流中,突然感觉有无数的话想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胸口翻涌着无数的情绪,最终都化成了酸楚与悲伤。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又道:“我就在你的家乡,能不能见一面?”

【说好的幸福呢】

穿越千山万水,他从大洋彼岸飞到她面前,走下车,深色的大衣让他看起来更挺拔,也更瘦了些,摘下手套,他用温暖的双手捂住她被寒风吹的冰冷的脸颊,然后俯下身轻吻她的额头:“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她低声道。他看着她,眼睛里无数情绪涌动,最终却只道:“不是说好一起过年?”

寒风吹来,飘起细碎的雪花,她看着他,因为瘦了的关系,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可眼睛里却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嗯,一起过年。”她笑了笑,飘进眼里的雪花融化了,变成了点点的水滴。她转过头看了看自己买的一堆东西:“这些怎么办?”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叶从南将何向薇和她的东西一起打包放进了车里。车子是新的,庄重大方的牌子,用的还是临时牌照。见她不解,他解释道:“这个城市没有我们的公司,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所以烨然去买了一辆,我对这里不熟,你来指路?”

除夕的当天,路上的车并不多,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何家的楼下,停好车,何向薇解开安全带:“你在这里等着,我先把东西拿上去。”

可是话未说完,他却按住了她:“我送你上去。”

她怔了怔,抬头看他。“我送你上去。”他又重复了一次。然后看了看她:“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她有点难以相信,“只是家里有很多亲戚,可能会不方便。”他没说什么,下车拿了东西,然后突然问:“伯父伯母喜欢什么礼物?”何向薇怔了怔:“都也还好。”在按下门铃那一刻她是紧张的,也许以前对叶从南的行为还能猜透几分,可今天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出意料,叶从南的到来在何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何向薇只得硬着头皮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叶从南倒自然得多,微笑着向何母道:“叶从南。”然后看了一眼何向薇才道:“小薇的朋友。”叶从南与何父握手:‘我们在何总的婚礼上见过。”

何父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然后看了看女儿,没有多说什么。亲戚们早已好奇多时,于是一一向他打招呼,何母一面让众人照顾叶从南,一面借着让女儿去厨房帮忙的机会问:“怎么回事?他是谁?”

“一个朋友。”

“别和我打太极,什么朋友过年会来咱们家?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瞒着妈?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是干什么的?”

“妈,我出去了。”何向薇无奈地走了出去。

客厢里,叶从南正被几个女性亲戚拉住聊天,是她少见的耐心,就连对十分八卦的表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

趁叶从南转身的功夫,表姑忙拉住何向薇道:“这人是你男朋友,怎么没听说?看他长的一表人才,不知条件好不好,长得倒是怪好看的,说起来啊你们家条件也算不错。”说到这儿,她又压低声道:“我听说现在专门有骗子,专骗大龄女青年,你在哪儿认识他的?可不可靠?”

何向薇勉强笑了笑,倒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却见原本应该在房间另一边的叶从南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个人的旁边,表姑见了,忙咳了一声道:“向薇啊,吃饭了。”说着就去厨房了。

在大家的张罗下,很快晚饭就摆好了,大家族一起吃饭倒也热闹。吃过饭,何向薇和几个弟弟妹妹去厨房帮忙,出来时却发现叶从南不知何时被几个女性长辈拉住打麻将。她端了水给他,他接过来,看了看手里的牌,又看了看几个长辈,打了出去。何向薇见他如此,便知有了。于是,果然听得表姑笑道:“是我的了。”如此这般几个来回,叶从南眼前的纸牌便都到了别人面前,不多不少,刚好让几个长辈眉开眼笑。

何向薇冷眼看着,也不由得笑了笑,这个男人,随意将平日里对付生意人的手段用几招出来,就将大伙都收买了。他想要的,一向都跑不出手心。

收了牌,大家一起看电视,何向薇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卧室里充电,于是走了进去,转身刚要关门,却见叶从南站在门外。她看了看他,径自走了进去,他也跟了进来。“高兴吗?”何向薇背对着他,“万人迷叶先生。”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呢?高兴吗?”

她转过身看着他:“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么多。”“为什么,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有这么重要吗?你的目的是什么?”他听了这话,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才道:“一个定要有目的吗?”她不相信地看着他。“或者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无情。”他似是自嘲地道:“就不能有一次,相信我是真的想这么做,而不是为了什么?”

她不语。她曾经毫不犹豫地相信任何人,可结果他也知道,被生活逼着学会了猜疑和警惕,现在他却让她相信,又谈何容易。

他不再逼她,只是将她轻轻拥在怀里。伏在他胸前,闭上眼睛,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两个人在一起,终究比一个人要温暖得多。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朋友发来的拜年短信,他看了看拿起来输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新号码,记住了。”

她接过来看了看:“换手机了?”

“嗯。”他似乎并不想多说,于是她也不再问。

回到客厅时,众人正在聊天,看到他们出来,反倒不聊了,于是何向薇明白,这是在说自己呢。表姑见二人来了,忙招呼着,又责怪何向薇待客人不热情,于是大家便将二人围起来,一副想要打听到底的架势。

叶从南倒不在意,在问必答,待问到父母做什么时,他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道:‘都去世了。”

何向薇一怔,看了看他,叶从南倒似没放在心上,向她表示不必担心。何母在一旁一直不作声,听到这儿,看了二人一眼,然后站起身道:“大家别光聊天,喝点茶。”

于是众人便心领神会地贫开了话题。

午夜时,开始放鞭炮,孩子们拉着大人们去玩,何向薇无奈只得穿着了衣服和叶从南一起下楼。抬头看去,无数剁礼花在夜空中盛开,叶从南站在她身后,伸手替她捂住耳剁,她回头看他,在漫天的烟火里,他低下头吻她。

旧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了。

正月里,一连几天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叶从南也一连几天都在何家度过,作为新年礼物,他送给何父何母一对手表。

“时间仓促,只在免税店买了这个。”他有些抱歉地道。

何向薇看了一眼LOGO,又看了看叶从南。后者居然第一次显得有些不安。于是他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何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女儿,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拒绝,何母虽然对这些奢侈品不了解,可也明白眼前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于是道:“太客气了。”后来,何母偷偷拉住她道:“你别怪妈妈罗嗦,小叶这个条件,真的会安心和你在一起?”

何向薇不怪母亲,换作以前,她会以为叶从南现在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应付众多女友的惯用手段,可这次,她选择相信他。现在她终于明白,陈柯宇是对的,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也不会拥有爱情。在她对爱情还懵懂的时候,遇到了徐伟宏,离开他时,她却已经对爱情失望透顶,可是这时,她又遇到了叶从南。如果说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好运么起码,她还愿意把他当做人生中一个阶段的伙伴,虽然她的青春也已不多,可是她仍愿意相信自己还有幸福的机会。

悠长的年假一向是在吃喝玩乐中度过的,只是有了叶从南,何向薇的这个节突然由多去转晴,他的出现让她这个人人唾弃的大龄女青年一夜之间变成了甩掉极品贱男,攀上高富帅的成功典型。亲朋好友间都流传着她“成长”的光荣事迹,以至于叶从南的人和他的经济实力一跃成为何家春节热门话题榜榜首。只是对于她和叶从南交往的事,何母的态度却喜忧参半,对于女儿的男朋友她是满意的,可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又似乎有些担心,相比之下何父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约了他有时间聊聊。

“如果你不想聊,可以拒绝。”年初三,他们带着几个表弟妹一起滑冰时,她向他道。

“为什么,”他咪着眼睛看了她,“怕小时候的糗事被曝光?”

她不屑,低头系上冰鞋的带子:“难道你没有?”

他笑:“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她斜了他一眼,直接进了冰场。他笑笑,跟在后面。

由于是假期,冰场上人很多,不少是年轻的情侣,何向薇的技术一般,于是不一会儿便被叶从南追上,趁他不备,她又逃走,可无论逃到哪儿,总是马上被他抓住,几个来回,她便求饶了,让他跟弟弟妹妹们一起去玩。他笑她懒,可还是为她买了热饮,这才重新进了冰场。

她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看着孩子们抓着他的衣襟,排成一排,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冰场上人很多,却越发显得他帅气逼人。有年轻女孩子故意撞过去和他搭讪,他客气地扶起来,然后向她说了什么,然后女孩子红着脸跑开了。

就在何向薇奇怪他究竟说了什么时,一个人却走过来坐到了她身边。

“方助理……”她有些意外。

“新年好。”方烨然倒十分坦然。

“什么时候来的?”何向薇问。

“比叶先生早两天。”他道:“我向何总的夫人要了你的地址,抱歉,没有提前通知。因为当时我也不清楚叶先生能不能赶回来。”

何向薇听了道:“辛苦了。”

方烨 然笑笑:“叶先生看上去心情不错。”

冰场里,叶从南和孩子们摔倒在一起,其乐融融。

“找他有事?”

“不过些投资的小事。”他停了停,这才道:“你知道叶先生最近在整理手上的投资和业务,国内的一些事业都在慢慢交出去。”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他接着道:”他让我全权负责海外的投资,渐渐把一些个人资产重新规划。不过你知道,以现在的经济形势,没什么地方比国内的生意更好做,这么做损失很大。”

“S所以呢?”她看着他。方烨然似是想了想才道:”何小姐,希望您有机会劝告劝告他,以你对他的影响力,相信叶先生会重新考虑。”

“你知道我一向不理会这些事。”“没错。”方烨然道:“可是您有没有想对叶先生多了解一些?例如他的生意,他的生活,还有家人……”他停了停,“也许这些话由我来说不合适,可是如果了解的多一点,就会知道他拥有什么,还有放弃了什么。”

何向薇看了看他,方烨然也在看她。

“谢谢你的提醒。”她道。

“不客气。”方烨然道。这时场中的叶从南发现了他们,于是让孩子们先去玩,自己来到二人面前。方烨然起身和他说话,何向薇走进了冰场。晚上,带孩子们吃过饭,又送了他们回家,在回宾馆的路上,何向薇这才想起白天和方烨然的对话,她看了看正在开车的叶从南,夜晚五采的霓虹从他脸过斥过,只留下沉默的表情。

她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他发现了她的不安,于是握住她的手道:“怎么?””……没什么。“她想了想,”“这些天还好吗?”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笑:“终于开始关心我了?”见他如此,她便要抽也手来,可却被他握得更紧,她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我说,这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充实的一个春节,相信吗?”“真的?”她道。“真的。”他握了握她的手,戏谑道:“撒谎是小狗。”她笑:“幼稚。”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却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

到了宾馆,他去洗澡,她打开电视,盲目地按着遥控换台,春节期间,各个台的节目都一样,除了晚会就是晚会,就连娱乐新闻也是上周的。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却突然听到了林蔚安的名字。电视上播了她的一个新的代言,又介绍说,这位影后在海外休整了一年多,即将重新开始工作,未来的发展方向定到了内地,已经准备接了一部新片,年后开拍。

何向薇看着电视上林蔚安的照片,怔怔地发呆,直到节目结束,叶从南走出了浴室,也没发觉。

他看了看电视道:“你喜欢看这个?”

“哦……”她这才清醒过来,发现电视上已经换了内容,正在播《人与自然》,两只虫子在打架。

“洗好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关了电视道。

他皱眉,伸手揽住她:“还早呢,一会儿我送你。”

他低下头吻她,刚刚淋浴完的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还有男性特有的气息,是她一向喜欢的味道,可不知怎么,今天居然有些抗拒。他很快发现了,于是问:“不喜欢?”

“没有,就是有点累。”她道。

“嗯……”他看了看她,“说谎。”

她抬起头,看着他,想要问的话在嘴边,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一会儿才道:“今天方助理和我聊了下。”“哦,说了什么?”他伏在她肩上问。“他说你收回了内地的投资,损失很多。”他笑了,从后面抱住她:“担心跟着我吃苦,还是怕没钱娶你。”“好狠心。”他的手移到她心口,“说说,这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我,嗯?”

她捉住他不老实的手指,他却变本加厉,从领口伸了进去,于是二人纠缠着倒在了床上,他的吻霸道落下来,却带着丝丝清凉,她笑着躲开,他却总能捉到,她终于求饶,他却不放过她,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了手。两个人躺在床上,已经气喘吁吁了。

她侧头看他,拉了他的手,他反握住她:“别担心,我会处理好。”她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道:“快乐吗?和我在一起。”

“嗯……”他若有所思,然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跳起来道:“流氓!”

他枕着双手躺在床上笑,不是没有心满意足。

晚些时候,他送她回家,天空飘起了雪花,告别时他替她拉好围巾道:“上去吧,明天我来接你。”

她看着他,踮起脚吻了吻他的脸颊,然后抱着他,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他温柔地拥着她。

“没什么。”她低声道:“有点担心。”

他看着她,有雪花飘下来,落在她长长睫毛上,变成了晶莹的露珠,倒映着,就像她眼眸里揉碎了的星光,在他心里跳跃着。她捧了他的手笑道:“担心你不快乐,担心这段时间……没有好好爱你。”

风起,那些星光仿佛一下子都汇成了河,静静流淌,照亮他心底最深处的阴霾。也许是雪花落得太急,有些掉进了眼睛里化成了水,他眨了眨眼,将她抱进怀里。

幸福来得太快,想说得又太多,反倒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没关系……”他低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爱我,只爱我一个……”

她笑了,面庞丰雪,笑的像个小孩子,有多少年,她几乎忘记了这种笑容的滋味,今天,终于又回来了。

夜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包裹在柔软的云朵里,安全而温暖,所有世俗的烦恼都不必担心,一切的一切,都迎刃而解。

醒来时,雪已经停了,冬日暖暖的阳光照进房间,她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滋味。

在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叶从南与何父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对话,两个人在书房里,至于内容何向薇并不清楚,谈过之后,他们一起走出来时,何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叶从南神情不变,只向她点了点头。对于父亲,何向薇是了解的,他苦喜欢一个人,绝不会表达的这样含蓄。

“我爸说什么了?”离开家的路上何向薇在车上问。